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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即便妖風掠過無盡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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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即便妖風掠過無盡山野

這兩個月對她一點也不友好,像是被上天詛咒了,哪哪都是問題。梁辛西急需去寺廟燒柱香,好好破一破她身上的煞氣。

回到隨雲居,到處不見亓令鄔,問了陳蕓才知道他今天反覆發燒,實在虛得不行,司機帶他去醫院了。

梁辛西嘆了口氣,默默垂下眼簾:“我的黴運不會也轉移給他了吧......他什麽時候走得?”

“下午兩點半,算時間應該快回來了。”陳蕓看了眼手表,回憶道。

梁辛西點點頭:“好,陳阿姨,家裏有吃的嗎?”

下午太忙了,她勉強抽出幾分鐘啃了個面包,晚上團隊去聚餐,她想盡快回來休息就婉拒了他們的邀請,這會餓得前胸貼後背,說話都快沒力氣了。

陳蕓急忙說:“有的有的,我去廚房拿過來。”

已經過了吃飯點,她習慣多留一頓。亓令鄔工作太忙,吃飯倉促,經常熬夜到很晚,餓了便去餐廳熱一下陳蕓留得飯,就當是宵夜了。

她說完匆忙往後廚走,梁辛西宛如蔫巴了的大白菜,垂頭喪腦地趴在魚池邊。

她取過墻上掛著的漁網,追著水裏的幾條魚亂晃,想抓條魚解解悶,偏偏肌無力發作,就連魚池裏的小小阻力都能迫使她停止動作。她咒罵一聲扔了漁網,伸手去撈,魚兒仿佛有預知能力,總能預判她手指的走向,靈活甩著肥胖的尾巴,精準從她指縫間逃走。

“奇怪,老子今天還不信了,非要抓一條出來!”

她邊說邊傾身向前,小腹抵在水池上,上半身完全懸於池子之上,高跟鞋脫了一只,誇張的架勢就差跳下水撈了。

“你在做什麽?”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嚇得梁辛西雙腿一軟,腦袋沖著池水就要壓下去。

亓令鄔大踏步走過去救駕,卻還是晚了一步,梁某人恰好穿著淡黃色的長裙,墜入魚池時像極了一只落水鴨,撲騰兩下被他從後面拎了起來。

梁辛西喝了一口水,起身時全吐在亓令鄔的臉上:“我靠,你走路沒聲音啊,怎麽跟鬼一樣?”

冰冷的池水順著他的睫毛往下滴,形成兩片水幕後沿著他的面頰滑落,晶瑩剔透的水珠仿佛在他面上鍍了一層銀膜。

梁辛西的眼前浮現出四個大字:秀色可餐。

“梁辛西!”男人寒冷又無情的嗓音中斷了她的遐想,眼底閃爍覆雜又隱忍的光。

梁辛西驚醒,忙擡著手抹去對方臉上的水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覺得亓令鄔馬上要爆發了,急忙牽住他的手往屋裏拉:“哎呀對不起嘛,我真不是有意的,趕緊擦幹身上的水,你剛從醫院回來,千萬不能再發燒了。”

安撫他坐下,梁辛西沖進洗手間拿出一塊幹凈毛巾,輕輕擦拭他的臉,面上賠著笑:“好了好了,擦幹了,少爺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啊。”

“......”

她態度誠懇,亓令鄔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也去換身衣服吧,身上都濕了。”

他本想接過梁辛西手裏的毛巾幫她擦水漬,但水珠順著她的鎖骨往下,一路滑至胸口位置,幾乎印出了內衣輪廓。他微微偏頭,心想算了,還是讓她上樓換衣服好了。

梁辛西快凍死了,八百米沖刺跑上二樓沖了個熱水澡,穿衣服時對著鏡子碎碎念。等不了了,她明天就去燒香,再不轉運恐怕生死難料。

席子樾的電話來得十分倉促,她去餐廳的路上聽見電話那頭聲音急促,同時又帶著濃濃的八卦氣息。

說網上有知情人透露,竹溪老板焦至申為給她出頭,搶先拓信拿下園區的一塊地,終止黃於和擴大企業的幻夢。又說胡金金被逐月文化單方面解約,社交賬號被黑粉攻陷,有塌房之勢頭,胡金金剛才發聲明說要退圈轉業,未來不再從事模特行業。更離譜的是,拓信黃於和方聲稱與胡金金並不熟識,否認與她t的戀愛關系。

梁辛西今天一直待在攝影棚,回來也沒看手機,對網上的消息一無所知。她站在餐廳門口跟席子樾嘮了半天,多次提到焦至申,亓令鄔聽著只覺刺耳,剛喝到嘴裏的一口湯瞬間失去滋味。

他擡眸盯著門口打電話的人,眼底溫度又降了幾分。

“我的天哪,席子,你猜誰給我發短信了?”梁辛西手機振動,她瞥了一眼備註的名字,嫌棄地皺起眉。

席子樾脫口而出“焦至申”,卻被對方否認:“是胡金金,她剛給我發了條短信,約我晚上八點半見一面。”

“怎麽說,你回覆了嗎?”席子樾問。

梁辛西撇嘴:“我回她個頭,姐時間寶貴,哪有空見她。”

“對,就別理她,她自己使壞在先,現在吃癟就想見你,別跟我說她想當面道歉,肯定沒安好心。”席子樾對胡金金根本沒有好印象,每次在公司看見她都不說話,恨不得當眾瞬移。

掛斷電話後,梁辛西意猶未盡地又看了眼席子樾的頭像,洗了個手坐到桌前吃飯。

“哇,好多菜啊,好香。”梁辛西準備敞開肚子大吃特吃,“你感覺好點沒有,退燒了吧,還難受嗎?”

亓令鄔不理她,吃完飯默默走出去。

“脾氣真古怪,我又哪裏惹到他了?”梁辛西覺得莫名其妙,她餓得厲害,沒空猜他心思,拿著筷子化身饕餮,所及之處猶如蝗蟲過境,餐盤裏一滴湯汁都不剩。

後院亮著兩盞大燈,亓令鄔彎腰拿著電鋸,將桌上斜放的木頭鋸成三段,又握著某種不知名工具打磨外側的木屑和木刺。這一次他戴著手套,手套上浸著不易洗凈的陳年老灰,應是他的常用款。

他的身影被燈光映得修長有力,碎發遮臉,表情隱沒在暗處,整體看著神秘又陰郁。

梁辛西想起她第一次來隨雲居時,亓令鄔沖進院子的樹下撿起一個木雕,他低頭慌亂地擦拭木雕上的汙塵,似乎還低語了什麽,遺憾的是梁辛西並沒有聽見具體內容。她一直想問他上面刻得是什麽,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那天她站在窗戶後面拍風景,亓令鄔不知從哪裏竄入鏡頭,不偏不倚被快門定格了。想到這裏,她連忙掏出手機翻相冊,終於在百來張照片裏找到了那一張。

他筆直立於皎潔月光下,外形閃爍一層朦朧白光,像無意墜入人間的天使。

梁辛西揚唇輕笑,這個男人簡直天生為了鏡頭而存在,無論從那個角度拍攝,總能完美呈現出他清冷又出塵的特質。

除了這張照,相冊裏還躺著她跟亓令鄔的合照,男人冷著臉站在她身後,那架勢說成是她的保鏢也是有人信的。

她打開手機錄像,走過去停在亓令鄔身旁,鏡頭幾乎懟上他的臉:“你在刻什麽?”

亓令鄔頓了頓,從一旁的櫃子裏抽出一個口罩遞給她:“戴上,有木屑。”

“不戴,臉上有妝呢。”梁辛西搖頭拒絕,從鏡頭裏盯著他的臉。

“你又不出門了,這裏也沒有別人,妝容沒有健康重要。”他脫下手套,撕開口罩包裝袋,“想讓我幫你戴?”

見她站著不動,亓令鄔又來了一句。

梁辛西白了他一眼,立馬接過口罩戴上:“自戀狂。”

他沒說話,繼續幹著手裏的活。

梁辛西又搬了張凳子坐旁邊監工,手機仍在拍攝中:“以前逗你兩句就臉紅,現在你出息了,能反過來調戲我了?”

“我沒有,你別亂講。”亓令鄔禮貌否認。

梁辛西笑得極其誇張:“我說得是實話,你現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哦!”

亓令鄔在木頭上刻出一扇精致的小窗,甚至還在內層的框架上刻了個“福”字,他的指尖仿佛被註入了神力,只是擺弄了幾下木塊,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院便在他的掌下呈現出來。

梁辛西難以置信,鏡頭湊近,專註地記錄下這個神奇的過程。

“亓令鄔,上一次我來你這裏,看見你在院子的一棵樹下撿起一個木雕,上面刻得是什麽?”梁辛西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面前的人就像沒聽見似的,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她,目不轉睛地繼續雕刻著手裏的木條。看他這態度,應該是不想回答。換成以前,梁辛西肯定會當眾說他小氣,還會罵他像個悶葫蘆,說句話又不能死,老是這樣裝蒜。

但今天梁辛西累了,他不願說,她便不再糾纏。她握著手機放置一邊,挪開凳子,伸出腿直接往地上一躺。

“我今天在集團被針對了,服裝設計師似乎不大喜歡我,可我根本不認識她,也不可能與她結過仇。拍攝時她一直在挑我刺,攝影組的員工就跟她吵起來了,現場鬧得很不愉快。我也不知道最近為何總是不太順,好像越往前走,絆腳石就成堆出現,都在想法子阻止我前進。可能說前些年事業太過順利,老天爺覺得我缺乏歷練,所以派任務來了。”梁辛西苦笑,“家庭和事業總要有一樣是光明的吧,偏偏我跟父母的關系也不好,我是不是被人詛咒了?”

忙著趕工的人終於停下手裏動作,側頭看向她的臉。

她張開四肢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黑發如海藻張牙舞爪地附上地面。吊燈的光芒覆上她的臉,如同盛放在高高雪山上的白蓮,純凈無瑕。即便妖風掠過無盡山野,仍在孤獨地綻放神聖的微光。

有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撥動著亓令鄔的心弦,他鬼使神差地放下手裏的工具,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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