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4章 關心則亂

關燈
第34章 關心則亂

因為那天邱阿姨不太對勁的狀態,加上最近縈繞在我心上的迷霧,我對許願留了個心眼。

我開始努力去回想許願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發現不管是他本身的行為,還是與他有關的人,對傅炎所表現出來的敵意都來得莫名其妙。

而且這種敵意次次都朝著最刺激傅炎的界限走,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有備而來。

有備而來?

我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到。

但如果真是有備而來,他是為了什麽呢?我不會自信到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以為他是對我有什麽興趣。

當天晚上我輾轉反側,總也放心不下,心慌意亂的時候一道念頭突然閃過腦海。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我都得了解一下傅炎當年的綁架案。

我伸手摸到床頭打開夜燈,微弱的燈光靜悄悄地縈繞著小片區域,我低頭在手機上不停變換關鍵詞搜索,從不同的媒體上和論壇的只言片語裏一點點拼湊那起將近十年前的案子。

傅炎是在回家的路上被綁架的,那天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學校門口等待家中司機的到來,而是去往了馬路對面的一條沒有監控的巷子,隨後就被擄走了,直到整整一天之後才被救出。

至於為什麽會去那條巷子,從學校門口已有的監控錄像來推測,似乎是傅炎看到了什麽。

事後警察問過傅炎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傅炎卻已經缺失了這段記憶。

報導中並沒有把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公布,但代稱的字眼卻仍然引起了我的註意:徐某。

為此,我特地去查了傅炎爸爸公司從成立之初到傅炎出事期間的公司管理層。巧合的是,沒有徐姓高管,反倒有個許姓的。

許如山。

許如山此人,就是在傅炎被綁架的那一年,從傅家的公司管理層名單中消失的。

我從看到這個名字開始,心裏就不安定了。

不知是不是年代比較久遠的原因,網上他的資料實在太少。

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切入點。

許願也姓許。是第六感嗎?這真的很難不聯想到許願。

這件事可大可小,我不可能靠臆測去下定論,於是我又開始想辦法查許願。

許願倒是好查的,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是最優秀的那批學生,不管是作為學生代表的采訪還是同學們於論壇上的討論,總有蛛絲馬跡。

於是我就在細枝末節中,看到了一條消息。

帖子的回覆者似乎對許願有些意見,在一眾對許願的誇讚之中,他說:這種汙點家庭的人你們也真能吹。

有人懟他問他什麽意思,他就只最後回了一句:他爸蹲監獄的,愛信不信。

我的手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顫抖起來,點開這個人的頭像,卻發現他的賬號已經註銷了。

好像又無從考據。

天微微透亮的時候,我終於又從茫茫大海中再次找到了線索。

許願的媽媽接受過一個關於培養與教育孩子的采訪,這篇報導中提及了他母親的名字。

我根據這個名字,居然搜到了一條關於實名制舉報的消息,涉及對象竟然就是傅炎家的公司。

許願的媽媽曾經舉報傅炎家的公司涉黑洗錢,雖然最後敗訴,卻也的確對傅家的公司造成了一定影響。

這下我幾乎可以確定,許願家和傅炎家是有糾葛的。雖然暫時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我也同樣在心裏認定,許願就是許如山的兒子。

如果真是如此,許願的行為似乎就能有一些解釋。

比如他為什麽對傅炎有著那麽明顯的敵意,又為什麽那麽關註傅炎的一舉一動。他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似乎也都有了原因。

雖然並不知道這些消息事到如今還有沒有什麽價值,但多留意總還是很有必要。

我看著窗外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

下周就要過年,傅炎的治療終於再次迎來新進展。

今天岳敏約我出去逛街,我在把傅炎送到診所後就先離開了,也好言好語地商量讓他結束了先回家。他似乎沒有什麽意見。

結果過了兩個多小時,祝醫生打電話來,說傅炎今天的狀態很差,要我趕緊去診所接他。

我著急忙慌地趕到時,傅炎裹著一條毛毯縮在沙發上,眼神有點空洞。本來還有點懷疑他又作妖的想法,只能先無奈地消失了。

祝醫生端著茶杯靠在門口,見我來了,心照不宣地出了門,臨走前送給我一個看上去有些嘲笑又有些感同身受的目光。

傅炎和祝醫生有個不成文的約定,他要自己跟我說每次的治療進度,拒絕祝醫生的轉述。

我怕他有所隱瞞還嚴詞拒絕過,可傅炎又對我保證他絕對不騙我。我就只好答應了。

我對祝醫生的這種目光早就習以為常,直接忽視,徑直朝傅炎走過去打算問問他什麽情況。

傅炎好像正在想著什麽,我叫了他兩聲他才轉過頭來。他看了我一會兒,直接撲到我懷裏,腦袋蹭了好幾下。

我摟了摟他的背,問道:“怎麽了?”

“我又想起了一些事。”

傅炎說他想起自己被綁架之後關在一個逼仄的小屋裏,一直被逼著看極致暴力的視頻,視頻的畫面十分血腥。

我意識到了什麽,摟著他的手臂收緊了一些。

綁匪的短期目的十分明顯,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刺激傅炎,讓年齡尚小的他感到無助、害怕。

而長期目的……我本來沒有思路,但卻在感知到臂彎中活生生的傅炎時,福至心靈般產生了猜測。

我很快想到那個有關於暴力視頻對孩童心理影響的實驗。

無非是讓心理尚不健全的孩子對視頻中的暴力行為進行模仿。

實在……惡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傅炎長大後變得如此乖戾,是否也與此有關?

傅炎的肩膀有些微的顫抖,我拍了拍他的背:“記起來就可以了,你不要一直回想。”

他悶聲悶氣地“嗯”一聲,過了好半天才又開口:“路芊芊,我有一點點害怕。”

傅炎好像總是能輕易找到我的心軟之處,所以這次他一開口,我就有些鼻酸。

我悄無聲息地擡手擦去眼角快要滑落的淚水,平覆了一會兒,確定聲音聽不出什麽端倪之後才說道:“怕什麽,我會陪著你。”

***

我是沒想到會偶遇許願的,就在我買年貨的超市裏。

這家超市位於附近最大的購物廣場,我與岳敏的閑逛地點幾乎環繞在此附近,也是此前我看見謝敬洲和許願的地方。

由於這個購物廣場實在太過常見,我原本並沒將遇見他們與這個地點聯系起來。

這天原本我心情很好,因為我才剛跟我爸媽隔著視頻電話說了傅炎的事,沒想到他們互相嘀咕了幾句後,居然欣然接受了。

卓女士說:“唉,其實我一直都還挺過意不去的,當初沒有幫小炎那孩子幫到底……”

看著卓女士有些悲傷,我就趕緊拿傅炎現在情況不錯的消息來安慰安慰她。

總之,他們似乎也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無法接受傅炎。

心情愉悅的情況下,我想起年貨被我消滅了不少,剛好可以去附近的超市補點貨,便出了門。

沒想到就這樣遇到了人流擁擠的超市中理貨的許願。

他也有些驚訝,不像裝出來的,所以大概是真的偶遇。

我在他準備打招呼的前一秒離開了,不帶一點猶豫的。只是他居然就這麽追了出來,在超市門口攔住了我的去路。

“路芊芊,這麽巧。”

許願穿著超市員工統一的紅色馬甲,身長玉立。毫不誇張地說,看著就會是那種被路人拍視頻上傳到網上稱作crush的素人帥哥。

我拎著倆沈甸甸的袋子,回得很官方:“是啊真巧,我要回去了。”

他瞟一眼我的袋子,笑著伸出手:“我幫你拎吧,送你回去。”

我後退兩步,面無表情:“你還在上班吧?不耽誤你時間了。”

說完我沒等他反應,擦過他的肩膀離開。

我已走出大概五六步了,許願突然提高一些音量:“祝醫生……”

這聲音就像計算好一般,剛好傳到我耳朵裏,不大不小。我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

就見他已轉過身面對著我,嘴角漸漸蕩開一個弧度,眼中卻始終不染笑意:“醫術挺好的吧?聽說你們很信任他。”

祝醫生……?是我想的那個祝醫生嗎?

在那一瞬間我好像已想到了無數可能性。

我盯著他嘴角的那抹笑,以及淺淺的梨渦,眼前出現的卻是另一張臉。

祝醫生……祝衫……他也有梨渦。

我又打量起許願的長相,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和祝衫有著莫名其妙的相似。

“你跟祝衫什麽關系?”我直接問出了口,緊盯著許願那張仍是無害的臉。

幾乎是在問出口的瞬間我就記起了什麽——

之前查新聞的時候,我看到過t許願媽媽的消息……她也姓祝。

果不其然,許願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我舅舅啊。”

我的太陽穴似乎開始突突地跳,很多事情瞬間就清明了起來。

比如為什麽許願一直知道傅炎的治療進度,知道他反反覆覆的病情,甚至很早就知道我與傅炎的關系……

我猛然意識到最重要的一點——如果祝衫是許願的舅舅,那傅炎的病情這麽多年進展頗慢是否也與此有關?

許願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明明像是笑著,卻又似乎在時刻警惕地觀察著。

下一刻,他溫柔地說道:“謝謝你們這麽信任他。”

我像是一座雕像站在原地,不想回應也不想出擊。他最終露出一個更加誠懇的笑,先一步離開了。

我心底湧起一股怒火,在他徹底消失之前硬生生忍住。

他想激怒我,我偏不讓他得逞。

我把東西放回家,一刻不停歇地沖到心理診所,毫不客氣地開始敲祝衫辦公室的門。

門遲遲不開,我怕真的影響到其他訪客和病人,掏出手機準備打過去,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轉身看過去時就見祝衫歪了歪頭,手上還端著他那老年水杯:“找我啊?”

我瞪著他,直把他瞪得開始摸自己的臉,又對著墻上的反光玻璃看了看,露出點疑惑的眼神:“我今天很帥嗎?”

他不合時宜的油嘴滑舌還真是讓人十分厭煩,我開口時就很不客氣:“開門,我們進去談。”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