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兩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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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兩箱書
耿川騎著自行車過來接宋知秋, 兩人穿的新衣服都不是紅色的，只在胸口處別了一朵紅花，大家也就知道他們是今天結婚的小夫妻了。
等新人和嫁妝都出門了, 宋家的人才結伴叫上邀請到的鄰居一起出發去機械廠二食堂。
結婚的儀式很簡單，但又出奇的熱鬧、鄭重。
宋雨晴想和宋奶奶多說話, 就扶著她走在後面。
這個世界的宋奶奶和她親奶奶完全不像，但看著都是慈眉善目的形象。宋奶奶今早過來, 拉住她的手時, 她差點克制不住眼淚，那一刻, 她特別想念她的奶奶，但奶奶已經離開很多年了。
從與宋奶奶交談的話裏, 宋雨晴算是拼湊出了個大概。
按宋奶奶說的，“宋雨晴”是畢業回家之後的第二天, 說要把家裏的一些舊東西和課本送到老家看誰需要, 但回去後，“宋雨晴”私底下找到宋奶奶，說她還有兩個箱子，裏面的書都是關於高考的資料，想著萬一以後又可以高考了還用得上, 舍不得賣掉或者送人。
但城裏的房子太小了，兩箱書堆在家裏就是累贅，“宋雨晴”就說放老家，讓奶奶幫她看著，千萬不能讓人拿去撕了引火。
因為兩個箱子都帶著大鎖, 是“宋雨晴”從廢品站淘回來的，宋奶奶說想撕書也打開不了, 最後把兩個箱子給堆到了床底下，正好當作床架子。
現在宋雨晴準備要結婚長留海島了，宋奶奶想起床底下的東西，就來問問她要不要把箱子帶走。
宋雨晴覺得不對勁，原來的“宋雨晴”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而且她剛來到這裏時，分明在她床上看到有高考的課本，既然要把這些資料都收起來，為什麽還要單獨留下幾本？
除非，那兩個箱子裏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高考相關的資料。也不可能是家裏的東西......那麽，楊曼曼？！
是了，所有的人都說“宋雨晴”和楊曼曼是最好的朋友，而且楊曼曼家以前是大資本家，那兩箱東西很可能是楊曼曼的，因為楊曼曼不好帶著那些東西，所以托付給最好的朋友“宋雨晴”。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奶奶，我明天跟您回老家拿吧。”宋雨晴又想到別的，覺得應該讓趙平生一起看看箱子裏的東西，要是不合時宜，還是不帶去海島了，省得添麻煩。
“奶奶，您還沒見過我對象吧？要不您在家裏多住一天，爸媽要和趙平生商量事情呢，我也帶他回老家認認家裏的親戚。”
宋奶奶一聽，樂了，高興地拍拍她的手背，立即應下了。
宋奶奶大半輩子都住在老家，跟著大兒子吃住，和小兒子宋建國的幾個孩子就沒那麽熟悉，但她也喜歡這幾個孫子孫女。半年前二孫女回老家看她，她高興著呢，只是沒想到那麽快就下了鄉。當時她在家把小兒媳婦的娘家罵了大半個月。
後來聽說二孫女在鄉下找了個好對象，她的心算是落回去了一半。她得好好觀察看雨晴的對象是什麽樣的人，給她把把關。
“成，我多留一天。”宋奶奶又問起她在鄉下幹活辛不辛苦。
面對和自己親奶奶一樣慈祥的老人，宋雨晴的話就多一些，“辛苦是有點辛苦，做得多了也能做下去。不過我被選上當大隊小學的老師了，以後不用下地勞動。生產隊的人也好相處......”
“那就好啊。”宋奶奶笑瞇瞇地拍拍了她的手，覺得還是農村鍛煉人，二孫女去了半年回來，性子變好了不少。
機械廠二食堂已經擺上了二十張桌子，這個酒席規模算是“大場面”了。
耿川是廠裏重點培養的人才，他結婚是請了廠裏的領導過來的，加上耿、宋兩家的親戚朋友，湊著湊著，就湊出來了二十桌。酒席的大頭支出是耿家出的，也多虧了耿父是六級技工，拿的工資高，否則，想擺出二十桌也不容易。
他們剛到沒多久，邀請的客人也陸續落座了，宋雨晴站在食堂門口朝著廠門口的方向張望，她又看了看時間，不知道趙平生是不是沒找到地方，正要出去廠門口接人，趙平生終於來了。
“路上有人突然暈倒了，我去幫了下忙，剛從醫院趕回來。”趙平生往食堂裏面看了眼，還好趕上了，這會兒還沒開始上菜呢。
唐秀香也正出來找人呢，催著他們趕緊進去坐著。
宋雨晴帶著他要去自家那桌，剛坐下，宋建國過來把趙平生喊走了，和耿父一起，都去了廠領導那桌坐著。
“雨晴，剛剛那個就是你對象啊？”大伯母剛剛就一直在打量趙平生。
宋雨晴：“是啊，他叫趙平生。”
“你和知秋姐妹兩個都是會挑對象的。”大伯母眼珠子一轉，就笑著往她這邊挪了挪，“我聽說你對象以前還是羊城軍醫院的醫生，你回去問問他，看他的同事有沒有單身的，你堂妹也就比你小兩歲。”
而被自己親媽提到的堂妹也在眼巴巴看著宋雨晴，等著她的回覆。
宋雨晴真的很想當場給她們表演個翻白眼：她腦門上寫著“媒婆”兩個字嗎？
自從來了這裏，她覺得不能上網真的挺無助的。
“他在這邊認識的朋友都結婚了，別的同事就不了解了，他都調走了，和這邊的人也沒聯系。”宋雨晴不想多聊趙平生的事，轉頭去和宋紅旗挨著腦袋聊天。
而被宋建國拉去領導那桌的趙平生，則是又被迫認識了一桌的人，好在這些人都是當領導的，在那麽多人面前很會維持形象，沒人勸酒，聊天也是點到為止。
請客就吃中午這一頓飯，晚飯只有耿、宋兩家自己人吃飯，都去了耿川分到的新房子。
在大家看來，耿川分到的這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是非常好的了。宋雨晴就看到耿大嫂總是往臥室裏探頭探腦，要不是外邊有人守著，怕是會進去翻找看看房裏的東西。
趙平生喝了點酒，覺得屋裏人多空氣悶，宋雨晴和長輩們說了一聲後就陪他下樓散步去。順便和他提了明天去老家把那兩個箱子搬走。
“我不知道那箱子裏都是什麽，怕到時候開出來什麽違禁品，帶不走的話更麻煩，也找不到地方放。”宋雨晴嘆氣，有時候她是真不想管這邊的事情，但這一切又還都落在她名頭上，那兩箱東西在宋奶奶眼裏，就是她給送過去的。
趙平生知道她現在心情煩躁，估計是在這邊家裏待得不開心。“沒事的，這些東西搬出來後就放我住的招待所裏，等我走的時候一起帶走，別人問起來，我就說這些是你以前用的東西，這次剛好搬過來。東西帶去部隊，沒人敢在部隊搞抄家那套，部隊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這一次了，以後我們就說不方便，不回來了。”
宋雨晴也漸漸地平覆好了心情，點頭說好。
“我占著人家的身份，完全不來往我過意不去......算了，以後還是遠著點吧，以後該我給的養老就寄過來好了。”
但有些話不吐不快，“我挺煩他們的，說他們對宋雨晴一點不好吧，那也不是，但有時候又......不上不下的，如鯁在喉，待久了我怕我乳腺不順暢。”
趙平生笑著拍了拍她後背，幫她順氣，“我理解你的感受，那就不要多待了，我回去找人問年後最早的一趟補給艦是什麽時候，到時候你就跟著一起走。”年前走怕是有點說不過去，左右也沒幾天就是春節了。
這邊宋家一大家子的人，偏偏他家雨晴在這裏是中間那個，而且他看那個宋長征，這人也不是什麽好兄長。
雨晴在以前，是被她奶奶、父母和哥哥寵著長大的，她擁有過家人毫無保留的愛，所以會為“原來的宋雨晴”覺得不值得。這個世界的家人，她當成了自己該有的一部分責任，但永遠不會覺得這些人能夠替代她真的家人。
~
宋知秋的新婚圓滿結束，宋建國和唐秀香還不能停歇，因為二女兒的對象也要來家裏提親了。
關於彩禮，趙平生是和宋雨晴商量好了的，就按照宋知秋的標準，給個一百塊禮金，至於別的三大件，自行車和手表都買了，縫紉機肯定是不會買的，他們兩個又不會縫衣服，到時候就說去到了海島再買，反正他們又不在這邊結婚。
這個提親，其實就是過來下“通知”，讓這邊的家人都知道個大概時間，等他們結婚了再寫封信回來說一聲。
宋奶奶特意在小兒子家住了一晚，就是等著看趙平生過來提親。
而宋雨晴和趙平生還要去老家搬東西，宋雨晴就催著早點談好了早點結束，等大姐回門再一起吃個飯就可以了。宋建國和唐秀香被她催得像是在趕任務似的，從黃歷裏挑了幾個吉日給他們，趙平生自然選擇最早的那個。
一切快得有些不真實，但確實是落定了。
唐秀香捏著那十張大團結，有些悵然。
可宋雨晴哪管得著那麽多，只想著早點去老家搬東西早點回來，不然她心裏總惦記著這件事。和趙平生一人扶宋奶奶一只手，往乘坐公交車的站點去了。
宋雨晴慶幸自己昨天機靈地讓宋奶奶留了一晚，不然今天她和趙平生兩個就得問路過來，那就太奇怪了，誰回自己奶奶家還問路的啊？又不是很久沒來了。
只是他們剛進村，很快就有人上門來看熱鬧，宋雨晴這會兒只想趕緊把東西拿出來趕緊走。大伯母因為昨天她不接茬，今天見著她都沒不說話的，當然，宋雨晴也不想和她說話。
“奶奶，我們不留下吃飯了，趙平生下午還有事情，他朋友找他呢。”宋雨晴把趙平生拉出來當借口，拒絕了宋奶奶的留飯。
大伯母陰陽怪氣道：“媽，雨晴跟著她對象還能吃不上好的啊？就你瞎操心，家裏也沒什麽好吃的招待人，他們急著回去您就讓他們回去唄。”
宋奶奶有心想留人，但又怕大兒媳婦生氣，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宋雨晴看著覺得心酸，拉著她的手握了握，“奶奶，我們以後有時間再來看您。”
其實她自己都說不好，這個以後是要多久了。
宋奶奶只能妥協，出去找了專管牛車的大爺趕牛車過來，趙平生進屋裏去搬箱子出來，兩個大概四十厘米長寬的木箱子，箱子很重，宋雨晴想挪都挪不動。即使是趙平生來搬，也搬得吃力。
“雨晴結婚了，以前的舊書也要帶走？”大伯母嫌棄地撇了撇嘴，小叔家的五個孩子，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宋雨晴了，比不了大了也比不了小的。一天到晚的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兩箱破書，也值當她費勁帶去海島？
宋雨晴卻是在嘀咕：難道這兩箱書裏的東西都過過明路了？裏面真的是些無關緊要的書本？
宋奶奶幫著回了大伯母，“孩子喜歡讀書，她現在是生產隊裏的老師，帶課本過去正好拿來給學生上課。”
大伯母輕嗤了一聲，見趙平生已經把箱子給搬到牛車上，也不多說了，扭身回了屋裏，把幹巴巴看著的女兒也給喊了回去，一進屋就低罵道：“兩箱破書，有什麽好看的？！真是吃飽了撐的！”
宋雨晴沒多待，把手心裏攥著的折成小方塊的一張大團結飛快地塞到了宋奶奶的口袋裏，“奶奶，我走了啊。改天回來看您。”
走出去一段路了，忍不住回頭看，發現宋奶奶站在院子門口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見她回頭又朝她揮了揮手。
她小時候被爸媽接去禪城時，奶奶也是站在老屋門前目送她離開。
很快，她就沒心思懷念了，這兩個箱子實在是太沈了！多虧了車上有乘客幫忙，不然都不好搬上車。
宋雨晴踢了踢箱子上生銹了的大鎖，回去打開看還得把鎖給砸了。
趙平生小聲道：“書本不可能這麽重，要麽是箱子本來就重，要麽就是箱子裏還有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如果這兩個箱子沒有點別的“門道”，宋雨晴怎麽可能會專門把它們送到鄉下老家去？而且東西那麽重，她把東西帶過來，沒有幫手是不可能的，但她昨晚在家說之前放了兩箱書在老家，家裏人都沒什麽反應......
“你說，以後那個楊曼曼回來找這些東西，她會發現我，的吧？”
“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她的東西我們還回去就是了，交集不多，不會有事情的。”
下了公交車，花了錢才找到人願意幫忙把東西給運回到趙平生在的招待所。但問題又來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員不讓宋雨晴跟著上去。
只要還沒結婚，沒有結婚證明，就是不能單獨共處一室。
趙平生：“那就先不開，我明天把它們都帶走，等你回去再開。”
他就七天假期，還要算上來回路上耗費的時間，明天就得坐船回去銷假。
把兩個箱子都搬了上去，趙平生下來送她去回去。
即將路過機械廠門口時，和裏面走出來的王紅兵打了個照面。
宋雨晴一時也沒認出人來，只當是個路人，正要繞過去，王紅兵卻走上來和他們打招呼，“雨晴帶對象回來啊，不給介紹一下？”
打量了一會兒，宋雨晴才想起來這人是誰。並非她記憶不好，而是此時的王紅兵穿著棉衣，臉像是泡發的饅頭一樣浮腫了兩圈，要不是五官沒變，她真的會認不出來。
只是這人真的心裏很沒數，不理解他來找什麽存在感？
“王叔，下班了啊？”宋雨晴又對趙平生道：“和你提過的，以前家屬區的鄰居，老婆沒了剩兩孩子的王叔。”
王紅兵嘴角抽搐，呵呵地笑了笑，“雨晴真會開玩笑。”
“我哪句話開玩笑了，王叔？我說的都是實話啊，王叔。”宋雨晴真想抽他，油膩老男人！
“王叔，不打擾您回家帶孩子了，我們先走了。”
宋雨晴扯住趙平生的衣角快走了兩步，“和這人說不明白話。”
身後的王紅兵惡狠狠地呸了聲。
因為宋雨晴半年前落他面子的事，王紅兵可一直記著呢，可惜這半年來都沒找到機會整一整宋長征和宋建國。現在怕是更難了，宋知秋嫁了耿川，耿川的級別比他高。又聽說宋雨晴找了個軍醫對象，廠裏的領導和他都客客氣氣地說話。
他剛剛就是想過來給他們下下眼藥，可人家沒接招，還把他氣得夠嗆。
“王副科，看誰呢？”張大發把他剛剛的表情瞧得清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謔，那不是宋建國的二女兒？還有旁邊那男的，就是宋建國的未來二女婿了吧？
看向王紅兵的眼神帶了點戲謔，“王副科，你不會還惦記著人家吧？人家早說了不想當後媽，也不想嫁個年紀大的老男人，你說說你也是，二婚帶兩個孩子，還非得找個黃花大閨女，你可真敢想。”
王紅兵面無表情地轉頭就走，他不喜歡宋家人，但更討厭張大發！
他在技術科束手束腳，做事情老是碰壁，就是因為張大發老使絆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就不信張大發的姐姐張主任能一直順下去！
“哎，你這人，說走就走啊，怎麽就經不起玩笑呢？”
~
趙平生的假期告急，先宋雨晴一步返回海島，跟著他一起離開的，還有重重的“兩箱書”。
上船時，同樣要坐補給艦回海島的軍人幫他搬運，聽說是兩箱書，還以為是趙醫生要帶去海島的兩箱醫書。
宋雨晴在家裏也沒有待多久，送了趙平生離開，很快就到了舊歷新年。
宋家嫁出去了一個女兒，家裏的地方好像寬敞了許多。宋紅旗如願占領了客廳上下床的上鋪，而只等宋雨晴一離開，下鋪很快就會有別的用途。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新年，看著熱鬧，其實寡淡無味，她開始後悔回來這一趟。但好歹能安慰自己：就這一次了，以後不回來了。
宋知秋和耿川選在了大年初一回娘家吃飯。
“你也真是的，初二就要走，不是還有好幾天假期？不能多待兩天？”宋知秋埋怨道。不只是宋雨晴提前走，連趙平生也是提前走。還說等她回門那天家裏人一起吃個飯，畢竟雨晴和他已經正式定了親。但人跟著雨晴去了一趟老家搬兩個箱子回來，第二天就返程了，盡管雨晴一再解釋說他是因為工作才臨時決定提前走的。
“沒辦法啊，不提前走就坐不上部隊的補給艦了。”宋雨晴又說了一次她當初坐紅衛號過去時耗了多少時間的經歷，這次還沒有廣大知青同志們同行，她還是跟著人民子弟兵走比較安心。
耿川雖然失望，但也沒表現出來，讓宋雨晴和家裏、大姐常寫信聯系。
只有宋紅旗好奇，“二姐，你居然放了兩箱書在老家，我怎麽不知道啊？”
“就一些舊書，有什麽值當說的？要不是奶奶提起來，我自己都給忘了。正好，把書帶過去，我多看看，說不定下次公社的初中高中招老師呢。”宋雨晴面不改色地道。
宋知秋讚賞地點頭，“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平時有空多看書是好的。”
宋雨晴的這次離開，在宋家沒引起什麽傷感情緒，他們都覺得她這一去是奔著好日子去的，連宋紅旗都來和她說，讓她和二姐夫好好過日子。
宋雨晴回來時帶了個大行李袋，裏面全是海貨，現在行李袋洗幹凈後，只裝著她的幾身衣服，顯得特別輕便。
唐秀香把趙平生給的一百塊錢彩禮交到她手上，“家裏最近票不夠，等攢一段時間，你的嫁妝到時候再寄過去給你。結婚了呢......”
一陣陣的碎碎念，無非就是讓她結婚了和趙平生好好過日子，要懂得體諒等等。
宋雨晴也沒有不耐煩，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點點頭，表示她都把話記心裏了，但實際上心裏不以為然。
上次她離開之前也沒想到，在這裏的日子久了，就會看到生活一地雞毛。慶幸當初沒有想著留下來。她都想感謝那位搶了工作的舅家表姐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找什麽借口離開。
哦，說起那位表姐，宋雨晴回來的這些天也聽到了些消息。據說她在和以前的男同學談對象了，但她對象家裏不太滿意她家條件，現在還沒松口答應他們的婚事。
而唐家，似乎真的和宋家沒了來往，就連宋知秋結婚這樣的大事，宋建國和唐秀香都沒去請唐家的人。
晚上她躺在下鋪，仰頭盯著上方的床板。她現在心情有點激動，等到天一亮，她就要告別這裏，和趙平生奔向新生活了。
他們結婚的日子很趕，就訂在了年初八。等她回去，就要找大隊長開證明和介紹信，然後和趙平生去領證了。
出發的當天早上，宋雨晴早早就起來了，她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洗漱好再把零碎的東西往包裏一放，立刻就可以出發。
宋紅旗突然想到了什麽，送她下樓去坐車時偷偷問：“姐，楊曼曼現在還和你聯系嗎？”
宋雨晴心一咯噔，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那個楊曼曼，“我不知道她和她家人下放到哪裏了，沒有聯系，怎麽了？”
“哦，我就是問問。媽說了，楊曼曼家現在不好，你少跟著湊活。”宋紅旗邊說邊看向另一邊。
宋雨晴好奇，也跟著看過去，什麽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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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川騎著自行車過來接宋知秋, 兩人穿的新衣服都不是紅色的，只在胸口處別了一朵紅花，大家也就知道他們是今天結婚的小夫妻了。
等新人和嫁妝都出門了, 宋家的人才結伴叫上邀請到的鄰居一起出發去機械廠二食堂。
結婚的儀式很簡單，但又出奇的熱鬧、鄭重。
宋雨晴想和宋奶奶多說話, 就扶著她走在後面。
這個世界的宋奶奶和她親奶奶完全不像，但看著都是慈眉善目的形象。宋奶奶今早過來, 拉住她的手時, 她差點克制不住眼淚，那一刻, 她特別想念她的奶奶，但奶奶已經離開很多年了。
從與宋奶奶交談的話裏, 宋雨晴算是拼湊出了個大概。
按宋奶奶說的，“宋雨晴”是畢業回家之後的第二天, 說要把家裏的一些舊東西和課本送到老家看誰需要, 但回去後，“宋雨晴”私底下找到宋奶奶，說她還有兩個箱子，裏面的書都是關於高考的資料，想著萬一以後又可以高考了還用得上, 舍不得賣掉或者送人。
但城裏的房子太小了，兩箱書堆在家裏就是累贅，“宋雨晴”就說放老家，讓奶奶幫她看著，千萬不能讓人拿去撕了引火。
因為兩個箱子都帶著大鎖, 是“宋雨晴”從廢品站淘回來的，宋奶奶說想撕書也打開不了, 最後把兩個箱子給堆到了床底下，正好當作床架子。
現在宋雨晴準備要結婚長留海島了，宋奶奶想起床底下的東西，就來問問她要不要把箱子帶走。
宋雨晴覺得不對勁，原來的“宋雨晴”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而且她剛來到這裏時，分明在她床上看到有高考的課本，既然要把這些資料都收起來，為什麽還要單獨留下幾本？
除非，那兩個箱子裏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高考相關的資料。也不可能是家裏的東西......那麽，楊曼曼？！
是了，所有的人都說“宋雨晴”和楊曼曼是最好的朋友，而且楊曼曼家以前是大資本家，那兩箱東西很可能是楊曼曼的，因為楊曼曼不好帶著那些東西，所以托付給最好的朋友“宋雨晴”。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奶奶，我明天跟您回老家拿吧。”宋雨晴又想到別的，覺得應該讓趙平生一起看看箱子裏的東西，要是不合時宜，還是不帶去海島了，省得添麻煩。
“奶奶，您還沒見過我對象吧？要不您在家裏多住一天，爸媽要和趙平生商量事情呢，我也帶他回老家認認家裏的親戚。”
宋奶奶一聽，樂了，高興地拍拍她的手背，立即應下了。
宋奶奶大半輩子都住在老家，跟著大兒子吃住，和小兒子宋建國的幾個孩子就沒那麽熟悉，但她也喜歡這幾個孫子孫女。半年前二孫女回老家看她，她高興著呢，只是沒想到那麽快就下了鄉。當時她在家把小兒媳婦的娘家罵了大半個月。
後來聽說二孫女在鄉下找了個好對象，她的心算是落回去了一半。她得好好觀察看雨晴的對象是什麽樣的人，給她把把關。
“成，我多留一天。”宋奶奶又問起她在鄉下幹活辛不辛苦。
面對和自己親奶奶一樣慈祥的老人，宋雨晴的話就多一些，“辛苦是有點辛苦，做得多了也能做下去。不過我被選上當大隊小學的老師了，以後不用下地勞動。生產隊的人也好相處......”
“那就好啊。”宋奶奶笑瞇瞇地拍拍了她的手，覺得還是農村鍛煉人，二孫女去了半年回來，性子變好了不少。
機械廠二食堂已經擺上了二十張桌子，這個酒席規模算是“大場面”了。
耿川是廠裏重點培養的人才，他結婚是請了廠裏的領導過來的，加上耿、宋兩家的親戚朋友，湊著湊著，就湊出來了二十桌。酒席的大頭支出是耿家出的，也多虧了耿父是六級技工，拿的工資高，否則，想擺出二十桌也不容易。
他們剛到沒多久，邀請的客人也陸續落座了，宋雨晴站在食堂門口朝著廠門口的方向張望，她又看了看時間，不知道趙平生是不是沒找到地方，正要出去廠門口接人，趙平生終於來了。
“路上有人突然暈倒了，我去幫了下忙，剛從醫院趕回來。”趙平生往食堂裏面看了眼，還好趕上了，這會兒還沒開始上菜呢。
唐秀香也正出來找人呢，催著他們趕緊進去坐著。
宋雨晴帶著他要去自家那桌，剛坐下，宋建國過來把趙平生喊走了，和耿父一起，都去了廠領導那桌坐著。
“雨晴，剛剛那個就是你對象啊？”大伯母剛剛就一直在打量趙平生。
宋雨晴：“是啊，他叫趙平生。”
“你和知秋姐妹兩個都是會挑對象的。”大伯母眼珠子一轉，就笑著往她這邊挪了挪，“我聽說你對象以前還是羊城軍醫院的醫生，你回去問問他，看他的同事有沒有單身的，你堂妹也就比你小兩歲。”
而被自己親媽提到的堂妹也在眼巴巴看著宋雨晴，等著她的回覆。
宋雨晴真的很想當場給她們表演個翻白眼：她腦門上寫著“媒婆”兩個字嗎？
自從來了這裏，她覺得不能上網真的挺無助的。
“他在這邊認識的朋友都結婚了，別的同事就不了解了，他都調走了，和這邊的人也沒聯系。”宋雨晴不想多聊趙平生的事，轉頭去和宋紅旗挨著腦袋聊天。
而被宋建國拉去領導那桌的趙平生，則是又被迫認識了一桌的人，好在這些人都是當領導的，在那麽多人面前很會維持形象，沒人勸酒，聊天也是點到為止。
請客就吃中午這一頓飯，晚飯只有耿、宋兩家自己人吃飯，都去了耿川分到的新房子。
在大家看來，耿川分到的這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是非常好的了。宋雨晴就看到耿大嫂總是往臥室裏探頭探腦，要不是外邊有人守著，怕是會進去翻找看看房裏的東西。
趙平生喝了點酒，覺得屋裏人多空氣悶，宋雨晴和長輩們說了一聲後就陪他下樓散步去。順便和他提了明天去老家把那兩個箱子搬走。
“我不知道那箱子裏都是什麽，怕到時候開出來什麽違禁品，帶不走的話更麻煩，也找不到地方放。”宋雨晴嘆氣，有時候她是真不想管這邊的事情，但這一切又還都落在她名頭上，那兩箱東西在宋奶奶眼裏，就是她給送過去的。
趙平生知道她現在心情煩躁，估計是在這邊家裏待得不開心。“沒事的，這些東西搬出來後就放我住的招待所裏，等我走的時候一起帶走，別人問起來，我就說這些是你以前用的東西，這次剛好搬過來。東西帶去部隊，沒人敢在部隊搞抄家那套，部隊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這一次了，以後我們就說不方便，不回來了。”
宋雨晴也漸漸地平覆好了心情，點頭說好。
“我占著人家的身份，完全不來往我過意不去......算了，以後還是遠著點吧，以後該我給的養老就寄過來好了。”
但有些話不吐不快，“我挺煩他們的，說他們對宋雨晴一點不好吧，那也不是，但有時候又......不上不下的，如鯁在喉，待久了我怕我乳腺不順暢。”
趙平生笑著拍了拍她後背，幫她順氣，“我理解你的感受，那就不要多待了，我回去找人問年後最早的一趟補給艦是什麽時候，到時候你就跟著一起走。”年前走怕是有點說不過去，左右也沒幾天就是春節了。
這邊宋家一大家子的人，偏偏他家雨晴在這裏是中間那個，而且他看那個宋長征，這人也不是什麽好兄長。
雨晴在以前，是被她奶奶、父母和哥哥寵著長大的，她擁有過家人毫無保留的愛，所以會為“原來的宋雨晴”覺得不值得。這個世界的家人，她當成了自己該有的一部分責任，但永遠不會覺得這些人能夠替代她真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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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秋的新婚圓滿結束，宋建國和唐秀香還不能停歇，因為二女兒的對象也要來家裏提親了。
關於彩禮，趙平生是和宋雨晴商量好了的，就按照宋知秋的標準，給個一百塊禮金，至於別的三大件，自行車和手表都買了，縫紉機肯定是不會買的，他們兩個又不會縫衣服，到時候就說去到了海島再買，反正他們又不在這邊結婚。
這個提親，其實就是過來下“通知”，讓這邊的家人都知道個大概時間，等他們結婚了再寫封信回來說一聲。
宋奶奶特意在小兒子家住了一晚，就是等著看趙平生過來提親。
而宋雨晴和趙平生還要去老家搬東西，宋雨晴就催著早點談好了早點結束，等大姐回門再一起吃個飯就可以了。宋建國和唐秀香被她催得像是在趕任務似的，從黃歷裏挑了幾個吉日給他們，趙平生自然選擇最早的那個。
一切快得有些不真實，但確實是落定了。
唐秀香捏著那十張大團結，有些悵然。
可宋雨晴哪管得著那麽多，只想著早點去老家搬東西早點回來，不然她心裏總惦記著這件事。和趙平生一人扶宋奶奶一只手，往乘坐公交車的站點去了。
宋雨晴慶幸自己昨天機靈地讓宋奶奶留了一晚，不然今天她和趙平生兩個就得問路過來，那就太奇怪了，誰回自己奶奶家還問路的啊？又不是很久沒來了。
只是他們剛進村，很快就有人上門來看熱鬧，宋雨晴這會兒只想趕緊把東西拿出來趕緊走。大伯母因為昨天她不接茬，今天見著她都沒不說話的，當然，宋雨晴也不想和她說話。
“奶奶，我們不留下吃飯了，趙平生下午還有事情，他朋友找他呢。”宋雨晴把趙平生拉出來當借口，拒絕了宋奶奶的留飯。
大伯母陰陽怪氣道：“媽，雨晴跟著她對象還能吃不上好的啊？就你瞎操心，家裏也沒什麽好吃的招待人，他們急著回去您就讓他們回去唄。”
宋奶奶有心想留人，但又怕大兒媳婦生氣，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宋雨晴看著覺得心酸，拉著她的手握了握，“奶奶，我們以後有時間再來看您。”
其實她自己都說不好，這個以後是要多久了。
宋奶奶只能妥協，出去找了專管牛車的大爺趕牛車過來，趙平生進屋裏去搬箱子出來，兩個大概四十厘米長寬的木箱子，箱子很重，宋雨晴想挪都挪不動。即使是趙平生來搬，也搬得吃力。
“雨晴結婚了，以前的舊書也要帶走？”大伯母嫌棄地撇了撇嘴，小叔家的五個孩子，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宋雨晴了，比不了大了也比不了小的。一天到晚的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兩箱破書，也值當她費勁帶去海島？
宋雨晴卻是在嘀咕：難道這兩箱書裏的東西都過過明路了？裏面真的是些無關緊要的書本？
宋奶奶幫著回了大伯母，“孩子喜歡讀書，她現在是生產隊裏的老師，帶課本過去正好拿來給學生上課。”
大伯母輕嗤了一聲，見趙平生已經把箱子給搬到牛車上，也不多說了，扭身回了屋裏，把幹巴巴看著的女兒也給喊了回去，一進屋就低罵道：“兩箱破書，有什麽好看的？！真是吃飽了撐的！”
宋雨晴沒多待，把手心裏攥著的折成小方塊的一張大團結飛快地塞到了宋奶奶的口袋裏，“奶奶，我走了啊。改天回來看您。”
走出去一段路了，忍不住回頭看，發現宋奶奶站在院子門口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見她回頭又朝她揮了揮手。
她小時候被爸媽接去禪城時，奶奶也是站在老屋門前目送她離開。
很快，她就沒心思懷念了，這兩個箱子實在是太沈了！多虧了車上有乘客幫忙，不然都不好搬上車。
宋雨晴踢了踢箱子上生銹了的大鎖，回去打開看還得把鎖給砸了。
趙平生小聲道：“書本不可能這麽重，要麽是箱子本來就重，要麽就是箱子裏還有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如果這兩個箱子沒有點別的“門道”，宋雨晴怎麽可能會專門把它們送到鄉下老家去？而且東西那麽重，她把東西帶過來，沒有幫手是不可能的，但她昨晚在家說之前放了兩箱書在老家，家裏人都沒什麽反應......
“你說，以後那個楊曼曼回來找這些東西，她會發現我，的吧？”
“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她的東西我們還回去就是了，交集不多，不會有事情的。”
下了公交車，花了錢才找到人願意幫忙把東西給運回到趙平生在的招待所。但問題又來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員不讓宋雨晴跟著上去。
只要還沒結婚，沒有結婚證明，就是不能單獨共處一室。
趙平生：“那就先不開，我明天把它們都帶走，等你回去再開。”
他就七天假期，還要算上來回路上耗費的時間，明天就得坐船回去銷假。
把兩個箱子都搬了上去，趙平生下來送她去回去。
即將路過機械廠門口時，和裏面走出來的王紅兵打了個照面。
宋雨晴一時也沒認出人來，只當是個路人，正要繞過去，王紅兵卻走上來和他們打招呼，“雨晴帶對象回來啊，不給介紹一下？”
打量了一會兒，宋雨晴才想起來這人是誰。並非她記憶不好，而是此時的王紅兵穿著棉衣，臉像是泡發的饅頭一樣浮腫了兩圈，要不是五官沒變，她真的會認不出來。
只是這人真的心裏很沒數，不理解他來找什麽存在感？
“王叔，下班了啊？”宋雨晴又對趙平生道：“和你提過的，以前家屬區的鄰居，老婆沒了剩兩孩子的王叔。”
王紅兵嘴角抽搐，呵呵地笑了笑，“雨晴真會開玩笑。”
“我哪句話開玩笑了，王叔？我說的都是實話啊，王叔。”宋雨晴真想抽他，油膩老男人！
“王叔，不打擾您回家帶孩子了，我們先走了。”
宋雨晴扯住趙平生的衣角快走了兩步，“和這人說不明白話。”
身後的王紅兵惡狠狠地呸了聲。
因為宋雨晴半年前落他面子的事，王紅兵可一直記著呢，可惜這半年來都沒找到機會整一整宋長征和宋建國。現在怕是更難了，宋知秋嫁了耿川，耿川的級別比他高。又聽說宋雨晴找了個軍醫對象，廠裏的領導和他都客客氣氣地說話。
他剛剛就是想過來給他們下下眼藥，可人家沒接招，還把他氣得夠嗆。
“王副科，看誰呢？”張大發把他剛剛的表情瞧得清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謔，那不是宋建國的二女兒？還有旁邊那男的，就是宋建國的未來二女婿了吧？
看向王紅兵的眼神帶了點戲謔，“王副科，你不會還惦記著人家吧？人家早說了不想當後媽，也不想嫁個年紀大的老男人，你說說你也是，二婚帶兩個孩子，還非得找個黃花大閨女，你可真敢想。”
王紅兵面無表情地轉頭就走，他不喜歡宋家人，但更討厭張大發！
他在技術科束手束腳，做事情老是碰壁，就是因為張大發老使絆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就不信張大發的姐姐張主任能一直順下去！
“哎，你這人，說走就走啊，怎麽就經不起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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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生的假期告急，先宋雨晴一步返回海島，跟著他一起離開的，還有重重的“兩箱書”。
上船時，同樣要坐補給艦回海島的軍人幫他搬運，聽說是兩箱書，還以為是趙醫生要帶去海島的兩箱醫書。
宋雨晴在家裏也沒有待多久，送了趙平生離開，很快就到了舊歷新年。
宋家嫁出去了一個女兒，家裏的地方好像寬敞了許多。宋紅旗如願占領了客廳上下床的上鋪，而只等宋雨晴一離開，下鋪很快就會有別的用途。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新年，看著熱鬧，其實寡淡無味，她開始後悔回來這一趟。但好歹能安慰自己：就這一次了，以後不回來了。
宋知秋和耿川選在了大年初一回娘家吃飯。
“你也真是的，初二就要走，不是還有好幾天假期？不能多待兩天？”宋知秋埋怨道。不只是宋雨晴提前走，連趙平生也是提前走。還說等她回門那天家裏人一起吃個飯，畢竟雨晴和他已經正式定了親。但人跟著雨晴去了一趟老家搬兩個箱子回來，第二天就返程了，盡管雨晴一再解釋說他是因為工作才臨時決定提前走的。
“沒辦法啊，不提前走就坐不上部隊的補給艦了。”宋雨晴又說了一次她當初坐紅衛號過去時耗了多少時間的經歷，這次還沒有廣大知青同志們同行，她還是跟著人民子弟兵走比較安心。
耿川雖然失望，但也沒表現出來，讓宋雨晴和家裏、大姐常寫信聯系。
只有宋紅旗好奇，“二姐，你居然放了兩箱書在老家，我怎麽不知道啊？”
“就一些舊書，有什麽值當說的？要不是奶奶提起來，我自己都給忘了。正好，把書帶過去，我多看看，說不定下次公社的初中高中招老師呢。”宋雨晴面不改色地道。
宋知秋讚賞地點頭，“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平時有空多看書是好的。”
宋雨晴的這次離開，在宋家沒引起什麽傷感情緒，他們都覺得她這一去是奔著好日子去的，連宋紅旗都來和她說，讓她和二姐夫好好過日子。
宋雨晴回來時帶了個大行李袋，裏面全是海貨，現在行李袋洗幹凈後，只裝著她的幾身衣服，顯得特別輕便。
唐秀香把趙平生給的一百塊錢彩禮交到她手上，“家裏最近票不夠，等攢一段時間，你的嫁妝到時候再寄過去給你。結婚了呢......”
一陣陣的碎碎念，無非就是讓她結婚了和趙平生好好過日子，要懂得體諒等等。
宋雨晴也沒有不耐煩，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點點頭，表示她都把話記心裏了，但實際上心裏不以為然。
上次她離開之前也沒想到，在這裏的日子久了，就會看到生活一地雞毛。慶幸當初沒有想著留下來。她都想感謝那位搶了工作的舅家表姐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找什麽借口離開。
哦，說起那位表姐，宋雨晴回來的這些天也聽到了些消息。據說她在和以前的男同學談對象了，但她對象家裏不太滿意她家條件，現在還沒松口答應他們的婚事。
而唐家，似乎真的和宋家沒了來往，就連宋知秋結婚這樣的大事，宋建國和唐秀香都沒去請唐家的人。
晚上她躺在下鋪，仰頭盯著上方的床板。她現在心情有點激動，等到天一亮，她就要告別這裏，和趙平生奔向新生活了。
他們結婚的日子很趕，就訂在了年初八。等她回去，就要找大隊長開證明和介紹信，然後和趙平生去領證了。
出發的當天早上，宋雨晴早早就起來了，她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洗漱好再把零碎的東西往包裏一放，立刻就可以出發。
宋紅旗突然想到了什麽，送她下樓去坐車時偷偷問：“姐，楊曼曼現在還和你聯系嗎？”
宋雨晴心一咯噔，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那個楊曼曼，“我不知道她和她家人下放到哪裏了，沒有聯系，怎麽了？”
“哦，我就是問問。媽說了，楊曼曼家現在不好，你少跟著湊活。”宋紅旗邊說邊看向另一邊。
宋雨晴好奇，也跟著看過去，什麽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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