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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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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場

她能感覺到自己睡了許久。

這房間的裝潢,古樸醇厚,毫無靈氣,倒更像是人界的風格。

“這裏是大梁北部與修真界連接地帶的一個小院子,少主前段時間為了躲避你們流光劍宗追捕找的。”

核桃一跳上來,洩憤一樣實打實滾了一圈。

它將身上的土沾在蘇矜矜雪白松軟的被子上。

不過倒是沒忘記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語氣不太和善。

蘇矜矜直接忽視它言語中帶的尖刺。

她起身套上外套:

“南榮旌人呢?”

“他還沒醒,在你隔壁。”

雪靈飄在面前,陽光整個透過冰藍色的身體,它身上霧氣蒸騰,蜿蜒繚繞而上。

蘇矜矜呆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

雪靈身上太涼,它還跟著一起曬太陽,可不就冒白氣嘛。

它倒也不怕把自己給蒸發了。

人界正值晌午,陽光熱烈充斥到整個房間。

可即便是這樣,周圍的溫度還是因為雪靈的存在而低很多。

它身上的寒氣絲絲縷縷外溢,整個房間雖然充滿陽光,但十分寒涼。

如同冬天的室外,說話都會冒出白氣。

被她默默裹緊外套,遠離。

這抗拒表現得太過明顯,雪靈不忿撇嘴。

作為萬年雪靈髓轉化而生的精靈,它的珍稀不言而喻。

就連隔壁的冷臉男人都做不到對它視而不見。

這女人竟然一臉嫌棄?

真是無知。

它冷哼一聲,搶在蘇矜矜前面飄出門,經過她的時候特意冷哼一聲,生怕一旁的人聽不到。

蘇矜矜:“……”

它在發什麽瘋?

他們住的小院子是四方布局,南北兩側各有三間。

院子一半鋪滿荷花池,池內各色蓮花競相開放。

東西兩側各種一排左見青,間隔著種著不知名的花。

枝葉郁郁蔥蔥,明顯沒有被修剪過。

花朵蓬勃向上,富有朝氣。

整個院子充滿濃濃的生活氣息。

走過中間一道拱形石橋,東南邊角的大門才能看清晰。

它設在拐彎處林木遮掩處,不細看甚至會被忽視。

倒的確是個隱匿的好地方。

她住的地方是堂屋,坐北朝南,采光極好。

南榮旌房間位在西南邊角。

它背後是一座廢棄閣樓,雕梁畫棟,其上彩繪色彩鮮艷。

只是屋瓦早已經破敗,彩繪沒人打理也蒙上厚厚一層灰塵。

纖絲花藤曲折纏繞而上,碩大的葉片十分稠密,將本就不見光的屋子遮的更加嚴實。

屋門大大開著,裏面沒有其它人在。

蘇矜矜擡腳進門的一瞬間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南榮旌只身平躺在床上,身上只虛掩著薄薄一層金絲軟紗,勉強蓋著上半身。

他穿著裏衣,兩只胳膊裸露在外。

大概因為長久沒人照顧加上睡相不好,袖口已經卷到手肘,露出緊密結實的小臂線條。

人安靜睡著,沒有平時那種看誰都不順眼的中二氣質,格外乖巧。

蘇矜矜想起一個形容詞:支離破碎的病弱美少年。

她在床邊椅子上坐下,看著這人煞白的臉,目光落在他殷紅的唇上。

她沒想過是南榮旌來救她。

先不說他們之間敵對的立場,即便是拋卻種族身份這一層,之前那段時間兩人的相處屬實算不上愉快。

從初見開始,每次見面都少不了互嗆與算計。

甚至還動過真格。

最後也是因為彼此掌握著對方的秘密才能夠相安無事。

寰天境裏,她勢弱,所以不得不伏低做小。

包括之後一系列不走心的表現,都很明顯能看出是迫於局勢才不得已說些好聽的話去哄騙他。

這人也不像是三兩句恭維之語就被哄得找不著北的性格,但他還是一步步退讓,陪伴她走到了最後。

甚至還出乎意料十分好說話,會大度包容自己的壞脾氣。

秘境中忙著做任務,蘇矜矜不想也不敢思考這其中的原因。

如今想來,他的行為處處透著詭異。

一個久不出現的魔族少主,到底是為了什麽潛入流光劍宗?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他除了一身傷什麽都沒得到。

以他們之間的交情,好似並不值得他豁出性命來救。

她也沒有自戀到以為這人是因為對她心存憐惜,有些不一樣的情愫才出手的。

自戀是種病,病起來要人命。

她自認沒這個魅力。

從初見時那想弄死她的眼神就能窺得一二,劍宗大門那次也沒有絲毫留手。

他曾經是真想解決她。

是什麽時候開始變了的呢?

好似是從她主動暴露血脈天賦那天開始。

師父和哥哥說的話,還有葉無思專門為她設的邪陣,這二者結合起來的猜想實在太過恐怖。

蘇矜矜自心底湧上一陣涼意,而後逐步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個雲夢澤板上釘釘的下一代傳人,大陸最頂尖強者的親傳弟子,甚至還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特意用手段將她騙出來。

多年籌謀,以上千人生命為引的血陣,絕不可能只為奪她的生機。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誰都可以,何必選一個天賦修為都平庸的自己呢?

自己身上有他們想要的什麽?

蘇矜矜好似在迷霧中,抽絲剝繭窺見了一些細弱的線索,但這些線索猶如霧中蛛絲,似有似無,沒有頭緒。

她直直盯著南榮旌的臉,腦海中各種想法交替閃過。

沈默良久,她突然毫無預兆起身離開。

腳步聲漸漸變輕,南榮旌眼皮輕顫。

他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轉頭,只來得及看到一片明黃色衣角。

他沈默良久,低低嗤笑了一聲。

像是自嘲,又像是落寞。

核桃一和核桃二原本跟在蘇矜矜身後。

剛跨進門,膝蓋就傳來一陣顫動,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擡頭看向床上的南榮旌。

主子仍舊閉著眼,蘇矜矜就坐在他身邊直勾勾看著。

兩人氛圍十分和諧。

呆的時間有點久,膝蓋上顫動愈加明顯,二桃眼觀鼻鼻觀心慢慢退出去。

門口屋檐下,兩人誰都沒有開口,氣氛靜默異常。

良久,核桃一嘆了口氣:

“男大不中留啊!”

核桃二:“……”

它破天荒沒有反駁,只是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兩桃剛準備離開,蘇矜矜就一臉嚴肅走出來。

她腳下生風,進去時帶著的感激與愧疚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漠然。

它們一頭霧水,一直盯著她離開的背影。

直到對面屋門“嘭”一聲重重關上,許久沒有動靜。

二桃面面相覷,你推我攘。

甚至動用了剪刀石頭布。

從一局定勝負到三局兩勝再到五局三勝……

直到南榮旌不耐的聲音傳來才不甘不願停止無休止的猜拳。

兩條小短腿慢慢磨蹭,仿佛走了八百年才踏進房門。

擡起頭,不出意外看到臉黑成鍋底的南榮旌。

“額……”核桃一撓撓頭。

“蘇姑娘她應該是大姨媽來了,喜怒無常,您理解一下。”

核桃二一臉鎮靜點頭附和:

“對,您得多理解理解。”

南榮旌:“……”

他本就黑的臉色徹底沈下來。

艷麗的桃花眸微垂,遮掩住所有情緒。

長而挺翹的睫毛陰影投射在眼瞼,嘴唇緊抿著,整個人看著十分沈郁,像開在鬼冥河畔的曼珠沙華,美麗神秘又危險。

他身子微弓,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抓住床沿。

幾縷碎發從肩側滑下,順著微微敞開的領口鉆入白凈胸膛。

在核桃一和核桃二以為他要徹底暴走的時候,南榮旌又突然放松下來。

他無所謂地笑了一聲。

翻身,重新在床上躺下:

淡漠的聲音響起:

“封譽呢?”

核桃一抖著沒開口,核桃二看了床上人一眼,小心斟酌:

“他先回去聯絡舊部了,還……讓我帶了一句話給您。”

“什麽?”

南榮旌仰躺著,目光落在屋頂,聲音如同破碎的寒風。

“他說……他在魔宮靜待您歸來。”

沈默良久。

“呵~”

“他是覺得我無處可去,不得不回到那個地方嗎?”

他閉上眼,核桃一和核桃二面面相覷,都沒再開口。

堂屋內。

蘇矜矜火急火燎坐下,端起桌上的涼茶猛灌下去。

躁動的心情才得到緩解。

“小花,說話。”

她聲音有些顫抖,不像是害怕,倒像是激動。

“我在。”

小花的聲音間隔許久才傳出來,與最初充滿朝氣的聲音截然不同。

直到蘇矜矜性命受到威脅,它才真正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自己並沒有任何幫助她的能力。

“你之前說完成紅線任務會有獎勵是嗎?”

“是的。”

“那我現在可以得到什麽,就那種有殺傷力的技能?”

……

“嗯,之前的非主要角色湊成幾對,再加上男女主之間如今已經六十分的情感值。

現在如果要兌換的話只有一個合適的,只是,它用起來有些……丟人。”

小花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甚至帶著心虛。

丟人?

蘇矜矜來了興趣,從南榮旌那裏出來後一直呆滯的眼睛又開始滴溜溜打轉:

“詳細說說。”

小花硬著頭皮:

“你也知道,我只是個牽紅線的系統,所以我的技能理所當然繞不過這個。

所以……

這個技能叫做‘愛情衛士’。”



愛情衛士?

“你確定這個有殺傷力?”

蘇矜矜有些懷疑。

這名字一聽就十分不靠譜。

雖然說的時候有些心虛,但蘇矜矜赤裸裸的懷疑態度還是讓小花有些抹不開面。

它急急開口,生怕蘇矜矜看低它們的技能。

“是的,這是可選擇的幾個技能中與打架稍微有些聯系的。

而且它是群體性技能,發動的時候,周圍所有人,無論修為高低都會被控制,強制與身邊人對視片刻,只有你不受影響。”

換句話說,這段時間是逃跑或者反打的最佳時機。

無敵外掛啊!

“就這個了。”

蘇矜矜一錘定音。

不過。

還說了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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