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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智商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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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智商不高

傍晚,祁方打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給三人做一頓晚飯。

他打開冰箱,微妙地停頓了片刻,才若無其事道:“沈阿姨的冰箱裏還真都是白人飯預備役啊。”

沈虞正在研究醬料,聞言擡了下眸,開口:“她不常在家吃飯……也不怎麽會照顧自己。”

很多年前,沈虞的父親曾是個廚藝好手,雖然工作繁忙,但也總是願意抽出時間來做一頓飯。

很小的時候,沈虞與母親似乎從未為“吃飯”這一件事發愁過。

——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丈夫因心臟原因猝然離世後,沈虞印象中的母親便變得越來越忙碌——她有太多的工作要做,還需要賺錢撫養孩子。

曾經能有個人在身邊,時刻提醒她多休息,而現在,那不厭其煩提醒的聲音也消失了。

沈虞上高中的時候,沈問尋就已經非常頻繁出國,等沈虞上了大學,便拿著工作簽證定居在L國,潛心帶領實驗室進行科研工作。

沈問尋與沈虞的性子如出一轍,在做飯的天賦上更是一脈相承,講究一個能用水煮就不上平底鍋,關鍵是把食物中殘存的細菌高溫扼殺,吃不死人就已經是大成功。

祁方蹲在冰箱前觀望許久,最後仍是放棄,打電話叫了外送把菜送過來。

“沈魚魚,”在刷洗鍋具的時候,祁方又看似無意般開口問:“你之前在這兒待了多久?一個人來做什麽的?”

遠處沙發裏看新聞的秦瀟灑嘖了一聲,心道,真是拙劣的問話技巧。

沈虞卻像是毫無察覺似的,專心致志地拆開醬料的包裝,一邊淡淡回答:“一天,回來找點東西。”

祁方賣力刷鍋,聞言,又漫不經心般道:“找什麽東西啊?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哪天我們來L國的時候順便拿了不行?還專程跑一趟。”

沈虞把瓶子整整齊齊擺放在桌面,聽見祁方的問話,動作頓了一頓。

沈默許久後,沈虞垂著眸道:“……一份協議。”

祁方的耳朵都要豎起來了,下意識追問:“什麽協議?”

沈虞抿了下唇,卻不肯再說了。

祁方手勁大得快要把鍋底搓穿,有些納悶,沈虞可從來不是喜歡藏著掖著的性格。

“難道是財產繼承協議?”祁方悚然:“你什麽祖父外祖父大舅子二姑子給你留下了千億巨款,你是不是馬上就要攜巨款離開我跑路了?”

他越想越可能,驚道:“沈魚魚!不然你怎麽突然要帶我出國度蜜月?!”

最後的晚餐是吧?

沈虞:“不是在度蜜月。”

祁方:“重點是這個嗎?!我說是就是!”

沈虞:“……”

他別開臉,長長的眼睫垂下,似乎對祁方有點無可奈何。

“沈教授,”祁方一步三挪,靠近沈虞,坦然道:“如果真有千億家產,您就行行好,包了我吧。”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當得了浴缸暖得了床。”祁方說:“上哪找這麽好用的家政小哥呢?”

沈虞瞥了他一眼,見祁方臉上好像還真是情真意切,半晌,開口道:

“沒有暖床。”

祁方:“?”

不遠處的秦瀟灑正喝著水,聞言,一口水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

“……也沒有繼承家產。”沈虞這才把後半句話說完。

*

傍晚,趁沈虞去二樓整理房間的時候,祁方霸占住了廚房,並支使廚工小秦切菜洗菜,準備在沈虞有所反應之前,就把菜下鍋。

這樣沈虞就不能借著癡呆的“理由”來阻止他做飯了。

秦瀟灑一臉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廚臺旁邊,挽起他那件價值過萬的襯衫袖口,再解下七位數人民幣的手表,邊洗手邊道:“真把我當奴隸用了?”

“不然呢?”祁方反問:“難不成當奴隸主?送你抽兩鞭子高興一下?”

秦瀟灑:“那倒不用,按時薪一萬元結給我就行,天下沒有免費的勞動力。”

“我平時給沈教授當牛做馬高興還來不及,”祁方隨口道:“讓你點機會表現一下,還討價還價上了。”

秦瀟灑:“……”

戀愛腦無法溝通,沒救了。

兩個人在廚房的時候,沈虞站在二樓,很安靜地收拾客房。

這棟小樓,沈問尋住的時間不多,而沈虞來得更少,這麽多年加起來,一共也就來了十幾次,時常匆匆吃個飯便離開,可謂是非常陌生。

沈虞勉強將床單鋪好後,半跪在木地板上,沈默片刻,還是伸手拉開了床頭櫃。

裏面放著一個薄薄的文件袋,而袋子裏是他上次過來時,沒有帶回國的東西。

註視著那個平凡的文件袋,沈虞忽而回憶起,另一個大西洋北端的島嶼。

天空碧藍,海面廣闊,有飛鳥和躍出水面的游魚,陽光金燦燦地灑向沙灘,也照拂在父親的墓碑上。

幹凈,美麗,孤單。

經年的暴曬令得灰黑色的碑體開裂,雨季連綿的細雨又使得青苔攀爬,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島嶼上,沈虞發現父親已經孤獨地停留了許多年。

“我可以將我父親的墓地遷走嗎?”沈虞想起自己那樣詢問。

“抱歉,先生,墓地登記的信息中,並沒有名為‘Yu Shen’的直系親屬。如果需要遷墓,可以請沈問尋女士出具說明。”

“……”

沈虞收回思緒,最後還是沒把文件袋裏的東西抽出來。

他下樓的時候,隱隱聞見廚房邊傳來的飯菜香味。

沈虞眉心輕蹙,忽而想起“祁小胖”曾經在學校團體活動中的廚藝表現,不由得頓了頓,快步走到廚房邊。

出乎他的意料,祁方正忙活得不亦樂乎。

“四菜一湯,夠不夠?”祁方瞥見沈虞的身影,見他似有上前幫忙的趨勢,忙阻攔:“沈阿姨馬上就回來了吧?你去把飯桌收拾一下好不好?”

沈虞看了看祁方,又看看旁邊正在洗青椒的秦瀟灑。

秦瀟灑那張英俊的臉上濺了不少水珠,瞧起來有些狼狽,但還是勉強維持鎮定,發現沈虞的註視,於是挑眉,做了個口型道:“沒事,交給我。”

沈虞只得退出廚房,剛往餐廳走了兩步,忽而聽見門口處有響動,再擡起眼時,就看見沈問尋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電腦包,打開門進來。

兩人隔著幾米遠對視了一下,皆是楞了楞。

沈問尋剛剛從實驗室回來,身上穿的是最簡單的衛衣和長褲,半長不短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小丸子,面容十分年輕,不似四十多歲,簡直和三十出頭似的。

沈虞在心裏數了數,發現自己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過沈問尋了。

他的長相有三分肖似母親,尤其是一雙眼睛,瞳仁烏黑,都是漂亮的柳葉形,眼尾微微上斜。

沈虞的眼尾弧度甚至比母親的還要翹一些,看上去過分柔和,只是平日裏眸光淩厲,極強的壓迫感將那點天生自帶的溫柔給沖淡了。

很小的時候,沈虞就記得旁人總說,他長得更像母親。

不是相貌,而是性格與氣質。

沈問尋站在門口,怔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她先把沈重的雙肩包卸下來放在地上——裏面裝著電腦和一大疊紙質資料,換了鞋後,才關上門走進來,朝沈虞點點頭。

“出機場就來了?”她問。

“嗯。”沈虞答。

沈問尋往廚房瞥了一眼,又道:“還有誰?”

沈虞說:“祁方和我們的一個朋友。”

沈問尋:“你在電話裏說祁方的情況不容樂觀,他怎麽了?”

沈虞這次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停頓了幾秒,才低聲說:“生病了,神經退行性綜合征導致發生了一些……認知障礙。”

沈問尋沈默了一會兒:“有得治嗎?”

沈虞輕輕道:“我盡力。”

“還能正常交流?”

“大部分時間可以。”

簡短的一問一答結束,花了不到一分鐘。

沈問尋思考半晌,出聲說:“如果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你發消息給我就行,L國醫療水平不差,我也有認識的醫生,可以安排他住院。”

沈虞:“謝謝。”

這便是母子之間關於祁方的全部對話了,沈問尋拎起地上的雙肩包,道:“先回房間放東西,待會下來。”

望著沈問尋往樓上走的背影,沈虞抿了下唇,忽然快走幾步道:“等一等。”

沈問尋半側過身,目露疑惑。

“我還有事情想問你。”沈虞說。

沈問尋從他的語氣聽出些許不同尋常來,靜了靜,開口道:“上樓說吧。”

*

沈問尋的房間裏堆滿了各種語言的書籍,櫃子上已經放不下,於是索性沿著墻角隨意堆疊,桌上還攤著幾本打開的期刊文獻,乍一看上去,頗為淩亂擁擠。

沈虞拿著一個文件袋進來,站在她兩米遠的地方,說:“上次我聯系你,想將爸爸的墓遷回國內。”

而公墓管理處告訴沈虞,他並不在父親登記的近親屬信息中,要遷墓,只能聯系沈問尋。

沈問尋那時候還在冰島,於是讓他自己來L國的這棟房子裏,取一份協議證明。

“那樣東西可以證明你和爸爸的親緣關系。”沈問尋這樣說。

今天,沈虞站在她面前,垂下了眸,把文件袋遞過去,語氣平靜地問:“我想來和你確認一下,是不是這一份?”

沈問尋聞言,接過袋子,將裏面裝著幾頁紙抽出來看了看,點頭道:“對。”

“為什麽?”沈虞突然問。

“什麽為什麽?”沈問尋沒聽懂他的話,於是擡起眼。

沈虞張了張口,像是要說些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就在這時,樓下響起了祁方的喊聲:“沈——小——魚——吃——飯——了!”

沈問尋的註意力立時被轉移了,說:“中氣還挺足的,你確定他得了認知障礙?”

沈虞解釋:“腦子好不好和嗓門大不大沒有必然聯系。”

“那也是。”沈問尋欣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兩人下了樓,祁方正穿著圍裙叉腰站在樓梯口,準備隨時出手捉拿不按時吃飯的沈虞,誰料迎面撞上丈母娘,登時嚇一大跳。

“沈……博士,”祁方驚得口不擇言:“您怎麽來了?”

沈問尋:“這是我的房子。”

沈虞:“……”

好在祁方是個臉皮厚的,尬了那麽一瞬也就釋然了,連連道了歉,又坦然邀請沈問尋一起下樓吃晚飯。

只是另外兩個人的臉色卻怪怪的,沈問尋率先轉過臉,對沈虞道:“這是疾病表現?”

沈虞點點頭:“對。”

祁方:“?”

在餐桌邊坐下的時候,沈虞眸子裏出現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驚訝,他沒想到祁方即使“癡呆”了,竟然還保留著做飯的廚藝。

一餐飯吃得各懷心思,沈虞默不作聲心事重重,祁方倒是有很多話想和丈母娘說,只是他講得越多,就越發現沈問尋盯著他的眼神奇怪,不由得也頗感納悶。

最後是秦瀟灑插了話題進來,與沈問尋討論L國物理界最新的研發成果在科技市場上投產的可能性,才讓沈問尋的視線轉移開來。

吃完飯,祁方正想收拾桌子去洗碗,忽然聽見丈母娘大人叫他道:“小方,和我出去一下。”

沈虞困惑地擡起眼,秦瀟灑則眉梢一挑。

祁方:“……”

他和沈虞認識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被沈問尋單獨叫出去過。

這一霎那,祁方內心冒出無數種猜測,包括但不限於沒有把沈虞養胖所以被丈母娘暴打、沒有哄沈虞開心所以被丈母娘暴打、沒有給沈虞餵飯所以被丈母娘暴打……

思考了一下這幾種可能,祁方又想,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該打!打得好!

他跟著沈問尋出了小樓的門,又走了一小段距離,到了湖邊。

沈問尋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祁方手裏還抓著塊抹布,頓了頓,心道,這時候要不要先半跪下來負荊請罪?

“丈母娘,是我沒有照顧好沈虞,這是剛剛擦桌子的臭抹布,請您務必用它狠狠抽我的腦袋。”

——什麽亂七八糟的,祁方止住了自己天馬行空一般的想象。

沈問尋站在湖邊,眉心很輕地擰著,上下打量了祁方一會兒,終於開口道:“今天小魚和我談了談。”

祁方下意識接話:“談了什麽?”

“他說你是個癡呆。”沈問尋直白道。

“……”祁方:“這是個誤會。”

沈問尋頷首:“我看也不像。”

“其實是沈虞生病了,”祁方又道:“這趟過來,我正想將這件事告訴你,順便帶他去看看L國的醫生。”

沈問尋沈默了片刻,語氣有兩分匪夷所思:“他說你有毛病,你說他有毛病,你們倆究竟誰有毛病?”

*

面對沈問尋的疑惑,祁方思索片刻,還是把事情原委從頭到尾和她說了。

從沈虞最初的不對勁,到後來的種種跡象,在醫院檢查不出病因的怪事,以及推測的“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

沈問尋是物理界的專家,對醫學心理學卻不甚了解,聽了祁方的話,於是概括為:“你的意思是,小魚說你是個癡呆,實際上是因為他是個癡呆?”

“……”祁方試圖辯解:“沈小魚不是癡呆。”

沈問尋點頭:“他那個智商,癡呆了挺可惜的,還有得治麽?”

祁方:“病例太少,我們只能盡力試一試。”

他停了一下,忽而又問:“沈博士,我還想問問您,對小魚的病因有頭緒麽?”

沈問尋擰了下眉,擡眼:“為什麽這樣問?”

祁方緩慢道:“有生病的端倪之前,沈虞帶學生出國參加學術會議。我聽他說,途中去祭拜了陳叔叔,又來了L國一趟。”

“我懷疑沈虞的病,與這個經歷有關系。”

陳叔叔就是沈虞的父親,名叫陳自秋。

談起正事,祁方臉上總是漫不經心的笑意斂了起來,嗓音也認真至極:“我想問問,您對他期間經歷了什麽有印象麽?”

沈問尋這次沈默得比較久,像是在斟酌言語。

祁方本來只是不抱希望地問一句,畢竟沈虞來L國的時候,沈問尋還在冰島,兩個人肯定是沒見上面的,沈問尋又能知道什麽?

不料沈問尋卻是這個表現,祁方漸漸皺起眉,也嚴肅起來:“沈博士——”

“小魚之前和我說,他想將自秋的墓遷回國內,但管理系統上沒有將他錄入為近親屬。”沈問尋思索了一會兒,慢慢開口道。

“他打了電話給我,我便叫他回L國找一樣東西。”沈問尋頓了頓,又說:“我想著他這麽大了,也該知道一些東西。”

在與沈虞有關的事情面前,祁方向來極度敏感。沈問尋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什麽。

“您的意思是……?”

“我讓小魚回來找了當初我與陳自秋的離婚協議。”沈問尋淡淡道:“上面附有關於沈虞撫養權歸屬的證明材料。”

祁方安靜了很久,才出聲問:“我能冒昧問一句,是什麽時候的事嗎?”

時間隔得有些久了,沈問尋瞇起眼,想了一想,才回答:“大概是……自秋去世前的半年左右吧。那時候小魚還在上學,年紀太小了,我們是瞞著他的。”

湖邊的夜風很涼,吹得祁方的衣角簌簌做響,他聽見不遠處的小樓有開門的動靜,回身一看,望見沈虞一手扶著門框,正站在門口遙遙地與他對視。

那個瞬間,祁方無師自通地猜到了沈虞的想法。

——沈虞在擔心他。

或許是擔心他這個“癡呆”夜裏亂跑,又或者是擔心其他什麽,但這點曾經會被沈虞認為“不在計劃之內”、“浪費時間”的情緒,如今也因為祁方,而顯露在了沈虞身上。

祁方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收回目光,又看向沈問尋,不由得替沈虞問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要離婚?

自然小時候偶遇五歲的沈虞,驚為天人之後,祁方曾經厚著臉皮經常跑去沈虞家裏蹭飯。

他對陳自秋的印象,腦海中的記憶即便非常模糊,也能清楚記得,那是一個脾性非常溫和的男人。

陳自秋是個醫生,平時只要不是過分忙碌,都會抽出時間來給家裏做飯。祁方有幸吃到過數次,認為水平比自家的阿姨高多了。

至於沈問尋和陳自秋的關系,祁方記得,也一直是挺不錯的。

沈問尋冷淡且事業心強,但陳自秋性情溫和,兩人之間相敬如賓,至少從未當著外人的面吵過架。

聽見祁方的問話,沈問尋無奈地笑了一下,說:“你和小魚問了一樣的問題。”

“不過我其實不太明白,”她又道:“為什麽一定要追究理由呢?”

“對我和陳自秋來說,結婚只是多了一紙法律文書。沒了這紙文書,也不代表我們之間就徹底割裂開來了。”

“離婚是因為不適合繼續保持‘結婚’的狀態,不是因為我和陳自秋成了仇人,也不代表我們沒有了任何感情。”

“如果你們非要個理由,”沈問尋思考半晌,說:“那我可以說,離婚是我提出來的,涉及的因素比較覆雜,但首先是因為我工作太忙,沒能盡到對家庭的責任,反而拖累了自秋。”

“為了讓彼此的生活都好過一些,也讓自秋的父母能安心,我和陳自秋選擇了離婚。同時,他將小魚的撫養權給了我,因為他希望以後我身邊還能有個親人。”

“不過那時候沈虞還太小了,自秋還是經常會回到家裏來照顧他,我們本來約定等小魚上了高中,就將這件事告訴他,但——”

沈問尋停下了話語。

祁方沈默著,也沒有再問。

沈虞讀二年級的時候,陳自秋因為在醫院做連臺手術,過勞導致急性心肌梗死,去世了。

“作為晚輩,我不適合評判您當初的選擇。”祁方開口道:“不過我可以向您許諾,我和沈虞不會走到那一步。”

沈問尋的唇角終於有了點笑意,輕聲說:“小魚交給你,我很放心。也幸好有你。”

她又道:“你問我先前發生的事情,和小魚的病有沒有關系,我現在覺得是有的。”

“可能……”沈問尋的嗓音低了下去,神情顯出幾分對經年往事的回憶:“小魚對於我和自秋離婚這件事,還是有怨恨的吧。”

祁方此時卻道:“沈虞不會的。”

沈問尋看向他,眼神微微訝異。

“沈虞尊重每個人的正當選擇,”祁方說:“就算您和陳叔叔是他的父母,他也不會用自己的情緒來影響您和陳叔叔。”

“他應該只是真的想知道理由。”祁方笑了一下。

沈問尋於是點點頭:“我會和他解釋的。”

“小魚的病,也辛苦你了。”沈問尋說:“如果有我幫得到的地方,可以直接聯系我。”

湖邊的談話就此告一段落,回到小樓之後,等在門口的沈虞先是看了看祁方。

“沒什麽事,”祁方沒忍住,伸手揉了一下沈虞柔軟的黑發,低聲道:“沈博士有話想和你說說。”

望著沈虞兩人上樓的身影,祁方收回視線,滿腹悵然地長嘆了一口氣。

秦瀟灑走過來,一邊解腰上的圍裙——祁方不在,而沈虞是個實打實的生活能力九級殘障,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迎難而上,自己把碗筷洗了。

秦瀟灑抖了抖圍裙上的水,即便滿身狼藉,也維持著臉上的風度翩翩,順著祁方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挑眉道:

“怎麽,剛剛在丈母娘大人面前沒表現好?”

祁方搖搖頭,低聲把剛剛和沈問尋的對話簡單和他概括了一下。

秦瀟灑沈思片刻:“這倒是個新發現,我現在覺得你的猜測方向是對的,沈虞或許真的是因為得知了父母離婚這件事,而受到了刺激。”

“但假如是這個原因,”祁方又道:“為什麽沈虞會產生那麽奇怪的……反應?”

不像平常人會有的憤怒、失望、傷心等情緒,沈虞看起來是極其冷靜的,唯一產生的異樣反應,卻是在面對祁方時有了變化。

秦瀟灑拍了拍祁方的肩膀,說:“想不通就別想了,腦袋不嫌疼麽?”

祁方反手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嘆口氣道:“你這種大齡單身男,不會明白我們已婚人士的苦惱的。”

秦瀟灑:“……”

安慰不成反被罵,要不是這麽多年的發小情誼,秦瀟灑能直接拿人練泰拳。

“明天怎麽安排?”祁方想起正事來,掏出手機找行程表,略微發愁:“怎麽想個理由把沈虞騙去見Dr.Watson呢?”

“嗯?”秦瀟灑抱臂道:“剛剛吃完飯,沈虞和我說,他明天下午要帶你去看癡呆病,大概兩點出發。叫我幫忙看好你,別把你放出去跑沒影了。”

“?”祁方皺眉:“怎麽沈虞也要帶我去看病?這行程豈不是沖突了?”

“我這癡呆病有什麽好治的?”他有些著急,道:“反正治不治老了都是流口水,現在能跑能跳能挨揍的,有什麽治病的必要?”

秦瀟灑:“……可能比起體格來,沈虞更看重智商吧。”

祁方奇了:“那我以前智商也不高,沈虞怎麽還能看上我?”

秦瀟灑扶額:“以前就智商低,現在更低了,沈教授能不急嗎?”

“……”祁方說:“等等,我什麽時候智商又變低了?咱們不是知道這都是假的嗎?”

秦瀟灑攤手:“但沈虞不知道。”

祁方陷入了詭異的沈默中。

“兩點,”他算了算時間:“陳柯和Dr.Watson約的是明天下午三點二十分。你說我明天進了診所,當場發瘋被醫生判定沒救了送出門,在半小時內完成就診的可能性大嗎?”

秦瀟灑毫不留情地說:“那你馬上會被扭送至L國的精神病人隔離中心。”

嘴皮子耍歸耍,解決方案還是要商量的,兩人討論了一會兒,決定先讓陳柯再發一封郵件給Dr.Watson,如果明天時間推遲,也好提前讓人有所準備。

然而第二天,當祁方、沈虞、秦瀟灑一行人站在“治療癡呆癥的醫生”所在診所跟前時,祁方與秦瀟灑齊齊陷入了沈默。

一個身著白大褂、戴圓眼鏡的胖子打開門,十分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Good day,It's a pleasure to meet you.I'm Dr.Watson.”

他看看沈虞,又瞅瞅祁方,和腦海裏收到的兩個客戶照片比對了一下,用英文驚訝道:“哦?原來你們是一起的嗎?”

沈虞:“?”

祁方:“……”

秦瀟灑:“得。”

回去可以和李聰明陳柯匯報一下最新笑料了——今天下午Dr.Watson接待的兩個病人,一個是認知障礙,另一個,還是“認知障礙”。

換句話說,倆都是癡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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