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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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
視頻的最後, 是一望無際的深灰色大霧。
黯淡無光的夜色裏，剛逃出生天的一行人互相攙扶著朝前走著。
他們的臉上滿是驚訝和惶恐，要麽就是冷漠和戒備。
因為山外的土地上布滿瘡痍，四下裏安靜到聽不到其它生物的呼吸聲。
大山的外面是什麽？
這一次, 他們終於能夠知道了。
……
“結束了！”
郝修士對著歸於沈寂的屏幕感嘆道：
“這可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體驗！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當然, 我相信對九號小世界裏的參賽選手們也是一樣的。”
彈幕內也有人沈浸在方才畫面結束前的那一段長鏡頭上。
【那些霧氣是什麽？為什麽出來還有霧氣？】
【大意了, 九號小世界的退出前的鏡頭居然和別的小世界不一樣, 我先前還沒仔細看，一看到他們齊心協力打完巨臉就退出了！】
【可能是因為過關的方式不一樣，前面幾個小世界裏的人基本是好不容易躲過了巨臉然後就立刻開始點擊結算, 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但陶芳菲這一撥人在拼死拼活打敗了巨臉後居然真的帶著隊跑到山外面去找凈土了，也算有始有終吧！】
【該說不說, 雖然已經看過了一遍, 但剛剛回顧到陶芳菲他們一起合作對付巨臉時，還是感覺到身體裏的血都被點燃了一樣, 這就是燃起來的感覺嗎……】
【……】
更多的彈幕還在不斷刷屏著。
郝修士看了一眼戰情直播間內的在線人數，發現比起開播前足足高了近十倍。
這一個數字讓她格外的高興, 甚至願意繼續延長一下工作時間。
於是, 她再次向著身邊的這三位與她一同觀看了回放視頻的嘉賓提問他們的觀看感受。
最先回答的是上一屆八宗大比的優勝者的聞人方, 她仍有些沈浸在方才的視頻回放中, 又嘆又笑, 然後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令人嘆為觀止，我看到了一場凝聚著人類勇氣和智慧的讚歌, 尤其是在九號小世界中表現格外出色的幾位選手，我只能說我要收回自己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幸好我沒有與我的師弟師妹們一起參加這一屆八宗大比，否則在她的對比下我恐怕會感到自慚形穢吧……”
【前面說是幾位選手，結果又說她，聞人道友指的是誰可真是毫不掩飾……】
【有什麽好掩飾的，聞人道友還是客氣了，要我就直接指名道姓，就是陶芳菲！最後那一幕，她可是一口氣操控了近千名的屍鬼，我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說的是沒錯，但也不用誇得這麽厲害吧？連被譽為玄天宮百年一遇天才的聞人方都自慚形穢了，那不就等於說這刺的八宗大比除了幾大宗門最出色的那一兩人之外，全都是土雞瓦狗？】
【你這麽一說，我就發現了，這近二三十年裏，各大宗門的天才出得還真不少，每個宗門都有那麽兩三個，就連我這個沒拜入宗門內的散修都能說上好幾個名字……】
聞人方回答之後，便是一身鬥篷加面具的鐵牛。
由於這位嘉賓周身遮掩得實在是太好，大家無法從他的表情動作窺出他的想法，只能聽著面具後傳來的聲音。
鐵牛的聲音也依舊很平靜，聽不出來什麽情緒起伏：
“九號小世界裏的確有一些表現相當不錯的選手，他們的一些破局思路也有一定的借鑒價值，但是——”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剎那，像是在組織著言辭，又像是在考慮著該怎麽給予敵人沈重的一擊：
“人這一生是需要對比的，在沒有遇到足夠強大的對手之前，很難知道自己的一帆風順是不是因為選錯了比較的人。”
鐵牛這話一出，滿座皆驚，連正垂首看著彈幕裏眾人吹屁放大話的聞人方也略有些吃驚地側頭看他，然後掩口一笑。
【這個鐵牛好狂啊！】
【他這話不就是明擺著說陶芳菲那麽順是因為沒有遇到自己嗎？】
【連真容都不敢暴露的無膽鼠輩在這張狂什麽呢！】
郝修士見狀，笑著追問道：
“你說的沒有遇到強大的對手是指你自己嗎？”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鐵牛點了點頭：
“是的，我期待著能在下一輪的比試中能與這位扮演陶芳菲的選手一較高下，到那時，大家就該知道是誰在放大話了。”
【嘿，他總是那麽自信……】
【那我們可就等著了！】
【這鐵牛是哪個宗門出來的，眼睛都要長在腦袋上了？】
【到了下一輪也不知道誰會被打得落花流水，就算陶芳菲比不過他，還有陳玄景、谷雪依、賈可名這些天驕，誰勝誰負還有的說呢……】
【陶芳菲為什麽比不過他？不都是說陶芳菲殼子下面是天機樓的大師兄嗎？】
【樓上，你的消息早過時了，前幾日，天機樓特意出來澄清，說陶芳菲不是唐霖，但也沒說她到底是誰，好多人都為此開了盤口呢……】
烏糟糟一堆彈幕滾過之後，郝修士最後詢問起了劉老將軍。
老人家精神比較差，已經有些掩不住疲倦，頻頻打著哈欠。
見狀，郝修士隨手取來一朵靈花，摘下一片花瓣後朝他吹了一口氣。
那劉老將軍立刻精神煥發起來，滿面紅光，精力旺盛地像是回到了自己二三十歲的時候。
“敢問仙人，這是什麽法術？”劉老將軍難掩激動道。
“不過是一些讓你提神的小技巧而已，將軍若是喜歡，帶今夜過後，我便多送一些靈花予你。”郝修士自是不在意這一點靈花。
劉老將軍再三感激了之後，便將畫面中出現的人物全都誇了一遍。
他人老心不老，知道自己今夜說的已經足夠多了，現在說的只有讚嘆之語就好。
事實上，在觀賞完這一夜的仙家手段之後，劉老將軍除了誇讚之外，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在誇讚的過程中，劉老將軍暗自下定決心，等明天一早，一定要找京城裏頗具盛名的文人，把自己今夜的所見所聞寫文章，流傳後世。
問題問完，時間也已經不早，郝修士起身送三位嘉賓離開靜室。
待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靜室之中，郝修士也打算笑著跟觀看直播的觀眾們道別：
“又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正當她掛著笑容打算把這一套流程走完，彈幕內又有了變故。
【快看！排名出來了！】
【這麽巧！今天最後三個小世界一同出結果了！這漫長的第二輪比試終於結束了！淚目！】
【樓上，你哭什麽？】
【不知道我為什麽哭，也許是喜極而泣吧，為了等結果出來，我連閉關都推遲了，啊啊啊！什麽時候開始最後一輪決賽？】
還有人直接分析起了公布出來的晉級名單。
每一個小世界內只選出積分前十名者晉級，十二個小世界就是一百二十名。t
如今這些晉級名單已經被劍閣公布在天幕之中，並同時在論壇直播。
【雖然改變了八宗大比的形式，但這前一百二十名的晉級名單裏果然還是那些熟悉的人名，我真是一點都不驚訝……】
【太離譜了，第一名的那個人名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
【我日！不是說這些劍修們最適應不了這次八宗大比的變革嗎？怎麽前十名裏面就有三個！這還是我認識的那些劍修們嗎？這讓我以後還怎麽取笑他們？】
【樓上，隨意誹謗劍閣，你信不信我這就給你一劍？】
【巫九楓是誰？有人聽過這個名字嗎？】
【完了，第二輪爆冷門了，我押的全輸了，有人要約著一起去跳崖嗎，今晚月明星稀，是一個跳崖的好天氣……】
短短的幾息裏，彈幕裏就已經跟漲潮一般刷過了這一大堆的彈幕，郝修士只是隨意地掃了幾眼，便為這些彈幕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而大吃一驚。
她徹底忘記了自己正要下播，而是迫不及待地站在原地打開了傳訊儀上面的論壇。
論壇的人流量在抵達將近七位數的大關後，增長的速度便日趨放緩。
而今夜，或許是因為難得碰上了最後三個小世界一齊結束、加之第二輪比試晉級結果出來，原本已經停滯了好久的在線人數居然一下子突破了百萬大關。
郝修士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個世上肯定沒有一百萬的修士。
再聯想到最近聽說不少被淘汰了的傳訊儀被凡間的商人高價收走這一消息，她便可以立馬猜到，這些最近蜂擁進來的在線人數恐怕有不少是沒有入道的凡人。
即使再焦急著知道第二輪比試的結果，但想到這裏，郝修士還是不由出神了一瞬。
她回想起師門中有人說過，傳訊儀這一法器，在設計之初，便幾乎不需要註入靈力便可開啟。
哪怕是剛剛入道的修士，只需要小半個時辰，就能對傳訊儀熟悉到暢行無阻。
若是凡人使用，除了部分功能不能使用外，和修士用起來也沒多大區別。
仿佛青虹門在設計它的時候，就考慮到了以後可能會有凡人使用它，所以特意在這一方面降低難度。
這也就導致了正有越來越多的凡人們從各種途徑高價收來傳訊儀，然後戰戰兢兢地潛入其中，在如饑似渴地吸收著與修仙界有關的一切信息的同時，又畏又敬看著往昔“高不可攀”的修士們在論壇內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雖然已經逐漸有修士意識到了這一點，專門新設了修為要到一定境界後才能進入的板塊。
但這一現象所代表的意義是空前的。
“仙人們”神秘不可測的面紗已經被揭開了一小角。
從今往後，修士與凡人們之間的距離將不再像以往那麽涇渭分明，凡人們對這些自己曾經敬畏的修士們抱持著什麽樣的態度還尤為可知。
……
郝修士只是簡單想了一想，便把這些問題全都拋到了腦後。
管它呢，反正這樣的決定得以推行，肯定是經過那些高品境大佬們許可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他們撐著，與她一個小小的四品境修士有何幹系。
這樣想著，於是郝修士再無心理壓力地點開了論壇。
平常論壇的首頁內，帖子的刷新頻率就已經十分地感人。
今夜更是如此，底下帖子更換的頻率能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但無論下面的帖子再怎麽更換，在論壇內的每一個板塊、甚至包括衍生出來的直播平臺的首頁推薦視頻，都在置頂著第二輪比試的積分排名。
為了照顧廣大修士的顏面，這一次的排名只保留前一千名。
但更多的人其實只關註前一百名，或者說，是前十名。
為了得到更加愉快的觀看體驗，郝修士專門把排名帖子切換到了倒序，然後逐一看起：
……
【第十名：戚炎（九萬四千四百零二分）——散修】
【第九名：陳玄景（十三萬九千五百四十四分）——劍閣】
【第八名：盧明亮（十四萬八千七百四十四分）——青虹門】
【第七名：趙岱（十六萬一千一百八十五分）——玄天宮】
【第六名：谷雪依（十六萬一千二百零一分）——劍閣】
……
前十名的名單大多數都是耳熟能詳的名字，除了第十名居然冒出來了一個散修外，從第九名開始，到第五名之間的分差都拉得格外的接近，甚至還出現了第六名和第七名之間不過差了十幾分的情況。
郝修士甚至還留意到，彈幕中說了前十名有三個劍閣的選手，但第六名以後，就占了兩個，都不在高位，看來這次八宗大比改制對於往昔所向披靡的劍閣弟子來說，確實是大大的削弱。
要是按照上一屆的比試流程，前五名裏，劍閣至少得占上三席。
可現在，就連劍閣雙璧也落於下風。
這倒讓郝修士好奇起來，她所聽說過的劍閣內的天才，除了陳玄景和谷雪依之外，可沒有幾個，難不成，是楮昭和武如？聽說他們比劍閣雙璧只略遜了一籌。
但劍閣雙璧都排在前十名裏的中下游，就說明劍修們在這一輪的比試中，的確不占什麽優勢，想來剩下的那個劍閣選手所占據的位置也不會太高。
這樣的想法倏忽即過，郝修士也沒有深思，而是在為排在第七名的趙岱幸災樂禍了一小會兒之後，繼續往下拉。
接下來，就到了重中之重的第二輪比試的最後前五名了。
【第五名：呂萍（十八萬二千二百零九分）——禦獸宗】
【第四名：簡飛揚（二十一萬九千七百一十二分）——天霄宗】
【第三名：程驍（五十九萬四千二百五十五分）——天霄宗】
……
每往下拉一個名次，郝修士就要小小地在心中震驚一下。
雖然這些名字基本都是她耳熟能詳的各家的小輩，能排在前十名裏一點都不值得讓人驚訝。
或者說，要是他們跌出了前十名，這才讓人驚訝。
但不知為何，她總有些與有榮焉之感。
仿佛能親眼見證這一切，都讓人心口狂跳。
“都多大的年紀了，還像那些剛入門的小弟子們一樣，激動得熱血沸騰。”郝修士在心中暗暗取笑自己。
在這麽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一二十年前。
那時，她也曾是那麽心急火燎地站在八宗大比的擂臺上，等待著裁決的師叔宣布著自己即將到來的勝利。
居然不知不覺，這麽多年都過去了。
郝修士感嘆著，帖子還在繼續往下翻。
既然只剩下了前兩名，她其實也能猜出最後的結果了。
不出意外，她師門中的那位好師侄此次應該能斬獲積分榜的第一名。
雖然楮昭和武如都是一流的天才，但比起可名，還是差上了一兩籌，雖然，他們中之一能到達這裏已經分外難得了。
郝修士是這樣想的，所以，當她看到第二名的名字時，不由楞了一下。
【第二名：賈可名（一百五十三萬七千一百一十四分）——太一門】
怎麽會！
她忽然想起了方才彈幕中被提到了好幾次的一個名字，因為在這之前從未聽說過，她還以為是運氣好擠進前列的散修，就如同這次排在第十名的那個叫做戚炎的散修一樣，可能在十幾二十多名左右。
可她卻下意識地忽略了一件事，就連排在第十名的戚炎，彈幕中提起的次數也不過寥寥，甚至沒給她留下太多的印象，那麽那個名叫巫九楓的人，又是何德何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呢？
郝修士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事到如今，她已經隱隱預料到了什麽。
於是，她最後向下望去，並看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那個名字：
【第一名：巫九楓（二百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分）——劍閣】
*
在退出比試前還有一個結算頁面。
巫九楓臭著臉在漆黑的空間裏等著白色的光幕給她結算著此次的積分。
由於方才打倒巨臉離開十萬大山後見到的那無盡廢墟，總讓她有種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大堆結果最後被人耍了的感覺。
偏偏在這個時候，傻叉光幕在給她的演技打分時又猶豫了那麽一下。
在她的親眼註視下，那個演技評級在“精湛”和“完美”這兩個檔次之間t來回跳動，仿佛是背後也有人在糾結到底給她什麽樣的評級比較好一些。
光幕糾結了十幾秒左右，在巫九楓忍無可忍之前，終於最終給出了“完美”的評級，雖然給的那麽的猶豫，那麽的不情願。
但這已經夠了。
在被評為完美之後，她所獲得的積分將會被乘以一點五倍。
再經過一系列的加減程序後，巫九楓對著那個可以看作“2333333”的積分陷入了沈默。
“阿統，我覺得這個狗東西好像在嘲笑我。”
【怎麽會？】
系統耐心地安慰她：
【請不要多想，這個數字只會是意外，沒有人能提前預料到您的一切行為並為此更改判定的規則。】
“……你真的和這個倒黴小世界沒有一點關系嗎？”巫九楓安靜了一會兒後道，“我怎麽感覺，你和它一樣，都有一種熟悉的討厭感。”
【能給您這樣的感覺，我也很無奈。】
“呵。”
失重感傳來，巫九楓被踢出了小世界。
然後她坐起身，一把扯下頭上戴著的“頭盔”，然後揪過下意識想要往她後背閃躲的小黑湯圓，冷笑著在小黑湯圓的腦袋上找到那兩瓣薄薄的耳朵，然後使勁揪扯：
“你不是很能嗎？”
由於過於疼痛，系統的身體在她的手下縮成了一小團，但即使被人玩弄至此，它還是堅持自己的底線，絕不屈服：
【您太粗暴了。】
【而且您不應該公報私仇，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甚至由於您時不時的打擾，我增加了比以往更多上五倍的工作量。】
【這就算得不到您的表揚，也不應該被懲罰。】
“我去！”
於是死不改口的系統再次被人蹂躪了好一會兒，直到巫九楓勉強發洩完這近兩個月的怒氣，然後將有些塌了的黑湯圓拍了拍，又揉了揉，重新丟回了肩膀上。
“不能再胡鬧了。”
身邊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巫九楓也不在乎，而是開始在腦海中覆盤起自己這兩月來的經歷，片刻後，她痛心疾首道：
“我好像失敗了，阿統。”
【……您指的是？】勉強鼓了起來的黑湯圓警覺地擡起了尖尖的小耳朵。
“你某種程度上說的是對的，在這兩個月裏，我在副本中除了和你吵架，還幹了什麽啊？”
巫九楓站定身體，隨意四望。
場館內除了她之外，已經不剩下什麽人了，但在空空蕩蕩的場館內還能看到有六七人也在陸續醒來摘下“頭盔”，隨後打量四周。
她繼續與系統道：
“我好像什麽事都沒幹，再這樣下去，咱們可離預定目標越來越遠了，不行，我要振作起來，幫我記著，回去後，我要再加兩倍的練習量！”
【……請不要妄自菲薄，您其實做了不少事的。】系統謹慎斟酌著言辭。
“說起這個我就生氣，你說說，怎麽能我想做的每一件事都遇上意外？”
巫九楓帶著系統繼續往外走，邊走邊道：
“咱們一開始，可是想要和平演變奪取政權的啊，怎麽就遇上了白霧了呢……”
正吐槽間，她撞上了也正朝著出口處走去的一個人。
那人看著她，忽然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冷聲開口：
“一號小世界，大壯。”
這是想要與她交換彼此所扮演的身份了。
巫九楓為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瞥了他幾眼。
由於大家都維持著進入場館時被雷劈的黑漆漆造型，她實在沒能從那一片漆黑的輪廓辨認出長相，反正聲音還是挺陌生的。
於是她隨口敷衍道：
“我是九號。”
那人等了又等，卻沒有等到巫九楓說下一句話。
而且她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對話下去了，徑自朝著出口處走去。
於是深覺被人小瞧了的“大壯”，冷哼了一聲，與她隔著好幾步的距離，也朝著出口處走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特意加快了速度，正好趕在巫九楓之前出了門。
隨後，他就僵在門外，一動不動了。
這時，巫九楓也來到了門口，幸好出口處設置的比較開闊，就算前面堵了一個人在門前也不影響進出。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遷怒地瞪了他幾眼。
但當回過頭時，看著場館外的漫天白光，巫九楓也停下腳步，呆住了。
雖然已經是夜裏，但場館外卻擠了不少人，一道道的白光從修士們手間或胸前的傳訊儀上閃起，把本處於深夜的夜晚一下子映襯地如同白日一般。
而從那些傳訊儀上亮起的紅點，可以推測這應該是開啟了錄像功能。
眼看著場館內有人走出，那些圍堵在門外的手持修真版“攝像機”的修士們都不約而同地擠了過來，一邊開啟了連拍功能，一邊殷切地問道：
“巫道友在嗎？”
“裏面還剩下多少人？”
“作為最後一批出來的參賽選手，能簡單采訪一下你們的感想嗎？
“……”
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啊？她沒走錯吧！
在此起彼伏的叫聲中，巫九楓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就在此時，在蜂擁擠過來的人群中，她隱隱約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像開了喇叭一樣穿透了整個黑夜：
“小師妹！哪個是我可可愛愛威武無敵的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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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
視頻的最後, 是一望無際的深灰色大霧。
黯淡無光的夜色裏，剛逃出生天的一行人互相攙扶著朝前走著。
他們的臉上滿是驚訝和惶恐，要麽就是冷漠和戒備。
因為山外的土地上布滿瘡痍，四下裏安靜到聽不到其它生物的呼吸聲。
大山的外面是什麽？
這一次, 他們終於能夠知道了。
……
“結束了！”
郝修士對著歸於沈寂的屏幕感嘆道：
“這可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體驗！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當然, 我相信對九號小世界裏的參賽選手們也是一樣的。”
彈幕內也有人沈浸在方才畫面結束前的那一段長鏡頭上。
【那些霧氣是什麽？為什麽出來還有霧氣？】
【大意了, 九號小世界的退出前的鏡頭居然和別的小世界不一樣, 我先前還沒仔細看，一看到他們齊心協力打完巨臉就退出了！】
【可能是因為過關的方式不一樣，前面幾個小世界裏的人基本是好不容易躲過了巨臉然後就立刻開始點擊結算, 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但陶芳菲這一撥人在拼死拼活打敗了巨臉後居然真的帶著隊跑到山外面去找凈土了，也算有始有終吧！】
【該說不說, 雖然已經看過了一遍, 但剛剛回顧到陶芳菲他們一起合作對付巨臉時，還是感覺到身體裏的血都被點燃了一樣, 這就是燃起來的感覺嗎……】
【……】
更多的彈幕還在不斷刷屏著。
郝修士看了一眼戰情直播間內的在線人數，發現比起開播前足足高了近十倍。
這一個數字讓她格外的高興, 甚至願意繼續延長一下工作時間。
於是, 她再次向著身邊的這三位與她一同觀看了回放視頻的嘉賓提問他們的觀看感受。
最先回答的是上一屆八宗大比的優勝者的聞人方, 她仍有些沈浸在方才的視頻回放中, 又嘆又笑, 然後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令人嘆為觀止，我看到了一場凝聚著人類勇氣和智慧的讚歌, 尤其是在九號小世界中表現格外出色的幾位選手，我只能說我要收回自己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幸好我沒有與我的師弟師妹們一起參加這一屆八宗大比，否則在她的對比下我恐怕會感到自慚形穢吧……”
【前面說是幾位選手，結果又說她，聞人道友指的是誰可真是毫不掩飾……】
【有什麽好掩飾的，聞人道友還是客氣了，要我就直接指名道姓，就是陶芳菲！最後那一幕，她可是一口氣操控了近千名的屍鬼，我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說的是沒錯，但也不用誇得這麽厲害吧？連被譽為玄天宮百年一遇天才的聞人方都自慚形穢了，那不就等於說這刺的八宗大比除了幾大宗門最出色的那一兩人之外，全都是土雞瓦狗？】
【你這麽一說，我就發現了，這近二三十年裏，各大宗門的天才出得還真不少，每個宗門都有那麽兩三個，就連我這個沒拜入宗門內的散修都能說上好幾個名字……】
聞人方回答之後，便是一身鬥篷加面具的鐵牛。
由於這位嘉賓周身遮掩得實在是太好，大家無法從他的表情動作窺出他的想法，只能聽著面具後傳來的聲音。
鐵牛的聲音也依舊很平靜，聽不出來什麽情緒起伏：
“九號小世界裏的確有一些表現相當不錯的選手，他們的一些破局思路也有一定的借鑒價值，但是——”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剎那，像是在組織著言辭，又像是在考慮著該怎麽給予敵人沈重的一擊：
“人這一生是需要對比的，在沒有遇到足夠強大的對手之前，很難知道自己的一帆風順是不是因為選錯了比較的人。”
鐵牛這話一出，滿座皆驚，連正垂首看著彈幕裏眾人吹屁放大話的聞人方也略有些吃驚地側頭看他，然後掩口一笑。
【這個鐵牛好狂啊！】
【他這話不就是明擺著說陶芳菲那麽順是因為沒有遇到自己嗎？】
【連真容都不敢暴露的無膽鼠輩在這張狂什麽呢！】
郝修士見狀，笑著追問道：
“你說的沒有遇到強大的對手是指你自己嗎？”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鐵牛點了點頭：
“是的，我期待著能在下一輪的比試中能與這位扮演陶芳菲的選手一較高下，到那時，大家就該知道是誰在放大話了。”
【嘿，他總是那麽自信……】
【那我們可就等著了！】
【這鐵牛是哪個宗門出來的，眼睛都要長在腦袋上了？】
【到了下一輪也不知道誰會被打得落花流水，就算陶芳菲比不過他，還有陳玄景、谷雪依、賈可名這些天驕，誰勝誰負還有的說呢……】
【陶芳菲為什麽比不過他？不都是說陶芳菲殼子下面是天機樓的大師兄嗎？】
【樓上，你的消息早過時了，前幾日，天機樓特意出來澄清，說陶芳菲不是唐霖，但也沒說她到底是誰，好多人都為此開了盤口呢……】
烏糟糟一堆彈幕滾過之後，郝修士最後詢問起了劉老將軍。
老人家精神比較差，已經有些掩不住疲倦，頻頻打著哈欠。
見狀，郝修士隨手取來一朵靈花，摘下一片花瓣後朝他吹了一口氣。
那劉老將軍立刻精神煥發起來，滿面紅光，精力旺盛地像是回到了自己二三十歲的時候。
“敢問仙人，這是什麽法術？”劉老將軍難掩激動道。
“不過是一些讓你提神的小技巧而已，將軍若是喜歡，帶今夜過後，我便多送一些靈花予你。”郝修士自是不在意這一點靈花。
劉老將軍再三感激了之後，便將畫面中出現的人物全都誇了一遍。
他人老心不老，知道自己今夜說的已經足夠多了，現在說的只有讚嘆之語就好。
事實上，在觀賞完這一夜的仙家手段之後，劉老將軍除了誇讚之外，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在誇讚的過程中，劉老將軍暗自下定決心，等明天一早，一定要找京城裏頗具盛名的文人，把自己今夜的所見所聞寫文章，流傳後世。
問題問完，時間也已經不早，郝修士起身送三位嘉賓離開靜室。
待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靜室之中，郝修士也打算笑著跟觀看直播的觀眾們道別：
“又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正當她掛著笑容打算把這一套流程走完，彈幕內又有了變故。
【快看！排名出來了！】
【這麽巧！今天最後三個小世界一同出結果了！這漫長的第二輪比試終於結束了！淚目！】
【樓上，你哭什麽？】
【不知道我為什麽哭，也許是喜極而泣吧，為了等結果出來，我連閉關都推遲了，啊啊啊！什麽時候開始最後一輪決賽？】
還有人直接分析起了公布出來的晉級名單。
每一個小世界內只選出積分前十名者晉級，十二個小世界就是一百二十名。t
如今這些晉級名單已經被劍閣公布在天幕之中，並同時在論壇直播。
【雖然改變了八宗大比的形式，但這前一百二十名的晉級名單裏果然還是那些熟悉的人名，我真是一點都不驚訝……】
【太離譜了，第一名的那個人名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
【我日！不是說這些劍修們最適應不了這次八宗大比的變革嗎？怎麽前十名裏面就有三個！這還是我認識的那些劍修們嗎？這讓我以後還怎麽取笑他們？】
【樓上，隨意誹謗劍閣，你信不信我這就給你一劍？】
【巫九楓是誰？有人聽過這個名字嗎？】
【完了，第二輪爆冷門了，我押的全輸了，有人要約著一起去跳崖嗎，今晚月明星稀，是一個跳崖的好天氣……】
短短的幾息裏，彈幕裏就已經跟漲潮一般刷過了這一大堆的彈幕，郝修士只是隨意地掃了幾眼，便為這些彈幕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而大吃一驚。
她徹底忘記了自己正要下播，而是迫不及待地站在原地打開了傳訊儀上面的論壇。
論壇的人流量在抵達將近七位數的大關後，增長的速度便日趨放緩。
而今夜，或許是因為難得碰上了最後三個小世界一齊結束、加之第二輪比試晉級結果出來，原本已經停滯了好久的在線人數居然一下子突破了百萬大關。
郝修士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個世上肯定沒有一百萬的修士。
再聯想到最近聽說不少被淘汰了的傳訊儀被凡間的商人高價收走這一消息，她便可以立馬猜到，這些最近蜂擁進來的在線人數恐怕有不少是沒有入道的凡人。
即使再焦急著知道第二輪比試的結果，但想到這裏，郝修士還是不由出神了一瞬。
她回想起師門中有人說過，傳訊儀這一法器，在設計之初，便幾乎不需要註入靈力便可開啟。
哪怕是剛剛入道的修士，只需要小半個時辰，就能對傳訊儀熟悉到暢行無阻。
若是凡人使用，除了部分功能不能使用外，和修士用起來也沒多大區別。
仿佛青虹門在設計它的時候，就考慮到了以後可能會有凡人使用它，所以特意在這一方面降低難度。
這也就導致了正有越來越多的凡人們從各種途徑高價收來傳訊儀，然後戰戰兢兢地潛入其中，在如饑似渴地吸收著與修仙界有關的一切信息的同時，又畏又敬看著往昔“高不可攀”的修士們在論壇內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雖然已經逐漸有修士意識到了這一點，專門新設了修為要到一定境界後才能進入的板塊。
但這一現象所代表的意義是空前的。
“仙人們”神秘不可測的面紗已經被揭開了一小角。
從今往後，修士與凡人們之間的距離將不再像以往那麽涇渭分明，凡人們對這些自己曾經敬畏的修士們抱持著什麽樣的態度還尤為可知。
……
郝修士只是簡單想了一想，便把這些問題全都拋到了腦後。
管它呢，反正這樣的決定得以推行，肯定是經過那些高品境大佬們許可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他們撐著，與她一個小小的四品境修士有何幹系。
這樣想著，於是郝修士再無心理壓力地點開了論壇。
平常論壇的首頁內，帖子的刷新頻率就已經十分地感人。
今夜更是如此，底下帖子更換的頻率能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但無論下面的帖子再怎麽更換，在論壇內的每一個板塊、甚至包括衍生出來的直播平臺的首頁推薦視頻，都在置頂著第二輪比試的積分排名。
為了照顧廣大修士的顏面，這一次的排名只保留前一千名。
但更多的人其實只關註前一百名，或者說，是前十名。
為了得到更加愉快的觀看體驗，郝修士專門把排名帖子切換到了倒序，然後逐一看起：
……
【第十名：戚炎（九萬四千四百零二分）——散修】
【第九名：陳玄景（十三萬九千五百四十四分）——劍閣】
【第八名：盧明亮（十四萬八千七百四十四分）——青虹門】
【第七名：趙岱（十六萬一千一百八十五分）——玄天宮】
【第六名：谷雪依（十六萬一千二百零一分）——劍閣】
……
前十名的名單大多數都是耳熟能詳的名字，除了第十名居然冒出來了一個散修外，從第九名開始，到第五名之間的分差都拉得格外的接近，甚至還出現了第六名和第七名之間不過差了十幾分的情況。
郝修士甚至還留意到，彈幕中說了前十名有三個劍閣的選手，但第六名以後，就占了兩個，都不在高位，看來這次八宗大比改制對於往昔所向披靡的劍閣弟子來說，確實是大大的削弱。
要是按照上一屆的比試流程，前五名裏，劍閣至少得占上三席。
可現在，就連劍閣雙璧也落於下風。
這倒讓郝修士好奇起來，她所聽說過的劍閣內的天才，除了陳玄景和谷雪依之外，可沒有幾個，難不成，是楮昭和武如？聽說他們比劍閣雙璧只略遜了一籌。
但劍閣雙璧都排在前十名裏的中下游，就說明劍修們在這一輪的比試中，的確不占什麽優勢，想來剩下的那個劍閣選手所占據的位置也不會太高。
這樣的想法倏忽即過，郝修士也沒有深思，而是在為排在第七名的趙岱幸災樂禍了一小會兒之後，繼續往下拉。
接下來，就到了重中之重的第二輪比試的最後前五名了。
【第五名：呂萍（十八萬二千二百零九分）——禦獸宗】
【第四名：簡飛揚（二十一萬九千七百一十二分）——天霄宗】
【第三名：程驍（五十九萬四千二百五十五分）——天霄宗】
……
每往下拉一個名次，郝修士就要小小地在心中震驚一下。
雖然這些名字基本都是她耳熟能詳的各家的小輩，能排在前十名裏一點都不值得讓人驚訝。
或者說，要是他們跌出了前十名，這才讓人驚訝。
但不知為何，她總有些與有榮焉之感。
仿佛能親眼見證這一切，都讓人心口狂跳。
“都多大的年紀了，還像那些剛入門的小弟子們一樣，激動得熱血沸騰。”郝修士在心中暗暗取笑自己。
在這麽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一二十年前。
那時，她也曾是那麽心急火燎地站在八宗大比的擂臺上，等待著裁決的師叔宣布著自己即將到來的勝利。
居然不知不覺，這麽多年都過去了。
郝修士感嘆著，帖子還在繼續往下翻。
既然只剩下了前兩名，她其實也能猜出最後的結果了。
不出意外，她師門中的那位好師侄此次應該能斬獲積分榜的第一名。
雖然楮昭和武如都是一流的天才，但比起可名，還是差上了一兩籌，雖然，他們中之一能到達這裏已經分外難得了。
郝修士是這樣想的，所以，當她看到第二名的名字時，不由楞了一下。
【第二名：賈可名（一百五十三萬七千一百一十四分）——太一門】
怎麽會！
她忽然想起了方才彈幕中被提到了好幾次的一個名字，因為在這之前從未聽說過，她還以為是運氣好擠進前列的散修，就如同這次排在第十名的那個叫做戚炎的散修一樣，可能在十幾二十多名左右。
可她卻下意識地忽略了一件事，就連排在第十名的戚炎，彈幕中提起的次數也不過寥寥，甚至沒給她留下太多的印象，那麽那個名叫巫九楓的人，又是何德何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呢？
郝修士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事到如今，她已經隱隱預料到了什麽。
於是，她最後向下望去，並看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那個名字：
【第一名：巫九楓（二百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分）——劍閣】
*
在退出比試前還有一個結算頁面。
巫九楓臭著臉在漆黑的空間裏等著白色的光幕給她結算著此次的積分。
由於方才打倒巨臉離開十萬大山後見到的那無盡廢墟，總讓她有種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大堆結果最後被人耍了的感覺。
偏偏在這個時候，傻叉光幕在給她的演技打分時又猶豫了那麽一下。
在她的親眼註視下，那個演技評級在“精湛”和“完美”這兩個檔次之間t來回跳動，仿佛是背後也有人在糾結到底給她什麽樣的評級比較好一些。
光幕糾結了十幾秒左右，在巫九楓忍無可忍之前，終於最終給出了“完美”的評級，雖然給的那麽的猶豫，那麽的不情願。
但這已經夠了。
在被評為完美之後，她所獲得的積分將會被乘以一點五倍。
再經過一系列的加減程序後，巫九楓對著那個可以看作“2333333”的積分陷入了沈默。
“阿統，我覺得這個狗東西好像在嘲笑我。”
【怎麽會？】
系統耐心地安慰她：
【請不要多想，這個數字只會是意外，沒有人能提前預料到您的一切行為並為此更改判定的規則。】
“……你真的和這個倒黴小世界沒有一點關系嗎？”巫九楓安靜了一會兒後道，“我怎麽感覺，你和它一樣，都有一種熟悉的討厭感。”
【能給您這樣的感覺，我也很無奈。】
“呵。”
失重感傳來，巫九楓被踢出了小世界。
然後她坐起身，一把扯下頭上戴著的“頭盔”，然後揪過下意識想要往她後背閃躲的小黑湯圓，冷笑著在小黑湯圓的腦袋上找到那兩瓣薄薄的耳朵，然後使勁揪扯：
“你不是很能嗎？”
由於過於疼痛，系統的身體在她的手下縮成了一小團，但即使被人玩弄至此，它還是堅持自己的底線，絕不屈服：
【您太粗暴了。】
【而且您不應該公報私仇，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甚至由於您時不時的打擾，我增加了比以往更多上五倍的工作量。】
【這就算得不到您的表揚，也不應該被懲罰。】
“我去！”
於是死不改口的系統再次被人蹂躪了好一會兒，直到巫九楓勉強發洩完這近兩個月的怒氣，然後將有些塌了的黑湯圓拍了拍，又揉了揉，重新丟回了肩膀上。
“不能再胡鬧了。”
身邊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巫九楓也不在乎，而是開始在腦海中覆盤起自己這兩月來的經歷，片刻後，她痛心疾首道：
“我好像失敗了，阿統。”
【……您指的是？】勉強鼓了起來的黑湯圓警覺地擡起了尖尖的小耳朵。
“你某種程度上說的是對的，在這兩個月裏，我在副本中除了和你吵架，還幹了什麽啊？”
巫九楓站定身體，隨意四望。
場館內除了她之外，已經不剩下什麽人了，但在空空蕩蕩的場館內還能看到有六七人也在陸續醒來摘下“頭盔”，隨後打量四周。
她繼續與系統道：
“我好像什麽事都沒幹，再這樣下去，咱們可離預定目標越來越遠了，不行，我要振作起來，幫我記著，回去後，我要再加兩倍的練習量！”
【……請不要妄自菲薄，您其實做了不少事的。】系統謹慎斟酌著言辭。
“說起這個我就生氣，你說說，怎麽能我想做的每一件事都遇上意外？”
巫九楓帶著系統繼續往外走，邊走邊道：
“咱們一開始，可是想要和平演變奪取政權的啊，怎麽就遇上了白霧了呢……”
正吐槽間，她撞上了也正朝著出口處走去的一個人。
那人看著她，忽然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冷聲開口：
“一號小世界，大壯。”
這是想要與她交換彼此所扮演的身份了。
巫九楓為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瞥了他幾眼。
由於大家都維持著進入場館時被雷劈的黑漆漆造型，她實在沒能從那一片漆黑的輪廓辨認出長相，反正聲音還是挺陌生的。
於是她隨口敷衍道：
“我是九號。”
那人等了又等，卻沒有等到巫九楓說下一句話。
而且她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對話下去了，徑自朝著出口處走去。
於是深覺被人小瞧了的“大壯”，冷哼了一聲，與她隔著好幾步的距離，也朝著出口處走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特意加快了速度，正好趕在巫九楓之前出了門。
隨後，他就僵在門外，一動不動了。
這時，巫九楓也來到了門口，幸好出口處設置的比較開闊，就算前面堵了一個人在門前也不影響進出。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遷怒地瞪了他幾眼。
但當回過頭時，看著場館外的漫天白光，巫九楓也停下腳步，呆住了。
雖然已經是夜裏，但場館外卻擠了不少人，一道道的白光從修士們手間或胸前的傳訊儀上閃起，把本處於深夜的夜晚一下子映襯地如同白日一般。
而從那些傳訊儀上亮起的紅點，可以推測這應該是開啟了錄像功能。
眼看著場館內有人走出，那些圍堵在門外的手持修真版“攝像機”的修士們都不約而同地擠了過來，一邊開啟了連拍功能，一邊殷切地問道：
“巫道友在嗎？”
“裏面還剩下多少人？”
“作為最後一批出來的參賽選手，能簡單采訪一下你們的感想嗎？
“……”
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啊？她沒走錯吧！
在此起彼伏的叫聲中，巫九楓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就在此時，在蜂擁擠過來的人群中，她隱隱約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像開了喇叭一樣穿透了整個黑夜：
“小師妹！哪個是我可可愛愛威武無敵的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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