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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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蘇沐瑤頓時覺得頭腦嗡嗡轟鳴, 全身震顫不已，仿若快要被命運的鐘鼓所擊潰。她一個踉蹌不穩，扶住了一旁的桌案。
“前世你中了火蛇散, 沒有任何太醫能救得了你。太子殿下是個什麽人, 想必太子妃娘娘你非常清楚。他就是個不信蒼天, 不問鬼神之人。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在四處求助無方時，最終選擇了求神問蔔。”靈火上仙回憶道：“他當時下了最高皇命，若是誰能救得了你, 將會有重金榮華並賜予良田官銜。那段時間, 九州上下進京的醫者、巫師無數, 真材實料的, 卻沒有多少。我本來也並不想管這個閑事，因為，我不差錢。”
“那你……”
“因為我是塔城人, 你是塔城火案的見證者。把我引薦給太子殿下的，是杜予添將軍。”
“什麽？！”
“你想啊！太子殿下尋常都在京師城, 我人在邊塞, 他不可能知道我。杜予添他們的華陽營正巧就在那附近。”靈火上仙看著桌案上的瑩瑩燭火, 道：“我只進宮瞧過你一回, 正是冬月時節，你眼見著快不行了。那天，你就斜靠著東宮正殿的那棵大樹下蓋著錦被曬太陽, 閉著眼睛睡了好一會兒。你且回憶一下, 我說的, 到底對還是不對？”
蘇沐瑤怔怔地點了點頭：“確有此事……因為冬月寒涼，我也就曬過這麽一回太陽。那天我醒來後, 江平告訴我太子殿下回來了一小會兒。”
“不錯。”靈火上仙道：“但我並未靠近你，只需稍隔著距離，便見你氣息將近，命數不過一個月而已。當下，我便對太子殿下說，你沒救了，只有等死的份兒。”
蘇沐瑤：“……”
“我一直以為，儲君一定是對世間情緣皆為淡漠之人，但那天我才真真切切地看到，太子殿下是徹徹底底地絕望了。他問我，是否有其他法子可以延長一點兒時間，哪怕只有一兩天。他說，如果有這樣的法子，哪怕他付出黃金萬兩，他都心甘情願。”
說到這兒，靈火上仙苦笑了一聲：“我當時就說他，法子是有的，但黃金萬兩沒用。只有一樣是最有用。”
蘇沐瑤的雙眸倏地泛紅，擡起眉眼怔怔地看著她。
靈火上仙也定定地回應著：“他的命。”
轟然而起的水霧將蘇沐瑤的雙眸溢滿。
“我當時就告訴他，只有在你死過之後，屍骨未寒之時，即刻吞下我給他的還魂丹，再抱著你的屍體，與你同塌而眠時，將匕首紮進自己胸中的心尖兒處，而後再拔出。接著，他心尖兒處的萬丈心血定會噴灑而出。到時候，一定會血濺在你的屍身上。只有這樣，也許你們可以重新擁有一回這般的人生。”
奔湧而出的眼淚汩汩而下，蘇沐瑤再也支撐不住身心的重創，一個虛力不及，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中。
靈火上仙嘆了口氣，道：“當時我說這法子的時候，便是想著，人世間最深情的情種也不可能做出這般。這番言語，也只不過是讓太子殿下放棄希望罷了。”
“可是……他真的做了……”蘇沐瑤掩面嗚咽道。
“沒錯。他是在你離世前幾天找我尋來還魂丹的。”靈火上仙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但他終究是皇太子，是儲君，從來都懂得人世間絕沒有免費的饋贈。他問我，想要什麽樣兒的榮華富貴。”
“我也不是什麽江湖騙子，我便對他說，若是你重新來過一世，到時候定然會再次遇見我。到時候，請將塔城火案的劊子手以血祭天，祭奠塔城的萬千百姓。”
蘇沐瑤在哭泣中微怔，懵懵地擡起頭來：“……他答應了？”
“他答應了。”靈火上仙點了點頭：“所以，只要他活著，塔城大火的劊子手，必然會遭到酷刑。只要他活著，塔城裏無辜冤死的萬千百姓魂靈將得以安息。只要他這一次活著，你們的緣分才不會斷。”
蘇沐瑤就這麽怔楞地看著靈火上仙。
“前世後來如何，你應該知曉了。在你重回今生的時候，你應該做過很長的一個夢，但那不是夢，是你的魂靈所見的真實。你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尤其是，太子殿下抱著你在偏殿裏用匕首紮穿心口，濺出鮮血的那一幕，也是朕的。若非他，你不可能擁有重來一次的人生。”頓了頓，靈火上仙又道：“當然，你所看到的，杜予添最後黃袍加身，也是真的。只不過，那也是他的選擇罷了。”
望著蘇沐瑤不解的目光，靈火上仙正視著她，一字一句地道：“讓你重來一回人生的法子，我在對太子殿下說的時候，杜予添將軍也在旁邊。但唯有太子殿下，選擇了你。他當時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甚至將自己的太子之位禪讓給了他的皇堂兄溫重山。奈何這溫重山縱然驍勇善戰，懂得用兵，可最終也是不敵杜予添，方才將整個大周毀於一旦。”
蘇沐瑤擦了擦眼淚，緩緩站起身來，問：“那溫衍現在是怎麽了？”
“他中了火蛇散，跟你前世一般的蠱毒。現在已經陷入昏迷狀態，怕是過不了今夜了！”靈火上仙著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日就要歸天，所以早早地安排了後事，就連昭告天下說你休了他的，也是他的一手安排啊！”
蘇沐瑤大震，當下崩潰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哀求道：“上仙，你還有沒有什麽法子？又或者，那個還魂丹，那個用匕首刺穿心尖血的法子，是不是還可以再用一回？”
“這種法子只能用一回，絕不可再用第二回。”靈火上仙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道：“而且，我那孽徒去了苗疆尋解藥，還有兩三天方能回來，怕是來不及了。但現在，太子妃娘娘，只有你能救他了。”
“什麽法子？”蘇沐瑤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若是這回讓我付出性命，我也是甘願的。”
“他的氣血已然被蠱毒浸染，唯有從精血那邊入手。你先服用火蛇散後，把他身上的蠱毒，由精血為媒，一一過到你身上。你再服下解藥，應該會緩和。這種火蛇散，若是在一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將會無事。這也是為什麽那個尤雪絨前世讓你沾染了蠱毒，而她無事的緣由。”
蘇沐瑤的雙頰微紅，當下便明白了這是何意。
“也許這種法子要來回數次，方才能讓他身上的蠱毒徹底清除。當然，第一次是尤為重要，可讓他延長性命一兩天，更何況太子妃娘娘，你們應該還沒有行過夫妻之實，你的處子之血應是最有效的，所以……”靈火上仙頓了頓，艱難地道：“你得親自服下火蛇散數次才行。這種蠱毒當然會有傷身，但我會陪伴在你身邊，確保你在一個時辰內服用解藥。只要延長了太子殿下的性命，哪怕一時半會無法清除也無妨，畢竟，我那孽徒這兩日便會帶著解藥回京，到時候，一切都有救了啊！”
蘇沐瑤擦了擦眼角的淚，緩緩地站起身來，沒有回答。
靈火上仙生怕她t還有顧慮，便補充道：“因為前世你們已經行過夫妻之實，就算那時想用這個法子，你也沒有氣血可以湧出，所以想要延長前世的性命，根本不可能。但是今生，一切換做了他，一切皆有希望。太子妃娘娘，你……”
“我們進宮吧！”
蘇沐瑤從來都沒見過溫衍會是這副模樣。
印象中的他瓊林玉樹，清朗持重，他向來喜歡在朝堂上跟那些頑固之臣唇槍舌戰，也擅長跟老謀深算的朝臣們阿諛奉承。
他是最會設局之人，也是最會把人心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
可現在的他，卻是面如枯槁，行將就木，整個面色仿若灰敗的塵土，毫無半分氣色可言。
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東宮正殿的床榻那兒，就仿若自己的前世，無聲無息。
她掀開被褥，親手退去他身上單薄的衣物，卻在見到溫衍的左胸口時，忍耐了很久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因為在那裏，也有個同樣的淺白色的印記。
跟自己的左胸口一樣。
晶瑩剔透的淚珠噴湧而出，滴滴落灑在溫衍的左胸口，那個前世，他用自己的心尖血換取兩人重來一世的地方。
蘇沐瑤脫下全部的衣物，用自己最熱烈的吻，順著他尚有一絲氣息的唇瓣，慢慢地吻向他的胸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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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瑤頓時覺得頭腦嗡嗡轟鳴, 全身震顫不已，仿若快要被命運的鐘鼓所擊潰。她一個踉蹌不穩，扶住了一旁的桌案。
“前世你中了火蛇散, 沒有任何太醫能救得了你。太子殿下是個什麽人, 想必太子妃娘娘你非常清楚。他就是個不信蒼天, 不問鬼神之人。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在四處求助無方時，最終選擇了求神問蔔。”靈火上仙回憶道：“他當時下了最高皇命，若是誰能救得了你, 將會有重金榮華並賜予良田官銜。那段時間, 九州上下進京的醫者、巫師無數, 真材實料的, 卻沒有多少。我本來也並不想管這個閑事，因為，我不差錢。”
“那你……”
“因為我是塔城人, 你是塔城火案的見證者。把我引薦給太子殿下的，是杜予添將軍。”
“什麽？！”
“你想啊！太子殿下尋常都在京師城, 我人在邊塞, 他不可能知道我。杜予添他們的華陽營正巧就在那附近。”靈火上仙看著桌案上的瑩瑩燭火, 道：“我只進宮瞧過你一回, 正是冬月時節，你眼見著快不行了。那天，你就斜靠著東宮正殿的那棵大樹下蓋著錦被曬太陽, 閉著眼睛睡了好一會兒。你且回憶一下, 我說的, 到底對還是不對？”
蘇沐瑤怔怔地點了點頭：“確有此事……因為冬月寒涼，我也就曬過這麽一回太陽。那天我醒來後, 江平告訴我太子殿下回來了一小會兒。”
“不錯。”靈火上仙道：“但我並未靠近你，只需稍隔著距離，便見你氣息將近，命數不過一個月而已。當下，我便對太子殿下說，你沒救了，只有等死的份兒。”
蘇沐瑤：“……”
“我一直以為，儲君一定是對世間情緣皆為淡漠之人，但那天我才真真切切地看到，太子殿下是徹徹底底地絕望了。他問我，是否有其他法子可以延長一點兒時間，哪怕只有一兩天。他說，如果有這樣的法子，哪怕他付出黃金萬兩，他都心甘情願。”
說到這兒，靈火上仙苦笑了一聲：“我當時就說他，法子是有的，但黃金萬兩沒用。只有一樣是最有用。”
蘇沐瑤的雙眸倏地泛紅，擡起眉眼怔怔地看著她。
靈火上仙也定定地回應著：“他的命。”
轟然而起的水霧將蘇沐瑤的雙眸溢滿。
“我當時就告訴他，只有在你死過之後，屍骨未寒之時，即刻吞下我給他的還魂丹，再抱著你的屍體，與你同塌而眠時，將匕首紮進自己胸中的心尖兒處，而後再拔出。接著，他心尖兒處的萬丈心血定會噴灑而出。到時候，一定會血濺在你的屍身上。只有這樣，也許你們可以重新擁有一回這般的人生。”
奔湧而出的眼淚汩汩而下，蘇沐瑤再也支撐不住身心的重創，一個虛力不及，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中。
靈火上仙嘆了口氣，道：“當時我說這法子的時候，便是想著，人世間最深情的情種也不可能做出這般。這番言語，也只不過是讓太子殿下放棄希望罷了。”
“可是……他真的做了……”蘇沐瑤掩面嗚咽道。
“沒錯。他是在你離世前幾天找我尋來還魂丹的。”靈火上仙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但他終究是皇太子，是儲君，從來都懂得人世間絕沒有免費的饋贈。他問我，想要什麽樣兒的榮華富貴。”
“我也不是什麽江湖騙子，我便對他說，若是你重新來過一世，到時候定然會再次遇見我。到時候，請將塔城火案的劊子手以血祭天，祭奠塔城的萬千百姓。”
蘇沐瑤在哭泣中微怔，懵懵地擡起頭來：“……他答應了？”
“他答應了。”靈火上仙點了點頭：“所以，只要他活著，塔城大火的劊子手，必然會遭到酷刑。只要他活著，塔城裏無辜冤死的萬千百姓魂靈將得以安息。只要他這一次活著，你們的緣分才不會斷。”
蘇沐瑤就這麽怔楞地看著靈火上仙。
“前世後來如何，你應該知曉了。在你重回今生的時候，你應該做過很長的一個夢，但那不是夢，是你的魂靈所見的真實。你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尤其是，太子殿下抱著你在偏殿裏用匕首紮穿心口，濺出鮮血的那一幕，也是朕的。若非他，你不可能擁有重來一次的人生。”頓了頓，靈火上仙又道：“當然，你所看到的，杜予添最後黃袍加身，也是真的。只不過，那也是他的選擇罷了。”
望著蘇沐瑤不解的目光，靈火上仙正視著她，一字一句地道：“讓你重來一回人生的法子，我在對太子殿下說的時候，杜予添將軍也在旁邊。但唯有太子殿下，選擇了你。他當時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甚至將自己的太子之位禪讓給了他的皇堂兄溫重山。奈何這溫重山縱然驍勇善戰，懂得用兵，可最終也是不敵杜予添，方才將整個大周毀於一旦。”
蘇沐瑤擦了擦眼淚，緩緩站起身來，問：“那溫衍現在是怎麽了？”
“他中了火蛇散，跟你前世一般的蠱毒。現在已經陷入昏迷狀態，怕是過不了今夜了！”靈火上仙著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日就要歸天，所以早早地安排了後事，就連昭告天下說你休了他的，也是他的一手安排啊！”
蘇沐瑤大震，當下崩潰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哀求道：“上仙，你還有沒有什麽法子？又或者，那個還魂丹，那個用匕首刺穿心尖血的法子，是不是還可以再用一回？”
“這種法子只能用一回，絕不可再用第二回。”靈火上仙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道：“而且，我那孽徒去了苗疆尋解藥，還有兩三天方能回來，怕是來不及了。但現在，太子妃娘娘，只有你能救他了。”
“什麽法子？”蘇沐瑤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若是這回讓我付出性命，我也是甘願的。”
“他的氣血已然被蠱毒浸染，唯有從精血那邊入手。你先服用火蛇散後，把他身上的蠱毒，由精血為媒，一一過到你身上。你再服下解藥，應該會緩和。這種火蛇散，若是在一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將會無事。這也是為什麽那個尤雪絨前世讓你沾染了蠱毒，而她無事的緣由。”
蘇沐瑤的雙頰微紅，當下便明白了這是何意。
“也許這種法子要來回數次，方才能讓他身上的蠱毒徹底清除。當然，第一次是尤為重要，可讓他延長性命一兩天，更何況太子妃娘娘，你們應該還沒有行過夫妻之實，你的處子之血應是最有效的，所以……”靈火上仙頓了頓，艱難地道：“你得親自服下火蛇散數次才行。這種蠱毒當然會有傷身，但我會陪伴在你身邊，確保你在一個時辰內服用解藥。只要延長了太子殿下的性命，哪怕一時半會無法清除也無妨，畢竟，我那孽徒這兩日便會帶著解藥回京，到時候，一切都有救了啊！”
蘇沐瑤擦了擦眼角的淚，緩緩地站起身來，沒有回答。
靈火上仙生怕她t還有顧慮，便補充道：“因為前世你們已經行過夫妻之實，就算那時想用這個法子，你也沒有氣血可以湧出，所以想要延長前世的性命，根本不可能。但是今生，一切換做了他，一切皆有希望。太子妃娘娘，你……”
“我們進宮吧！”
蘇沐瑤從來都沒見過溫衍會是這副模樣。
印象中的他瓊林玉樹，清朗持重，他向來喜歡在朝堂上跟那些頑固之臣唇槍舌戰，也擅長跟老謀深算的朝臣們阿諛奉承。
他是最會設局之人，也是最會把人心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
可現在的他，卻是面如枯槁，行將就木，整個面色仿若灰敗的塵土，毫無半分氣色可言。
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東宮正殿的床榻那兒，就仿若自己的前世，無聲無息。
她掀開被褥，親手退去他身上單薄的衣物，卻在見到溫衍的左胸口時，忍耐了很久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因為在那裏，也有個同樣的淺白色的印記。
跟自己的左胸口一樣。
晶瑩剔透的淚珠噴湧而出，滴滴落灑在溫衍的左胸口，那個前世，他用自己的心尖血換取兩人重來一世的地方。
蘇沐瑤脫下全部的衣物，用自己最熱烈的吻，順著他尚有一絲氣息的唇瓣，慢慢地吻向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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