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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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主宰命運的兩個小木盒子, 在蘇沐瑤的面前攤開。
蘇沐瑤不清楚現在自己的心情是什麽，她甚至無力去思考，若是真被命運抽中了碧璽松子耳鐺的盒子, 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跟著杜予添走。
但在杜予添面前, 她今兒不知是怎麽的, 無力思考, 無力權衡。
杜予添說得對，既然這般，那就將這一切都交給上天吧！
淚眼朦朧中, 她看著杜予添左右兩只手上的小木盒子, 頃刻間, 她的腦海裏只閃過一句——
兒時, 予哥哥牽著我的手走過大街小巷，買過好吃的糖糕，游過泛舟的湖面, 見過南來北往的雜耍藝人……他都是用他的右手牽著我。
而今，就用他的右手來決定我們的命運吧！
想到這兒, 蘇沐瑤緩緩地將手探向杜予添的右手,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麽的, 總覺得杜予添在此間莫名輕微地顫抖了一瞬。
小木盒子拿在蘇沐瑤的手心裏, 那麽輕，輕得仿若沒有重量。卻又那麽重，重得仿若命運的重錘生生地砸響了兩人的命運。
輕微搖一搖, 小盒子沒有發出聲響。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蘇沐瑤的眼眶奔湧而出, 她不甘心地打開那小木盒子一看。
什麽都沒有。
“哈！”杜予添故作輕松地笑了：“看來, 就連上天都不看好咱倆呢！”
小木盒子緊緊地捏在蘇沐瑤的手心裏，捏得生疼。
“瑤瑤, 那我走啦！”
“瑤瑤，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或許，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吧？”
“瑤瑤，如果有來世，你一定要選另一只木盒子啊！”
“……”
東宮正殿的殿門緩緩打開，凜冽的雪風向著殿內灌了進來，轉瞬間，又再度合上。
殿門關閉的那一剎那，蘇沐瑤再也支撐不住，捏著那空空的小木盒子跌坐到冰冷的地面，嚎啕大哭了起來。
杜予添踏著沈著的，凝重的，不願離開的步伐向著東宮外走去，一道道宮門關閉，卻關不上他此刻同樣決堤的心情。
隱忍了好久的傷痛，化成此時再也克制不住的眼淚，被這陣陣雪風，冰凍成了亙古不變的痛結。
他的左手手心裏，還捏著那個小木盒子，捏得生疼，疼得仿若能磕出血來。
卻在東宮正門關閉的那一瞬間，他看向前方長長的宮道，朱紅宮墻似乎是他骨子裏沸騰的熱血。可宮道兩旁堆積的尚未清掃的白雪，卻是他不忍也不願面對的現實。
這現實，就像是此刻，他左手手心裏的那個小木盒子一般。
他就這麽站在凜冽的寒風裏，站在人生的路口中，將左手手心攤開。
小木盒子緩緩打開。
也是空的。
他就這麽站在東宮宮門口很久很久。
久到宮道的盡頭，灑掃積雪的小太監們開始出現，他才硬生生地擡起腳步，將手心裏的那個空木盒子丟進一旁的積雪中。
離開東宮，向著西南方向一隅走去，途徑一座不大的小花園。花園門口，被積雪覆蓋的羅漢松依然挺立在天地之間，就像是他一生不曾變過的真心，和忠心。
猶記得，兒時他跟蘇沐瑤和溫衍玩過捉迷藏，這羅漢松就是蘇沐瑤最愛躲藏的地方。溫衍總是找尋不到，但他總能知道她的小心思。
羅漢松大大的枝幹遮擋了瘦瘦小小的她。
就像是這會兒，紮根百年的羅漢松，也許也能掩藏住他全部的愛戀吧！
想到這兒，杜予添怔怔地看了羅漢松好一會兒，見四下無人，便將那對碧璽松子耳鐺從袖袋裏取出，埋在了羅漢松下。
那碧璽松子耳鐺脫離他手心的一瞬間，他苦笑了一下。
看來，自己變戲法的手法越發嫻熟了呢！剛才自己那般擺弄，也沒讓瑤瑤發現自己將耳鐺藏於袖袋的動作。
*
離開小花園，向著更南邊走去，遠遠地，便看見江平在桃竹軒的門口張望，見到杜予添趕來的那一瞬間，江平如釋重負地奔了過來。
杜予添心頭微沈，疾步迎了上去：“太子殿下怎麽了？”
“剛才咳血了，但靈火上仙說暫時沒什麽大礙，應該無妨。”
杜予添一聽，頓時心頭火起，直接沖進桃竹軒內，想要數落一番溫衍，可在見到溫衍的一瞬間，卻是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此時，溫衍正斜倚著軟榻，身上的錦被雖厚，卻掩蓋不了他面如死色的慘白。
不過幾天沒見，溫衍的整個身子瘦了一大圈，唇瓣沒什麽血色，但瞧著眸光，精氣神倒是還好。
杜予添沒有評價溫衍日漸消瘦的模樣，而是像往常一般，輕松地走到溫衍的軟榻邊，淡淡地說了句：“我剛才去見瑤瑤了。”
溫衍點了點頭，笑著回應道：“她還好嗎？”
杜予添一楞：“你……最近沒見她？”
溫衍自嘲地笑了：“這幾天有點兒咳血，精氣神大不如前，我怕見她的時候露出破綻……”
“你就不能讓太醫來瞧瞧？”杜予添不悅地道：“你不是向來都不信鬼神蔔算之說的嗎？為何這會兒竟然相信那個什麽靈火上仙所言？！”
溫衍張了張口，本是想要說一說前世今生之話題，卻又覺得既然杜予添沒有重生，那說這番玄妙之言，他又會信得多少呢？
於是，他只簡單地回了聲：“讓太醫們瞧過了，他們也說不出個什麽，只是說要好好地補上一補。”
是讓太醫瞧過了。
只不過，那是前世瞧的。
瞧的是當時中了火蛇散的蘇沐瑤。
既然兩人是中了同樣的蠱毒，也是同樣的太醫院，問與不問又有何妨？！
想到這兒，溫衍裝作沒事兒人一般，溫和地看向杜予添，問：“你今兒進宮來，就是來瞧我和瑤兒的嗎？”
杜予添想了想，方才道：“溫衍，我沒有拿到父親的印信。”
“嗯，我知道。”
“你我做了近二十年的摯友，若是今後兵戎相見……”
溫衍將視線移開，轉而看著前方的屏風，他苦笑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杜予添在心頭掙紮了好一會兒，忽而他站起身來，後退了一大步，並單膝及地，俯身跪拜了下來，狀似對著上位者請命的恭敬姿態一般，他大聲地道：“若是你我今後兵戎相見，還請太子殿下不要手下留情！”
“本王會的。”溫衍淡淡地笑道。
“謝殿下！”杜予添站起身來，對著溫衍再度拱手一禮，便要離開。
“你對瑤兒也說了這般嗎？”溫衍忽而對著他的背影問道。
杜予添一怔，沒有回頭地道了聲：“沒有。我只是對她說，我要離開去做大事了。”
“嗯，那就好。”
杜予添忽而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溫衍，道：“太子殿下，那太子妃娘娘她……”
溫衍苦笑了一下，將視線落回杜予添的臉上：“這世間，何來太子妃？”
杜予添怔楞了一瞬，旋即，便明白了什麽。他就這麽怔怔地看著眼前日漸瘦削羸弱的太子，看著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摯友，看著這個文武雙全的溫衍，過了好一會兒，杜予添輕聲地問：“你說，最終瑤瑤會嫁給誰呢？”
“……應該，是這人世間最幸運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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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宰命運的兩個小木盒子, 在蘇沐瑤的面前攤開。
蘇沐瑤不清楚現在自己的心情是什麽，她甚至無力去思考，若是真被命運抽中了碧璽松子耳鐺的盒子, 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跟著杜予添走。
但在杜予添面前, 她今兒不知是怎麽的, 無力思考, 無力權衡。
杜予添說得對，既然這般，那就將這一切都交給上天吧！
淚眼朦朧中, 她看著杜予添左右兩只手上的小木盒子, 頃刻間, 她的腦海裏只閃過一句——
兒時, 予哥哥牽著我的手走過大街小巷，買過好吃的糖糕，游過泛舟的湖面, 見過南來北往的雜耍藝人……他都是用他的右手牽著我。
而今，就用他的右手來決定我們的命運吧！
想到這兒, 蘇沐瑤緩緩地將手探向杜予添的右手,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麽的, 總覺得杜予添在此間莫名輕微地顫抖了一瞬。
小木盒子拿在蘇沐瑤的手心裏, 那麽輕，輕得仿若沒有重量。卻又那麽重，重得仿若命運的重錘生生地砸響了兩人的命運。
輕微搖一搖, 小盒子沒有發出聲響。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蘇沐瑤的眼眶奔湧而出, 她不甘心地打開那小木盒子一看。
什麽都沒有。
“哈！”杜予添故作輕松地笑了：“看來, 就連上天都不看好咱倆呢！”
小木盒子緊緊地捏在蘇沐瑤的手心裏，捏得生疼。
“瑤瑤, 那我走啦！”
“瑤瑤，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或許，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吧？”
“瑤瑤，如果有來世，你一定要選另一只木盒子啊！”
“……”
東宮正殿的殿門緩緩打開，凜冽的雪風向著殿內灌了進來，轉瞬間，又再度合上。
殿門關閉的那一剎那，蘇沐瑤再也支撐不住，捏著那空空的小木盒子跌坐到冰冷的地面，嚎啕大哭了起來。
杜予添踏著沈著的，凝重的，不願離開的步伐向著東宮外走去，一道道宮門關閉，卻關不上他此刻同樣決堤的心情。
隱忍了好久的傷痛，化成此時再也克制不住的眼淚，被這陣陣雪風，冰凍成了亙古不變的痛結。
他的左手手心裏，還捏著那個小木盒子，捏得生疼，疼得仿若能磕出血來。
卻在東宮正門關閉的那一瞬間，他看向前方長長的宮道，朱紅宮墻似乎是他骨子裏沸騰的熱血。可宮道兩旁堆積的尚未清掃的白雪，卻是他不忍也不願面對的現實。
這現實，就像是此刻，他左手手心裏的那個小木盒子一般。
他就這麽站在凜冽的寒風裏，站在人生的路口中，將左手手心攤開。
小木盒子緩緩打開。
也是空的。
他就這麽站在東宮宮門口很久很久。
久到宮道的盡頭，灑掃積雪的小太監們開始出現，他才硬生生地擡起腳步，將手心裏的那個空木盒子丟進一旁的積雪中。
離開東宮，向著西南方向一隅走去，途徑一座不大的小花園。花園門口，被積雪覆蓋的羅漢松依然挺立在天地之間，就像是他一生不曾變過的真心，和忠心。
猶記得，兒時他跟蘇沐瑤和溫衍玩過捉迷藏，這羅漢松就是蘇沐瑤最愛躲藏的地方。溫衍總是找尋不到，但他總能知道她的小心思。
羅漢松大大的枝幹遮擋了瘦瘦小小的她。
就像是這會兒，紮根百年的羅漢松，也許也能掩藏住他全部的愛戀吧！
想到這兒，杜予添怔怔地看了羅漢松好一會兒，見四下無人，便將那對碧璽松子耳鐺從袖袋裏取出，埋在了羅漢松下。
那碧璽松子耳鐺脫離他手心的一瞬間，他苦笑了一下。
看來，自己變戲法的手法越發嫻熟了呢！剛才自己那般擺弄，也沒讓瑤瑤發現自己將耳鐺藏於袖袋的動作。
*
離開小花園，向著更南邊走去，遠遠地，便看見江平在桃竹軒的門口張望，見到杜予添趕來的那一瞬間，江平如釋重負地奔了過來。
杜予添心頭微沈，疾步迎了上去：“太子殿下怎麽了？”
“剛才咳血了，但靈火上仙說暫時沒什麽大礙，應該無妨。”
杜予添一聽，頓時心頭火起，直接沖進桃竹軒內，想要數落一番溫衍，可在見到溫衍的一瞬間，卻是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此時，溫衍正斜倚著軟榻，身上的錦被雖厚，卻掩蓋不了他面如死色的慘白。
不過幾天沒見，溫衍的整個身子瘦了一大圈，唇瓣沒什麽血色，但瞧著眸光，精氣神倒是還好。
杜予添沒有評價溫衍日漸消瘦的模樣，而是像往常一般，輕松地走到溫衍的軟榻邊，淡淡地說了句：“我剛才去見瑤瑤了。”
溫衍點了點頭，笑著回應道：“她還好嗎？”
杜予添一楞：“你……最近沒見她？”
溫衍自嘲地笑了：“這幾天有點兒咳血，精氣神大不如前，我怕見她的時候露出破綻……”
“你就不能讓太醫來瞧瞧？”杜予添不悅地道：“你不是向來都不信鬼神蔔算之說的嗎？為何這會兒竟然相信那個什麽靈火上仙所言？！”
溫衍張了張口，本是想要說一說前世今生之話題，卻又覺得既然杜予添沒有重生，那說這番玄妙之言，他又會信得多少呢？
於是，他只簡單地回了聲：“讓太醫們瞧過了，他們也說不出個什麽，只是說要好好地補上一補。”
是讓太醫瞧過了。
只不過，那是前世瞧的。
瞧的是當時中了火蛇散的蘇沐瑤。
既然兩人是中了同樣的蠱毒，也是同樣的太醫院，問與不問又有何妨？！
想到這兒，溫衍裝作沒事兒人一般，溫和地看向杜予添，問：“你今兒進宮來，就是來瞧我和瑤兒的嗎？”
杜予添想了想，方才道：“溫衍，我沒有拿到父親的印信。”
“嗯，我知道。”
“你我做了近二十年的摯友，若是今後兵戎相見……”
溫衍將視線移開，轉而看著前方的屏風，他苦笑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杜予添在心頭掙紮了好一會兒，忽而他站起身來，後退了一大步，並單膝及地，俯身跪拜了下來，狀似對著上位者請命的恭敬姿態一般，他大聲地道：“若是你我今後兵戎相見，還請太子殿下不要手下留情！”
“本王會的。”溫衍淡淡地笑道。
“謝殿下！”杜予添站起身來，對著溫衍再度拱手一禮，便要離開。
“你對瑤兒也說了這般嗎？”溫衍忽而對著他的背影問道。
杜予添一怔，沒有回頭地道了聲：“沒有。我只是對她說，我要離開去做大事了。”
“嗯，那就好。”
杜予添忽而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溫衍，道：“太子殿下，那太子妃娘娘她……”
溫衍苦笑了一下，將視線落回杜予添的臉上：“這世間，何來太子妃？”
杜予添怔楞了一瞬，旋即，便明白了什麽。他就這麽怔怔地看著眼前日漸瘦削羸弱的太子，看著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摯友，看著這個文武雙全的溫衍，過了好一會兒，杜予添輕聲地問：“你說，最終瑤瑤會嫁給誰呢？”
“……應該，是這人世間最幸運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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