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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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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蘇沐瑤捏緊了手中的粉拳,緊緊地盯著杜予添的背影,向著他的方向奔走了幾步,並大聲道:“杜予添,三年前,你送我的那只木魚,我已經拿到了。”

杜予添一怔,緩緩地側過了身。

蘇沐瑤只覺得自己的呼吸急促,全身心有著微微地顫抖,就連這會兒的說話聲,都不免有著些許的顫音。可這番慌張和緊張,卻激發了她更大的勇氣。

她繼續道:“木魚錘頭心上的小字……我……也看到了。”

杜予添轉過了身來,怔怔地看著她,可這會兒,他臉上本是茫然和局促不安的模樣頓時消失了,轉而卻變成了無限的溫柔,不舍,和期待。

“瑤瑤……”

蘇沐瑤生怕杜予添說出其他什麽煞風景的言辭,她便趕緊接著說:“我聽說,你這趟回來待不了多少時候。杜予添,這次你離開京師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

杜予添怔楞了一瞬後,轉而卻爽朗地笑了,笑得極為開心,極為幸福。

這麽一笑,卻將剛才兩人之間,所有凝固而成的緊張,一下子給破了冰。

可杜予添還是慎而又慎地問了句:“瑤瑤,我這趟回去,今後就要紮根邊塞,你知道那裏,條件很苦,不比京師城繁華。也許會有吃不飽,穿不暖,又也許……”

蘇沐瑤用力地點了點頭,說:“不管條件多艱苦,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走?我……我想跟你一起,去邊塞!”

杜予添的雙眸也盡顯堅定了,卻聽見蘇沐瑤又補充了一句:“杜予添,我……我還沒有被指婚。”

終於,她對杜予添說出了前世到今生,共度兩世所想要說出的言辭。

聽見這句確定性的言辭,杜予添卻想也不想地,大踏步地向著她的方向小跑而來。

看著他開心地向著自己奔來的模樣,看著他雙眼堅定且幸福的眸光,看著杜予添似乎想要張開雙臂擁抱自己的動作,蘇沐瑤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心裏一塊沈甸甸的巨石,終於落了地。

可杜予添剛跑到自己面前,她還沒來得及投入他的懷抱,卻見他忽而動作一滯,遽然對著她的方向俯身跪拜。

蘇沐瑤訝異的疑惑剛剛湧上心頭,卻聽見距離自己面前只有一步之遙的杜予添,低著頭大聲地說了一句:“驃騎兵營杜予添,拜見太子殿下!”

蘇沐瑤:“……”

東方天際,一絲微微的白光從蘇沐瑤的身後投射了過來,同時,也帶來了溫衍那不疾不徐,由遠及近的,穩重的腳步聲。

可這一縷微弱的白光,卻帶走了她和杜予添兩人剛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甜蜜感。

蘇沐瑤不悅地轉過身去,卻見溫衍身披黎明白色天光而來,由於他是背對著光,她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聽見他不帶半分感情的語調,說:“這會兒天還沒亮,杜予添你怎麽跑到瑤兒這邊來了?”頓了頓,不待杜予添回答,他又說了句:“這兒沒有外人,你我之間不必這般禮數,快起來吧!”

“謝殿下。”杜予添站起身來後,他第一眼看向的不是溫衍,而是蘇沐瑤。

蘇沐瑤對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杜予添轉而對溫衍道:“我和瑤瑤之間有點兒私事。”

“哦?”溫衍的語氣聽不出半分端倪,他將臂彎上的一件鬥篷順勢給蘇沐瑤披上,並溫聲對她說:“這會兒外頭冷,瑤兒怎麽穿這樣少就出來了?”

蘇沐瑤肩膀一顫,本是想繞了開去,誰曾想,溫衍的速度更快!

他將鬥篷牢牢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她那一句“不必勞煩殿下掛心”的言辭還沒說出,就聽見溫衍又直接道了聲:“太陽還沒出來,這會兒天很冷,堪比隆冬。你若是凍壞了我會心疼不說,就連父皇都會怪罪我照顧太子妃不周。”

蘇沐瑤一楞,頓覺可笑,她耐著性子,好心提醒他:“殿下,皇上還沒有指婚,我尚不是你的太子妃,請不要把這頭銜隨意扣在我身上。也許,‘太子妃’這一稱號最終花落誰家,都還不知道呢!”

溫衍不慌不忙地正在對著她,強行將鬥篷上的系帶給她系上,口中依然是不鹹不淡的語氣:“瑤兒聰穎,應當聽說過‘君無戲言’這句話。父皇既然已下了口諭,便不會再做更改。說一不二,是我們溫家天下的訓言。”

蘇沐瑤只覺得自己眉心一跳,心裏頭一股子不悅浮了上來。

“對了,杜予添,你剛才說是有私事要對瑤兒說?”溫衍正視著杜予添,淡聲道。

“是。”杜予添遲疑了一瞬,方才道。

“是什麽事?”溫衍直接說:“我與瑤兒之間沒有什麽秘密,你但說無妨。”

蘇沐瑤的嘴角扯出一抹輕蔑的笑:“殿下你高高在上,日理萬機,我的私事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其實,這會兒杜予添也已看t明白了眼前兩人那一進一退的小動作,也已明白了蘇沐瑤的心意,可溫衍剛才口中所說的言辭,也讓他冷靜了幾分。

為了不在這個節骨眼上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杜予添深覺這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刻。

於是,他只能話鋒一轉,道:“我是有些私事要對瑤瑤說,不過,這些事兒殿下你昨夜已經知道了。”

蘇沐瑤心頭一沈,天邊緩緩而起的淩晨日光照亮了三人的身影。

只聽見杜予添說:“我本想著,把塔城那邊發現的一些蹊蹺事兒告訴瑤瑤的,我覺得,她有權知道一些真相。”

這麽一說,溫衍便恍然大悟,他點了點頭,淡淡一聲:“不錯。”

蘇沐瑤微怔,眼前頓覺明亮了起來:“有兇手的消息了?”

“不,還沒有。”杜予添將自個兒先前對溫衍說的現狀,都跟蘇沐瑤說了:“這三年,我一直在塔城那邊找線索。雖沒頭緒,但塔城內的一些殘骸裏,倒是發現了一些蹊蹺。”

“什麽蹊蹺?”蘇沐瑤說著,他們三人向著林地方向走去。

“燒毀的住宅處,發現有很多尚未燃盡的爆竹殼兒。若是只有一兩家,那倒無妨。可我發現,至少有五成住家的後院前宅,都有這個。”杜予添沈思道:“我想起你當時說過的,大火燃起的時候,能聽見城內出現了爆裂之聲。”

蘇沐瑤的心頓時被捏緊了:“是。但那爆裂聲,似乎要比尋常炮竹聲還要大上幾成。”

溫衍點了點頭,說:“但如果那爆竹是在烈火中被點燃,而烈火中,又有熱油,那性質就全然不同了。”

杜予添接著道:“更何況,我發現的也只是殘存的爆竹殼兒,恐怕,在城火四起的時候,裏面所存在的,不僅是爆竹這麽簡單的事兒了。而且,我還專門請了潛火軍的人來瞧了,他們說,應該是有熱油存在過的痕跡。”

“所以,這場城火是人為陷害,已是既定的事實了?”蘇沐瑤問道,轉而她卻又想起前世皇上對這塔城火案,最終卻是荒唐地定性為天災。她不由得又苦笑了三分,篤定道:“這必定是一場陰謀。”

“還有個奇怪的地兒。”杜予添邊說邊看向前方開闊的林地,他們迎著清晨那有些昏暗的日光,眼前的視野卻並不怎麽明亮:“我聽蕭鼓將軍說,事發前三天,前兵部尚書王植曾去過塔城。瑤瑤你聽蘇伯父說過這事兒嗎?”

“不曾。”蘇沐瑤搖了搖頭,道:“爹爹軍務上的事兒,向來不會跟我說。倒是會跟我娘偶爾閑聊一二。”

“你昨晚跟我說王植曾去過塔城,後來我晚上想了想,這事兒應不算是秘密。”溫衍說:“當時,蘇應在大將軍曾發來軍事密函,告訴父皇,塔城那邊的軍需和軍事地形都與原來我們所擁有的輿圖上標志的,大不相同。父皇才不得不派了王植遠赴塔城一趟。”

“可這事兒蹊蹺在,塔城大火之後,王植便請辭了。”杜予添對蘇沐瑤說:“我曾四處打聽王植後來告老還鄉之處,結果,卻得知,他請辭後沒多久就大病一場,掙紮了小半年,也過世了。”

“所以,王植那邊的線索就斷了?”蘇沐瑤擔憂道:“蕭叔還有沒有提及到其他什麽人?”

“沒有。”杜予添如實道:“倒是那爆竹殘骸,我拿了一些去爆竹鋪子問了問,有一家老板告訴我,這種爆竹類型是極為烈性,一般不作為尋常百姓人家所用。確切來說,咱們大周這邊,很少做。”

蘇沐瑤心頭一沈,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可她還是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難不成,是匈奴那邊的?”

“正是。”見蘇沐瑤的臉龐黯淡了下來,杜予添趕緊安慰道:“不過,瑤瑤你別擔心。說是咱們大周人很少做這種,可不代表沒有啊!我這趟回來,就是想為這爆竹殘骸的事兒,多跑幾家鋪子。”

“無需這般麻煩。”溫衍冷聲道:“剛才,我已讓江平回去,讓他一天之內,帶京師城裏所有的爆竹鋪老板過來,我要一一審問。為了以防萬一,我讓江平在三天之內安排京師城附近所有的爆竹鋪老板過來。一個月內,我要見到九州上下所有爆竹鋪老板,我會親自一一審問。”

杜予添:“……”

“瑤兒,塔城大火一案,我會為你查得滴水不漏。”溫衍正色道。

這麽一說,蘇沐瑤方才緩和了些,悶悶地“嗯”了一聲。

“而且,蕭鼓剛才也回來了,瑤兒若是有什麽想要更進一步問問他,我可以帶你過去。”溫衍輕輕地牽住蘇沐瑤的手,溫聲道。

蘇沐瑤慌忙掙脫了他的手,趕緊低頭謝恩,道:“不用了殿下,蕭叔曾是爹爹的部下,我打小就認得他。等會兒我自己去找他。”

溫衍定定地看著她,眸光堅定,不帶半分猶豫地,說:“蕭鼓現如今是車騎兵大將軍,近期又身負軍事重任,這趟回城本就是軍事機密,怎可隨意見旁人?”

蘇沐瑤張了張嘴,看向杜予添,溫衍立即心領神會,他淺笑一分,看了一眼杜予添,又將視線落回到蘇沐瑤的臉上:“就算是杜予添,也無權帶你去見他。”

杜予添眼睫低垂,似是讚同溫衍所言。

“這又是為何?”蘇沐瑤不解道。

“這是軍中的規矩。”溫衍將手再度牽住了蘇沐瑤:“杜予添和蕭鼓是同級,也無權帶一個軍營之外的人去見面。為的,便是提防有些軍事會洩密。唯有比他倆位階高的人在場,方可。瑤兒,你若是想見你爹爹曾經的部下,只有我,才能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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