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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章】周菊月與孫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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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章】周菊月與孫光明

胡桃和唐菲一進警察局, 負責查封幼兒園的警察就認出了唐菲。

“這位同志,請問您是?”警察問胡桃道。

胡桃的目光誠懇:“警察同志您好,那個幼兒園, 是我和唐菲一起開的。”

“怎麽蔡暢沒和你們一起來?”警察繼續問道。

“是這樣的警察同志,蔡暢不算是合夥人,我們跟她是雇傭關系, 給她發工資的, 包括錢老師也是。”胡桃不卑不亢地解釋著。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她是我嫂子, 幼兒園裏只有我們倆是親戚關系。”

警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紙上飛速地劃去了錢老師與蔡暢的名字,又示意旁邊的輔警看了一眼速記紙上寫的東西, 輔警點了點頭。

原來警察是把立刻傳喚蔡暢與錢老師的安排給劃掉了。

“你們是違法的, 懂不懂?”警察接著問道。

胡桃搖搖頭問道:“警察同志, 為什麽是違法呢?是哪條憲法您能告訴我們嗎?”

警察一時語塞,畢竟改革風口收緊這件事又不會白紙黑字寫進法律裏, 於是他只能含糊地說道:“通知, 上面下的紅頭文件懂嗎?”

“可是我沒有見過這個紅頭文件,自然不知道紅頭文件裏的內容是什麽, 也沒來沒有人來過幼兒園傳達文件思想,我作為小老百姓什麽都不知道啊。”唐菲終於明白了胡桃的意思,她是想主打一個不知者無罪, 既然明白了小妹的意思, 她這個做大姐的, 立刻就附和了起來說道。

這時, 一直站在審訊室外的專員看不下去了, 他走了進來,對著胡桃與唐菲說道:“確實有法律, 非法經營罪。”

這才是為什麽給幼兒園貼封條的真正原因。

胡桃難以置信地反問道:“非法經營?”

老警察專員點點頭:“《刑法》規定的第二百二十五條,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們已經要坐牢了。”說完,他將手中的法條冊子丟在了胡桃面前:“你自己看吧,五年以下還會沒收違法所得。”

唐菲瞬間就嚇得臉色煞白。

開不成幼兒園就算了,甚至賠錢交罰金也都算了,怎麽現在弄得還要坐牢。

與此同時,李不言也見到了李建軍與李不問。

三人在部隊會議室簡單地會了個面,李不言也把事情大致地給兩人前因後果地講了一下。

李不問聽完就擰眉了:“他娘的,又是舉報是吧,咱家今年就被舉報盯上了,走了一個孫光明不夠,又來一個誰,我非得去好好查查不可。”

李建軍也知道事情有些嚴重了:“你確定警察說得是非法經營?違法和亂紀是不一樣的,亂紀,警察局那叫拘留,違法的話,那是要坐牢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找您。”李不言沈聲說道。

看來事情確實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李建軍先用會議室裏的電話撥通了幾個老友的聯系方式,有公安的、也有司法部的、還有人民法院的。

這幾通電話打的長,李不言和李不問就一直靜靜地在旁邊等著。

“行、行,老趙我知道了,我回去教她這麽說,剩下的還是靠你那邊了,哈哈,當然,當然,要是能在老王那邊直接放出來萬事大吉,不用見你才是最好的,不然你也難辦不是?嗯嗯,就這樣,掛了。”

電話結束後,李建軍斂去了話裏的笑意,安撫著李不言道:“沒事兒,現在當務之急是我要見胡桃一面,有些話我得教她怎麽說。”

“胡桃現在已經在公安局了。”李不言說道。

李建軍看了一眼李不問:“你先回去,這個事兒我來就行了,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說完,李建軍就拿上部隊的車鑰匙,帶著李不言去了北京公安廳。

“胡桃不在那個公安廳,她在咱家四合院附近那個公安局。”李不言說道。

李建軍就知道自家小兒子在這方面一竅不通,他念叨道:“我問你,我們倆現在去公安局,誰認識你,誰能讓你見到胡桃?去了也白去知不知道?”

李不言沒說話,李建軍繼續往目的地的方向一腳油門:“現在去省級公安廳找老王,好歹也混了個副廳,讓他帶著我們再去下面的片區找胡桃,才能見上面。”

王廳長在接到李建軍的電話時就已經在候著了,畢竟老李這麽多年可是不怎麽開口求人辦事兒的。

見面之後,王廳長好像自來熟似的就上了李建軍的車:“走吧,哪個片兒區的派出所啊?”

李不言指路之後,李建軍又風風火火地往目的地方向行駛。

“哎呦,老李,你小兒子都這麽大了啊?”王廳長見到李不言還有些高興,“還記得t我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就是你爹官兒升的快,都不怎麽叫我們上你家玩去了。”

李建軍也被老王給逗樂了:“你少來這這套,你以為還是咱倆二十來歲滿北京跑的時候啊,你都當爺爺的人了,我也快當爺爺的人了,哪還有年輕那股勁兒鬼混啊。”

李不言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王叔叔好。”

“你快當爺爺了?李不言,你媳婦兒懷孕了?那咱得快點把人給撈出來了。”

李建軍咬牙切齒地說道:“老王,你這麽沒正形,到底是怎麽混到這個位置的,真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啊,我大兒子李不問的媳婦兒要生了,我小兒媳婦還在上大學呢,讀大一。”

王廳長撇撇嘴:“要麽說是副廳長呢,但凡能跟你學到一絲絲說話的藝術,那不早升到中央了。”

但經過老王這麽一活躍,緊張的氣氛也緩解了不少。

李建軍正色問道:“我還沒問這個事兒嚴重嗎。”

王廳長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

“這是個什麽回答?”

王廳長難得的語氣放低放緩了起來:“最近打擊非法經營力度很大,基本上就是有舉必究,上面也有意識要狠狠處理幾個立典型,畢竟非法經營真要往大了說這就是□□啊。”

“但是自從嚴打以來,抓了不少,只要把小胡這個事兒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避避風頭,有我在,這個事兒肯定不會當成典型給豎起來打,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其實以王廳長的身份,處理這種事情還是不在話下的,但是多年以來的工作習慣還是讓他說話不能說得太滿太絕對,所以他也沒有給李建軍打包票。

“老王,你這兩番話倒有點正形了。”李建軍由衷地感慨道。

等三人趕到派出所,老王剛從車上下來,門口執勤的小警員雖然不認識王廳長的臉,但是對於他這身制服,以及肩章上的星星杠杠還是認得的,當即就鞍前馬後地簇擁著三人進了警察局:“領......領、領導好!”講話聲音都有些結結巴巴了。

“你們今天上午,審的那兩個女生,帶我過去視察一下工作。”

“非法經營的那兩個嗎?”小警員問道。

王廳長皺眉:“審判是法院的事兒,我們只是調查嫌疑人,你懂什麽叫嫌疑嗎。”語氣中的不悅與不滿是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出來的。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帶您過去。”小警員是真被嚇到了,生怕職業生涯就停止在這裏,於是顫顫巍巍地說道。

但是三人還沒有走進審訊室,就已經聽到了少女不卑不亢的聲音。

“警察同志,我很認真的看了《刑法》裏關於非法經營的部分,但是我有幾個疑問,可以問嗎?”

“問吧。”

胡桃穩了穩心神,捋了一遍自己的思路後,開口說道:“首先,我們托兒所沒有售賣任何的商品,只是提供學習輔導以及放學托管的服務;而且我們的行為也沒有擾亂市場秩序,辦幼兒園也是為廣大職工家長提供一個可以托管孩子的地方,這並不涉及擾亂市場秩序、也沒有惡意競爭。”

警察同志冷笑一聲:“那你知道幼兒園是國家特許經營的國營性質嗎,你私自辦幼兒園,你有證件嗎你?”

胡桃作出吃驚的表情:“您這麽說可真就冤枉我們了,我們根本就不是幼兒園啊,大家這樣叫只是比較方便順口而已,但性質一直都不是幼兒園啊。”

“不是幼兒園?你們那個四合院裏那麽多孩子你說不是幼兒園?”

“警察同志,不是孩子多的地方就能叫幼兒園啊,公園裏孩子也多,難道也能叫幼兒園嗎,幼兒園是小孩在學齡前接受集體教育與學前教育的地方,可是我們的托兒所,星期一到星期五白天上課的時間都沒孩子啊,您應該調查過吧?”胡桃說道。

警察同志略顯尷尬地點點頭。

胡桃接著說道:“況且,我們托兒所都是已經在接受小學學段教育的小學生,來托兒所也沒有耽誤這些孩子每天白天正經去公立學校接受教育,這怎麽能叫幼兒園呢?”

警察同志被胡桃繞進去了。

於是胡桃一錘定音似的說道:“所以,我們本身就不屬於行政特許行業,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處於限制經營或者說是專營許可業務,只是在課後的時間,為職工家長們提供一個安全接送孩子、輔導孩子作業的服務,既沒有商品交易、也沒有侵犯國家特許經營制度呀。”

李建軍在外面聽的簡直要笑起來了。

胡桃這番話,跟老趙教他說給胡桃話,根本就是大差不差嘛。

王廳長也頗為讚許地看了一眼審訊室裏的那個模糊的女孩人影,轉過身問道:“你媳婦兒?”

李不言頷首點頭。

胡桃接著說道:“托兒所和國家公立的學校、幼兒園根本不存在競爭關系,所以擾亂市場秩序我覺得是不成立的,最後,托兒所的存在也沒有達成社會危害,您這幾天通過對家長們的走訪,應該知道我們托兒所的口碑是很好的。”

辦事警員一時語塞。

因為這小丫頭說的都是真的,在這幾天的走訪裏,各個家長回答完警察的問詢之後,都會關切地問托兒所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再開門。

畢竟孩子放學時間一出了校門,離他們下班還有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裏的孩子安全問題根本不能得到保證。

王廳長見準時機,推門而入。

辦事警員在看到王廳長的這身制服時,立刻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廳長、廳長好。”

王廳長點頭示意:“我在門外已經聽的差不多了。”

辦事警員也有些為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一方面,胡桃說得實在是占理,一方面,現在公安局有指標那就是有舉必究。

胡桃和唐菲也有些驚訝。

唐菲立刻站到胡桃的身後,悄聲說道:“小桃,怎麽辦,這怎麽廳長都來了,我們是不是要被樹典型了啊嗚嗚嗚。”

胡桃一面緊盯著王廳長,一面安撫道:“沒事兒沒事兒,咱據理力爭,廳長只是來視察工作的吧。”

王廳長翻了翻辦事警員手上的刑法法條,認真地讀了讀關於非法經營的這一頁,突然說道:“其實這兩位小同志說得也有道理,我看不如先讓兩個小同志回家,我們局裏開會討論一下這件事怎麽處理,讓她們回家等著消息吧。”

警員同志頭皮一緊,登時就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應了下來。

原因無他,只因為在正常的辦事程序裏,即使需要開會討論,涉事人員仍然會在派出所裏給拘留起來,從來沒有什麽放回家去等消息。

廳長這樣說的意思其實就是在保人了。

如果這兩位小丫頭是廳長要保的人,那自己......

“咳咳,我們廳長來指導工作,你們......你們先回家等著吧,我們需要開會討論一下你們的事兒。”警員清了清嗓子說道。

他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都要虛脫了,好像惹了不能惹的人,這可怎麽辦。

王廳長還在翻閱著手上的法條,狀若無意地說道:“哦?好,你去送送兩個小姑娘吧。”

辦事警員做了個請的手勢:“跟我走吧。”

胡桃和唐菲對視一眼,大氣都不敢喘。

唐菲難以置信地看著胡桃,用唇語說道:“這就把我們放了?”

但胡桃只是閉上眼搖搖頭,她也不明白如今到底是個局勢了,不過回家再分析吧,估計明後天的又被傳喚回來了。

兩個人跟著辦事警員前腳剛出審訊室,後腳就看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李不言和李建軍。

李不言等在這裏或許是因為關心胡桃,但是李建軍站在這裏,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所以,李建軍是去找關系了嗎?

李建軍見到胡桃出來,只是帶著笑意點了點頭:“小桃,別害怕,就是正常的調查,會還你清白的。”

他出門出的急,穿的還是部隊裏的衣服,一身橄欖綠的陸軍訓練服,肩章還沒摘。

辦事警員看了一眼就差點暈過去了,一個公安廳長,一個陸軍中將。

早知道這小姑娘來頭這麽大,他就該把舉報單給死了,去你的有舉必究,這都快把自己賠裏面了。

但胡桃只看到了李建軍為了解決自己的事兒估計是一刻都沒有停t留,更別說還去給自己搬了個廳長級別的救兵,胡桃感激地看著李建軍:“爸......謝謝......”說著,聲音也有些嗚咽。

一直以來,胡桃都習慣於什麽事都靠自己,甚至習慣於讓別人都什麽事來靠自己,自從她和李不言結婚以來,這個公公對自己也說不上熱絡,不比趙紅梅的熱情相待,她與公公好像極少說些什麽話。

可是在自己發生這樣的事情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卻又是這個公公立刻站了出來。

一時之間,胡桃有些熱淚盈眶。

李建軍伸手攬住虛虛胡桃的肩,拍了拍:“哭啥謝啥呀,爸給你擔事不是天經地義嗎。”

胡桃擦了擦淚,她知道現在就是她狐假虎威借勢的時候,她看著身旁已經面露懊惱神色的辦事警員,問道:“我能看一下我的舉報材料嗎。”

“能能能,我帶你去!”辦事警員抓住每一個能好好表現的機會,立刻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胡桃沒好意思告訴他,要不然他還是別笑了,看著很牽強......

辦事警員也無語凝噎中,原來師傅說的話是真的,在北京這個地界,公差不好辦吶。

畢竟一板磚砸下去,指不定就砸的是紅二還是軍二還是政二,惹不起啊。

胡桃拿到了舉報材料,卻發現與之前何風卓辦舞會不同,並不是一張登記單的某一行,而是三四張非常詳細的筆稿舉報。

她拿出這幾張舉報筆稿,飛速地閱讀了一下,越讀越後怕。

“我要舉報向日葵幼兒園,公然宣傳教育私有制、資本制。”

“據我所知,幼兒園收費不菲,是遠超於本身價值的高收費,這是資本主義臭老九的下作手段。”

“若是教育都能被私人所壟斷,那我不禁要問了,在這個人的心裏,我們的國還是人民的國嗎?”

這個舉報人似乎恨死了自己,言談之間除了拔高立意強行扣帽子之外,就是把事情影響說得極其惡劣。

辦事警員見此刻資料間也沒別人,立刻說好話道:“胡桃同志,這個事兒我也只是公事公辦......”

“警察同志,我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也不會責怪你,其實我也在納悶這個事兒怎麽感覺這麽嚴重。”胡桃立刻說道。

辦事警員也發現了,這小姑娘雖然背影強大,但是不管是之前審訊的時候還是現在,都是很講道理的人。

“唉,那我也跟你說了吧,現在所裏讓嚴打,基本上就是有舉必究,你這個事兒之所以又是貼封條,又是什麽的,也是因為舉報人弄得比較大,就必須往大了處理。”辦事警員的聲音都透著無奈。

胡桃點點頭表示理解:“那我能知道舉報人信息嗎?”

辦事警員從舉報材料中找到了按手印的回執單遞給了胡桃:“吶,這個級別的舉報都是實名制的,不然匿名舉報成本太低,會有很多冤假錯案,不過我們為了保護舉報人信息,通常是不能透露的。”

胡桃給辦事警員遞了個臺階道:“我知道,我也配合咱的工作,但現在這不是說清楚了嗎,事情都不能立項了,舉報也就不成立了,對吧?”

辦事警員簡直想給機智的胡桃樹個大拇指了:“小姑娘,你是真會說話啊。”這樣一來,連自己給她看舉報材料都不算違規了。

胡桃拿過回執單,看到赫然印了兩個手指印:周菊月、孫光明。

她心中一驚,但面上不顯,把回執單還給了辦事警員,笑著說道:“謝謝你了警察同志。”

“那個......”辦事警員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胡桃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會跟他們說的,我理解你配合你的工作,你也是在一個崗、按規矩辦一件事。”

“謝謝!”

兩人這才從資料室中走了出來,出來後,胡桃就調整好面部表情,對李建軍說道:“爸,我已經看完了,其中的誤會我也和警察同志都一一詳細解釋了一遍,我想說人警察同志也是在其位謀其事。”

王廳長早就跟李建軍一起候在外面了,他聞言後挑眉看了一眼胡桃,眼神是隱藏不住的欣賞。

畢竟小姑娘絕對受委屈了,此刻有自己和老李這兩個大老虎坐鎮,一般人不得抓緊機會狐假虎威一番啊。

尤其讓她受委屈的還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胡桃要是真要鬧,他為了發小情誼也能為胡桃罰一罰那個小警員,即使他知道小警員也只是接到上級的命令,做他該做的事兒,只是態度不大好罷了。

但是胡桃卻特意為這個小警員說話。

胡桃又看了一眼王廳長,笑容甜甜地對著他說道:“叔叔,謝謝你,你手底下的警察辦事認真負責,作風優良!”

辦事警員簡直要哭出來了。

王廳長也擺擺手:“公事公辦,公事公辦。”

一行人出了警察局後就上了車,王廳長還不忘感慨:“老李,你這個小兒媳婦哪兒找的,這麽機靈,這麽懂事兒?”

李建軍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是我找的啊,李不言自己找的。”

“你小子,自由戀愛?”王廳長像是聽到了什麽新鮮話似的。

李不言的面上也有些害羞,他微微低頭,畢竟在長輩面前說起處對象的事情還是不太好意思的。

“喲,這怎麽還不好意思了,爺們兒點!”王廳長打趣道。

李不言這才正色說道:“下鄉的時候找的。”

王廳長被這個答案驚到了,他又仔細端詳了一遍胡桃的面向。

只見小姑娘長著一張充滿了福氣的圓圓臉,現在的小姑娘都愛美愛俏,怕自己顯胖都不吃飯,個個小臉都巴掌大的小貓臉似的,但胡桃的臉型卻圓潤飽滿,還真像她的名字——桃子。

兩只眼睛更是又大又有神,像兩個會動的葡萄似的,小巧的鼻子,面上總帶著叫人如沐春風的笑意,可她若是真笑起來,兩顆小酒窩又時隱時現。

“鄉下帶來的?不像,真不像,這姑娘面向是真好啊,大大飽飽的!”

胡桃哽咽語塞,她承認最近在學校的生活有些放松了起來,但是應該也沒有胖的這麽明顯吧。

李不言聞言沒忍住撲哧一笑,他悄悄說道:“這是在誇你呢,而且我也覺得你以前太瘦了,現在胖點反而好看。”

胡桃有些氣惱:“別說了!”

但一直被嚇得不輕的唐菲,此刻終於反應了過來,她看著胡桃突然問道:“你看到舉報材料了?”

剛剛還在打打鬧鬧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沈默。

就連一直在開車的李建軍都騰出空回頭看了好幾眼胡桃。

在眾人殷切的註視下,胡桃點了點頭。

“是誰?!”唐菲幾乎是立刻就反問道。

胡桃感覺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孫光明仍然是一個比較敏感的人物,況且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周菊月跟孫光明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見她不說話,唐菲也有些急了:“為什麽不說話啊小桃!”

胡桃有些為難,但下意識看了李不言一眼。

孫光明怎麽說都是李不言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李不言一定心中覆雜極了。

唐菲看她不說話,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不言,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熟人,而且大概率,李不言也認識。

“是熟人,你不方便說對嗎?”唐菲問道。

她實在是太想知道到底是誰舉報自己、舉報胡桃,她一定跟這個人沒完!

王廳長還以為是自己在這裏,胡桃不好意思說,於是說道:“額,要不然我回局裏之後你們家人自己聊?”

這純粹就是自欺欺人了,畢竟胡桃自己都是在公安資料室裏看到的舉報材料,人家作為公安局的副廳長,那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知道,這還顯得自己既用了人家的關系,又把人當外人了。

胡桃咬了咬唇,看來只能說了。

她先吐出了一個名字:“周菊月。”

唐菲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楞住了,足足三秒之後終於破口大罵:“我靠,這個賤人!她就是見不得你好,見不得我好,見不得胡家人好!”

“不過,她從來都沒有來過北京,她是怎麽知道我們在北京做什麽事情的?”唐菲找出事情的盲點。

李不言有些愧疚地說道:“去年過年的時候,我跟她說的,但當時我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我還以為她是胡桃的好朋友,所以就對她說胡桃現在過得很好,t也很厲害。”

妹夫都這麽說了,唐菲也有也啞火。

王廳長彎彎繞繞雖聽不懂,但明白了好像這好像已經純粹的變成了人家家裏的家務事,於是在車子快到公安廳的時候,找了個借口便提前下車了,生怕再多呆兩句就要被迫變成“李家人”卷入戰爭了。

等王廳長一走,李建軍則開口說道:“周菊月,是怎麽一回事。胡桃,你來說吧。 ”

李不言知道,父親這是要一管到底的表態了。

胡桃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周菊月是我以前做姑娘時期好姐妹,後來發生了一些嫌隙,可能也是因為嫉妒的事兒吧,不想我過得好......”

李建軍聽完就覺得不對勁了:“如果是不滿意你過得好的話,你們以前本來就是好朋友,她要是真的不喜歡你不想你過得好,應該不會選擇與你交朋友才是。”

唐菲快言快語地說道:“哪兒能啊,她純粹是饞李不言,她想取而代之才跟胡桃故意玩到一起去的,一開始就是有目的性的,胡桃還沒來北京的時候,她可在背後攛掇胡桃做了不少蠢事。”

李建軍自然知道唐菲所謂的那些蠢事是什麽,畢竟胡桃剛來北京的時候確實夠蠢的。

“饞......?”這個字的用詞引起了李建軍的疑問。

唐菲這才發現自己說禿嚕嘴了,尷尬地解釋道:“就是,她吧,以前就給李不言也寫過情書,不過我們家那口子給攔下了,李不言一直不知道這個事兒,今年我們家跟她撕破臉也是因為把這個事兒給抖落出來了。”

李建軍倒是不驚訝聽到這個回答,他知道自己的小兒子有多優秀,到村兒裏下鄉肯定是人人都覬覦的真金龜婿,不過李建軍一開始真沒想到李不言還真帶了個媳婦兒回家,畢竟自己這個小兒子一項眼高於頂,他們一家都不覺得真有鄉下女孩兒能入得了他的那個眼。

“李不言,你對她有意思?還是你表現得對她有意思?”李建軍還是質問了一下自家的小兒子,“是不是給人家了什麽錯覺什麽誤會啊,這麽死纏爛打。”

這麽說,李不言可就覺得冤枉了,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胡桃,連忙說道:“真沒有,我跟她都沒有單獨說過話,為數不多幾次說話還都是村裏辦活動的時候她主動和我搭話的,我都和她說不到一起去,您說的情況是真沒有啊。”

李建軍捕捉到了關鍵信息:“說不到一起去?”

李不言有些尷尬,他頗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聲音也變得小了起來:“我以前吧,挺傲氣的,就覺得跟沒文化的人沒什麽好說的......”話雖然是解釋給李建軍聽的,但李不言說話時的目光一直都緊緊地盯著胡桃。

“她沒有什麽文化的話,是怎麽寫的舉報材料呢。”李建軍立刻疑惑道。

隨著他的這聲疑惑,唐菲也跳出來附和道:“對啊,就憑周菊月,來北京了,又怎麽能知道四合院的具體地址在哪裏呢?妹夫,難不成這個你也告訴她了?”

李不言搖搖頭說道:“沒有。”

“那就太可疑了,北京這麽大,她能找到四合院就很奇怪啊!”

李不言被這通分析也捋了捋思路:“首先,周菊月不可能知道這個四合院,知道四合院具體位置的,除了我的家人與我的兒時玩伴,應該就是你們三個以及學生們和家長們了,我剛剛在警察局聽辦事警員的意思,絕對不可能是家長舉報,並且現在還有家長給家裏打點好反覆問什麽時候能開學呢,也就是說,是我的兒時玩伴。”

聞言,胡桃知道另一個名字今天也是瞞不住了。

大家一通分析完,李建軍也靠邊停車了,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胡桃看。

胡桃只得頭也不擡地吐出了另一個名字:“孫光明。”

唐菲當然知道孫光明,幾個月前的暑假鬧了那麽大一場,她對這個名字簡直是刻骨銘心,但是更重要的問題是,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他們怎麽認識!”唐菲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

胡桃做了個無奈聳肩的動作:“你問我,我也想知道,他們是怎麽認識的,我看了舉報材料,三四頁,我只能說很會扣帽子,應該是孫光明寫的,周菊月沒那個文化水平也沒那個政.治敏.銳度。”

唐菲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李建軍倒是摸了摸下巴,此時車已經開到了李不言所住的家屬院,他叮囑了一聲:“不管怎麽樣這事兒也沒啥危險了,但是避避風頭你們那個幼兒園還是先別開了。”

唐菲點頭如搗蒜:“當然,我最近都在聯系退學費退錢了,我再想掙錢也沒那麽蠢。”

三人這才從車上下來,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周菊月到底怎麽跟孫光明認識的?”唐菲還是不明白。

胡桃也不解地說道:“不應該啊,北京這麽大,北京人這麽多,怎麽偏偏能遇到孫光明呢。”

李不言微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其實也不是這樣,或許她知道家屬院在哪兒,這樣,範圍就縮小了很多。”

周菊月不是村裏第一個來北京的人,早在她來北京之前,胡桃、胡楊唐菲、胡桃父母一家,都來過北京,而小村裏只有一個電話,在電話溝通中,李不言清晰的記得,不管是胡桃第一次來北京,還是他勸說胡楊和唐菲來北京,這兩次,他都給了家屬院的詳細地址的。

村裏的電話本來就有些給錢公用的意思,秘密性約等於無。

李不言說完自己的猜測之後,唐菲這才一拍腦門:“對啊,而且胡楊當時接電話還拿了個煙盒紙抄了地址來著......”

北京確實很大,但範圍一旦縮小到家屬院,那就很小很小了。

“要我說,我們就直接去找孫光明不就得了。”唐菲跳出了周菊月這個話題,提議道。

此刻時間並不晚,要是真要去找孫光明也來得及,唐菲是個行動派,拉著胡桃和李不言就一起殺到了部隊家屬院。

李不言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敲響過孫光明家的門了,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門,裏面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奇怪,難道不在家?”

唐菲一把拽開了李不言,她性子本來就急,如今這個事兒又是事關村裏的人又是事關幼兒園的致富道路,她真是坐不住了,大手拍著孫光明家的門:“有人嗎!有急事!開門吶!”

“開門!開門!家裏肯定有人!”

隨即,唐菲更用力的拍門,敲出了砰砰砰的節奏:“開門!開!門!!!”

唐菲叫的一聲比一聲高,雖然孫光明家的門沒開,但是對門的門卻開了,對方眼睛都還沒睜開,一看就是午睡被打擾了,惺忪著雙眼罵罵咧咧地說道:“有病嗎?!大周末的叫魂兒啊?”

唐菲正欲道歉,對方卻在看到李不言的一瞬間恭敬地站好了:“哦哦,有事兒找孫光明是吧,我先回去了,幫我問你父親好!”說完就關上了門,連關門聲音都很小,透露著謹慎。

唐菲回頭與李不言對視了一眼,李不言卻點了點下巴:“繼續敲,用力敲。”

反正他爹的面子在,這個部隊大院,誰不得給他三分面,以前李不言不屑於用,如今使用一下也不過分吧。

唐菲得了李不言的肯定,繼續用力地拍起門來,一聲喊的比一聲高。

胡桃看唐菲現在的潑辣樣子,頗有些《情深深雨蒙蒙》裏的雪姨拍門的樣子,如此不合時宜的聯想還是讓胡桃沒忍住彎了一下唇,笑過之後,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現在的心態是如此之好了。

她學著唐菲的樣子也加入了拍門大軍:“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孫光明你開門吶!”

喊著,胡桃還用餘光撇了撇站在身後的男人,卻發現對方正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狐假虎威”,似乎也微微彎了唇角。

胡桃更放肆地拍門,原來這就是有靠山就可以胡作非為的感覺。

嘶,雖然不道德,但是確實爽,這個事兒讓自己這麽憋屈,在警察局賠了那麽多笑臉,現在不發洩更待什麽時候,況且自己現在背後可是有人撐腰的!

只是胡桃還沒有拍多久,因為兩個人十分錯亂且聒噪的聲音,裏面的人終於忍不住打開了門。

“都給老子滾!”

在門打開的一瞬間,這t句話也精準地落在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但胡桃來不及反應,就被撲面而來的酒氣熏到了,差點腳下一滑站不穩,好在李不言一直站在胡桃身後,穩穩地扶住了她。

可開門的不是孫光明,而是孫光明的爸爸,老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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