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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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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熱氣鉆進耳蝸, 有點癢。

池寧忍不住伸手想揉,手剛擡起來,就被秦珩抓住了。

秦珩只抓了一瞬就立刻放開。

在兩人關系尚未明了的情況下, 他的酸澀都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他表現得多明顯啊,池寧身邊的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了。池陽防備他跟防狼似的。

池寧呢?

小木頭一只。

池寧僵在原地, 感覺耳蝸裏的癢霎時間蔓延開,一直到心裏。

秦珩……

多、多少分。

他楞了幾秒鐘,表情空茫。

秦珩問這個是什麽意思呢?

池寧往秦珩的身後看了一眼,剛才那兩個爭論的女生早就不見了。

他松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在慶幸沒有人看到他們,耳朵莫名紅了。

秦珩察覺到了這點細微的變化, 喉結滾了滾。

鼻腔中奶油的馥郁甜香似乎蓋過了一切氣味,令人目眩神迷。

秦珩緊緊攥著拳,不受控制上前一步, 垂下眸子, 直直看進池寧眼底, 問道:“李秋河比王綿之高3分,我呢?”

池寧的呼吸頓住。

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秦珩。

面前的人肩膀微微緊繃,眼神堅定,像一頭鎖定了目標的狼。

與之前那種像被猛獸打量獵物的感覺不同,這一次……像是獵物被直接扼住了咽喉,動彈不得。

明明沒有任何肢體接觸, 秦珩恪守禮儀, 站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

可池寧就是感覺自己被仔仔細細,密不透風地包裹住了, 像一顆被含-住的果子。

猛獸尖利的犬牙隨時會刺破果子的外皮,咬下一塊果肉, 暴露出裏面的果核。

他不自覺攥緊了手指,說出來的話都沒過腦子,“你、你扣一分。”

秦珩笑了一下,伸出手,曲起食指的指節,輕輕剮蹭了一下池寧的嘴角,一塊近乎幹涸的奶油渣被蹭下來。

他拿紙巾仔仔細細擦掉它。

池寧面紅耳赤,本能地閉了一下眼睛。

忍不住地想,秦珩手上沾到別的東西的時候,也擦得這麽仔細嗎?

不是嫌棄的那種仔細,而是……

而是像在威脅什麽似的。

秦珩氣笑了,低聲問:“池老師,請問我分扣哪兒了?”剛才還說缺點不扣分,怎麽到他這裏就開始倒扣?

這聲池老師有點低沈,一下子就把茶河雅座裏一起學習時綿延下來的“禮儀”打破。

明明……

明明以前秦珩也指著作業本問過這樣的話,可池寧就是能感覺到這次是不一樣的。

池寧支支吾吾,老老實實道:“有、有點黑。”

秦珩:……

教他格鬥的教練比他黑多了,這個膚色就是曬得多,還沒蛻幹凈呢,蜜色而已,多健康啊。

“還有沒有別的?”

池寧這會兒又敏銳地察覺到秦珩好像有點兒不開心。

他小聲開口,跟誇人體標本似的說:“額鱗飽滿,眉弓與顴骨水平線呈120度夾角,眼窩深邃,好看。”

秦珩:……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我解剖了。

秦珩的嘴角勾起。

池寧見勢大好,立刻乘勝追擊:“肩頸連接線長得很標準,胸廓飽滿。”

他嘴巴一瓢,“要不要拍個x光片看看?”

秦珩:這倒也不必。

進度過快,如此露骨,為時尚早。

他醒悟了,“原來我是滿分往下扣一分?”

池寧點頭,“昂。”

秦珩笑了笑。

還行,月滿則虧,水滿則盈。

少一分挺好。

今天就這樣吧。

一開始,他是真的吃醋了,雖然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可感情難以控制。

等看到了池寧的反應和表情,那點醋意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池寧應該是有點兒喜歡他的,只是還沒意識到。

釣魚,講究一個松弛有度。不能一下子收緊魚線。小魚咬住餌料之後要稍微遛一遛。等小魚游累了,就可以把魚線提上來,這樣可以防止脫鉤。

秦珩道,“走吧,回包廂,一會兒王老師該等急了。”

池寧哦了一聲,沒走幾步,又聽秦珩問:“那我比李秋河多幾分。”

池寧不明白,這會兒的秦珩說起話來好像又不一樣了。

剛才回答不上來的問題,這時候嘴巴一閉一張,“可能十幾分吧?”

說完,不僅耳朵沒熱,甚至還能分神考慮別的事情,過熱的cpu滋啦一下冷卻了。

池寧坐回餐桌前。

包廂裏的電視在放動物世界。

非洲大草原上的藏羚羊被黑豹追上了,它被叼住了喉嚨,只能徒勞地蹬腿。

沒踢幾下,黑豹就撒開嘴,還用鼻尖拱一拱它,示意小羚羊繼續跑。

羚羊就這麽被叼了三次,最後精疲力竭地倒下。

王權一按遙控器,畫面變成了亮劍。

池寧回不過神,覺得自己像那只羚羊。

他伸手捂了一下脖子,感同身受地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因為腎上腺素的分泌,這種危機感變得緊迫、致命……

令人上癮。

電視裏,李雲龍說:“二營長,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給老子拉來。”

包廂裏,王權說:“我裝畢業證書那兩個紅袋子呢?給我拉來?”

李秋河幫著喝了酒以後分外不爭氣的王權把紅袋子拿過去。

王權扯那個袋子的時候,李秋河沒松手。

王老師笑道:“舍不得畢業啊,那再讀一年?”

李秋河:“不不,老師,我以後常來看您。”

教別人學習也太折磨人了,溜了溜了。

王權笑笑,守著那兩個紅袋子,從裏面掏長得和榮譽獎狀似的畢業證書。

小小一個,還沒有巴掌大。

王權隨手摸了一張,喊:“池寧。”

池寧就走上前,雙手接過畢業證,“謝謝王老師。”

王權嗯了一聲,又忍不住叮囑,“出了學校要按時吃飯,保護好腸胃,你高一高二的時候瘦得要命,動不動就臉色發白,嚇人。”

池寧點頭,眼睛莫名有點酸澀。

王權喊下一個,“李秋河。”

李秋河走過去,他就道:“給你開的證明夾裏面了,這半年辛苦你,暑假好好玩。”

李秋河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上學的時候想畢業,真到了畢業又全都舍不得了。

低低的啜泣聲蔓延開來。

聽得王權吸了吸鼻子,“幹什麽,這樣我怎麽發?”

池寧捏著畢業證,悄悄出了包廂,走到櫃臺,偷偷結賬,“9號,王先生定的包廂,結賬。”

銀行卡在pos機上一劃,刷掉6000多。

嘮叨的中年男人自己平常穿著最便宜的衣服,給學生的東西倒全都是最好的。

池寧折回包廂,剛打開門就被李秋河勾住了肩膀,“等我大學畢業了,就去你家給你打工!”

池寧半點沒客氣,“好啊好啊。過兩年我家研究室得招研究生了,你爭取保研。”

S大的研究生競爭激烈,李秋河鬥志昂揚,“池神,我一定會和你重逢的!到時候再、再續前緣!”

秦珩瞥了李秋河一眼。

李秋河莫名打了個寒噤,他松開勾住池寧肩膀的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奇怪,難道是包廂裏的空調開得太大了?我怎麽感覺這麽冷呢?”

秦珩指了指包廂角落,“那邊空調風吹不到,不冷。”

“謝謝啊。你人還怪不錯的嘞。”李秋河一邊誇,一邊搓著胳膊走了。

池寧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向秦珩。

他發現秦珩的熱心腸好像都帶著目的,是片面的,看似很友善,幫助了別人,實際上心底藏得深著呢。

焉兒壞。

“你趕李秋河走幹什麽?”池寧問。

秦珩訝異,“你看出來了?”

池寧困倦地嗯了一聲。

今天打了一天比賽,賽後又馬不停蹄地去接秦珩,現在還參加聚會,太累了。

一會兒回家後還得偷偷收拾行李……

“你剛剛是不是偷結過賬了?”秦珩湊到池寧耳邊,“我們先走,否則等王老師回過神,他肯定會想辦法把錢打給你。”

也對。

早點回家還能早點睡覺。

早跑早享受。

在老師眼皮子底下跑走這件事,今天應該是最後一次。

池寧咂嘴,誇誇自己:瞧瞧,多有始有終啊。

他理直氣壯地想完,跟秦珩一起溜出飯店,臨分開前,池寧道:“記得收拾行李。我們要玩一周。”

池寧對著秦珩千叮嚀萬囑咐的時候,萬萬沒想到自己才是忘記的那一個。

也不能說忘記。

是他昨天太累,回家洗漱後想稍微休息一會兒,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偷偷起來收拾,為此還定了淩晨的鬧鐘。

結果鬧鐘沒把他鬧醒……

一覺睡到了天亮。

池寧看到手機上秦珩的未接來電,頓時更加心虛了。

還好沒錯過碰頭時間,趕緊換衣服。

池寧拉開衣櫃,手指在尋常的白襯衫上面一頓,腦子裏突兀地冒出了昨天秦珩說過的話:“去露營那天你打算穿什麽?這身還挺好看的。”

池寧指尖一轉,快速拿了一套和昨天穿著差不多的手工絲質襯衫換上。

帶襯衫夾的時候,又不自在地扯了一下繃在大腿上的黑色帶子。

接著迅速往手提行李箱裏隨便裝了一點兒換洗衣物和日用品,提著小箱子,偷偷打開後院的小門,悄聲無息地溜出家門,打車前往實驗室和秦珩碰頭。

才打開實驗室的大門,就看到秦珩靠在水族箱邊上,提著一大袋處理好的蝦和海鮮,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池寧:……

兩輩子第一次這麽心虛。

秦珩看著池寧的手提式小行李箱,“你不用帶行李,我給你收過了。”

池寧想到了半夜的未接電話。秦珩大概率在發現沒人接電話的時候就料到他睡著了,多收了一份行李。

他耳朵發燙,垂死掙紮,“貼身衣物還是要帶的。”

秦珩哦了一聲,“走吧,我開車。”

車-庫裏停著一輛吉普,兩人把行李箱放上去。

鑰匙一轉,嘟嘟上路。

阿納耶在陽城省的最北邊,從港南區過去,足有300多公裏,池寧還沒到拿駕照的年齡,一路上只能靠秦珩。

等到濕地公園的時候,池寧已經躺在副駕駛睡了兩覺了。

他多少有點兒小小的內疚,於是在露營點搭帳篷的時候很是積極,“我來我來,你坐在邊上休息一下。”

露營點有固定標記,每一個都能享受到不同的景色。

池寧預約的時候選了一片空地,不遠處就是密林。坐在露營點裏,能看到南面一望無際的湖泊和北面的叢林。

兩種景色糅合,形成一種極具沖擊性的美。

池寧擡起腿,踩著定位釘上的扁頭往下用力一踏。

秦珩瞥過去的視線,落在池寧用力時露出來的皮質襯衫夾上。

那東西緊緊貼著池寧的腿,勒出一點兒肉感,看得人心裏發癢。

今天這個,一看就知道是池寧自己穿的,帶得不太熟練。

勒得太緊,肉都磨紅了。昨天比賽時就穿得很好,松緊適中,舒適又好看。

秦珩別過頭,呼吸有點急促。

他只是隨口一說,本以為池寧就算答應了也只是哄著他玩,不會再穿差不多的打扮出來,沒想到……露營的時候蚊蟲多,還好帶了驅蚊水。

心上人的一舉一動讓秦珩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多了一些把握。

池寧剛剛支好帳篷,腳踝就被捉住了。

這地方方圓3公裏都只有他們兩個,是誰不言而喻。

這一下不輕不重,讓人想到第一次見面時,秦珩倒在小巷裏的那次,好像也是這樣輕輕捉住了他的腳踝。

那時候的秦珩那樣狼狽,那樣的不甘心。

可現如今,這人想要的東西幾乎都已經被他攥在手裏。

錢有了,權也握住了,未來在他手上。

池寧沒收回腿,笑著低頭,“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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