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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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下午緊急召開會議，謝郁拿著本子坐在末尾，聽得不是很認真。
正想著新圖怎麽設計，忽然胳膊被人撞了一下，謝郁扭頭，剛好看到一臉別扭的周笑。
他朝著領導的方向看了眼，白溫璟和林蕭不知道在討論什麽，並沒有註意到這邊，於是他側頭看著周笑，小聲問道：“有事？”
周笑也壓低聲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今天上午的事謝謝了，但是別指望我跟你道歉。”
他說的是冤枉謝郁走後門進來的那件事，謝郁輕嗤一聲，沒搭理他。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大體把工作劃分好，白溫璟便離開了，留下A組的人繼續開組內會議。
組會主要是把任務分配到每個人身上，謝郁作為新人，任務自然不算重，於是領完任務後便先行離開了。
邊往外走，他邊瞎琢磨，按照白溫璟那個臭脾氣，上午自己駁了他面子，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果不其然，剛進家門就看到白總耷拉著臉坐在他家沙發上。
謝郁站在門口，譏諷一笑：“白總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你今天什麽意思？”白溫璟冷著臉，心裏別扭的厲害。
雖然理智告訴他，謝郁的做法沒什麽問題，今天訓斥周笑是他沖動了，但是一想到謝郁受委屈都不告訴自己，他心裏就不是滋味。
之前教過那麽多次，好不容易不當鋸嘴葫蘆了，結果幾年沒見，一朝回到解放前。
“沒意思，”謝郁換好鞋，徑直走到廚房拿了罐冰可樂，“我說了你就當不認識我，咱倆早就沒什麽關系了。”
白溫璟瞪著眼，呼吸連著心臟，打著顫的疼，謝郁這話簡直是往他心窩子上戳。
“你裝什麽陌生人呢？”白溫璟擡高音量，看著謝郁冷笑一聲，“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當時上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當初上床的時候你也說過永遠不會拋棄我，”謝郁眼神微冷，句句往他心窩子裏插，“最後不還是把我扔了嗎？”
“我倒是不知道白總什麽時候有了撿垃圾的愛好了。怎麽，把我撿回來又礙著您眼了？”
白溫璟被他氣的渾身發抖，聽到這話仿佛有人給他當頭一悶棍，讓他一下子冷靜下來。
“我沒有，”他慌忙否認，又看到謝郁手裏的冰可樂，劈手奪過來丟進垃圾桶，語氣又急又沖：“生病還沒好呢喝什麽冰的！”
“你管我！”謝郁猛地一甩胳膊，冷聲喝道：“咱倆的破事你扯進別人來幹什麽？”
他說的是周笑，今天白溫璟忽然發火，要說沒有謝郁的因素在裏面誰信啊。
狗都不信！
白溫璟脾氣也上來了，擰著眉瞪著他不肯讓步：“無故懷疑新同事本來就不對，都像他這樣懷疑來懷疑去的公司風氣要亂成什麽樣啊！我不護著你你不高興，現在護著你，你還不高興！”
謝郁感冒還沒好利索，喉嚨冒著火氣，懶得跟白溫璟吵，幹脆躲進臥室眼不見心不煩。
他承認一開始給白溫璟的公司投簡歷是有私信在的，他想看看沒了他白溫璟是不是過的更好了。
說白了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對於白溫璟來說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但是這不代表他願意跟白溫璟再有些什麽。
他又不是受虐狂，有些傷受過一次就夠了，明知道是火坑還往下跳，那不叫深情叫傻逼。
帶著一肚子火氣，他睡的並不安穩，半睡半醒間察覺到好像有人來了，但是腦子昏昏沈沈的，眼皮仿佛被膠水黏住了似的，等他掙紮著睜開眼，外面天色已經擦亮了。
嗓子疼的像是被火燎過一樣，一張嘴就能跟以前的大煙囪似的冒出黑煙。
躺了一會，實在是受不了了，他翻身起床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剛端起杯子，還沒放到嘴邊，餘光一瞥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人。
為了配合家裏的空間，這個沙發不算大，一米八多的白溫璟縮在上面看著可憐兮兮的，大長腿蜷縮著，半個身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謝郁一頓，放下杯子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蹲在他面前，用目光細細描繪著白溫璟的眉眼。
他鼻梁很高，鼻頭圓潤，在鼻梁一側有個小小的痣，從前謝郁很喜歡這顆痣，喜歡在溫存的時候輕輕的吻它，然後被白溫璟那雙薄情又勾人的眸子怒瞪一眼，最後雙雙滾做一團。
不知道那時候的白溫璟，是討厭他多一點，還是喜歡他多一點。
是報覆的快感多，還是內心的愧疚多？
這個問題可能白溫璟自己都找不到答案，謝郁眼神深了幾分，俯身抱起白溫璟，步伐穩健的把他放到了臥室的床上。
白溫璟睡得很沈，這麽一通折騰他都沒醒過來，謝郁把他放到床上，拉過被子丟到他身上，一轉身卻看到了床頭櫃上的水杯。
他一怔，曲起手指碰了碰杯壁，察覺到指背的溫熱，覆雜的看了眼床上正熟睡的白溫璟。
杯子是陶瓷杯，杯壁的溫度清楚的傳遞著，這杯水是剛放到這裏沒多久的。
這個家裏就他跟白溫璟兩人，總不可能是小鬼好心給他倒的水。
他拿起水杯，抿了口杯子裏的水，溫水入口的感覺並不好，謝郁淺淺的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又看了眼窩在被子裏熟睡的白溫璟，謝郁輕嘆一口氣，悄聲走出去坐到了沙發上。
太陽一旦開始上升，天色便很快亮起來，謝郁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瞇了一會，忽然被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吵醒。
順著聲音摸索著找到聲音的來源，是白溫璟的手機，不知道這人定個五點十分大的鬧鐘要幹什麽。
他瞇著眼把鬧鐘關了，手指不小心劃過屏幕，主頁面跳出來的瞬間，謝郁一下子楞住了。
他撐著胳膊坐起來，讓腦子清醒些，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手機界面，上面顯示了長長的一排鬧鐘，每半個小時就會響一次。
沒等他反應過來這是白溫璟這是鬧哪出，身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摔倒在地上，接著是光腳踩在地面的聲音。
謝郁聞聲回頭，看到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跑出來的白溫璟。
這幅樣子的白溫璟著實少見，更別提臉上顯而易見的慌亂了，白總長這麽大，恐怕沒幾次慌亂成這副模樣，看的謝郁都驚了一瞬。
“怎麽了？”
白溫璟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睡蒙了，盯著謝郁看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似的，雙手覆蓋在臉上搓了搓：“沒事，什麽時候醒的？我怎麽還睡到臥室去了？”
“沒醒多久，”謝郁把手機放到茶幾上，抱著抱枕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你去臥室裏睡吧，我在這坐會。”
“在這坐著幹嘛？”白溫璟說著，轉身回到臥室，把床頭櫃上的陶瓷杯子端出來，仰頭把溫水倒進嘴裏，接著沖了沖杯子重新換好熱水，放到謝郁面前，“多喝熱水。”
這話說的夠直男的，謝郁看了看杯子，又看看白溫璟，忽然明白那一串的鬧鐘是幹什麽的了。
半個小時響一次，鬧鐘響就要起來把陶瓷杯子裏的水換掉，確保他一睜眼就能喝到溫度適宜的水，所以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著，眼底吊著倆黑眼圈，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
謝郁端起杯子喝了口，不涼不熱，溫度剛好入口。
他心情又覆雜起來，白溫璟對於他來說，一直是一個很覆雜的存在，不同於對謝建民直白的恨意和對柳華難以推卸的贍養的責任，他對白溫璟可謂是又愛又恨，愛恨交加變成了插在心口的一根刺。
四年的時間，這根刺變成了他心臟的一部分，碰一下就會疼痛難耐，強硬的拔出來更會讓他痛不欲生。
他埋怨過白溫璟把他當玩物一般，喜歡就捧在手裏，不喜歡就扔在一邊，又懼怕自己只是白溫璟報覆柳華的一個工具，對他的所有溫情都不過是為了給他這個工具增加點覆仇的真實感。
他貪戀白溫璟給他的溫柔，哪怕那些溫情真假參半，哪怕白溫璟給他的蜜糖裏摻雜著砒霜，他都視若珍寶，小心地守護著。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大雨天崩塌了，白溫璟把他一人獨自留在了過山車上，耳邊是游客興奮的尖叫，天旋地轉間，他只能看到白溫璟冷漠的背影。
明明前一天他們還在酒店的床上商量著謝郁的大學生活，第二天謝郁就被徹底的拋棄了。
像謝建民，像柳華，他就想一堆生活垃圾，被毫不留情的扔進垃圾桶，多看一眼都會嫌棄。
那天之後，白溫璟就失蹤了，他怎麽也找不到白溫璟，於是他回到了那個破出租屋，卻被告知出租房已經到期了。
他拎著自己的包裹，茫然的站在街道上，又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所以他怎麽能不恨呢？他恨死白溫璟了。
但是他又喜歡白溫璟，喜歡他的笑，喜歡他時不時給出的小驚喜，喜歡暴雨天他們抱在床上滾成一團，喜歡白溫璟認真聽他講話的樣子，喜歡白溫璟跟他說，以後會永遠陪著他。
他又覺得白溫璟沒那麽可惡了。
愛恨交織在一起，快要把他變成瘋子了。
所以他在投簡歷的時候故意投給了盼得公司，又期待著白溫璟可千萬別接受他，這樣他就可以放心的把心裏的那根刺拔出來，轉身去迎接新的生活。
但是他又期待白溫璟錄用他，用這種沒有邏輯的方法來驗證白溫璟是對他有感覺的，當年拋棄他，白溫璟心裏是愧疚的，這樣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要求白溫璟重新回到他身邊，理所當然的讓白溫璟包容他的所有壞脾氣。
最後他被盼得公司錄用了，可是卻沒有預想中的興奮，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他忽然看不懂白溫璟，也看不懂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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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緊急召開會議，謝郁拿著本子坐在末尾，聽得不是很認真。
正想著新圖怎麽設計，忽然胳膊被人撞了一下，謝郁扭頭，剛好看到一臉別扭的周笑。
他朝著領導的方向看了眼，白溫璟和林蕭不知道在討論什麽，並沒有註意到這邊，於是他側頭看著周笑，小聲問道：“有事？”
周笑也壓低聲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今天上午的事謝謝了，但是別指望我跟你道歉。”
他說的是冤枉謝郁走後門進來的那件事，謝郁輕嗤一聲，沒搭理他。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大體把工作劃分好，白溫璟便離開了，留下A組的人繼續開組內會議。
組會主要是把任務分配到每個人身上，謝郁作為新人，任務自然不算重，於是領完任務後便先行離開了。
邊往外走，他邊瞎琢磨，按照白溫璟那個臭脾氣，上午自己駁了他面子，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果不其然，剛進家門就看到白總耷拉著臉坐在他家沙發上。
謝郁站在門口，譏諷一笑：“白總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你今天什麽意思？”白溫璟冷著臉，心裏別扭的厲害。
雖然理智告訴他，謝郁的做法沒什麽問題，今天訓斥周笑是他沖動了，但是一想到謝郁受委屈都不告訴自己，他心裏就不是滋味。
之前教過那麽多次，好不容易不當鋸嘴葫蘆了，結果幾年沒見，一朝回到解放前。
“沒意思，”謝郁換好鞋，徑直走到廚房拿了罐冰可樂，“我說了你就當不認識我，咱倆早就沒什麽關系了。”
白溫璟瞪著眼，呼吸連著心臟，打著顫的疼，謝郁這話簡直是往他心窩子上戳。
“你裝什麽陌生人呢？”白溫璟擡高音量，看著謝郁冷笑一聲，“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當時上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當初上床的時候你也說過永遠不會拋棄我，”謝郁眼神微冷，句句往他心窩子裏插，“最後不還是把我扔了嗎？”
“我倒是不知道白總什麽時候有了撿垃圾的愛好了。怎麽，把我撿回來又礙著您眼了？”
白溫璟被他氣的渾身發抖，聽到這話仿佛有人給他當頭一悶棍，讓他一下子冷靜下來。
“我沒有，”他慌忙否認，又看到謝郁手裏的冰可樂，劈手奪過來丟進垃圾桶，語氣又急又沖：“生病還沒好呢喝什麽冰的！”
“你管我！”謝郁猛地一甩胳膊，冷聲喝道：“咱倆的破事你扯進別人來幹什麽？”
他說的是周笑，今天白溫璟忽然發火，要說沒有謝郁的因素在裏面誰信啊。
狗都不信！
白溫璟脾氣也上來了，擰著眉瞪著他不肯讓步：“無故懷疑新同事本來就不對，都像他這樣懷疑來懷疑去的公司風氣要亂成什麽樣啊！我不護著你你不高興，現在護著你，你還不高興！”
謝郁感冒還沒好利索，喉嚨冒著火氣，懶得跟白溫璟吵，幹脆躲進臥室眼不見心不煩。
他承認一開始給白溫璟的公司投簡歷是有私信在的，他想看看沒了他白溫璟是不是過的更好了。
說白了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對於白溫璟來說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但是這不代表他願意跟白溫璟再有些什麽。
他又不是受虐狂，有些傷受過一次就夠了，明知道是火坑還往下跳，那不叫深情叫傻逼。
帶著一肚子火氣，他睡的並不安穩，半睡半醒間察覺到好像有人來了，但是腦子昏昏沈沈的，眼皮仿佛被膠水黏住了似的，等他掙紮著睜開眼，外面天色已經擦亮了。
嗓子疼的像是被火燎過一樣，一張嘴就能跟以前的大煙囪似的冒出黑煙。
躺了一會，實在是受不了了，他翻身起床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剛端起杯子，還沒放到嘴邊，餘光一瞥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人。
為了配合家裏的空間，這個沙發不算大，一米八多的白溫璟縮在上面看著可憐兮兮的，大長腿蜷縮著，半個身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謝郁一頓，放下杯子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蹲在他面前，用目光細細描繪著白溫璟的眉眼。
他鼻梁很高，鼻頭圓潤，在鼻梁一側有個小小的痣，從前謝郁很喜歡這顆痣，喜歡在溫存的時候輕輕的吻它，然後被白溫璟那雙薄情又勾人的眸子怒瞪一眼，最後雙雙滾做一團。
不知道那時候的白溫璟，是討厭他多一點，還是喜歡他多一點。
是報覆的快感多，還是內心的愧疚多？
這個問題可能白溫璟自己都找不到答案，謝郁眼神深了幾分，俯身抱起白溫璟，步伐穩健的把他放到了臥室的床上。
白溫璟睡得很沈，這麽一通折騰他都沒醒過來，謝郁把他放到床上，拉過被子丟到他身上，一轉身卻看到了床頭櫃上的水杯。
他一怔，曲起手指碰了碰杯壁，察覺到指背的溫熱，覆雜的看了眼床上正熟睡的白溫璟。
杯子是陶瓷杯，杯壁的溫度清楚的傳遞著，這杯水是剛放到這裏沒多久的。
這個家裏就他跟白溫璟兩人，總不可能是小鬼好心給他倒的水。
他拿起水杯，抿了口杯子裏的水，溫水入口的感覺並不好，謝郁淺淺的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又看了眼窩在被子裏熟睡的白溫璟，謝郁輕嘆一口氣，悄聲走出去坐到了沙發上。
太陽一旦開始上升，天色便很快亮起來，謝郁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瞇了一會，忽然被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吵醒。
順著聲音摸索著找到聲音的來源，是白溫璟的手機，不知道這人定個五點十分大的鬧鐘要幹什麽。
他瞇著眼把鬧鐘關了，手指不小心劃過屏幕，主頁面跳出來的瞬間，謝郁一下子楞住了。
他撐著胳膊坐起來，讓腦子清醒些，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手機界面，上面顯示了長長的一排鬧鐘，每半個小時就會響一次。
沒等他反應過來這是白溫璟這是鬧哪出，身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摔倒在地上，接著是光腳踩在地面的聲音。
謝郁聞聲回頭，看到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跑出來的白溫璟。
這幅樣子的白溫璟著實少見，更別提臉上顯而易見的慌亂了，白總長這麽大，恐怕沒幾次慌亂成這副模樣，看的謝郁都驚了一瞬。
“怎麽了？”
白溫璟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睡蒙了，盯著謝郁看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似的，雙手覆蓋在臉上搓了搓：“沒事，什麽時候醒的？我怎麽還睡到臥室去了？”
“沒醒多久，”謝郁把手機放到茶幾上，抱著抱枕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你去臥室裏睡吧，我在這坐會。”
“在這坐著幹嘛？”白溫璟說著，轉身回到臥室，把床頭櫃上的陶瓷杯子端出來，仰頭把溫水倒進嘴裏，接著沖了沖杯子重新換好熱水，放到謝郁面前，“多喝熱水。”
這話說的夠直男的，謝郁看了看杯子，又看看白溫璟，忽然明白那一串的鬧鐘是幹什麽的了。
半個小時響一次，鬧鐘響就要起來把陶瓷杯子裏的水換掉，確保他一睜眼就能喝到溫度適宜的水，所以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著，眼底吊著倆黑眼圈，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
謝郁端起杯子喝了口，不涼不熱，溫度剛好入口。
他心情又覆雜起來，白溫璟對於他來說，一直是一個很覆雜的存在，不同於對謝建民直白的恨意和對柳華難以推卸的贍養的責任，他對白溫璟可謂是又愛又恨，愛恨交加變成了插在心口的一根刺。
四年的時間，這根刺變成了他心臟的一部分，碰一下就會疼痛難耐，強硬的拔出來更會讓他痛不欲生。
他埋怨過白溫璟把他當玩物一般，喜歡就捧在手裏，不喜歡就扔在一邊，又懼怕自己只是白溫璟報覆柳華的一個工具，對他的所有溫情都不過是為了給他這個工具增加點覆仇的真實感。
他貪戀白溫璟給他的溫柔，哪怕那些溫情真假參半，哪怕白溫璟給他的蜜糖裏摻雜著砒霜，他都視若珍寶，小心地守護著。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大雨天崩塌了，白溫璟把他一人獨自留在了過山車上，耳邊是游客興奮的尖叫，天旋地轉間，他只能看到白溫璟冷漠的背影。
明明前一天他們還在酒店的床上商量著謝郁的大學生活，第二天謝郁就被徹底的拋棄了。
像謝建民，像柳華，他就想一堆生活垃圾，被毫不留情的扔進垃圾桶，多看一眼都會嫌棄。
那天之後，白溫璟就失蹤了，他怎麽也找不到白溫璟，於是他回到了那個破出租屋，卻被告知出租房已經到期了。
他拎著自己的包裹，茫然的站在街道上，又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所以他怎麽能不恨呢？他恨死白溫璟了。
但是他又喜歡白溫璟，喜歡他的笑，喜歡他時不時給出的小驚喜，喜歡暴雨天他們抱在床上滾成一團，喜歡白溫璟認真聽他講話的樣子，喜歡白溫璟跟他說，以後會永遠陪著他。
他又覺得白溫璟沒那麽可惡了。
愛恨交織在一起，快要把他變成瘋子了。
所以他在投簡歷的時候故意投給了盼得公司，又期待著白溫璟可千萬別接受他，這樣他就可以放心的把心裏的那根刺拔出來，轉身去迎接新的生活。
但是他又期待白溫璟錄用他，用這種沒有邏輯的方法來驗證白溫璟是對他有感覺的，當年拋棄他，白溫璟心裏是愧疚的，這樣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要求白溫璟重新回到他身邊，理所當然的讓白溫璟包容他的所有壞脾氣。
最後他被盼得公司錄用了，可是卻沒有預想中的興奮，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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