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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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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晉陽

從進入廂房看到鄭夫人起,幾人已能確定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看起來憔悴不堪的婦人並非真正的殺人兇手,且結合之前的推斷已知,兇手其人刀法造詣極高,故而聽到鄭氏所說刀中黑氣化人之事幾人都未懷疑,而今刀中殘留的魔氣更是讓幾人斷定,兇手確實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魔者。

雖然如今九州之上魔道之人風評極差,但魔道本身並非令人避之不及之事。如今世上修者,道門以物聚靈氣修煉,佛門修心法以證道,亦有不少妖族靠一身妖力提升修為,皆求窺得天機成神。然而無論哪種法門,修行之途總是艱難,稍有不慎則會導致經脈逆行,謂之入魔。入魔後雖然原來的修行之法不可再用,但若結合己身情況找到新的修煉方法,未嘗不能另辟通途,有所大成。

但魔者因經脈逆行,體內靈氣轉為魔氣,常伴隨心性的變化,嚴重者更是變得嗜殺成性,漸漸喪失本心,更有魔者為快速提升實力而大肆殺掠,罔顧倫常,終成一方魔禍,為世人所不容。蒼梧山的若關山一脈正是以誅滅此等魔者,維護天下蒼生為己任。

如今這位魔者已在這廣陵城中連殺四人,且此人刀法甚強,若不能及時找到將其制服,恐終成大禍。

“吾等須借此刀尋找真兇,便將這刀先拿走了。”若見微對鄭氏道。

此刀看著只能算是個凡間的上品,如何會用來封印這位魔者,又如何會流落凡間,這背後的原因恐怕並不簡單,封印者手段必也不凡,這刀肯定不能再留在此處了。

幾人往門外走去,若見微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癱坐在地上無聲地流著淚的婦人,沈默片刻,說道:“夫人好自為之。”

杜衡出鄭府前找到鄭六,好心地告知他府中“邪祟”已除,還親自替他將那頭上的鬼畫符給揭了下來,鄭六笑吟吟地將他們一行人送出了府,心裏已將杜衡罵了個狗血噴頭。

“說來鄭氏也算殺害她丈夫的半個兇手,那短刀平日裏也被人把玩,偏偏那時解了封印,應是被二人心中的殺意所激發。”司空闕嘆道。

“如今真正的兇手已被找到,可我仍是不明白,”若瑾疑惑道,“那魔者究竟為何要殺了這幾個人啊?”

若說鄭老爺是因魔者被殺意所激而殺害,那剩下幾人呢。若說他嗜殺為生,可他只殺了這幾人,若說不是,他又確實將這幾人都一刀斃命,真正是“殺人不眨眼”,這幾人到底有何關聯,他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

先前他們以為此人或許是因仇而殺人,可那廚子和獵戶與這點卻扯不上關系,那還有什麽原因,讓他非要置這幾人於死地不可呢?

“是刀。”若見微垂眸看向手中的短刀,緩緩道,“他們幾人,皆與‘刀’有關。”

司空闕恍然大悟:“對啊,廚子、獵戶、屠夫…皆是要用刀的職業,而殺人者又是個用刀的高手,所以這才是他們被殺的聯系,可是…”

“原因呢?他為什麽要找到這些用刀者把他們殺掉呢?”若瑾偏頭看向若見微。

杜衡也看向那短刀,若有所思道:“或許我們想錯了,他要找的,可能不是用刀的人,而是‘刀’本身。”

“一位用刀的高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自然是自己的刀了。他剛從封印中解脫,第一件事,應是找回自己的愛刀。”

“所以他在城中不斷去尋找有刀的人,實則是在找他的刀,至於殺害他們的緣由…”

“他是在‘試刀’。”若見微語氣微冷。

“僅僅是‘試刀’,為何要將人殺了?”若瑾問。

“莫要忘了,他已入了魔,且剛從封印中出來,又偏偏是個用刀的高手。”杜衡說著瞇了瞇眼。

若瑾聽了這合理卻又荒唐的推斷,只覺得毛骨悚然。

“壞了,”若見微忽然道,“如今已知鄭老爺被殺害的時間是在七日前,那按照幾人遇害的順序與地點聯系…”

他看向城外,接著道:“這魔頭或許已出了廣陵城。”

“若真如此,九州如此之大,我們要去哪裏找他?”司空闕有些擔憂地道。

“如果只是要尋找這魔頭的蹤跡,我倒是有辦法。”

幾人皆看向開口的杜衡,就見他從若見微手中拿過那短刀,以手在上面畫了個符,同時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刀上凝出一股黑氣漂浮在空中,往一個方向去了。

看到其餘之人疑惑的眼神,他露出那慣常的有些痞氣的笑容,道:“小小術法而已,獻醜了。”

司空闕與廣陵城主說明緣由後,幾人跟著魔氣的指引離開了廣陵城,一路向東南而行,來到了一座城池之下,此時已經又過去了一日。

“晉陽城?”若瑾擡頭看著城門上的字。

“是座規模較大的城池了,一般這樣的城中會有修者坐鎮。”司空闕回道。

若是如此,那魔者如果在此處引起禍亂,定會驚動城中的修者。

“先進入一觀。”若見微道。

杜衡揮手將那一團黑氣隱於袖中,跟上了他的腳步。

晉陽城相比之前兩座城明顯大了不少,人口也多,街上更是熱鬧的很,幾人在一條街上還遇到了一行接親的隊伍,十幾個人在前面敲鑼打鼓,後面四個人擡著頂花轎,入眼皆是喜慶的紅色,花轎兩旁的侍女不斷向街道旁圍觀的人群撒著花瓣和喜糖。

杜衡伸手接了一把喜糖,分給若瑾和司空闕兩人幾顆,又親自剝好一顆放在了若見微嘴邊,就見若見微略微頓了一下,而後張開嘴咬住了那顆糖,杜衡滿意地笑了,接著剝了一顆放在了自己嘴裏。m.ζíNgYúΤxT.иεΤ

若瑾:“……”

司空闕:“……”

杜衡吃完了糖,嘴裏泛著一股甜味,他轉頭問旁邊看熱鬧的一位婦人道:“請問這位姐姐,是誰家在辦喜事呀?”

那婦人看著他一臉討喜的笑,回道:“是城東的張家小姐要嫁給城西的王公子,這兩人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聽說今日兩家要擺一條街的流水席呢。”

“這麽大的排場?”司空闕感嘆道。

“圖個喜慶嘛,大家也想沾沾喜氣不是?”

幾人遠離了那熱鬧的街道繼續在城中走著,看起來城中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發生,人們都按部就班的為各自的生活而奔忙。

“按照魔氣指引,那魔頭確是在此處,可這城中看起來正常的很。”杜衡道。

“或許可找城中坐鎮的修者一問。”若見微在他身旁走著,說道。

幾人改變方向往城主府走去,路過一條偏僻的巷子,看見一個老乞丐端著個破碗在街上乞討,路上行人有的略過他走去,有的停下腳步在他那碗中放了幾枚銅錢。

杜衡走到那老者身邊,下意識的就要從袖中掏錢出來,一摸之下才想起自己如今身無分文,頗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對老人說道:“對不住啊老人家,我今日出來忘了帶…”就聽此時“鐺”的一聲,是若見微走到他身邊,將一枚銀錢放在了那破碗中。

“…錢。”杜衡楞楞地看著他,接上了未說完的話。

“走罷。”若見微對他道。

他們走到城主府前,看到有位中年人在半空中禦著劍,手中催動術法,正在修覆城主府西面的一處閣樓,眼看著只差個屋頂未被修好了。

那人看到幾人,從空中落到地上,朝幾人拱手道:“若小長老,司空道長,久仰大名,在下乃恒山李雲,幾位今日怎的有空來我晉陽城中?”

恒山劍派位於九州中北部,距離晉陽城正是不遠。

他們向李雲說明了來意,李雲道:“原來如此,但近日晉陽城中太平無事,我還未察覺到有魔者蹤跡。”

“有勞李道長多加註意,吾等也會在城中停留幾日探查。”若見微道。

司空闕看著那閣樓,問道:“李道長這是在做什麽?”

“唉,幾日前這閣樓走了水,我今日正是在修覆它,已將近完工了。”李雲回道。

幾人謝絕了李雲挽留眾人在城主府上招待的好意,又在晉陽城中四處轉了半日,直到晚上才在一家客棧中歇下。

第二天,四人打算接著在城中查探,剛出了客棧門,卻聽街上有小孩喊道:“今日張家小姐要嫁給那王公子啦,聽說要在街上擺流水席呢,大家快去湊湊熱鬧!”就見一群小孩蹦著跳著從他們眼前跑過。

“?”若瑾奇道,“昨日不就是他倆成親嗎?怎的今日又要嫁一遍?”

若見微看著街上的人,感到一絲微妙的怪異,道:“我們再去那條街看看。”

他們往昨日遇到接親隊伍的那條街趕去,路過一條小巷子時,但見杜衡停下了腳步,往一處走去——那裏正是昨日那位乞討的老者。

若見微走到他身旁,就見他看著那老人手中的破碗沈思道:“昨日…他碗中似乎也是這麽多錢。”

兩人心下皆隱隱有些不安,司空闕也道:“這街上之人…看著也與昨日無差。”

怎麽回事?

杜衡道:“我們先往城主府問問。”

幾人來到城主府前,就見怪異的一幕赫然出現在眼前,只見昨日已快被修好的閣樓此時只修好了一半,而那李雲仍是飛在半空中勤勤懇懇地工作著。

看到幾人,他催劍落了地,走到幾人身前,拱手道:“若小長老,司空道長,久仰大名,在下乃恒山李雲,幾位今日怎的有空來我晉陽城中?”

“李道長?我們昨日便見過的,你忘了嗎?”若瑾奇怪地問道。

“昨日?不曾啊。”李雲也古怪地回道。

“李道長,你昨日不是快修好這閣樓了嗎?”杜衡問。

“這位道長說笑了,”李雲道,“我今早才開始修的。”

“…這閣樓是幾日前走了水而損壞的?”司空闕在一旁道。

“誒…正是。”

“怎麽回事?”幾人告別了李雲,若瑾道,“這城中…在重覆昨日的事?”

他們來到那接親隊伍所在的街道,就見街上已擺上了流水席,正有人陸陸續續的將飯菜端在桌上,兩旁擠滿了要湊熱鬧的人,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慶之色,映在眾人眼中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隨眾人走入席中,坐在一張桌子旁看著那滿桌的飯菜。杜衡身邊正有一人入了座,他扭頭看去,卻是昨日那位婦人,他緩緩開口道:“請問這位姐姐…是誰家在辦喜事呀?”

那婦人臉上掛著與昨日無二的笑意,回道:“是城東的張家小姐要嫁給城西的王公子,這兩人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般配得很,今日兩家擺了一條街的流水席呢。”

“…這麽大的排場?”司空闕將這熟悉的對話接了下去。

“圖個喜慶嘛,大家也想沾沾喜氣不是?”那婦人仍是笑著,開始動手夾著桌上的飯菜,幾人的臉色皆沈了下去。

“是陣法。”司空闕道。

“又是…陣法?”若瑾眼中一片憂色。

不僅僅是陣法,若見微擡頭與杜衡對視,二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沈重,這陣法的運作…與他們五十年前遇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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