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由頌歌(上)

怪物，是入不了世的

————Isaac(以撒)

一

我有時候也在問自己，我到底是不是一只小怪物。畢竟我的六個兄弟姐妹都是棕發碧眼，只有我是一頭紅頭發。我的出生是這個家庭破碎的開始，父親不負責任的跑了，把整個家扔給了母親，那個女人要照顧六個孩子。我？她從沒把我當作她的孩子，看向我時也只有怨毒的眼神。我稱呼她為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亦是我的母親，她喊我紅毛小怪物。而怪物，是入不了世的。

二

我被賣給了一個擁有私人城堡的主人做傭人。我第一次看到這樣大的房子！就像是我的三姐妹愛莉米婭童話冊上公主們住的城堡，是那樣的富麗堂皇，我完全不敢相信它竟然就在我的面前，我看的癡傻。再回過神時看到管家輕蔑的眼神，他一定在嘲笑我是個裝土豆的醜麻袋。好吧，他粘的假胡子掉了一半了，還是最讓我感覺惡俗的八字胡，不過也不能怪八字胡，但誰讓我那個跑路的父親留了八字胡呢。

三

我真的太幸福了！我沒想到這個城堡裏對傭人是如此的大度！抹了黃油的白面包片！不是一片！而是想吃多少有多少！要是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就是一份夾了火雞肉的三明治！只不過是感恩節才能吃到的東西。在吃之前我們這些小傭人會跟著女仆長作感恩的祈禱。感恩偉大的父神，賜予我們可口的食物。女仆長好像很喜歡我，每次聖誕節她都會把最大最紅的蘋果分給我，她還喜歡叫我“紅毛小子”。比起“紅毛小怪物”，這個稱號顯得溫和許多，看在蘋果很甜的份上，我便欣欣然答應了。

“這個蘋果是你的，紅毛小子。”她總是這樣叫我。

四

那個可憐的女人死了。我說的這個女人是這個城堡主人的女人，我稱呼她為可憐的女人並沒有嘲諷的意思，我是真的可憐她，她有一頭漂亮的金色發卷，紅色耀眼的衣裙，她是如此的美麗動人，連對我這樣傭人也是禮貌又體貼。

“小可憐，吃飯了嗎？”她問我。

“沒有......夫人。”因為我把管家的假胡子拌進花肥裏去了，正好被jess（傑斯）那個死小鬼看見了，然後我那美味的晚餐就沒了。

女人驚訝的睜大眼睛，可能被我這聲夫人給嚇到了，城堡裏的人都稱她為“winslet（溫斯萊特）小姐”，因為她只是城堡主人的女人之一。

“可能太冒昧了，我想......你會喜歡這個的”她遞給我一個金邊銀盤子。盤子裏是擺放好的馬卡龍。

“可能會有點甜親愛的，不要一下子全吃光。”女人很緊張的表達。

“謝謝您，我很喜歡。”我低頭咬進一塊抹茶味的馬卡龍，沖著她傻楞楞的笑。

女人終於放心一笑。那次與她會面她贈與我的不只一盤味道不錯的馬卡龍，還有一個名字“Isaac (以撒)”。

她說那是神的喜樂，雖然這名字很常見，但是她覺得很適合我。

但是現在，棺材裏灰白面容的女人也是她。隨著她的死亡便是新生的狂歡，她誕下了一名男嬰，雪白的皮膚，如她一般淡金色的頭發，閉著眼睛，宛如天使睡在搖籃裏，他是城堡主人唯一的孩子。

人們都在為少爺的出生而興高采烈，只有我守在棺材旁為這個女人默默垂淚。

五

管家最近不再刁難我了，並且有意無意的還在討好我。因為我升級了？所謂升級就是我被城堡主人調去照顧小少爺了。對這個城堡的人來說，的確是份殊榮。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城堡主人，和我印象中古板油膩、滿身銅臭味的小老頭不一樣，那是個相當英俊又優雅的中年男人，一雙深邃的湛藍色眼睛，就像他別在胸口的藍寶石胸針一樣，是如此的動人，一和他對視就有已經同他談心許久的感覺。他看著在棺材旁默默垂淚的我，問：“你為什麽要哭？”

我回答因為她是給予了我名字的人。

整個城堡仍在喝彩小少爺的降生，讚美的話語和讚歌從小少爺落地起就沒有停下過，我和城堡的主人送了這個可憐的難產而死的女人最後一程。

然後城堡主人讓我去照顧小少爺，他說小少爺叫：“Luc......”一直沒有後話。

“Lucifinil（路西菲爾）。”我情不自禁的接了話茬。

城堡主人別過頭審視我。

我實在不舒服這樣的目光，解釋道：“因為少爺很像天使。”

菲爾，那是神的孩子。

他聽了後又重述了“Lucifinil（路西菲爾）”這個名字，點了點頭。

驚訝的倒是我了，他竟然真的用了一個傭人起的名字。親愛的父神，我真的是受寵若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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