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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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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這次顯然是陸景淵故意引他來,應當早做了準備,又怎麽會剛走不久?

而且若是陸景淵只是想把這個給他,何必拐彎抹角地引他過來,直接差人給他不就行了嗎?

不論怎麽看,這次的事都充滿了不和諧的怪異感。

一定有什麽事是他不清楚的。

趙澤風擡頭看了一眼沈玉,沒有說話。

“侯爺,請。”沈玉看著趙澤風道。

“……”

若要問沈玉為什麽,對方肯定不會回答他的,說不定還會在心裏罵他愚蠢,沒必要多費口舌。

算了,管陸景淵想幹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只要拿到了東西就行。

木匣打開,裏面躺著一摞泛黃的信紙,信紙上最為顯眼的,便是占據了小半張紙的朱印。

荊國公令

……

城外的土築小院裏,謝樽艱難無比地從暗道爬了出來,一身汙泥,已經完全看不出平日裏幹凈清爽的模樣了。

一身濕冷的衣服被冷風一吹,謝樽覺得自己全身都沒了知覺,針紮了一樣地疼。

這暗道修的真好,最後一段比狗洞好不到哪去。謝樽在心裏默默道了一句。

來不及多做整理,謝樽就著桃葉剛燒好的熱水隨意擦洗了一下,換了衣服便站到了陸景淵門前,他身體強健,沒過多久身體就恢覆了過來。

等在門口百無聊賴,謝樽拿了塊幹凈的布仔細地擦著飛泉劍上沾染的汙泥。

陸景淵身上少有那些貴族子弟的驕矜毛病,也沒讓桃葉進去伺候,桃葉便跟謝樽一起站在了門口。

感受到桃葉頻頻投來的視線,謝樽終於擡頭看了過去。

“怎麽了?”謝樽問道。

“沒事沒事。”桃葉被謝樽發現後尷尬笑道。

她只是有些驚訝又見到謝樽罷了,之前在長安她是真的以為窮途末路了,沒想到殿下已有安排,沈玉也已趕回長安,只是少有人知罷了。

被沈玉救下後,殿下一直沒有消息,雖然在當時的情況下,她並沒有其他選擇,殿下也默認了一切,但她還是一度後悔自己隨隨便便就把殿下交給了不知底細的人。

如今看來,多少有些小人之心了。

而且,殿下對這個人有一種出乎意料的信任感和親近感……可能連殿下自己都沒有發覺。

“……”謝樽又看了面色奇怪的桃葉一眼,然後繼續擦著自己的劍。

飛泉劍雖然簡單古樸,但劍鞘上仍然雕刻了不少獸首紋路,剛才鉆了暗道,有不少縫隙卡上了黑泥。

隨著飛泉劍慢慢被清理幹凈,謝樽心情也放晴了些許。

過了片刻,陸景淵推開了房門。

“去哪?”謝樽看著陸景淵直言問道。

“除了岳陽書院,其他地方都不安全,蓬草飄搖,四海為家吧。”

氣氛一時凝滯下來。

他知道陸景淵現在確實沒什麽地方可以久居,隨意找人庇護,不如漂泊四方來的安全。

縱有萬般能耐,時勢壓人總是無法,如今天下還有幾個人記得先帝?更別說一個小太子了。

人生只似風前絮,萬裏身同不系舟。

謝樽握緊了劍,眼中暗潮湧動,壓下心中莫名湧起的焦躁感,那種隱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變動,他要被迫面臨選擇的焦躁感。

“嘖……先往東走,把趙澤風甩開再說。”

謝樽說完便往院外走去,陸景淵一時沒動,桃葉看了看自家殿下,一時摸不準他什麽意思。

準備好的馬車外表看上去簡單低調,內裏卻是布置得齊全,比起謝樽當時租用的馬車不知道好了多少,看來陸景淵是不缺錢的,不過能把馬車打理成這樣,桃葉也功不可沒。

謝樽頗為敬佩的看了桃葉一眼,然後抱劍站在了馬車邊。

陸景淵已經上了馬車,留下謝樽和桃葉站在外面面面相覷。

“公子?”

“嗯?你楞著幹什麽?上車啊。”謝樽冷著臉,語氣說不上好。

“……”桃葉沈默了一瞬,說道,“那駕車?”

“我來,快點,趙澤風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從岳陽書院裏出來。”

剛下過大雪的路並不適合駕車,厚雪阻礙道路,馬蹚過冰雪要耗費平時數倍的力氣,馬車行進速度並不快,謝樽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後留下的深深的車轍,皺起了眉。

按照這樣的速度和這些留下的痕跡,絕對會被追上的。

陸景淵如今身邊的這些人,除了自己,沒一個能贏過趙澤風。

說實話,桃葉雖然能把陸景淵身邊的一些瑣事處理的妥妥當當,但在這種時候,無疑是個累贅,起不到任何作用還會拖後腿。

等到下一個城鎮得把人放下了。

每次陸景淵出這樣的事他都在,上一次是因為他動用了玉印塔上的渾天儀,那這一次呢?是巧合還是占蔔之術帶來的預感指引?但書中並沒有說過在不動用占蔔時也能預蔔吉兇。

馬車的身影被滿目蒼白漸漸吞噬,消失在了濃濃的風雪之中。

岳陽書院

趙澤風拿到木匣後就沒再根沈玉多費口舌,他說了會放過沈玉和應無憂,可沒說過要放過陸景淵。

縱然知道抓到陸景淵的機會渺茫,但就這樣放任陸景淵舒舒服服的離開他心裏可咽不下這口氣。

沈玉阻止趙澤風出去的手段倒也簡單粗暴,書院周圍的渡船都被毀壞一空,趙澤風要想立刻回到岳陽城,除非游泳。

趙澤風站在渡口,看著被幾乎被拆成木板,飄在湖上的渡船氣笑了。

“侯爺……”趙亭林站在一邊訥訥道。

“放信號。”

玄焰精騎數量稀少,又大多鎮守幽雲十六洲,另有一些駐守長安,這次趙澤風出來只帶了四個,加上他自己,一共五人。

不過玄焰軍的精銳,和普通軍隊相比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信號彈剛剛拿出,趙亭林還沒將火折子吹燃,不遠處山林之中便有一把飛刀破空而來紮穿了信號彈,在趙亭林指側留下了一道血痕。

飛刀力度極大,信號彈脫手掉到了湖裏。

湖邊安靜了一瞬,似乎飄飛的雪片都停滯了瞬間。

“沈玉!”

趙澤風心中壓抑的怒火被瞬間點燃,他握緊手中的游龍槍。

游龍槍動若雷霆,瞬間逼近了沈玉的面門。

……

天色漸暗,漫天風雪之中,一輛馬車停在了官道旁的客棧前,一位布衣女子背著包裹下了馬車,未等女子進入客棧,急促的馬蹄聲便再次響起。

有關桃葉的離開謝樽並未開口,想必是陸景淵把人遣了下去。

上次南下岳陽一路無虞,有賴於身後並無追兵,但這次可不一樣了。

馬車目標太大,痕跡太重,而且少有道路可走,左不過就那幾條官道,若是一直呆在這馬車上,被找到幾乎是必然的事。

等到天色徹底黑沈下去,濃雲遮蔽月光,山林之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謝樽找了個略微隱蔽的地方停下了馬車,架了一天的車,謝樽感覺身體已經被吹得就像朽壞的門樞。

把身上積著的雪抖落,謝樽掀開厚實的車簾,溫暖的氣息霎時撲面而來。

桃葉當真是把這小小一隅打理的幹凈溫暖,陸景淵披著大氅把自己裹成一團,謝樽一看,立刻就想起了那只玉雕兔子。

“暖爐,剛添了炭。”陸景淵說著,把一個裹著棉布的銅爐塞在了謝樽手裏。

一路馬車顛簸燒不了熱水,陸景淵便把水囊放在炭爐邊暖著,也算略有溫度。

謝樽喝了幾口溫水,才覺得黏在一起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你在宮中應當學了騎射吧?”謝樽把水放下,問道。

宮中皇子,禮樂射禦書數乃是必修,不過陸景淵想來少有這般沖風冒雪過吧。

“嗯,明日天一亮,便把馬解了吧。”陸景淵明白謝樽的意思。

沒有馬車的負擔,他們的速度會快上不少。

“嗯,若是快些,明日我們就能到江州,到江州準備一番,我們往黃山去。”謝樽說道。

江州臨長江,近鄱陽,一馬平川,可不是什麽躲避的好去處。既然陸景淵無處可避,謝樽便打算帶著他往深山老林鉆,躲避幾日再做打算。

他這些年在外因為時常有奉君在身邊,倒是經常過這種山林生活,就是不知道陸景淵過不過得慣。

不過這幾日陸景淵倒是不像在青崖谷時帶著些嬌軟的稚氣了,變得越發沈潤。

也不知道是那時候是裝的,現在不樂意演給他瞧了,還是這些年長大了不少。

亦或是兩者都有?

謝樽想著,深深地看了陸景淵一眼。

陸景淵一臉莫名地回看了過來。

“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窩在被子裏,謝樽僵硬的四肢放松下來,慢慢回軟,他靠著馬車,半張臉陷在被子裏,發出了一聲舒適的喟嘆,呼吸漸漸平穩。

馬車裏的燭火極暗,最後在一聲輕微的剪燭聲中徹底熄滅。

第二天一早,卸下了重擔的馬使勁噴了聲鼻子,圍繞馬車轉了幾圈,身姿輕巧了不少。

謝樽把一些必備的東西收拾成包裹系好,背了幾個隨時可能要取用的在身上,剩下的便交由陸景淵背著。

天氣已然放晴,澄澈淺淡的天空中繡著幾縷薄雲,冬日的陽光柔和,如薄紗一般輕輕攏在枝頭,等到傍晚再次到來,橙紅的霞光灑下時,白日裏微微融化的積雪顯得更加晶瑩。

哢擦一聲,枝幹斷裂的輕響聲打破了森林中的平靜,被卸下的馬車陷在雪裏,有一種難言的頹敗感。

趙澤風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馬車,游龍槍挑開車簾,裏面的景象露了出來。

陸景淵倒是會享受。

趙澤風輕哼一聲,不屑地收回了槍。

“侯爺,他們應當是往江州方向去了。”趙亭林稟告道。

“嗯,走吧。”

玄焰軍騎兵配備的馬都是難得一見的良駒,速度極快,日行千裏不在話下,趙澤風的燒餅更是當年北方蠻族送來的貢品,千金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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