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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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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

這註定是場匆忙開始的旅途, 兩人緊緊牽著手,頭也不回離開歸一宗。十指相牽,肆意的風拂過臉龐, 兩顆心臟怦怦跳動逐漸化為相同節奏,一下一下,仿佛對方的心跳聲如鼓聲般在耳邊響起,隱而不宣的心意。

突然出走,沈言遠不知怎地就想到他們像極了私奔的小情侶, 拋棄所有逃到能容下他們的地方。想著想著就笑出聲來, 謝隨雲不解問道:“你笑什麽?”雖是疑問,他看著沈言遠的笑容,臉上也不知不覺淺笑。

陽光穿過樹葉縫隙漏到他們臉上, 驅散短暫的陰霾。雙方都不知道對方在笑些什麽, 但就是很開心, 輕松愉悅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回到謝家看見謝家主的臭臉也絲毫不變。

謝家主也有幾年沒見過兒子了,聽到下人稟報謝隨雲回來連忙放下筆快步出來見他。遠遠看見謝隨雲長身玉立的背影,謝家主激動道:“雲兒!”

謝隨雲聞聲回頭,神色也稍微變化:“父親。”

謝家主仔細端詳過兒子,確認他過得很好後欣慰道:“你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不到三十歲的元嬰真君,說出去都給謝家主大大長臉, 那段時間謝家主出去聽著別人的恭賀臉都要笑爛了。後來謝隨雲回來一次後就去尋找沈言遠, 謝家主擔心他會遇到什麽意外時刻關註他的消息。再後來就通過宗門內的謝家子弟得知謝隨雲已經回到宗內, 還帶著一個男人。

謝家主掃過謝隨雲旁邊站著的陌生面孔, 冷哼一聲。不用想都知道, 這個人就是沈言遠了。

“謝伯父。”沈言遠禮貌打招呼, 謝家主一點都不想看他,拉著謝隨雲入內坐下:“雲兒啊, 快跟我說說最近過得怎樣。”

沈言遠被無視徹底,也不生氣,默默跟在兩人身後。謝隨雲和謝家主說話間回頭看他一眼,沈言遠朝他笑,兩人眼神交織在一起。

謝家主完全沒意識到兒子就在他眼前和別人眉來眼去,興高采烈說著謝家最近的狀況。

謝家出了個少年真君,徹底坐穩青州界第一世家的地位,和其他家族合作也愈發緊密。

“之前薊州宋家派人過來說想要和我們家建立合作,我看那長老話裏話外隱約為你而來的意思,出於謹慎,我就沒貿然答應,只說等你回來問問。”謝家主告訴他。

薊州宋家,這名號有點耳熟。謝隨雲思索在哪聽過這個家族,對了,是宋師弟的家族。沈言遠不知道這個家族,謝隨雲之前也沒有和他提起過宋玉這個人,畢竟只是個見過兩三面一點都不熟的師弟,謝隨雲覺得沒有必要提起他。

然而他了悟的神情引起沈言遠註意:“阿雲認識?”

謝隨雲點頭:“嗯,宗門內有個恰好認識的師弟就是這個家族的人。”

他說得簡單,沈言遠卻敏銳察覺到這其中恐怖不是恰好認識二字可以輕松概括的,也許那個師弟是覬覦謝隨雲的人。沈言遠眸色加深,盡管失去記憶,他內裏還是那個人,該有的本能並不會改變。

他靜靜聽著兩人繼續談論,謝隨雲道:“父親,宋家估計是得了宋師弟的示意才來與我們家交好,我與宋師弟僅有幾面之緣,實是不了解,您可以自己判斷是否要與宋家交好。”

手上忽然一暖,沈言遠垂眸,謝隨雲的手安慰般覆蓋在其上。他輕笑,悄悄化被動為主動,緊握住他的手。

謝隨雲手收不回來,轉頭看了他一眼。

沈言遠視若無睹,謝隨雲和謝家主聊著天,他就把玩著謝隨雲的手指,輕捏他的指關節,好似得到新奇玩具怎麽玩也玩不膩。

謝家主聽罷謝隨雲的話,若有所思:“那看來他們的確是沖著你來的,幸好當時沒答應,不然後面你怕是難做了。”知曉宋家不是誠心合作後,謝家主立馬放下糾結打算待會就寫信去委婉拒絕宋家的交好。

把正事說完後,謝家主興致勃勃拉著謝隨雲閑聊,沈言遠坐在一旁偶爾插上一兩句,其它時候沈默不語。謝家主觀察一晚上還算滿意,沈家這小子總算有點眼色沒有打擾他和雲兒聊天。

聊到最後,謝家主依依不舍放人。看在沈言遠今晚還算乖覺的份上,雖然額頭青筋冒起,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阻止沈言遠跟著謝隨雲進了他屋子。離開前還回頭瞪了沈言遠一眼,警告道:“乖乖待著別亂來。”

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謝隨雲初時沒反應過來,後來明白謝家主什麽意思時已經錯過最好解釋機會。

他關上房門,耳根還有些薄紅。

沈言遠眼神幽深瞄了那裏一眼,自然道:“阿雲,那我們也休息吧。”

這話很正常,可配上謝家主剛剛的警告,謝隨雲總覺得有些不自然,“嗯”了一聲,先合衣睡下。沈言遠看著他的背影,也默默上床。

炙熱寬闊胸膛靠近後背傳來熱意,緊接著長臂一攬,謝隨雲後背抵住他胸膛。沈言遠湊近他耳邊:“阿雲,伯父會不會誤會我們了?”

謝隨雲緊閉的雙眼睜開,鎮定道:“誤會什麽了?”

沈言遠手指摩挲他腰間,動作暧昧,意有所指:“我現在還是清白之身。”

謝隨雲不知說些什麽好,謝家主剛剛的確也是在提醒他們不要逾界。

沈言遠見他不說話,雙手直接攬住他的腰問出他的最終目的:“阿雲,我們什麽時候舉行結契儀式?”這其實還是謝家主提醒了他,不管他和阿雲如何相愛,在世人眼裏他們終究還不是正經道侶,有些事算不得名正言順。

他期待看著謝隨雲,謝隨雲猝不及防迎來這麽個問題,沒有不耐,很認真思考一番後道:“我認為等我從修真大會回來就可以舉辦結契儀式了,你覺得呢?”

沈言遠得到準確日期,笑意加深,手臂收緊抱住他蹭蹭:“我聽你的。”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心跳得那麽厲害,沈言遠癡迷伏在他頸側,鼻尖縈繞淡淡蘭花香。

“那就等我回來後就立馬舉辦吧,明日我去和父親交代一下。賓客方面你有什麽想法嗎?”謝隨雲問道。

沈言遠道:“我可以不用請賓客,就我們兩個也可以,讓伯父做見證人就行了。”

謝隨雲猶疑:“會不會太冷清了。”

沈言遠一點都不覺得冷清,結契的時候只有彼此,立下誓言時也只能感知到對方的存在,這對來說再好不過。那是他們的婚禮,只需要天地見證,真心為聘,宣誓他們屬於彼此,永生永世,命運交織,再不分離。

沈言遠是這麽想,但謝家主是謝隨雲父親,就算謝隨雲許諾給他一個只有兩人的結契儀式,謝家主大概也不會同意。他本就看不過眼沈言遠把兒子拐走,此刻若見到結契大典如此寒酸,豈不勃然大怒,認為沈言遠不尊重謝隨雲。

考慮到這種情況,沈言遠不情不願後退一步:“阿雲可以再請掌門和洛蒼劍尊來。”多一個和多三個沒什麽區別,都打擾他和阿雲獨處了,既如此倒不如都請過來。這三人都清楚沈言遠的身份,身份也尊貴,做見證人兩人都放心。

謝隨雲同意了。

結契儀式的日期和見證人三言兩語就定了下來,沈言遠心情激蕩,忍不住親親他臉頰:“阿雲。”他一聲接一聲喚著謝隨雲名字,低沈繾綣,吻暴風驟雨般落下來。

謝隨雲試著回應他,得到熱情的反饋。

元嬰真君神識靈敏,兩人不敢在謝家主眼皮子底下鬧出太大動靜,也不能支起結界,那樣他們在做什麽謝家主就能猜到了。所以兩人動作都放緩,聲音放輕,盡管如此還是有細微水聲暧昧若隱若現。

朦朧床帳掩蓋住少年情動。

兩人第二日起來,謝隨雲嘴唇微腫,幸好若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保險起見,兩人躲在院子裏一上午,沈言遠將這個院子裏的一切盡收眼底,大樹底下的秋千架,書房風格各異卻又出現在同一書架上的書,桌子上並排的毛筆,沈言遠親手做的泥塑小人,甚至櫃子裏疊在一塊的衣物。

處處都是兩人的回憶,沈言遠在謝隨雲私人空間內留下不可磨滅的氣息。

沈言遠拿起桌上的書,翻開,入目是熟悉的字。這是一本功法,謝隨雲在旁邊留下自己的批註,也許是那時被沈言遠不小心瞧見,嚷嚷著非要來湊個熱鬧,在謝隨雲的字下面加上自己的見解。

沈言遠看這本書看了很久,謝隨雲走過來瞄了眼,是他們以前慣常愛拿來辯論的那本功法。

“你想起什麽了?”謝隨雲問道。

沈言遠搖搖頭,將書放下:“沒有。”他手指撫過書皮,“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恢覆不了這些曾經的記憶怎麽辦?”那麽多美好的事情,如果他想不起來,只有謝隨雲記得,那該有多遺憾,謝隨雲又有多可惜寂寞。

謝隨雲肯定道:“不會的。”他堅定態度沖走沈言遠一些迷茫,笑著問他:“你對溯這麽有信心嗎?”

“我不是對溯有信心,我是對你有信心。”謝隨雲道,“人的感情不會騙人,記憶無非也是感情的一部分,你不會丟掉自己這部分感情記憶的,總有一天你會自己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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