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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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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

朝露宮的到底沒懷上。

主子再有威懾, 也堵不住每一個下人的嘴,遑論其中別宮的“釘子”。太醫離開朝露宮不久,消息便私下傳遍後宮, 傳到了每位翹首以盼的侍君耳中。

其中唏噓自是不提,喜意卻更甚。有那沈不住氣的,午膳都多用了一碗——

管他呢, 自個兒雖未有孕, 但別人也沒懷,那就是喜事, 大喜事!

辛言忱一聽,便知道那不爭氣的多吃了一碗飯的是裘荀生。

“......”

也罷, 起碼沒去朝露宮耀武揚威,倒是長進了。

“聽說太醫一回去便告了假,若非年紀未到, 恐怕就是告老還鄉了!”

診出喜脈是好差事, 診不出麽,自然便是一樁壞事。可說到底,懷不懷的, 太醫又有什麽法子呢?

嘴裏念叨著那倒黴的太醫, 冬魚臉上的喜色卻根本藏不住:“叫那霧美人天天吹噓自己的肚皮子, 以為誰沒有似的。”

說完,他還很明顯地看了眼主子的腹部, 倒也沒說什麽,只是眼底的期盼藏也藏不住。

從前他們這延珍宮是誰都能踩一腳的角色,當然不敢生出妄念。如今卻是不同了, 陛下對主子有了幾分特殊,願意分些雨露, 他們這些下人也就敢大膽地做些夢了。

辛言忱對那霧美人卻有幾分唏噓。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換個說法,擔了那般大的殊榮,此番不孕,便是陛下與福太貴君不曾怪責於他,想來日子也不會好過。

旁的侍君、捧高踩低的下人.....那些倒在其次,總不會太過分,最怕的卻是霧美人自己扛不住、拐不過心底的彎兒。

到底是別人的事,一切只在腦中過了一下。

“這段日子警醒些,別與朝露宮的人扯上關系,旁的事兒也別多摻和。”細細叮囑了一番,見冬魚幾人肅了臉色,辛言忱方才作罷。

風浪之下,他這延珍宮不圖前行,在原地穩住便很好了。

*

霧美人無孕一事,宮中所有人都知道,偏偏所有人都不敢在明面上說。

皇嗣沒影兒畢竟不是該高興的事,有那聰明的,還裝模作樣地燒燒香、拜拜佛,替嵐朝求一求子嗣,倒是討了福太貴君的好,心情好了幾分。

而後宮的局勢,也悄然轉變。

得知霧美人無孕,陛下雖未問責,還補了些賞賜以作安慰,可到底減少了去朝露宮的次數。

其餘侍君們不嫉妒那“有福氣”的霧美人後,也轉過彎兒來了:親爹有多能生、有多少姐妹都是假的,氣運一說更是縹緲。世上有幾個福太貴君那般的男人?

都入宮了,想要子嗣,只看自個兒有多勤快,只看能討多少雨露,這才是他們實實在在能握到手心的!

若別人只承1次雨露,自己承了10次,豈不是有孕的幾率更高!

後宮眾人興致高昂。

今兒一位美人摔倒,明兒一位公子做了噩夢,後日又有一俊俏小侍在陛下散步途中摔倒.......

在這風浪之下,君後做主將貼身宮侍雲綃擡入宮、又有那雲柏宮叫亦芽的下等宮侍不知怎的入了陛下眼被擡為侍君的事,倒不那麽顯眼了。

延珍宮的人也跟著湊了波熱鬧。

辛言忱自然不是那等主動的性子,可他似乎真在陛下心上占了個地兒,便是其餘侍君們再積極,一旬下來陛下總會記得過來延珍宮一趟。

“便是君後大人按照宮規也只得初一十五兩天,咱主子一月可是有三天呢!”冬魚私下眉飛色舞地炫耀。

一月三次是往少了說,有時四五次都是有的,莫說延珍宮的下人們了,就是辛言忱自個兒也時常心跳失了序。

出於一種本能的直覺,又或是過往十幾年在辛府的艱難謀生,即便是如此殊榮,辛言忱仍刻意保留了一分心思。

並非對陛下不滿,只是......只是不願失去自我,不願失去“辛言忱”三個字,單單只是一個“辛貴人”。

“冬魚,慎言。”修長指骨捏著杯蓋,語氣不辨喜怒,冬魚卻本能地打了個激靈。

他倒也沒在意,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主子,雲柏宮的人回來了。”

雲柏宮的思美人,也是那幸運地被封為貴人的宮侍亦芽的舊主。

不知這主仆二人什麽仇怨,那亦貴人對外低調,偏偏看思美人不順眼,極其跋扈。這兩個月來,一旦陛下擺架雲柏宮,那亦貴人定要湊過去,起初只是裝病,後來竟直接端著糕點站在了雲柏宮外。

陛下性情寬和,倒也沒怎麽責罰這亦貴人。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亦貴人此舉分明搭上了自己的前途,這般不守規矩、拈酸吃醋,若無懷上皇嗣那般天大的機緣,單一個貴人的位份也算是走到頭了。

後宮可是看夠了樂子。

冬魚此番提及,卻是這思美人的另一樁事。

前些日子,思美人借著思鄉的名頭,請求福太貴君允他給家裏寄一封信。因同為青州出身,延珍宮也就多關註了幾分,倒叫冬魚打聽到了些小道消息。

聽說,思美人思鄉為假,這是特意托人回青州找懷孕秘方呢!

“除了一馬車的特產,竟還帶了個小孩,莫非思美人想要重新培養下人?可這年紀也太小了點......”

冬魚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麽,這都七八歲了,也不是繈褓裏的嬰兒,想要冒充皇嗣也不可能啊!

“不過,倒聽說那小孩模樣生得不錯.....”

辛言忱心底有事,閉眼品茶,冬魚的聲音便也越來越低了。

*

沒幾天,辛言忱卻再次聽到了那小孩的消息。

“聽說那小孩眉心有顆紅痣,有佛緣,戚君後身邊的公公想要討到身邊去。”

裘荀生入宮也有幾月,耳濡目染下也有了幾分文雅,喝茶總算不是一口幹了。

他突然笑了:“戚君後再如何,也是正兒八經的君後,思美人居然拒了。”

這就是在幸災樂禍了。裘荀生、雲修齊、辛言忱三人,都出自青州,身份卻差距極大,裘荀生對雲修齊的不順眼是早就有的。

可笑了沒多久,他又沈下臉:“辛哥哥,你知道嗎,這事兒後來鬧到福太貴君那兒,他居然護著思美人!”

“他雲修齊的肚子還是癟的,他憑什麽啊。再說他又不是朝露宮那位,就算是朝露宮那位不也是......”

“砰——”

茶杯不輕不重地撞上桌面,辛言忱眼皮隨意撩起:“荀生,你又忘了?”

餘家公子進宮已有整整三月,一直未曾有孕。

後宮最不缺捧高踩低的下人,有些侍君甚至刻意安排人去打壓餘家公子。那霧美人低調了一個月,幾乎是閉門不出,全然沒有傳聞中跋扈囂張的模樣。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一蹶不振時,霧美人卻又打開了朝露宮的大門,收拾得齊齊整整,瘦了一圈的少年便這麽親自端著湯送去了乾清宮。

之後,承了寵的霧美人便將時常在朝露宮門口嚼舌根的幾個下人打發去了慎刑司。

沒漏掉一個。

這般下來,便有人嘀咕霧美人性情差,卻也再不敢亂說了。

裘荀生那一個月被辛言忱拘著,又忙著與其餘侍君們爭寵,便也沒去朝露宮囂張。本來差不多收住了性子,此番卻又固態萌發。

裘荀生就是很愛拈酸吃醋,在關於陛下的事情上,情緒極其不穩定。

或者說,沒有愛、沒有孩子的男子們,大抵都是如此。

辛言忱閉了閉眼。

“那小孩,是有什麽特別麽?”冬魚聰明地轉移了話題。

“既然不是皇嗣,這年紀也不可能當下人,更不可能用來固寵.....”

不等主子們回答,他又瞪大了眼:“奴才知道了!”

“思美人的心事便是無孕。寫信給青州搜集懷孕秘方,可是一個秘方夠嗎?”

裘荀生皺眉:“也有可能是兩個。”

冬魚搖頭:“主子們身份高貴,奴才出身卑賤,卻也知道些坊間的招子秘方。”

“比如過繼一個孩子在自己膝下。”

“若是正式些,也可記在名下,文書戶籍都調過來,當正兒八經的孩子。”

“這既是一樁善事,送子娘娘瞧見了,留意到這人想要孩子,便先給他送了。”

“女孩兒嬌貴,大多是家中的寶,這習俗便漸漸成了養一個無父無母的男孩。”

“先開花,後結果,也是一樁美事不是?況且有些家貧的,往後有了自己的女兒,也能將養子當做女兒夫婿,省下一筆彩禮錢......”

冬魚越說越多,越說越來勁,瞧見臻公子臉色越來越差,才好懸止住了嘴。

裘荀生恨恨道:“昨日爭吵之後,那小孩就是回了雲柏宮!這分明就是養在了雲修齊名下!”

若是早知道,定也叫送子娘娘瞧瞧他的誠心才是!

可如今,不提戚君後鬧得那一出,往後再養便難了。單說沒拔得頭籌,便在送子娘娘那兒少了幾分誠意。

裘荀生越想越氣,一想到雲修齊可能搶先有孕,心底便又酸又苦,又像有火在燒,竟也遷怒上.了冬魚。

“你這蠢奴才,為何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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