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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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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眼淚

突然嗡的一聲震顫鳴響, 一面空氣護盾阻擋在周彧面前。

從古怪機.槍裏射出的子彈居然是形狀尖利的牙齒,射.入空氣盾中不停地震蕩出波紋。

周彧回頭,看見洛星正隔空張開手掌, 正朝著他的方向。

洛星明顯有些吃力, 對面的人還在瘋狂地射擊, 打在護盾上子彈的沖擊力震的他手臂發麻。

那機.槍古怪的很,威力也遠比看起來要厲害,要是打在周彧身上的話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這是第二次我救你了。”洛星朝周彧眨眨眼,“不過剛才順手買的商城道具錢得算在你賬上。”

周彧想起來,洛星從車廂裏跳下來之前打開過商城界面, 想找能救下兩人的東西,可情況緊迫所以沒來得及。

“你的賬號綁定在我銀行賬戶上, 就是讓你隨意用的。”周彧勾勾嘴角,“我欠你的這次另算吧。”

那面具人見自己掏出的殺手鐧居然沒有任何作用,開始一邊射擊一邊撤退。

可就在他回頭看了一眼後方的逃跑路線再轉頭回來的時候,對面居然憑空少了一個人。

下一秒,餘光瞥見身側閃過一道黑影。

“誒?”

他驚訝地看見, 自己的胳膊居然與身體分離了。

“果然不專業,獨自面對兩個人時還敢往別處看。”黑暗中, 周彧的瞳孔紅如血月。

啪的一聲悶響, 胳膊和機.槍一起掉到了地上。

“啊、啊——!”那人捂著肩膀, 發出慘叫。

周彧微擡下巴,收起了吸血鬼的尖牙,眼瞳也恢覆了正常,“在保護區內, 三分鐘後斷肢會自動在本體上再生,所以我給你三分鐘時間。”

“還不說的話, 我只好再讓它斷一次了。”周彧語氣平淡,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那人嘴裏痛苦地唔叫著,身體抖的更厲害了,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嚇的。

“真麻煩。”洛星嘖了一聲,收起護盾走了過去,“幹嘛等三分鐘啊,咱們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誒,不老實交代的話現在就把另一只胳膊也拆了。”

那人明顯慌了,嘴裏吐著唾沫連忙搖頭,“不、不要!我說,我現在就說!”

“哦?”洛星停下腳步,一腳踩在斷肢上,“還以為你能多堅持一下。”

“不、不堅持、我不堅持!”那人被這一下踩嚇得恨不能縮成一團,“我認識梅爾!她現在在第九自治區!”

原來真去投奔自衛軍了,看來當初在網絡上招募梅爾的人並不是騙子。

“我就知道這些,你們放過我的吧!我只是自衛軍裏一個小雜兵!不知道梅爾上尉更多的消息了!”那人‘情感真摯’的都要給他們跪下了。

“雜兵還能帶這麽個好東西?”洛星踢了踢地上的機.槍。

那人一抖,一屁股坐到地上差點哭出聲,“我說的是實話,你們一定要信我!梅爾上尉是受代表欽點的,怎麽會是我這種人能接觸到的!”

洛星和周彧對上了眼神,看這人的反應確實沒在說謊。

突然一道強光照過來,兩人再次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

“請用戶前往出口,接受健康檢查哦~”又是那渾身長滿眼睛的軟體飛行物,不過這次是兩個,前後各一個將路堵死了。

洛星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明明是游樂園,就不能把這些監視官的外形設計的可愛一點?

“檢測到有人受傷,疑似發生暴力傷人事件。”唰的一聲,兩個監視官身上的眼睛突然變成了紅色,身體表面開始劇烈的蠕動,看起來更惡心了,“請所有用戶站在原地保持不動,舉起雙手後抱頭……”

就在電子鐐銬要從監視官嘴裏吐出來的時候,坐在地上的那個面具人不知怎麽憑空撕裂出一個口子,一個前滾翻就滾進去了。

洛星和周彧只能眼看著那裂口維持了兩秒,就在賽博空間裏自動縫合消失了。

兩個ai智商不太高的監視官很快解除了安全警報,渾身的眼珠子變回了正常的顏色,又開始用可愛的電子音和顏悅色地催促他們前往出口。

“自衛軍是什麽來頭?我腦子裏沒印象。”洛星看向周彧。

“等一下。”周彧卻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斷肢——斷肢的斷口處正在一點點飄散碎屑,已經消散到手腕的位置了。

周彧掰開卡在扳.機上的手指,將斷手從那肉身機.槍裏抽了出來,一拽,扯下了手套。

斷手的手背上赫然印著一個徽記,很陌生,並不屬於任何領主們的獨有徽記。

在斷手消失前,周彧記下了那徽記的每一個細節。

……

為了躲避檢查,兩人費了一番工夫才從監視官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再回到現實世界時,已經是淩晨了。

摘下樂園設備之後,一種環境猛然跳脫所造成的空虛感讓洛星精神恍惚,又閉目養神了好一會兒,才從躺椅上起身。

剛走到臥室門口,就傳來叩叩兩聲敲門聲。

洛星停頓了一下,知道此刻門外站著的周彧。

“什麽事?”洛星拉開門,仰頭對上一雙淺淡平靜的藍色眼睛。

周彧微擡了下眼皮,顯然是被洛星如此迅速的開門動作小小驚到了一下。

“餓了吧?想吃什麽?我去做。”周彧說著伸手輕撫了一下洛星的臉頰,自然的像是兩人談了大半年一樣。

洛星倒是對這突然的愛撫沒多大反應,“想吃肉,什麽肉都行。還有番茄湯。”

“好。”周彧點頭,“那你先休息,半小時之後下樓來餐廳,前菜很快可以好。”說罷就要轉身去忙,剛邁出半步卻身形一頓。

是洛星拉住了他的袖子,正認真地看著他。

“謝謝今天的約會,雖然出現了許多突發狀況。”洛星歪了下腦袋,瞇起眼睛笑,“但是和你在一起,摩天輪比過山車有意思多了。”

周彧一時楞住了,試圖理解洛星話裏的深意,有點兒不敢相信對方會主動向他提起賽博空間裏自己那略顯魯莽和強迫性質的求婚。

他剛還在敲門之前猶豫怎樣面對洛星才能不讓對方覺得尷尬。

“不過我果然還是想去真正的約會。”洛星聲音逐漸小了,“現實裏的那種,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見周彧不出聲,就這麽眼神覆雜地看著他,洛星不由得納悶,“你這是什麽表情?”

“我以為你……”周彧難得猶豫了,“你只是……”

只是為了安撫,只是隨口的答應,或者只是發生在他腦子裏的一段幻想,等出了賽博空間之後就不作數了。

他懂得適可而止,知道應該禮貌地避而不談,好讓兩人還能維持現在的暧.昧關系。

“難道說你並不想和我在一起?”洛星蹙起眉頭,“周彧,你最好把話說清楚,我可不像你會讀心。”

周彧如夢初醒般一把抓住洛星的胳膊,“不想?我怎麽可能不想?”

“那你是?”洛星被弄的有點疼。

“我比誰都希望那是真的。”周彧說。

“當然是真的啊,我幹嘛要騙你?”洛星反問。

“可你只說了‘大概’,我害怕真的只是大概……”周彧說。

“你今天是怎麽了?”洛星不明白周彧為什麽要繁覆向他確認,“非要我百分百地告訴你我答應和你在一起嗎?”

“是。”周彧無比喜悅又憂傷地看著他,握著他胳膊的手在收緊、發抖。

“周彧。”洛星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不是人類,所以並不懂愛,對嗎?”

周彧眼裏的光瞬間暗了下來,像丟了魂魄。

“但是我懂誓言,比你們更看重契約,甚至因為契約被卡厄斯豢養至今。”洛星不忍看到周彧失去光芒的樣子,伸手去撫摸他的臉,“我說了和你在一起,那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婚姻對你們人類來說是一種契約,對我也一樣。”

“我是在答應與你締結契約,明白了嗎?”

洛星眼看著,那雙冰藍如海面的眼睛裏漫出溫熱的潮水,一顆眼淚滑落下來,觸碰到了他的掌心。

周彧竟然哭了,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抱歉。”周彧有些無措。

洛星笑了一下,“瞧把你給激動的。”

“我明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周彧說,“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

“我犧牲這麽大,就值你一天時間嗎?”洛星開玩笑道。

周彧低垂眼眸,笑了,又擡眼看著他,“以後我的時間都是你的,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

“那當然。”不過這句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還有,這是給你的。”周彧撫上他的手,從自己臉頰上落下來握住,然後用另一只手掏出一個絨布小方盒,“原本打算在樂園裏時給你的。”

這盒子的形狀和大小看起來只能是裝戒指的。

“是我想的那個東西嗎?”洛星問。

“會不會太普通了點?”周彧無奈地笑,“如果你在賽博空間裏打開的話,會跳出來更有意思的小玩意,或許會顯得不那麽俗氣,可惜一直沒機會。”

“不俗氣。”洛星輕輕搖頭,“作為契約的象征,這是很浪漫的事情。”

“真的嗎?”周彧忍不住再次確認,洛星真的會把誓約看得如此重要。

“真的。再問我可就煩了。”洛星笑著,卻把小方盒推了回去。

“你先拿著,等儀式的那天再給我。”洛星說。

“嗯。”周彧勾起嘴角——洛星把‘婚禮’稱為‘儀式’,有點可愛。

“門口站了這麽久,今天也累了,你先進房間休息吧。”周彧說,“我去做飯,好了給你端上來?嗯?”

“好。”洛星點頭。

看著周彧走下樓梯的背影,洛星不知怎的,長舒了一口氣。

要是丁丁在的話,一定會揶揄他。

原本周彧就答應過,等從第八區回來之後,他的身體任由洛星處置。

人類的生命不過百來年,周彧又體質特殊——Enigma腰側的那朵蓮花,已經開了大半。

也就幾十年,洛星便能擺脫卡厄斯。

周彧也如承諾的那樣,從未用命令強迫他做什麽,除了泡血池的那次。

回來的這段時間裏,兩人心照不宣地誰也沒提,還像往常那樣串著屋子睡在一起。

卻沒有一次越界,只是單純地抱著,用溫熱的肌膚和緊貼的呼吸來確認彼此的真實。

洛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卻第一次想停下來。

反正外面的世界一直在,周彧的時間卻不多了。

洛星承認自己心軟,終究是被一個卡厄斯圈住了脖頸。

……

夜色已深,尼市第四區綜合醫院,某棟意識精神專科大樓的兒童區。

特護病房裏的小小患者已經抱著毛絨小狗睡得正香,查房護士在確認之後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門。

月光下,一個人影從墻角的黑暗中漸漸顯現,像是融鑄而成的塑像,朝著小萊的床邊走去。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小萊抱著懷裏的玩具小狗,從床上坐起身——他悄悄吐掉了護士給他的小藥片,所以根本沒睡著。

“你不記得了對嗎?”那黑影笑起來的聲音很好聽,終於變成了真正的人形。

“是啊,他們都說我有病,需要忘記一些事情才能完全好起來。”小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會乖乖回答面前這個怪人的問題——這熟悉的感覺,或者是因為以前真的見過。

黑色逐漸褪去,露出筆挺的西裝、精心打理的發絲和一張好看的臉。

“他們在騙你哦~”男子笑了,瞇起一雙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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