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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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星星
已經一個月了？
還是兩個月？
但丁分不清自己在哪裏, 也喪失了對時間的感知。
他不知道自己被關在狗籠裏多久了，只知道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推開房門來看他。
不確定間隔的長短，因為他被蒙上了眼睛, 又被灌了什麽藥物, 經常昏睡。
身上沒有一絲能蔽體的布料, 手腳又被鐐銬鎖著，連接鐐銬的鏈子很短，被固定在籠子底部的環扣上，這使得他只能保持蜷縮的姿勢躺在本就低矮的籠子裏——這籠子原本是埃裏克養的那只烈性狼犬的。
現在狼犬被鐵鏈鎖在了外面，而他被關在了籠子裏。
最開始他還會嘴犟, 不承認自己做了錯事，還罵埃裏克把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是個廢物。
埃裏克沒像平常那樣被他刺激到發火，只是怎麽也不說話，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看他。而他被固定在地上，最多只能看到埃裏克的下半身和垂下的手掌。
埃裏克端來狗用的食盆放在他面前，他大罵著掀翻了。
埃裏克也沒反應, 只叫人把地毯收拾了。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房間門再沒被推開, 他面前的食盆裏也沒出現一滴水, 更別說能吃的東西。
餓死算了。
但丁是這麽想的,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虛弱昏睡的他被擺弄醒，又被控制著一口口灌下水和惡心的流食。
蒙著眼睛的但丁知道埃裏克就站在旁邊看著，他能聞到他身上氣味——畢竟一起睡了那麽多次, 這點感覺他還是有的。
就這麽被折騰了幾次，但丁開始服軟。
他不要臉地求埃裏克放過他, 他知道錯了。
趁著每次打開籠子，去浴室清洗身體的時候他跪在地上，爬到埃裏克腳邊，討好地親近勾.引。
結果沒出意料的，他被踩著肩膀踹開了。
力氣倒是沒多重，不像之前動怒時那樣粗暴，但這樣反倒讓但丁覺著心慌。
被拒絕了幾次之後他崩潰了，再沒了之前的從容和無畏。
他知道埃裏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不再叫喊反抗，開始期盼著那扇門能打開，但每次走進來的卻不一定會是埃裏克，或許只是負責給他送食物和水的家族親眷。
更糟的是，就算他聽見門開也不一定有力氣醒過來——不但身體虛弱，還被灌下了藥防止他自殘。
大概是埃裏克對他徹底失望了，所以來看他的次數才越來越少。
他漸漸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枯萎，可能是斷斷續續昏睡許多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契約得不到滿足的關系。
“殺了我吧。”但丁這次終於等來了埃裏克，他虛弱地癱軟在籠底，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和他對著幹了，“既然這麽討厭我，不如現在殺了我，省的隔幾天還要因為契約的關系，勞駕卡厄斯先生親自來一趟……”
他還是有點兒不服氣，渾身上下就嘴巴最硬。
“說話啊，讓你殺了我，是沒種嗎？”說完又幹枯地咳嗽了幾聲。
“但丁。”埃裏克終於開口和他說話了，“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想弄死你？”
是啊，要不是長老那邊沒法交代，埃裏克早就擺脫他這個礙眼的殘次品了吧。
錯確實在他，居然會被抓。周彧用他作威脅，導致謀劃了數年的清掃行動被迫停止，給公司和卡厄斯家族造成了難以挽回的損失，許多涉及毒變種研究的重要項目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因此埃裏克有足夠的理由怪罪他，懲罰他。
“那你為什麽不動手？”但丁破罐子破摔地努力叫嚷著，因為缺失運動而細瘦的胳膊扯動鐵鏈，嘩啦的響，“把我當狗折磨你很享受是嗎？！你這個變態！惡心！！”
“殺了你也只是讓你的意識換一個容器罷了，又有什麽意義？不如在籠子裏好好反省。”埃裏克聲音冰冷，帶著鋒刃，從上方落下來，落到他身上。
“但丁系統不建議我給你註射0號藥劑替代來緩解契約限制，不然我會抽出時間來看你在這裏一身騷味的裝可憐麽？怎麽教訓都不長記性，還不如我養的狗。”
“我不如你養的狗？那你按著我上的時候怎麽不去上你的狗？！”但丁被刺激到發狂。
可下一秒突然沒了動靜，只見那雙金色眼眸圓瞪著，身體像是受了刺激般微微顫抖，一股暖流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他的身體太虛弱，已經控制不住基本的生理反應了。他失禁了。
“呵。”埃裏克發出一聲意味明顯的笑。
好一會兒，但丁不動了，金色的眼眸似乎死了一樣失去了光亮——他在埃裏克面前最後的一點自尊已經被那一聲“呵”徹底擊碎了。
直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消失在門口，但丁才抽搐著眨了下眼。
一滴淚水滑落下來。
……
晚上周彧回來的時候，洛星已經困到要睜不開眼了。
周彧讓他去睡覺，他卻來了精神，執意要看看房產證，畢竟那是周彧用他的名字買的，而且是他人生中第一套房——或者樓。
周彧見他這麽興奮只好答應，不過要等洗完澡之後才給他看。
因為身體裏殘留的毒素需要定期做血液透析才能徹底根除，周彧今天有點累，等不了太晚，更重要的是有些話想同洛星說，所以才讓洛星等一等。
洗澡，擦拭，吹幹頭發。周彧在護理頭發上花了好些時間。
直到躺入醫療艙，洛星都在一旁乖乖等他。
“幫我連接下這裏。”周彧胳膊上紮著針頭，不好動作，再加上艙室對於他的身高肩寬來說有點兒局促。
洛星應了一聲，熟練地幫忙弄好了後續的準備工作。
周彧躺在那裏長發披散，只裹了一件睡袍，領口寬松地大敞著，皮膚蒼白、肌肉明顯，形狀完美如雕塑，完美的像是被玻璃罩保護的高級手辦。
儀器開始運作，軟管裏一截紅色越來越長，很快所有的管子都變紅了。
對比之下才看的出來，一端進入的血顏色有些深，從另一端出來的顏色就淺一點。
這裏是頂樓的房間，燈沒開，借著外面的煙火霓虹就足夠。
屋頂有一扇很大的天窗。
但是外面紅霧濃重，混著城市裏蒸騰的熱氣完全遮住了夜空，周彧躺在艙裏只能看見模糊的一片。
不過等過一會兒就好了，這屋頂天窗的設計不算浪費。
“其實你可以喝我的循環液，很快就會好。”洛星小聲地說，“透析治療太麻煩了。”
不但麻煩，要好些日子，還疼，很不舒服。洛星知道的。
“不麻煩。”周彧再次堅持，“再有兩次差不多了，不觸發檢測儀器警報就好。”
相比正常人，周彧感染紅霧毒素之後可以自行恢覆，就是很慢很慢，所以還是需要佩戴防毒面具。
從第八區回來之後，二期輕度毒變沒再加重，卻因為經常觸發警報惹來不少麻煩，有幾次引來NBPD差點被關進隔離所。
所以時隔好久，恢覆到一期輕度毒變之後周彧才出門辦事，也就是今天。
“我今天去看小萊了。”周彧側過頭，看向坐在艙外的洛星。
洛星微微一楞，“小萊怎麽樣了？醫生同意讓他見你了嗎？”
小萊因為親眼目睹周彧斬殺已經成為毒變者的母親而受到驚嚇，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這種心理疾病並非難以醫治，最權威的醫院就在尼市第四區。
“已經好多了，我隔著玻璃打了招呼，他朝我笑，還記得我，但是歐文不同意我進去。”周彧說。
小萊的哥哥歐文作為陪護家屬，治療期間一直在那邊陪伴照顧。
“歐文……和你說什麽了？”洛星有些猶豫。
“沒事，歐文他沒有責怪我。他明白我當時的處境，不得不那樣做，但小萊畢竟是他的弟弟。”所以感性上必然一時難以邁過那道坎。
“也是。”洛星回應道，“那小萊還記得嗎？”當時發生的事情。
“應該是不記得了。”周彧說，“因為情緒沖擊太大，沒辦法進行情感上的割離，只能嘗試編輯記憶，進行幹預引導。”
“我還是不太明白，所以結果是怎樣？”洛星問。
“小萊知道自己的媽媽變成怪物然後死了的事實，但是忘記了其間具體發生了什麽。”周彧解釋，“不記得當時的畫面，更像是從第三方那裏得到的消息。在他現在的印象中，自己從小就被告知媽媽感染了毒素，然後死了。”
“這樣也好……”洛星喃喃道，跟著躺進了並排的維修艙。
熟練地拉過充能線，插在自己下肢內側的充電口上。
“你還要一會兒，我正好也充電。”洛星躺下了，隨即看到屋頂天窗抱怨道，“怎麽什麽也看不到啊，我還以為能看見星星呢。”
周彧笑了笑，“會看見的。”
“說到星星。”洛星頓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麽待在第八區不想走麽？是因為我和星星之間的約定。”
“和星星的約定？”周彧疑惑。
“星星是我曾經養的小狗。”洛星側過頭去看向周彧。
周彧看見洛星在瞇起眼睛朝自己笑，那畫面美好的像是不真實的夢境，他一時出神。
“從這麽小的豆丁，養到這麽大～”洛星比劃著，眼裏滿是愛意，“它很聰明，我教它做什麽都一次就會，長得也好看，大眼睛，全身都是黑的沒一點雜色，就是愛掉毛，哈哈……”
周彧就這麽聽洛星滔滔不絕說著有關星星的事情，不自覺地跟著嘴角上翹。
“可是那天晚上星星死了，為了不拖累我，主動跑到槍口下。”洛星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場景，他抱著懷裏中彈的星星，滿身是它的血。
“再後來我也死了～”洛星笑著，語氣輕松，“但我醒來之後給星星報了仇，還得到了岡格尼爾，然後遇見了你。”
“原來是這樣。”周彧從來沒問過洛星為什麽那天晚上會出現在車輪酒吧，又為什麽會忘記曾經差點殺死自己。
“我的腦子壞掉了，丁丁也是這麽告訴我的，不記得之前的很多事情，但是我清楚記得和星星的約定——到第八區去，那裏的毒變種不會被抓走處理掉，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就算星星最後被毒素侵蝕掉理智也沒關系，就算忘記我也沒關系，我知道它是自由的就好。”
“可最後還是沒能……”
“我活過來之後能感覺到星星的一部分就在我腦子裏，這麽說或許你無法理解，但是我能確定。”
“所以你才想跟我們一起去第八區？”周彧問。
“嗯。”洛星似乎忘了自己還想順道解決掉周彧來著，接著說道，“等到了第八區，我卻沒再夢到過星星，直到我跟你說可以回家了的前一天晚上。”
周彧眼底一顫，洛星竟然把回到這棟別墅稱之為‘回家’……
“我再次夢到了星星。”洛星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註意到此刻周彧臉上的表情，“還是亂花街的那間小屋子，我推開門，星星朝我撲過來，尾巴搖的像要飛起來似的，和曾經一模一樣……”
“我蹲下來抱住它，摸摸它的腦袋又拍拍它後背，它高興地嗚嗚直叫，朝我撒嬌，然後我才一點點想起來自己原來在做夢。”
“就是這個機會了吧，星星在告訴我走到這裏就夠了，我完成了我們的約定……”
“明天有空嗎？”周彧突然問他。
洛星一楞，“有啊，我最近天天閑著沒事幹，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天我們去約會吧。”周彧定定地看著他，輕聲問道，“可以嗎？”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洛星和羅普斯打了起來，被按在墻上揍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嚷嚷，說周彧答應了和他去約會。
“可以啊。”洛星興奮地說，“我還沒和誰約會過！我們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周彧笑著問。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洛星說。
這可是和老婆的第一次約會，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要仔細考慮。
呸！什麽老婆？
是Enigma，是周彧！
“慢慢想，不著急。”周彧說。
啪的一聲輕響。
兩人同時向上看。
是一滴雨水打在了天窗上。
沒一會兒，雨聲淅淅瀝瀝地響起來，到了深夜人工降雨的時候了。
房間安靜，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雨聲漸淺，周彧才開口，“馬上就能看見星星了。”
可過了幾秒，旁邊也沒動靜。
周彧轉過頭，發現洛星已經睡著了。
依舊是微微蜷縮著的姿勢，從背後很容易圈住，摟在懷裏。
“星星的倒影會撒在玻璃上的雨水裏，好像星星離得很近很近，伸手就能碰到。”周彧繼續輕聲說著，洛星在夢裏會聽的到。
“明天還有一整天的約會……”
“晚安，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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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間隔的長短，因為他被蒙上了眼睛, 又被灌了什麽藥物, 經常昏睡。
身上沒有一絲能蔽體的布料, 手腳又被鐐銬鎖著，連接鐐銬的鏈子很短，被固定在籠子底部的環扣上，這使得他只能保持蜷縮的姿勢躺在本就低矮的籠子裏——這籠子原本是埃裏克養的那只烈性狼犬的。
現在狼犬被鐵鏈鎖在了外面，而他被關在了籠子裏。
最開始他還會嘴犟, 不承認自己做了錯事，還罵埃裏克把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是個廢物。
埃裏克沒像平常那樣被他刺激到發火，只是怎麽也不說話，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看他。而他被固定在地上，最多只能看到埃裏克的下半身和垂下的手掌。
埃裏克端來狗用的食盆放在他面前，他大罵著掀翻了。
埃裏克也沒反應, 只叫人把地毯收拾了。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房間門再沒被推開, 他面前的食盆裏也沒出現一滴水, 更別說能吃的東西。
餓死算了。
但丁是這麽想的,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虛弱昏睡的他被擺弄醒，又被控制著一口口灌下水和惡心的流食。
蒙著眼睛的但丁知道埃裏克就站在旁邊看著，他能聞到他身上氣味——畢竟一起睡了那麽多次, 這點感覺他還是有的。
就這麽被折騰了幾次，但丁開始服軟。
他不要臉地求埃裏克放過他, 他知道錯了。
趁著每次打開籠子，去浴室清洗身體的時候他跪在地上，爬到埃裏克腳邊，討好地親近勾.引。
結果沒出意料的，他被踩著肩膀踹開了。
力氣倒是沒多重，不像之前動怒時那樣粗暴，但這樣反倒讓但丁覺著心慌。
被拒絕了幾次之後他崩潰了，再沒了之前的從容和無畏。
他知道埃裏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不再叫喊反抗，開始期盼著那扇門能打開，但每次走進來的卻不一定會是埃裏克，或許只是負責給他送食物和水的家族親眷。
更糟的是，就算他聽見門開也不一定有力氣醒過來——不但身體虛弱，還被灌下了藥防止他自殘。
大概是埃裏克對他徹底失望了，所以來看他的次數才越來越少。
他漸漸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枯萎，可能是斷斷續續昏睡許多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契約得不到滿足的關系。
“殺了我吧。”但丁這次終於等來了埃裏克，他虛弱地癱軟在籠底，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和他對著幹了，“既然這麽討厭我，不如現在殺了我，省的隔幾天還要因為契約的關系，勞駕卡厄斯先生親自來一趟……”
他還是有點兒不服氣，渾身上下就嘴巴最硬。
“說話啊，讓你殺了我，是沒種嗎？”說完又幹枯地咳嗽了幾聲。
“但丁。”埃裏克終於開口和他說話了，“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想弄死你？”
是啊，要不是長老那邊沒法交代，埃裏克早就擺脫他這個礙眼的殘次品了吧。
錯確實在他，居然會被抓。周彧用他作威脅，導致謀劃了數年的清掃行動被迫停止，給公司和卡厄斯家族造成了難以挽回的損失，許多涉及毒變種研究的重要項目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因此埃裏克有足夠的理由怪罪他，懲罰他。
“那你為什麽不動手？”但丁破罐子破摔地努力叫嚷著，因為缺失運動而細瘦的胳膊扯動鐵鏈，嘩啦的響，“把我當狗折磨你很享受是嗎？！你這個變態！惡心！！”
“殺了你也只是讓你的意識換一個容器罷了，又有什麽意義？不如在籠子裏好好反省。”埃裏克聲音冰冷，帶著鋒刃，從上方落下來，落到他身上。
“但丁系統不建議我給你註射0號藥劑替代來緩解契約限制，不然我會抽出時間來看你在這裏一身騷味的裝可憐麽？怎麽教訓都不長記性，還不如我養的狗。”
“我不如你養的狗？那你按著我上的時候怎麽不去上你的狗？！”但丁被刺激到發狂。
可下一秒突然沒了動靜，只見那雙金色眼眸圓瞪著，身體像是受了刺激般微微顫抖，一股暖流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他的身體太虛弱，已經控制不住基本的生理反應了。他失禁了。
“呵。”埃裏克發出一聲意味明顯的笑。
好一會兒，但丁不動了，金色的眼眸似乎死了一樣失去了光亮——他在埃裏克面前最後的一點自尊已經被那一聲“呵”徹底擊碎了。
直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消失在門口，但丁才抽搐著眨了下眼。
一滴淚水滑落下來。
……
晚上周彧回來的時候，洛星已經困到要睜不開眼了。
周彧讓他去睡覺，他卻來了精神，執意要看看房產證，畢竟那是周彧用他的名字買的，而且是他人生中第一套房——或者樓。
周彧見他這麽興奮只好答應，不過要等洗完澡之後才給他看。
因為身體裏殘留的毒素需要定期做血液透析才能徹底根除，周彧今天有點累，等不了太晚，更重要的是有些話想同洛星說，所以才讓洛星等一等。
洗澡，擦拭，吹幹頭發。周彧在護理頭發上花了好些時間。
直到躺入醫療艙，洛星都在一旁乖乖等他。
“幫我連接下這裏。”周彧胳膊上紮著針頭，不好動作，再加上艙室對於他的身高肩寬來說有點兒局促。
洛星應了一聲，熟練地幫忙弄好了後續的準備工作。
周彧躺在那裏長發披散，只裹了一件睡袍，領口寬松地大敞著，皮膚蒼白、肌肉明顯，形狀完美如雕塑，完美的像是被玻璃罩保護的高級手辦。
儀器開始運作，軟管裏一截紅色越來越長，很快所有的管子都變紅了。
對比之下才看的出來，一端進入的血顏色有些深，從另一端出來的顏色就淺一點。
這裏是頂樓的房間，燈沒開，借著外面的煙火霓虹就足夠。
屋頂有一扇很大的天窗。
但是外面紅霧濃重，混著城市裏蒸騰的熱氣完全遮住了夜空，周彧躺在艙裏只能看見模糊的一片。
不過等過一會兒就好了，這屋頂天窗的設計不算浪費。
“其實你可以喝我的循環液，很快就會好。”洛星小聲地說，“透析治療太麻煩了。”
不但麻煩，要好些日子，還疼，很不舒服。洛星知道的。
“不麻煩。”周彧再次堅持，“再有兩次差不多了，不觸發檢測儀器警報就好。”
相比正常人，周彧感染紅霧毒素之後可以自行恢覆，就是很慢很慢，所以還是需要佩戴防毒面具。
從第八區回來之後，二期輕度毒變沒再加重，卻因為經常觸發警報惹來不少麻煩，有幾次引來NBPD差點被關進隔離所。
所以時隔好久，恢覆到一期輕度毒變之後周彧才出門辦事，也就是今天。
“我今天去看小萊了。”周彧側過頭，看向坐在艙外的洛星。
洛星微微一楞，“小萊怎麽樣了？醫生同意讓他見你了嗎？”
小萊因為親眼目睹周彧斬殺已經成為毒變者的母親而受到驚嚇，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這種心理疾病並非難以醫治，最權威的醫院就在尼市第四區。
“已經好多了，我隔著玻璃打了招呼，他朝我笑，還記得我，但是歐文不同意我進去。”周彧說。
小萊的哥哥歐文作為陪護家屬，治療期間一直在那邊陪伴照顧。
“歐文……和你說什麽了？”洛星有些猶豫。
“沒事，歐文他沒有責怪我。他明白我當時的處境，不得不那樣做，但小萊畢竟是他的弟弟。”所以感性上必然一時難以邁過那道坎。
“也是。”洛星回應道，“那小萊還記得嗎？”當時發生的事情。
“應該是不記得了。”周彧說，“因為情緒沖擊太大，沒辦法進行情感上的割離，只能嘗試編輯記憶，進行幹預引導。”
“我還是不太明白，所以結果是怎樣？”洛星問。
“小萊知道自己的媽媽變成怪物然後死了的事實，但是忘記了其間具體發生了什麽。”周彧解釋，“不記得當時的畫面，更像是從第三方那裏得到的消息。在他現在的印象中，自己從小就被告知媽媽感染了毒素，然後死了。”
“這樣也好……”洛星喃喃道，跟著躺進了並排的維修艙。
熟練地拉過充能線，插在自己下肢內側的充電口上。
“你還要一會兒，我正好也充電。”洛星躺下了，隨即看到屋頂天窗抱怨道，“怎麽什麽也看不到啊，我還以為能看見星星呢。”
周彧笑了笑，“會看見的。”
“說到星星。”洛星頓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麽待在第八區不想走麽？是因為我和星星之間的約定。”
“和星星的約定？”周彧疑惑。
“星星是我曾經養的小狗。”洛星側過頭去看向周彧。
周彧看見洛星在瞇起眼睛朝自己笑，那畫面美好的像是不真實的夢境，他一時出神。
“從這麽小的豆丁，養到這麽大～”洛星比劃著，眼裏滿是愛意，“它很聰明，我教它做什麽都一次就會，長得也好看，大眼睛，全身都是黑的沒一點雜色，就是愛掉毛，哈哈……”
周彧就這麽聽洛星滔滔不絕說著有關星星的事情，不自覺地跟著嘴角上翹。
“可是那天晚上星星死了，為了不拖累我，主動跑到槍口下。”洛星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場景，他抱著懷裏中彈的星星，滿身是它的血。
“再後來我也死了～”洛星笑著，語氣輕松，“但我醒來之後給星星報了仇，還得到了岡格尼爾，然後遇見了你。”
“原來是這樣。”周彧從來沒問過洛星為什麽那天晚上會出現在車輪酒吧，又為什麽會忘記曾經差點殺死自己。
“我的腦子壞掉了，丁丁也是這麽告訴我的，不記得之前的很多事情，但是我清楚記得和星星的約定——到第八區去，那裏的毒變種不會被抓走處理掉，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就算星星最後被毒素侵蝕掉理智也沒關系，就算忘記我也沒關系，我知道它是自由的就好。”
“可最後還是沒能……”
“我活過來之後能感覺到星星的一部分就在我腦子裏，這麽說或許你無法理解，但是我能確定。”
“所以你才想跟我們一起去第八區？”周彧問。
“嗯。”洛星似乎忘了自己還想順道解決掉周彧來著，接著說道，“等到了第八區，我卻沒再夢到過星星，直到我跟你說可以回家了的前一天晚上。”
周彧眼底一顫，洛星竟然把回到這棟別墅稱之為‘回家’……
“我再次夢到了星星。”洛星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註意到此刻周彧臉上的表情，“還是亂花街的那間小屋子，我推開門，星星朝我撲過來，尾巴搖的像要飛起來似的，和曾經一模一樣……”
“我蹲下來抱住它，摸摸它的腦袋又拍拍它後背，它高興地嗚嗚直叫，朝我撒嬌，然後我才一點點想起來自己原來在做夢。”
“就是這個機會了吧，星星在告訴我走到這裏就夠了，我完成了我們的約定……”
“明天有空嗎？”周彧突然問他。
洛星一楞，“有啊，我最近天天閑著沒事幹，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天我們去約會吧。”周彧定定地看著他，輕聲問道，“可以嗎？”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洛星和羅普斯打了起來，被按在墻上揍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嚷嚷，說周彧答應了和他去約會。
“可以啊。”洛星興奮地說，“我還沒和誰約會過！我們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周彧笑著問。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洛星說。
這可是和老婆的第一次約會，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要仔細考慮。
呸！什麽老婆？
是Enigma，是周彧！
“慢慢想，不著急。”周彧說。
啪的一聲輕響。
兩人同時向上看。
是一滴雨水打在了天窗上。
沒一會兒，雨聲淅淅瀝瀝地響起來，到了深夜人工降雨的時候了。
房間安靜，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雨聲漸淺，周彧才開口，“馬上就能看見星星了。”
可過了幾秒，旁邊也沒動靜。
周彧轉過頭，發現洛星已經睡著了。
依舊是微微蜷縮著的姿勢，從背後很容易圈住，摟在懷裏。
“星星的倒影會撒在玻璃上的雨水裏，好像星星離得很近很近，伸手就能碰到。”周彧繼續輕聲說著，洛星在夢裏會聽的到。
“明天還有一整天的約會……”
“晚安，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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