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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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老師
洛星環顧四周, 沒發現進來時那扇窄小的紅色木門，而自己正站在草地步汀上，兩側則是高高的花墻, 黃色明艷的小花點綴其間, 簡約又溫馨, 花墻在前方成T字形分叉，好像花園迷宮的入口。
突然T字形路口處走出來一個身穿職員制服，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那白大褂的胸前口袋繡有雙頭無尾蛇纏繞六芒星的標志，制服衣襟上夾著的員工牌上寫著【Hexagon公司特殊科研部/第六小組副組長劉XX】。
這個微微禿頂的中年男人好像發現了洛星，直直朝他走過來, 表情有些拘謹地沖他打招呼，“洛老師, 你來了？”
洛老師？
怎麽人人都叫他洛老師？
洛星剛想開口反駁，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嗯。”
只一個字，冷冷淡淡的，卻是無比的熟悉——這不正是他自己的聲音嗎？
洛星猛地回頭看，卻見一張戴著無框眼鏡的自己的臉近在咫尺, 一下秒，穿過他的身體, 走到他面前站定。
洛星被突如其來的沖擊驚得跳到了一邊, 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穿過了花墻, 卻一點感覺都沒有，花墻也紋絲不動，自己好像在游戲裏卡bug穿模了一般。
站在一旁圍觀的洛星往前湊了兩步，又揮了揮手, 果然這兩個人都看不見他。
洛星不知道自己進入到誰的過往經歷中去了——未經加工的記憶體驗【片子】太逼真，往往會出現兩種極端情況：
要麽完全代入不了, 就像現在的洛星這樣，只能站在旁邊像個攝像頭一樣幹看著，完全沒有任何體驗感；要麽就是過於沈浸，玩家會完全忘記自己並不在現實中。
而發生後者的情況，大多是原主重新經歷自己的記憶體驗。
【樂園】剛興起的那幾年，這種未經加工的真人經歷片子還能協助警方破案。
但是後來由於《信息安全法案》的改動，認為這樣真實的片子會侵犯片子裏出現的其他人的隱私權，所以現在已經被命令禁止了。
“卡厄斯先生剛還在會上提到您呢，洛老師你來的正好。”中年男人朝著戴眼鏡的洛星說話。
明明那個洛星身穿著和中年男人同樣的衣服，卻顯得高挑有型，氣質冷冽，說是演員來試鏡也絕對沒問題。
可那張二十歲左右的清冷容貌被一個中年人叫做“老師”，卻有些別扭。
“最近六組的項目辛苦，我都聽說了。”洛星禮貌地笑笑，語氣溫和謙遜。
“誒呀，不都是這樣嘛。”中年男人客套的臉上掛滿笑容，“不過再辛苦也比不上洛老師所帶領的零號組，我們只是盡全力地協助你們的工作，大家一起努力。”
洛星的制服衣襟上也夾著工牌【Hexagon公司特殊科研部/零號小組總組長洛星】
“劉副妄自菲薄了，每一份努力都很重要，零號組也和其他組一樣。”洛星並不想接下這份奉承，說著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有點緊，那我就先過去了，哪天有空再一起喝下午茶。”
“好好，您先忙。”中年男人連連點頭，側身給洛星讓出一些空間。
洛星禮貌地點頭回應，擦肩而過的時候說了聲“再見”。
在旁邊目睹全程的洛星趕緊跟了過去，想看看這段含有洛老師的記憶到底是誰的。
事到如今，親眼見到周彧曾說過的“洛老師”，洛星不得不承認，這人就是以前的自己。
一定是經歷過太多次記憶清洗，讓他忘記了自己之前的事情。
原來自己還是科研組的總組長呢~腦子一定特別好使，不像現在。
洛星憤憤地想。
“洛老師”步子走得很大，七拐八拐地穿過迷宮似的花墻，景色終於在出口處豁然開朗。
面前是出自園藝大師之手的薔薇花園，不遠處高聳著肅穆的古堡，伸出百米長的花架長廊，連通停泊港口。
看著港口處碩大的指示牌，洛星終於知道這段記憶發生在哪裏——阿斯加德人工島。
停泊港口的塗料很新，說明人工島剛由原本的小島擴建完工沒多久。
不過彼時的紅霧已經覆蓋了整片大陸，阿斯加德人工島是靠著造價不菲的天空泡膜結構來過濾空氣的。
傳說一平米泡膜和一平米尼市中心區高檔小區的房價一樣，足以見得這項工程的‘昂貴’。
就算是現在，阿斯加德人工島也是只有上層人中的上層人才能住的地方。
戴眼鏡的洛星穿過薔薇花園，跟著早就守在古堡後門的保鏢走了進去。
入門就是三重安檢，洛星熟悉一道道流程，蛻下大褂，脫了鞋子，又摘了眼鏡、腕表和胸前口袋插著的精致鋼筆。
可穿過檢測儀的時候還是被嘀嘀的急促鈴聲警告。
“你脖子上戴著什麽東西？”坐在儀器後面的安檢人員語氣不太好。
現在明明已經快入夏了，可洛星仍然穿著高領的純黑薄衫，襯出白如新雪的皮膚和利落精巧的下顎線。
“沒看見牌子上寫著脫下帶有金屬的物品嗎？”安檢人員是個年輕的生面孔，洛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來卡厄斯家族的領地了。
“看見了。”洛星好脾氣地朝那人露出微笑，“但是我不能摘。”
“你……！”
安檢人員剛要說什麽，卻被一旁的保鏢無情打斷。
“新來的說話註意點兒，洛先生算是這裏半個主人，別給自己找麻煩。”
那安檢人員立馬噤了聲，臉色瞬間灰了下去，僵了幾秒之後萎縮著給洛星道歉，“對、對不起，洛先生，剛才是我不對，冒犯了，對不起，您別生氣……”
洛星正在戴腕表，毫不在意地朝那人笑了笑，反而安慰道：“沒事，你別緊張，畢竟第一次見我。”他還開玩笑，“下一次記得放過我就好，再說工作態度認真也是件好事。”
那人沒敢再說什麽，只是耳朵一直紅得快要出血。
過了安檢之後，洛星跟在保鏢後面來到電梯門口。
“卡厄斯先生在三樓書房等您。”保鏢站定在一側，似乎有所猶豫地抿了抿嘴，“出來的時候您可以叫我，我送您回去。”
“謝謝你，尼克爾。”洛星又露出溫柔的笑，平常清冷如雲巔之雪的氣質即使露出笑意也讓人覺著高不可攀，但這一笑卻仿佛是冰作的美人呼出的一口熱氣——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出神，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保鏢隊長應該是不能離開城堡的，不用為了我被罰扣工資。”
“被扣也沒關系。”尼克爾有些急促，山一般魁梧的大個子在洛星面前崩得緊緊的，“我是不想看您像上次那樣……”尼克爾突然停住，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洛星說，“但是真的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您不要謝我……”洩氣的尼克爾立馬矮了幾分。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老式的感應門朝兩側打開。
尼克爾伸手擋住電梯門，禮貌躬身：“洛先生請進。”
好像兩人的關系又回到了這段對話之前。
洛星走進了進去，頷首回禮，“再見，尼克爾。”
“很快就會再見的，洛先生。”
電梯到了三樓，洛星熟悉這裏的布局，直接穿過露天中庭來到卡厄斯先生辦公書房的門前。
卻沒有立刻敲門，反而低著頭盯著腳下踩著的地毯花紋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這樣面對房門站了足有半分鐘，洛星才擡起頭深呼一口氣，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節蒼白的扣響門扉。
叩叩。
“進來吧。”低沈渾厚的嗓音從裏面傳來。
洛星轉動金色雕紋的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一位氣度不凡、正值盛年男人坐在書桌之後，金發碧眼，輪廓深邃，上了些年紀卻更透出沈穩的韻味。
“洛星，我剛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會到。”男人放下手裏的書本朝洛星微笑，眼尾折出淡淡的眼紋。
“讓您久等了，卡厄斯先生。”洛星自然入座到一旁的沙發上。
“說了多少次了，不用叫我先生。”男人起身，繞過書桌來到洛星的面前，“叫我伊恩。”
男人高大的影子籠罩洛星，仿佛無形的牢籠。
“伊恩……”洛星沒有擡頭仰視男人，反而像主人般手指交叉，疊放在身前，眉目低垂，“這次找我來有什麽事？”
“卡厄斯家族的種子已經長成了小苗，需要你來挑選。”
卡厄斯家族的掌權者——伊恩·卡厄斯竟然向洛星單膝跪了下去，伸出大手覆在交疊的纖細手指上。
“這次肯定會結出適合你的果實。”
洛星沒說話，任由伊恩拉過他的手，在手心落下一個溫熱潮濕的親吻。
“我的神。”男人逐漸露出扭曲的神情，跪在地上埋著腦袋，鼻子緊貼洛星的手背，貪婪地嗅，又低喃道，“你笑一笑，看看我……”
“這次有幾個？”洛星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二十三個。”伊恩說，“二十三個優秀的孩子。”
“上次是四十八個，沒有一個合適的。”洛星由著男人卑劣的惡意，大手已經隔著褲子抓上了他的小腿。
“我知道，我知道……這次不會再出問題了。”洛星的淺口鞋子被脫下，從腳踝向上爬起一陣癢。
“但丁他知道了嗎？”洛星像是把男人怪異的舉動當作稀松平常，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
“他已經知道了，說讓你來決定。”男人低沈的聲音裏帶著些喘，好像在壓抑著什麽。
“果然又推給我。”洛星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接著問道，“什麽時候見面？”
“兩個小時後。”男人摸索著解開洛星小腿上的襪夾，又扯掉他的長襪，盯著那冰肌玉骨，眼神熾熱到病態，高大的身軀幾乎匍匐在地上。
“兩個小時，呵。”洛星輕呵了一聲，睨著爬在他腳下的男人嘲諷道，“我都懷疑之前的失敗是你故意的。”
“我怎麽敢。”男人忍不住吞咽了下，呼出的熱氣噴在洛星的皮膚上，癢癢的。
“你怎麽不敢？”洛星冷哼。
“我開始衰老了，配不上你了。”男人臉上浮出不正常的紅，小臂隨著壓抑的動作而繃出青筋，“該由更年輕的卡厄斯來餵養你……”
“更年輕的卡厄斯？不過給我換一個項圈罷了，”洛星見慣了男人跪在地上朝他流露真情的樣子，想著可能這是最後一次了，便大發慈悲地翹起腿，瑩白伸到男人眼前。
男人果然僵住了，緊繃的肌肉細微地顫抖著，卻不敢更進一步。
“你們卡厄斯都有成為變態的基因是不是？”洛星嘲笑道。
男人憋著一口氣不能說話，被罵了反而渾身顫抖翻出了眼白……
書房裏傳出一聲野獸似的痛苦低吼。
“讓人惡心。”洛星還是沒忍住鄙夷，差點又一腳踢上去。
真是踹也踹不走的瘋狗。
男人終於換上了氣，跪在地上狠狠地用力呼吸，神情卻是朝聖般虔誠，“洛星，你的每一部分都神聖不可褻瀆，我這樣不過是人之常情……”
“還挺會給自己找理由，也就這點兒出息了。”洛星挑眉，“看你小時候也挺可愛的，怎麽長大之後變成這樣了？難道是我養的不好？”
“不是你的問題。”男人突然出手握住洛星抽回的纖細骨節，“我很早就想了，第一次做夢時也想，你說的對，我是變態，所以不怪你……”
洛星被抓得太緊，疼的骨節發酸，可還是沒任何反抗——因為他知道，反抗只會刺激男人做出更變態的事情，就像被尼克爾撞見的那天那樣。
“你今天怎麽了？”洛星聲音冰冷。
伊恩舔了舔嘴唇，“想到會有別的小崽子圍著你叫老師，又開始後悔了。”
“那你還有兩小時不到的時間來決定。”洛星懶得看他，因為光是想象二十三個和伊恩一樣金發碧眼的小崽子圍著他轉，他就已經開始頭疼了。
跟開盲盒似的，不知道自己又要養出什麽樣的變態玩意兒。
“別再蠱惑我了。”伊恩朝他略顯悲涼地笑了一下，“讓我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
“說的好像你要死的似的。”洛星嗤了一聲，“又不是馬上就能選出來的，起碼三年。”
三年時間，慢慢篩掉不適合的孩子，只留下最後兩個，分別成為洛星和但丁新的項圈。
“還能讓你舔三年，呵。”洛星冷哼。
“沒有三年，只有這兩小時不到的時間了。”伊恩說，“和我接觸太多會影響你的判斷，我不能做出違背卡厄斯家族的事情。”
沒想到伊恩還挺守規矩，洛星不想再奶孩子的願望算是徹底落空了。
“人類終有極限。”伊恩望著洛星的眼睛，“我多想能永恒地擁有你。”
“別做夢了。”洛星毫不掩飾厭惡的眼神。
“你們卡厄斯把我和但丁造出來，就是想把我們拴在身邊當玩不死的狗。不要自我感動了，你讓我感覺到惡心。”
……
兩小時之後，洛星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伊恩說需要收拾一下，讓他先過去。
洛星獨自下了電梯，到了一層發現尼克爾正站在電梯旁等他。
“洛先生？”尼克爾上下打量他，最後眼神終於放松了下來。
“帶我去前院吧。”洛星勉強撐起微笑。
前院也種滿了薔薇，不過有片寬敞的空地和泳池，可以用來活動，之前是喝下午茶、曬日光浴的好地方，
還未走到那邊，洛星就遠遠瞧見好幾個金色的小腦袋瓜從花墻上冒了出來。
一模一樣金發碧眼，頭發長長的披到肩膀，個個比洋娃娃還要漂亮。
洛星已經在發愁如何區分了——小孩子腺體還未發育完全，沒法用信息素來分辨。
話說上次的四十八個，差點把洛星弄出臉盲癥來。
明明小時候一個個可愛的仿佛天使，為什麽最後親手長大的都成變態了呢？
洛星都要懷疑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
沒被選中的孩子會成為卡厄斯家族的隨從親眷，不能以卡厄斯為姓，且必須一輩子為卡厄斯家族效力。
當然並不是以後都沒有機會成為卡厄斯，只要得到掌權者的肯定。
卡厄斯從不對外聯姻，保持血統的純正是一方面，更是為了讓商業帝國不被其他家族分散權力。
“還是先等等吧。”洛星不想一人面對二十三個洋娃娃，頭發一樣長，他連男娃女娃都分辨不出。
反正伊恩很熟悉流程，等他來再說。
“我先去周圍逛逛，等卡厄斯先生到了之後再叫我。”洛星說罷就把尼克爾晾在原地，轉身去了前院花園。
這裏安靜不少，洛星尋了個長凳坐了下來，想趁著還清凈的時候回覆郵件。
馬上要開始養這一群小金毛了，他又得把原本組長的任務分擔給其他的副組長們，又要麻煩人家了。
而且有些零號組的項目涉及到保密，所以只有他能負責，以後的日子大概就是白天奶孩子，晚上熬夜工作。
伊恩說過讓他換個輕松的工作，甚至不工作都沒關系。
可是洛星停不下來，是真的把自己活成一個會生老病死的人類，好像不加班不努力工作就付不起房貸、買不起解毒劑，身後有著一大家子等著他去照顧。
其實他賺的錢不知道給誰花，市中心買的大房子也從來不去住，豪車也沒機會開，天天泡在研究所裏加班。
令人生氣的是，別人加班年紀輕輕就熬禿頭、早衰，洛星加班比誰都兇，但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過樣，連痘都不長一個，只看臉還嫩的像剛成年似的。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在修道院裏，有人曾把洛星當做人來看待，所以他才努力活成人的樣子。
但丁就不一樣，騙卡厄斯家族的二把手跟著他滿世界地跑，玩幾天就換一個地方，就差把地球上所有的無名小島都找齊了。
所以像照顧一群小金毛這樣的事情，自然都落在了洛星的頭上。
洛星嘆了口氣，喚出郵箱界面。
【143封郵件未讀。】
他這才請了一天的假，就有一堆文件等著他過目。
剛點開第一封，卻是一張動態照片。
但丁和卡厄斯二把手正吹著克裏特島的海風，享用豐盛的早餐。
洛星：……
【是否將該郵件投入垃圾箱？】
【是】
【篩選發件人：但丁】
【存在未讀郵件，是否全部刪除？】
洛星遲疑了下，還是一封封點開確認。
連看了十幾張‘恩愛’合照，洛星發覺自己簡直在浪費寶貴的時間。
可還是看到了最後，終於不再是照片了，而是幾行字和一份醫院的診斷報告。
【親愛的哥哥，我最近又開始頭疼了，連帶著弗蘭克也受了影響。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常常閉眼之後再一睜開，就換了地方，跳過了一大段時間。
我還好，但是感覺弗蘭克要承受不住了。本以為他能陪我多玩幾年呢，看來是不行了。這次的挑選還是需要麻煩哥哥，幫我找個漂亮耐玩的~
愛你的，但丁】
診斷報告是二把手弗蘭克的，診斷結果是——多重人格。
“你也躲在這裏嗎？”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洛星的思緒。
他暫時關了界面，發現一個臟兮兮的小孩正站在花壇的另一角，遠遠地看著他。
小孩才五六歲的樣子，一頭金發很短又亂，像是狗啃過似的，但也絲毫不妨礙那張小臉漂亮的仿佛是造物主最大的偏愛。
一雙藍色眸子偏淺，冰藍如剔透的海藍寶石。
就是小臉有點瘦，身子也單薄，像是長期沒吃飽飯。
“是啊，我也躲在這裏。”洛星習慣性地歪了下腦袋，露出個笑來。
小短毛一點也不怕生，背著小手朝著洛星走了過來。
洛星這才發現小孩的胳膊上全是劃痕，越往下越密集，估計手上就更多了。
“你在躲什麽呀？”小短毛對他保持著戒備，最後站定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位置。
“我在躲老師啊。”洛星笑著說，他猜測小孩是這次二十三個其中之一。
“好巧，我也在躲老師。”小短毛眼睛一亮，果然看他的眼神又親近了幾分。
“那你為什麽要躲老師呢？”洛星問。
“因為老師要從我們中選一個人吃掉。”小短毛酷酷地說，“我不想被吃掉，所以先躲起來。”
洛星：……誰造的謠！
“那你的頭發又是怎麽回事呢？”
“我長得太好看了，怕被老師選中所以把自己剪醜。”
洛星：……從小就這麽臭屁，不愧是卡厄斯家族的基因，未來可期。
“那你叫什麽名字呀？”洛星又問。
“我叫格雷厄。”
“格雷厄·卡厄斯。”洛星點了點頭，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是個好聽的名字哦。能告訴老師手臂上的傷是怎麽弄的嗎？”
“你是老師？”小短毛瞬間警惕地盯著他，像立起耳朵的小狗似的。
完蛋，說漏嘴了。
“老師不會吃你的。”洛星只能解釋，可是怎麽感覺說出來更不可信了？
小短毛果然在慢慢往後退，不等洛星再作解釋，一下子跑沒影了。
洛星：……頭疼。不想養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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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T字形路口處走出來一個身穿職員制服，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那白大褂的胸前口袋繡有雙頭無尾蛇纏繞六芒星的標志，制服衣襟上夾著的員工牌上寫著【Hexagon公司特殊科研部/第六小組副組長劉XX】。
這個微微禿頂的中年男人好像發現了洛星，直直朝他走過來, 表情有些拘謹地沖他打招呼，“洛老師, 你來了？”
洛老師？
怎麽人人都叫他洛老師？
洛星剛想開口反駁，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嗯。”
只一個字，冷冷淡淡的，卻是無比的熟悉——這不正是他自己的聲音嗎？
洛星猛地回頭看，卻見一張戴著無框眼鏡的自己的臉近在咫尺, 一下秒，穿過他的身體, 走到他面前站定。
洛星被突如其來的沖擊驚得跳到了一邊, 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穿過了花墻, 卻一點感覺都沒有，花墻也紋絲不動，自己好像在游戲裏卡bug穿模了一般。
站在一旁圍觀的洛星往前湊了兩步，又揮了揮手, 果然這兩個人都看不見他。
洛星不知道自己進入到誰的過往經歷中去了——未經加工的記憶體驗【片子】太逼真，往往會出現兩種極端情況：
要麽完全代入不了, 就像現在的洛星這樣，只能站在旁邊像個攝像頭一樣幹看著，完全沒有任何體驗感；要麽就是過於沈浸，玩家會完全忘記自己並不在現實中。
而發生後者的情況，大多是原主重新經歷自己的記憶體驗。
【樂園】剛興起的那幾年，這種未經加工的真人經歷片子還能協助警方破案。
但是後來由於《信息安全法案》的改動，認為這樣真實的片子會侵犯片子裏出現的其他人的隱私權，所以現在已經被命令禁止了。
“卡厄斯先生剛還在會上提到您呢，洛老師你來的正好。”中年男人朝著戴眼鏡的洛星說話。
明明那個洛星身穿著和中年男人同樣的衣服，卻顯得高挑有型，氣質冷冽，說是演員來試鏡也絕對沒問題。
可那張二十歲左右的清冷容貌被一個中年人叫做“老師”，卻有些別扭。
“最近六組的項目辛苦，我都聽說了。”洛星禮貌地笑笑，語氣溫和謙遜。
“誒呀，不都是這樣嘛。”中年男人客套的臉上掛滿笑容，“不過再辛苦也比不上洛老師所帶領的零號組，我們只是盡全力地協助你們的工作，大家一起努力。”
洛星的制服衣襟上也夾著工牌【Hexagon公司特殊科研部/零號小組總組長洛星】
“劉副妄自菲薄了，每一份努力都很重要，零號組也和其他組一樣。”洛星並不想接下這份奉承，說著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有點緊，那我就先過去了，哪天有空再一起喝下午茶。”
“好好，您先忙。”中年男人連連點頭，側身給洛星讓出一些空間。
洛星禮貌地點頭回應，擦肩而過的時候說了聲“再見”。
在旁邊目睹全程的洛星趕緊跟了過去，想看看這段含有洛老師的記憶到底是誰的。
事到如今，親眼見到周彧曾說過的“洛老師”，洛星不得不承認，這人就是以前的自己。
一定是經歷過太多次記憶清洗，讓他忘記了自己之前的事情。
原來自己還是科研組的總組長呢~腦子一定特別好使，不像現在。
洛星憤憤地想。
“洛老師”步子走得很大，七拐八拐地穿過迷宮似的花墻，景色終於在出口處豁然開朗。
面前是出自園藝大師之手的薔薇花園，不遠處高聳著肅穆的古堡，伸出百米長的花架長廊，連通停泊港口。
看著港口處碩大的指示牌，洛星終於知道這段記憶發生在哪裏——阿斯加德人工島。
停泊港口的塗料很新，說明人工島剛由原本的小島擴建完工沒多久。
不過彼時的紅霧已經覆蓋了整片大陸，阿斯加德人工島是靠著造價不菲的天空泡膜結構來過濾空氣的。
傳說一平米泡膜和一平米尼市中心區高檔小區的房價一樣，足以見得這項工程的‘昂貴’。
就算是現在，阿斯加德人工島也是只有上層人中的上層人才能住的地方。
戴眼鏡的洛星穿過薔薇花園，跟著早就守在古堡後門的保鏢走了進去。
入門就是三重安檢，洛星熟悉一道道流程，蛻下大褂，脫了鞋子，又摘了眼鏡、腕表和胸前口袋插著的精致鋼筆。
可穿過檢測儀的時候還是被嘀嘀的急促鈴聲警告。
“你脖子上戴著什麽東西？”坐在儀器後面的安檢人員語氣不太好。
現在明明已經快入夏了，可洛星仍然穿著高領的純黑薄衫，襯出白如新雪的皮膚和利落精巧的下顎線。
“沒看見牌子上寫著脫下帶有金屬的物品嗎？”安檢人員是個年輕的生面孔，洛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來卡厄斯家族的領地了。
“看見了。”洛星好脾氣地朝那人露出微笑，“但是我不能摘。”
“你……！”
安檢人員剛要說什麽，卻被一旁的保鏢無情打斷。
“新來的說話註意點兒，洛先生算是這裏半個主人，別給自己找麻煩。”
那安檢人員立馬噤了聲，臉色瞬間灰了下去，僵了幾秒之後萎縮著給洛星道歉，“對、對不起，洛先生，剛才是我不對，冒犯了，對不起，您別生氣……”
洛星正在戴腕表，毫不在意地朝那人笑了笑，反而安慰道：“沒事，你別緊張，畢竟第一次見我。”他還開玩笑，“下一次記得放過我就好，再說工作態度認真也是件好事。”
那人沒敢再說什麽，只是耳朵一直紅得快要出血。
過了安檢之後，洛星跟在保鏢後面來到電梯門口。
“卡厄斯先生在三樓書房等您。”保鏢站定在一側，似乎有所猶豫地抿了抿嘴，“出來的時候您可以叫我，我送您回去。”
“謝謝你，尼克爾。”洛星又露出溫柔的笑，平常清冷如雲巔之雪的氣質即使露出笑意也讓人覺著高不可攀，但這一笑卻仿佛是冰作的美人呼出的一口熱氣——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出神，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保鏢隊長應該是不能離開城堡的，不用為了我被罰扣工資。”
“被扣也沒關系。”尼克爾有些急促，山一般魁梧的大個子在洛星面前崩得緊緊的，“我是不想看您像上次那樣……”尼克爾突然停住，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洛星說，“但是真的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您不要謝我……”洩氣的尼克爾立馬矮了幾分。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老式的感應門朝兩側打開。
尼克爾伸手擋住電梯門，禮貌躬身：“洛先生請進。”
好像兩人的關系又回到了這段對話之前。
洛星走進了進去，頷首回禮，“再見，尼克爾。”
“很快就會再見的，洛先生。”
電梯到了三樓，洛星熟悉這裏的布局，直接穿過露天中庭來到卡厄斯先生辦公書房的門前。
卻沒有立刻敲門，反而低著頭盯著腳下踩著的地毯花紋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這樣面對房門站了足有半分鐘，洛星才擡起頭深呼一口氣，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節蒼白的扣響門扉。
叩叩。
“進來吧。”低沈渾厚的嗓音從裏面傳來。
洛星轉動金色雕紋的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一位氣度不凡、正值盛年男人坐在書桌之後，金發碧眼，輪廓深邃，上了些年紀卻更透出沈穩的韻味。
“洛星，我剛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會到。”男人放下手裏的書本朝洛星微笑，眼尾折出淡淡的眼紋。
“讓您久等了，卡厄斯先生。”洛星自然入座到一旁的沙發上。
“說了多少次了，不用叫我先生。”男人起身，繞過書桌來到洛星的面前，“叫我伊恩。”
男人高大的影子籠罩洛星，仿佛無形的牢籠。
“伊恩……”洛星沒有擡頭仰視男人，反而像主人般手指交叉，疊放在身前，眉目低垂，“這次找我來有什麽事？”
“卡厄斯家族的種子已經長成了小苗，需要你來挑選。”
卡厄斯家族的掌權者——伊恩·卡厄斯竟然向洛星單膝跪了下去，伸出大手覆在交疊的纖細手指上。
“這次肯定會結出適合你的果實。”
洛星沒說話，任由伊恩拉過他的手，在手心落下一個溫熱潮濕的親吻。
“我的神。”男人逐漸露出扭曲的神情，跪在地上埋著腦袋，鼻子緊貼洛星的手背，貪婪地嗅，又低喃道，“你笑一笑，看看我……”
“這次有幾個？”洛星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二十三個。”伊恩說，“二十三個優秀的孩子。”
“上次是四十八個，沒有一個合適的。”洛星由著男人卑劣的惡意，大手已經隔著褲子抓上了他的小腿。
“我知道，我知道……這次不會再出問題了。”洛星的淺口鞋子被脫下，從腳踝向上爬起一陣癢。
“但丁他知道了嗎？”洛星像是把男人怪異的舉動當作稀松平常，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
“他已經知道了，說讓你來決定。”男人低沈的聲音裏帶著些喘，好像在壓抑著什麽。
“果然又推給我。”洛星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接著問道，“什麽時候見面？”
“兩個小時後。”男人摸索著解開洛星小腿上的襪夾，又扯掉他的長襪，盯著那冰肌玉骨，眼神熾熱到病態，高大的身軀幾乎匍匐在地上。
“兩個小時，呵。”洛星輕呵了一聲，睨著爬在他腳下的男人嘲諷道，“我都懷疑之前的失敗是你故意的。”
“我怎麽敢。”男人忍不住吞咽了下，呼出的熱氣噴在洛星的皮膚上，癢癢的。
“你怎麽不敢？”洛星冷哼。
“我開始衰老了，配不上你了。”男人臉上浮出不正常的紅，小臂隨著壓抑的動作而繃出青筋，“該由更年輕的卡厄斯來餵養你……”
“更年輕的卡厄斯？不過給我換一個項圈罷了，”洛星見慣了男人跪在地上朝他流露真情的樣子，想著可能這是最後一次了，便大發慈悲地翹起腿，瑩白伸到男人眼前。
男人果然僵住了，緊繃的肌肉細微地顫抖著，卻不敢更進一步。
“你們卡厄斯都有成為變態的基因是不是？”洛星嘲笑道。
男人憋著一口氣不能說話，被罵了反而渾身顫抖翻出了眼白……
書房裏傳出一聲野獸似的痛苦低吼。
“讓人惡心。”洛星還是沒忍住鄙夷，差點又一腳踢上去。
真是踹也踹不走的瘋狗。
男人終於換上了氣，跪在地上狠狠地用力呼吸，神情卻是朝聖般虔誠，“洛星，你的每一部分都神聖不可褻瀆，我這樣不過是人之常情……”
“還挺會給自己找理由，也就這點兒出息了。”洛星挑眉，“看你小時候也挺可愛的，怎麽長大之後變成這樣了？難道是我養的不好？”
“不是你的問題。”男人突然出手握住洛星抽回的纖細骨節，“我很早就想了，第一次做夢時也想，你說的對，我是變態，所以不怪你……”
洛星被抓得太緊，疼的骨節發酸，可還是沒任何反抗——因為他知道，反抗只會刺激男人做出更變態的事情，就像被尼克爾撞見的那天那樣。
“你今天怎麽了？”洛星聲音冰冷。
伊恩舔了舔嘴唇，“想到會有別的小崽子圍著你叫老師，又開始後悔了。”
“那你還有兩小時不到的時間來決定。”洛星懶得看他，因為光是想象二十三個和伊恩一樣金發碧眼的小崽子圍著他轉，他就已經開始頭疼了。
跟開盲盒似的，不知道自己又要養出什麽樣的變態玩意兒。
“別再蠱惑我了。”伊恩朝他略顯悲涼地笑了一下，“讓我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
“說的好像你要死的似的。”洛星嗤了一聲，“又不是馬上就能選出來的，起碼三年。”
三年時間，慢慢篩掉不適合的孩子，只留下最後兩個，分別成為洛星和但丁新的項圈。
“還能讓你舔三年，呵。”洛星冷哼。
“沒有三年，只有這兩小時不到的時間了。”伊恩說，“和我接觸太多會影響你的判斷，我不能做出違背卡厄斯家族的事情。”
沒想到伊恩還挺守規矩，洛星不想再奶孩子的願望算是徹底落空了。
“人類終有極限。”伊恩望著洛星的眼睛，“我多想能永恒地擁有你。”
“別做夢了。”洛星毫不掩飾厭惡的眼神。
“你們卡厄斯把我和但丁造出來，就是想把我們拴在身邊當玩不死的狗。不要自我感動了，你讓我感覺到惡心。”
……
兩小時之後，洛星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伊恩說需要收拾一下，讓他先過去。
洛星獨自下了電梯，到了一層發現尼克爾正站在電梯旁等他。
“洛先生？”尼克爾上下打量他，最後眼神終於放松了下來。
“帶我去前院吧。”洛星勉強撐起微笑。
前院也種滿了薔薇，不過有片寬敞的空地和泳池，可以用來活動，之前是喝下午茶、曬日光浴的好地方，
還未走到那邊，洛星就遠遠瞧見好幾個金色的小腦袋瓜從花墻上冒了出來。
一模一樣金發碧眼，頭發長長的披到肩膀，個個比洋娃娃還要漂亮。
洛星已經在發愁如何區分了——小孩子腺體還未發育完全，沒法用信息素來分辨。
話說上次的四十八個，差點把洛星弄出臉盲癥來。
明明小時候一個個可愛的仿佛天使，為什麽最後親手長大的都成變態了呢？
洛星都要懷疑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
沒被選中的孩子會成為卡厄斯家族的隨從親眷，不能以卡厄斯為姓，且必須一輩子為卡厄斯家族效力。
當然並不是以後都沒有機會成為卡厄斯，只要得到掌權者的肯定。
卡厄斯從不對外聯姻，保持血統的純正是一方面，更是為了讓商業帝國不被其他家族分散權力。
“還是先等等吧。”洛星不想一人面對二十三個洋娃娃，頭發一樣長，他連男娃女娃都分辨不出。
反正伊恩很熟悉流程，等他來再說。
“我先去周圍逛逛，等卡厄斯先生到了之後再叫我。”洛星說罷就把尼克爾晾在原地，轉身去了前院花園。
這裏安靜不少，洛星尋了個長凳坐了下來，想趁著還清凈的時候回覆郵件。
馬上要開始養這一群小金毛了，他又得把原本組長的任務分擔給其他的副組長們，又要麻煩人家了。
而且有些零號組的項目涉及到保密，所以只有他能負責，以後的日子大概就是白天奶孩子，晚上熬夜工作。
伊恩說過讓他換個輕松的工作，甚至不工作都沒關系。
可是洛星停不下來，是真的把自己活成一個會生老病死的人類，好像不加班不努力工作就付不起房貸、買不起解毒劑，身後有著一大家子等著他去照顧。
其實他賺的錢不知道給誰花，市中心買的大房子也從來不去住，豪車也沒機會開，天天泡在研究所裏加班。
令人生氣的是，別人加班年紀輕輕就熬禿頭、早衰，洛星加班比誰都兇，但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過樣，連痘都不長一個，只看臉還嫩的像剛成年似的。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在修道院裏，有人曾把洛星當做人來看待，所以他才努力活成人的樣子。
但丁就不一樣，騙卡厄斯家族的二把手跟著他滿世界地跑，玩幾天就換一個地方，就差把地球上所有的無名小島都找齊了。
所以像照顧一群小金毛這樣的事情，自然都落在了洛星的頭上。
洛星嘆了口氣，喚出郵箱界面。
【143封郵件未讀。】
他這才請了一天的假，就有一堆文件等著他過目。
剛點開第一封，卻是一張動態照片。
但丁和卡厄斯二把手正吹著克裏特島的海風，享用豐盛的早餐。
洛星：……
【是否將該郵件投入垃圾箱？】
【是】
【篩選發件人：但丁】
【存在未讀郵件，是否全部刪除？】
洛星遲疑了下，還是一封封點開確認。
連看了十幾張‘恩愛’合照，洛星發覺自己簡直在浪費寶貴的時間。
可還是看到了最後，終於不再是照片了，而是幾行字和一份醫院的診斷報告。
【親愛的哥哥，我最近又開始頭疼了，連帶著弗蘭克也受了影響。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常常閉眼之後再一睜開，就換了地方，跳過了一大段時間。
我還好，但是感覺弗蘭克要承受不住了。本以為他能陪我多玩幾年呢，看來是不行了。這次的挑選還是需要麻煩哥哥，幫我找個漂亮耐玩的~
愛你的，但丁】
診斷報告是二把手弗蘭克的，診斷結果是——多重人格。
“你也躲在這裏嗎？”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洛星的思緒。
他暫時關了界面，發現一個臟兮兮的小孩正站在花壇的另一角，遠遠地看著他。
小孩才五六歲的樣子，一頭金發很短又亂，像是狗啃過似的，但也絲毫不妨礙那張小臉漂亮的仿佛是造物主最大的偏愛。
一雙藍色眸子偏淺，冰藍如剔透的海藍寶石。
就是小臉有點瘦，身子也單薄，像是長期沒吃飽飯。
“是啊，我也躲在這裏。”洛星習慣性地歪了下腦袋，露出個笑來。
小短毛一點也不怕生，背著小手朝著洛星走了過來。
洛星這才發現小孩的胳膊上全是劃痕，越往下越密集，估計手上就更多了。
“你在躲什麽呀？”小短毛對他保持著戒備，最後站定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位置。
“我在躲老師啊。”洛星笑著說，他猜測小孩是這次二十三個其中之一。
“好巧，我也在躲老師。”小短毛眼睛一亮，果然看他的眼神又親近了幾分。
“那你為什麽要躲老師呢？”洛星問。
“因為老師要從我們中選一個人吃掉。”小短毛酷酷地說，“我不想被吃掉，所以先躲起來。”
洛星：……誰造的謠！
“那你的頭發又是怎麽回事呢？”
“我長得太好看了，怕被老師選中所以把自己剪醜。”
洛星：……從小就這麽臭屁，不愧是卡厄斯家族的基因，未來可期。
“那你叫什麽名字呀？”洛星又問。
“我叫格雷厄。”
“格雷厄·卡厄斯。”洛星點了點頭，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是個好聽的名字哦。能告訴老師手臂上的傷是怎麽弄的嗎？”
“你是老師？”小短毛瞬間警惕地盯著他，像立起耳朵的小狗似的。
完蛋，說漏嘴了。
“老師不會吃你的。”洛星只能解釋，可是怎麽感覺說出來更不可信了？
小短毛果然在慢慢往後退，不等洛星再作解釋，一下子跑沒影了。
洛星：……頭疼。不想養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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