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這樣認為。”他說話真風趣,毫無兇狠,也沒有任何推諉:“我希望得到更多的渠道,羅豐灣是個好地方,能給我帶來效益。”

“卓一毛的那批貨是你要的?”

“沒錯。”他見我神色拘束:“放松,別緊張,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我向來都是清清白白,從不販毒的。卓先生的演技不錯,我開始還擔心他不能拿下東城,不過他有手段,直接做掉了阿冷先生。”

如此密謀和殺人,竟被他說的這般坦然。

墨鏡男把茶幾放下,他領我到沙發邊坐下,開始煮茶。

“那你明明可以不管不問,為什麽現在又要救我?”

“我不希望你有事。”他咧嘴:“卓一毛是很厲害,也能在短期滿足我的需求,可他太張揚了。我不喜歡張揚的人,遲早會被警察盯上,魏先生,如果你願意,東城也可以是你的,甚至是南城,只要幫我供應幾個渠道就可以了,這對你來說不是難事。”

“你真的不販毒?”

“當然。”

“就為了幾個渠道?”這叫我怎麽相信呢:“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放棄卓一毛嗎?”

“剛才就說了,他很張揚。”

“你沒說實話。”

水壺咕嘟咕嘟地冒泡了。

“魏先生,有的時候,知道少一點,對你和別人都有好處。”

“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繼續咧嘴:“你還不明白你現在的處境,我可以讓全軒城都是你的人,只要我們在生意上的合作,這個條件沒人會拒絕。”

現在和他硬剛沒有好果子吃,既然有機會能留下,我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得先穩住他,就像穩住魏長生一樣。‘裝’是個好東西,知進退的人才有希望。

我趕在他動手之前去倒茶,為他沏滿:“山田先生,既然你看的起我,那我就欣然接受。男人,就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不過……卓一毛我是不需要再留了。”

“當然,這你說了算。”他沒懷疑我……應該如此:“貴國的茶真不錯。”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多送些給你。”我與他品茶:“我要人,還要槍。”

“不是難事。”山田沖墨鏡男擺頭。

墨鏡男出去了。

我喝了一口,燙嘴、放下:“山田先生,你就那麽看好我?”

我知道,他絕不會因為自己說的那些理由而放棄卓一毛,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只是他不願意說,這個真實的‘理由’,怕是要很久才能知道了。

“我看人一向很準。”

“我聽說你們家族和山口組有關系。”

山田被我問的發笑:“對對對,外人都這麽說。是老一輩的人有淵源,我的祖父是山口組的人,現在麽……我們家族經營正當生意,不喜歡插手黑幫的事情。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我們國家看看,了解我的生意。”

“但願如此。”

殺人也算正當生意?這個老謀深算的朋友還真是叫一個朋友啊。

瘦子讓我一個電話給叫過來了。山田只找了十來個人幫我的忙,個個不言不語,黑社會味道十足。那麽,接下來就是我要對付卓一毛了,我不能繼續軟弱,我得給禿子報仇。至於山田心中想的是什麽,暫時與我無關。換句話說:先吃完,再掀桌子。

“大哥,你和日系人合作?”瘦子問。

“等著看,如果他從我這裏運出一顆海洛因,老子就和他翻臉。咱們得先給禿子報仇,拿下卓一毛。”

山田的手下不心慈手軟,也不會完全聽我的。車子到漁市前,他們三輛車繞道我們前面去。我和瘦子在車內就聽到槍響,幹脆利落。下車時候,十個人已經控制住局勢,卓一毛還在敞開的大廳內,他的臉色比兩個小時前可難看的很。

禿子屍體被擡走了,地上血跡還在。

“卓一毛!”瘦子手中提著一把刀,上去對準卓一毛的頭就拍打:“狗日的!你殺我兄弟!”

既然裝,咱們就裝的徹底一點。

我點著香煙,沖他不屑的笑:“卓爺,咱們又見面了,想不到吧?”

“你和他……”

這個‘他’就是山田,我在卓一毛旁邊坐下,一左一右:“卓爺,你對我太心慈手軟了,剛剛我還說過,你不殺我,你就沒好日子過。”

“那你怎麽還不動手?”

“因為我想試試羞辱你是什麽滋味。”我讓瘦子先坐下:“我一直在教導自己,不要亂殺人,生命是脆弱的,救人一名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總有那麽些人,把自己當成個聖人,把自己標榜的有多偉大。卓一毛,你錯就錯在太自信了,你想要霸占的不止是東城,而是整個軒城,我說的不錯吧?”

“有點兒見地,你今天會殺了我嗎?”

“你猜。”我遞給他香煙。

他接過去了,點燃:“就算你殺了我,還是會有更多的人來找你的麻煩,你永遠也別想安穩下來。”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

卓一毛是個知命的人,他眼球轉轉,看看頭頂:“山田拋棄我了,我是個混混,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沒想到的是,居然是你。總有一天,你和我的下場會一樣的。”

“大哥,和他廢什麽話,一槍斃了!”瘦子叫喊。

“對,你最好殺了我。”

拿起手槍,憋著這股勁,對準他眉心:“我一直以為咱們可以做朋友,可你讓我失望了。”

“開槍。”

“再見。”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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