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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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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伍瑩也不知道怎麽跟家裏人開口,她畢竟還沒畢業,就想著結婚的事,會別人恥笑。她一向沈穩,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沒有憋住氣,就跟她媽說了,她說她談對象了。她媽一聽眼睛瞪老大,問她的第一句居然是她有沒有跟那個男人睡覺。

她臉一下燒起來,被自己的母親問這種話,很難為情,小聲說了句沒有。

她媽松了口氣,說讓她檢點些,讀大學怎麽談都行,就是別跟人上/床。伍瑩臊得慌,接下來,她媽一句話讓她楞住神。

“你爸給你弟弟看了個女孩兒,她家裏有個哥哥,老大不小了還沒娶媳婦。她家裏彩禮要的多,你爸打算讓你們換著,你嫁過去,那個女孩兒嫁過來。”

她臉色霎時變得難看,如遭雷劈,渾身的血液仿佛凝住,不會再淌動。她感到寒冷侵襲,恍若是冬天提早到了。

“弟弟…還沒成年。”伍瑩無力的說出這句話。

“男孩兒嘛,再等兩年,先在老家辦席,證後面領,不礙事。”

伍瑩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她媽給她講那個男人,說是快三十了,身體沒殘疾,人長得精神吧,就是有點兒矮,個頭剛一米七。按說不會有一個這麽小的妹妹,超生唄,前幾個超生的女孩兒都送人了,就這一個,家裏老來得子,舍不得了,當寶貝似的。

她失神的望向院子裏的籬笆,褐色的木頭上纏著幾株青藤,不知是不是沒有死透徹,藤身顏色發黃。

她媽擰了下她的胳膊,她吃痛的看過去,她媽戳著她腦門說一定不能在新婚那晚被新郎官發現她不是第一次,不然要被退貨。

伍瑩被這些字眼壓迫著心臟,她仿佛置身魔窟,她媽小學沒有讀完,用的詞都帶著一種血淋淋的直白。她突然很想逃跑。

這個周末過完以後,她回學校,再見周呈南竟恍如隔世。她用溫吞又潮濕的目光看周呈南,周呈南被她看的心臟一緊,像被汗津津的手心摸過心臟。他捂了捂心口,問:“咋了是?”

她搖頭。周呈南眨巴眨巴眼睛,說:“好姐姐,你這樣怪嚇人的,我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吧?”

她比他大三個月,他每次調侃她都叫她姐姐,大多時候,他還是尊稱她為伍女士。

伍瑩在人散的差不多的教室裏對周呈南說:“我們去學校後巷吧。”

後巷都是便宜賓館,做學生市場的,講究一個價廉。說去那裏,壓根兒不用講做什麽,一切不言而喻。周呈南怔住,耳朵騰地躥紅,他掐了掐手心,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伍瑩背著書包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頭,蕭索的風把街上每個人都刮透。她編了一條又黑又粗的三股麻花辮,自然的垂在後背,風無法撼動它。有可能是他來拆開它的。意識到這點後,周呈南猛然停下腳步,他叫了一聲伍瑩的名字,她轉過身,他笑嘻嘻道:“好餓,我們去吃羊肉火鍋吧。”

她有一瞬的茫然,而後點頭,他們中途改道,去了熱氣沸騰的火鍋店。他坐在木板凳上,對她坦白,他說:“我突然覺得有點害怕,原來我也是一個老古板,太想對你負責了。咱別著急,就算結婚了,也等水到渠成。能讓你開心的方法有很多種,不用非得這個。”

伍瑩被熱氣燎著眼睛,眼窩驀地一濕。

林平經歷過那件事以後就換了一個場地訓練,很快他將迎來一場新的比賽,他這一年打球打的很拼,為了名譽傍身。他想他已經做不了年輕的運動員了,但是可以在將來成為一名年輕的羽毛球教練。

可他似乎差點運氣。

林平在新的場地扣球時不小心扭了腳,那天做保潔的是新來的阿姨,地面有些滑,林平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他對這個挺看重的,當時就想去醫院,結果林祖勝一個電話打過來,非要他回家。經過被人追債一事,林平其實有些怕林祖勝再不辭而別,於是便忍著疼痛坐車回家了。

林祖勝在家裏抽煙,他頭發白了很多,臉頰往裏凹了一寸似的,林平不忍看他臉上的陰影,這會使林平不合時宜的想到月球表面,毫無生機可言。

“能不能再找你朋友借點錢。”林祖勝嘶啞著嗓子開口。

林平下意識拒絕道:“不能!我們上次拿了人家很多錢,才還了幾千塊不到,怎麽又借呢!”

林祖勝又點了根煙,狠嘬著,吐出白花花的煙霧。他說他想進一批蠍子種,養蠍子,很快就能把資金周轉過來,好還錢。

林平從口袋裏掏出打比賽贏得的獎金,一股腦塞給他,勸道:“爸,你能不能踏實點,別老想那個。給別人打工不行嗎?幹嘛非要自己當老板,萬一賠了…”錢就打水飄了。

“萬一萬一!”林祖勝謔的站起身,丟開林平的錢,說:“你懂什麽?給別人打工,能發財嗎?能供你和你弟一邊上學一邊衣食無憂嗎?天真!你這點錢,不夠我搞人際關系的。”

林平臉上火辣辣的,林祖勝發的火讓他無地自容,好像他才是那個拖累了林祖勝的人。

“總之,錢沒有還上,我不會再找他借。”

“沒用。”

林祖勝這句牢騷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說林平,總歸叫人不快。

林平腳踝腫了,他差點忘了他還要看腳,林祖勝讓他傷心。他一想到韓元就借給他的那筆錢,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還上,他就恨不能再對韓元就熱忱些。他有點兒太投入這個角色了,甚至像是在報恩,韓元就是一個冷情的人,偏偏是這樣,林平被他那外冷內熱的品性迷得找不著北。

林祖勝要用錢這事林平沒有跟韓元就講,竇利鈞便無從得知。假使竇利鈞知道了,他更要揮金如土,因為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是最不值得困擾的瑣事。

眼下,他們面臨的事情比錢要棘手多了。

周呈南說伍瑩沒有來上學,他要急死了。一開始,他以為只是普通的請假,左等右等伍瑩還不來,他只好去問班主任。學生有一周多沒來上課,還聯系不上,班主任也著急。周呈南心急如焚,他跟韓元就說了這件事情。當時韓元就在接熱水,他反應平平,勸周呈南道:“興許是她家裏有事,該來的時候她就來了,你急也沒用。”

“什麽事呢?她連個招呼也不打。”周呈南急過頭,顯得六神無主,他在冷淡的韓元就跟前像一個無頭蒼蠅。

“太突然了吧。”韓元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說不定等你睡醒了,她就來上課了。別慌。”

周呈南意識到自己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可他又無法控住那股擔憂的情緒,他需要一個人給他出出主意,或是聽他說幾句也好。他在樓梯口踟躕,下樓時撞上竇利鈞和張與加。張與加正講花邊新聞,看見他,招呼道:“去哪兒?”

周呈南瞳孔顫動,在竇利鈞面無表情的審視下,抖出一句:“伍瑩不來上課了。”

他倆都沒有手機,在竇利鈞宿舍,周呈南說出了他的種種猜想,是不是伍瑩遭遇什麽不測了,又或者是生病住院了?在他那順風順水的人生初始階段,他尚未經歷過大風大浪,一個雪花的墜落就能使他戰戰兢兢。他揣測著,預感那並不會是好消息。

竇利鈞一言不發,張與加搖頭晃腦道:“去找她呀。”

周呈南也想過,他打聽到了伍瑩家的地址,這要向導員請假,他斟酌措辭。竇利鈞突然開口,說:“你去她家不方便。”

“為什麽?”

竇利鈞眼白多過瞳仁兒,周呈南莫名感覺被他白了一眼。“男同學,你說為什麽不方便?”

周呈南反應慢半拍,他想到伍瑩三言兩語帶過的家境,掐了下大腿道:“你說的對,可我找誰一起去?大家都要上課…”他犯了難。

張與加熱心腸道:“我可以男扮女裝。”

周呈南瞪大眼睛,竟真的在思考他話的可行性,竇利鈞嘖了聲,輕飄飄道:“讓竇可菁去。”

“誰是竇可菁?”

“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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