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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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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簡笑歌的一生很短,又很長。

這個身份一共被三個人用過,巧的是他們三個人的下場都算不上好。

第一個使用簡笑歌這個身份的是原本的簡笑歌,他的生命停留在了九歲那年,但是他的記憶卻一直延續了二十多年。

簡笑歌這個人沒有什麽特別的,他年齡就那麽大,想特別也特別不到哪裏去。

他家是標準的書香門第,就是中途一直沒有人能高中,所以家裏不算富裕。

即使家境一般,簡笑歌也沒能逃過三歲就要請先生,五歲就要上私塾的命運。

他和舒回的相識就是在請先生上,因為兩家都不算富裕,便商議著請一個先生,帶兩個孩子,就這樣他們才會天天待在一起。

兩人之前就認識,只是一直不太熟,舒回說話晚,三歲了說話快些還會讓人聽不懂,一直交不到朋友,簡笑歌則是家教嚴,父母不讓亂交朋友。

兩個人熟悉後便開始形影不離,經常一起到處跑,簡父自然是對此非常不滿,但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兩家已經開始來往,又不好訓斥朋友的孩子,所以只能私下叮囑簡笑歌多看書,少玩樂。

簡笑歌是一點兒沒聽進去,還是天天跟著舒回後面,好在舒回也不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小小年紀就知道讀書學習的重要,帶著簡笑歌一起學得很不錯。

這樣簡父就更加不好多說什麽了,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親密,甚至於簡父進京趕考,簡笑歌不過是跟著母親回娘家探親幾天都會思念舒回,思念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這讓兩家都很頭疼,因為簡父已經高中了,不久就要舉家搬到京都,到時候兩個孩子肯定是要分離的,所以兩家就商量,等簡父到了京都後,兩家就徹底斷了聯系,讓兩個孩子都能把心思放到讀書上。

所以簡笑歌到京城後,兩人便自此沒了聯系。舒回給簡笑歌寫了幾封信,都沒有收到回信後,在去京都之前便再有沒有提及過簡笑歌。

而簡笑歌則陷入了一個人的痛苦當中,雖然他年紀還小,但是整日被父母關在家中,能夠思念回憶的只有曾經唯一的朋友舒回,他發現舒回不會回信後,就開始只寫不寄,一封封書信上面,稚嫩的字體密密麻麻地記載了他和舒回過去幾年的點點滴滴,和他內心的真實感受。

簡笑歌無數次在夢鄉中回到了那個總是炊煙裊裊的小村莊,他會帶著舒回采集熟透了的桑葚,舒回會帶著他一起去逗弄村長的狗,他們真的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可惜,簡笑歌到死也沒有再回到舒回身邊,甚至被人偷走了自己的身份……

簡笑歌死後,梁元生就成了簡笑歌,他成為簡笑歌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每晚偷偷待在昏暗的房間裏聽老仆役講述簡笑歌的故事,或者是一遍遍地翻閱著簡笑歌留下的信件。

即使簡笑歌這個名字的主人已經換了一個,可屬於新簡笑歌的人生中還是充斥著舒回這個名字。

簡笑歌(梁元生)一遍遍看著書信,一遍遍在腦海中幻想著那些場景,他好像也生病了,不然怎麽會那麽思念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

簡笑歌(梁元生)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即使年紀尚小,也要被關在官府的官奴營裏學習怎麽伺候人,天天除了學習禮儀,就是到處幹活,好像只有書信中的美好幻象才能給他片刻幸福,他真的很思念舒回,好像回到那個屬於他們的小村莊。

這種執念甚至於簡笑歌(梁元生)被特赦後,第一件事情不是跟著死士去查父親的事情,而是去了一趟信中的村莊,可惜那時候舒回已經離開了。

簡笑歌(梁元生)在轉遍了村莊的每一個角落,看到的每一處景致他都能想到如果舒回在的話,他們會做些什麽,這一刻他好像真的成為了簡笑歌。

可惜他終究不是真正的簡笑歌。

他有了新的名字,叫作梁元生,可他真的舍不得簡笑歌這個名字就這樣被遺忘,所以他決定再培養出一個簡笑歌。

他撿來了一個小乞丐,每天都和他講述著屬於簡笑歌和舒回的故事,看著小乞丐日漸沈淪,眼神中透露出愈發羨慕渴望的眼神,梁元生知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第三個簡笑歌,他會代替自己繼續思念著那個叫舒回的少年。

真好,簡笑歌的思念永遠都不會消散,思念的那個少年也終會等到。

恢覆了梁元生的身份,他也沒有發現舒回,或者說他從未從簡笑歌的身份中走出來。

他頂著梁元生的名字等來了一直思念的少年,然後一直一直跟著他,陪著他,像曾經的簡笑歌一樣。

他將殺人用的飄帶系在了頭上,變成了曾經約定要一起成為的儒生模樣,看著舒回一路迷迷糊糊地在夢澤山莊裏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他則是一路殺光了能殺的江湖高手,然後再殺死自己的最後目標。

因為舒回一定要死,所以梁元生便讓他死在了自己的吻下。

殺死舒回的是梁元生,愛著舒回的才是簡笑歌,這其實並不沖突。

簡笑歌(小乞丐)因為簡笑歌(梁元生)的思念也終於見到了舒回,可惜第一面時他並未能認出來,不過見第二面他就發現了,也不算遺憾。

當時,簡笑歌(小乞丐)和司徒南正在廢棄的後殿裏商議著該如何通過潛入進來的臥底讓朝廷那邊徹底放松警惕,就聽到外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嘀咕聲。

因為司徒南一直在說話,所以即使耳力再好,簡笑歌(小乞丐)也只聽出了個大概,那是個很像未變聲的孩童的聲音,在念叨著這裏的布置太覆雜了,導致他都找不到路。

簡笑歌(小乞丐)本想提醒司徒南有人誤闖到了這裏,看看要不要動手,卻又聽到那人說:“真是的,建怎麽大住得過來嗎?還不如我們村子呢?我寧願每天被簡白眼追著咬,都不想住在這裏,不然天天睡覺都找不到床。”

簡笑歌(小乞丐)楞住了,他記得舒回曾經說過他自己每次路過都會給狗帶好吃的,可狗只會沖著他叫,對著什麽都沒帶的簡笑歌卻會搖尾巴打滾的,應該上輩子是他簡笑歌的好兄弟,所以就給狗起名字叫簡白眼,人家是白眼狼,它是白眼狗。

這個名字現在應該只有舒回和他知道……

簡笑歌(小乞丐)的心臟都緊張得快要蹦出來了,完全聽不到司徒南在說什麽,第一次沒有理會司徒南,直接飛身出去了。

他站在樹上,看著慢慢走到亮光處的人影,死死盯著他的臉,心中竟出現了一種怨氣:為什麽不給我回信呢?

明明他知道的,他根本不是簡笑歌。

簡笑歌(小乞丐)又是開心又是怨恨,但他什麽都做不了,只敢站在樹上呆呆地看著舒回。

坐在屋裏的司徒南發現了舒回的存在,沖舒回扔出了毒鏢,嚇得簡笑歌(小乞丐)連忙用內力將飛鏢彈走,可舒回的脖子還是受傷了。

簡笑歌(小乞丐)回去一句話都沒有解釋,找司徒南拿到了解藥後,便趕回到了舒回身邊,餵完舒回吃了解藥,就呆呆地坐在他身邊,用眼睛一遍遍描繪著他的臉,似乎是要把這十幾年見不到面的缺憾都彌補回來。

在這短暫的幾個時辰裏,終於見到了舒回的簡笑歌(小乞丐)不僅執念沒有消散,反而愈發強烈了。

他真的好怨舒回,怨他怎麽沒有聯系自己,他甚至開始臆想,如果舒回聯系到了他,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了。

簡笑歌(小乞丐)應該就不會心甘情願待著山上,而是會像小時候一樣跟在舒回後面,他們一起考取功名,可能還會一起臥底到這裏來,總之,他們做什麽都應該是一起的。

想著想著,簡笑歌(小乞丐)就又愛慘了舒回,這個世界上只有舒回會和他這樣完全沒有嫌隙地黏在一起了吧,好像只要和舒回在一起,人生就會幸福一樣。

這種執念隨著和舒回的接觸越來越深,簡笑歌(小乞丐)發現雖然舒回已經長大了,但是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亂跑,喜歡琢磨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可惜這次和舒回黏在一起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個叫梁元生的人,簡笑歌(小乞丐)總是覺得這個梁元生很熟悉,但是他又想不起來現在自己在這世界上,除了司徒南和舒回還有什麽熟悉的活人。

這個梁元生簡直就是簡笑歌(小乞丐)幻想中的自己,不論舒回做什麽都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跟在他身後陪著他。

簡笑歌(小乞丐)甚至有點恨上梁元生了,他覺得這個人偷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人生,可他又沒辦法奪回自己的人生。

師傅害怕簡笑歌(小乞丐)有一天會背叛司徒南,便在很小的時候就給他們下了一種蠱,這種蠱會讓他們同生共死,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幾個時辰內也會必死無疑,所以簡笑歌(小乞丐)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繼續偽裝成司徒南來保護好真正的司徒南。

可即使他委曲求全,司徒南卻不肯放過舒回,他覺得只要舒回活著,簡笑歌(小乞丐)有一天一定會死在他手上,所以一定要殺了舒回。

簡笑歌(小乞丐)好說不行,只能開始研究司徒南的功法,雖然當初師傅教自己的武功會被司徒南的功法克制,但兩個人的武功差距很大,只要簡笑歌弄清了司徒南的路數,想要反克制司徒南也不是天方夜譚。

幸運的是,在簡笑歌(小乞丐)在研究司徒南期間,舒回搬了過來,他們真的有了一段屬於彼此的相處時光,這讓簡笑歌(小乞丐)更加瘋魔了。

他在搞清楚了是梁元生一直在殘害江湖高手後,直接偷偷啟動了夢澤山莊的機關,讓整個山莊都成為了一個迷宮,好方便他殺人。

簡笑歌(小乞丐)本來是想先殺梁元生,再控制住司徒南的,但是司徒南不知道是不是瘋了,看到他啟動機關,便過來質問他,聽到他說梁元生是兇手,他要處置而後快後,竟然和他動起了手,兩人只能是兩敗俱傷。

最後,他殺了司徒南,倒在了舒回懷裏,假裝成真正的簡笑歌的樣子質問舒回為什麽不回信,感受著舒回對簡笑歌的在意中死去。

可能是偷了別人的身份的報應吧,但是小乞丐真的很想要成為簡笑歌,哪怕是只能活幾個時辰,他也想要擁有那些屬於簡笑歌和舒回的快樂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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