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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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羂索死了。
躺在地上, 像一坨腐爛的肉，頭顱以下還算清晰——半具能看出生前妙曼之態的女子的身軀。
剩下一半在咒靈嘴裏。
頭顱以上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了，像爆裂的飽滿的西瓜, 被砸了個稀巴爛，尤其是大腦的部分，已經碾作齏粉，柔軟的乳白色的大腦被游雲碾成一片片再也無法聚合的柔軟的小塊。
如果他這樣還不徹底死去，那只能證明他是個小醜似的怪物。
至於裏梅, 他已經溜走了，雖抱著救援羂索的目的, 也試圖阻攔一二，可當他來時就知道晚了，他想救援的盟友是完整的保留轉生功能的羂索，而不是只剩下一半腦子的他。
看那樣子哪怕帶走也活不長了, 他會死在這具千瘡百孔的沒有救了的腐爛的女性軀體中, 當然, 如果能撈的話他是願意撈一把的，畢竟羂索還能茍延殘喘幾天, 據裏梅所知他並沒有繼承人, 為了宿儺大人的覆活, 繼承羂索的知識跟遺產是個好的選擇。
他也沒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可在發現夏油傑的狀態時，他就知道此舉行不通了, 站在這裏的並不是一個竭盡了力氣的當代特級咒術師，雖不知他與羂索間有什麽糾葛，看他的雙眼, 那無疑是近似於執念的深仇大恨，無論如何都要羂索死在這裏, 對上這樣的人，他並沒有很強的信心，以盟友的身份來看，他也算努力過了。
而且……說實在的，羂索此行前難得布置了後續——以自己死亡作為啟動的後續，老實說從千年前認識此人起，還第一次看他如此瞻前顧後的模樣呢。
不，怎麽說呢……
也不叫瞻前顧後吧。
裏梅不由回憶起羂索開戰前的模樣，與他一起藏身在咒靈的生得領域內，享受著黃金海灘的陽光與細密的沙子，巴掌大的臉上卡了一副墨鏡，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口中卻說不那麽自信的話：“如果沒有成功的話，後面只能靠你協助了，我還有些保持聯絡的隱秘暗線，雖然不可能都介紹給你，可為了讓兩面宿儺覆活，你應該會很有幹勁吧，裏梅。”
即便認識千年，確實泛泛之交，連朋友都談不上，故聽見羂索這話時，裏梅露出了有些詫異的表情，只有一秒，又立刻回歸冰塊美人臉，冷言冷語道：“說這種話，可真不像你啊羂索，難道做好失敗的準備了嗎？”
“哈，怎麽可能呢。”先露出了聽見意料之外話語的笑，隨即將雙手枕在腦後，透過墨鏡凝視領域內虛假的天空，海邊的陽光太刺眼了。
“只是，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從很多年前開始就如此了，這一代的六眼跟咒靈操使真的很強啊，我說不定被發現了。”
“哈——”裏梅既沒有焦急也沒有擔憂，相反以損人的語調道，“你也有今天啊。”他還以為羂索長了一千個心眼子呢。
“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沒有任何死角，這也是命運的不可捉摸之處，偶爾會誕生些超規格的敵人。”他說，“老實說，很有魅力，難得讓我想全力以赴了。”
“不，真要說的話，如果不全力以赴搏一次，就沒有機會了，必須在他們進入盛年期前解決掉才行啊。”
“不過……”他看了眼裏梅，眼睛變成了可愛的波浪線，“如果我都被幹掉的話，你是絕對不行的吧。”裏梅除了是宿儺的狂熱粉，根本沒有可取之處嘛，甚至連他的主子賢值都不夠。
“餵！”被如此明顯嫌棄的裏梅當然要炸毛了。
“……”他沈默了一陣子說，“為了宿儺大人，我一定會成功的。”
“話不要說太滿哦，裏梅。”他自沙灘躺椅上盤腿坐起來，這就是個瀟灑的與女性軀體不那麽符合的姿勢了，眺望一望無際的虛假的海灘，羂索如此道，“不過，在覆活兩面宿儺這件事上，確實沒有比你更執念的人了，作為後手勉強可以一用吧。”
“真不希望用到這後手啊。”
回憶結束，裏梅跳躍回藏身處，他心中並未殘留多餘的因羂索而產生的擔心與遺憾，只投入了緊鑼密鼓的宿儺的覆活大業中，他對死滅洄游毫無興趣，但如果那能讓宿儺大人徹底展現並暢快的玩鬧一番，就一定要去做。
裏梅的身影隱沒在茂盛的叢林中。
……
[硝子？]
無人回覆。
遠在北海道的五條悟忙碌於跟神明的戰鬥，還未得出結果，夏油傑在留下那道語音不詳的沒有結果的呼喚後就沒有說話了，想來以悟的神經大條，會忽視吧。
大概。
無人知曉此刻夏油傑看似平靜外表下的驚濤駭浪，他想了下，找回在戰鬥開始前就讓醜寶吞下去保存的手機，顫抖著手指調出硝子的聯絡方式。
看似正常地撥通了。
快點接快點接快點接快點接快點接。
他此刻心中的崩潰無法用言語來解釋，對裏梅說的話是不相信的，硝子那分明有許許多多的自我保護裝置，如果這樣都死了、如果這樣都死了……
理智上又不得不承認，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吧，羂索都這麽大手筆地圍攻他們了，此外既然是人就有死去的可能，正如同原著世界同樣死在今年的天內理子一樣。
他腦海中閃過太多光怪陸離的念頭，是否總要有人消逝於今年，他們逃不過永不結束的苦夏呢？如果不是理子又有其他人，但如果死去的真的是硝子。
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手指依舊在神經質地顫抖著，一聲一聲忙音的背後是他不斷下沈的心。
“您撥打的賬戶無人接聽。”
得到了這樣的回覆。
夏油傑機械地再次撥打。
“你撥打的賬戶無人接聽。”
兩次、三次、四次、五次。
五次。
本以為會聽見“您撥打的賬戶無人接聽”卻意外的仿佛聆聽佛祖的聖音一樣被接聽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做好被接通的準備，以至於第一聲都沒正常發出。
——以為自己叫了硝子的名字，實際上卻只有一串哽咽的，根本形不成語言的話而已，他真的發出聲音了嗎？
“傑。”而另一端的聲音是如此的沈穩有力，卻無法讓他在瞬間放下心防，天生善於內耗的夏油卻在心中冒出了太多光怪陸離的想法，譬如真的沒事了嗎？錄音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回光返照……
“……你沒事吧，硝子。”終於順利發出了人類的聲音，而不是剛剛那一連串野獸一樣蒙昧的話語了。
手機另一端的硝子早已從他的話中判斷除了夏油傑糟糕的狀態，她甚至能想象裏梅究竟說了什麽話。
如果東京的亂象還沒被遏制，她恐怕得不得不掛掉夏油傑的電話讓他再胡思亂想一陣子吧，可好在她的同僚都很靠譜，在她完成第二個封印後接到通知，說其他幾個封印無論是基於人海戰術還是其他什麽方式，總歸是封印掉了，為此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
饒是大天使的呼吸將她恢覆到最好的狀態在這一通忙亂後也是累得夠嗆，甚至連腦海中的消息都miss了，還是在終於松了一口氣後才看到。
從簡短的問號中猜到了大致真相，家入硝子讀空氣的能力修煉得爐火純青，她穩定地回覆說：“我沒有事。”還得解釋得清楚點，硝子心說。
“裏梅說，你死了。”壓抑著洶湧的波濤一般的思緒如此說道。
“你是笨蛋嗎？”家入硝子用了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我這裏可是有大天使的呼吸啊，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吧。”又話鋒一轉道，“確實很驚險就是了，如果沒有大天使的呼吸，應該會死吧。”
*
時間回溯，來到當時。
一柄短刀兇狠地捅入家入硝子的胸膛，那是足以致人於死地的位置。
那一瞬間，連硝子都沒反應過來，更不要說灰原跟七海了。
硝子當時腦海裏閃過了許多的念頭，阻擋一次性致命攻擊的禦守沒有起作用嗎？不，並不是的，是它起了作用卻還被這強力的武器直接撕碎了，應當是無視絕大多數神道教與咒術類封印的強力咒具。
上一個有此功能的是天逆鉾，他們先一步搜集了在夏油傑的手中，如果只是找一次性的下位替代品不是難事。
失策了。
硝子慘笑，噴出一口血：沒想到自己值得羂索的特殊對待，甚至聯合了裏梅，某種意義上也是成功吧。
裏梅甚至沒有戀戰，此刻他只是羂索任務的執行人，他說只要殺死家入硝子，隨後即刻前往京都助戰，時間不等人啊，他還要長距離移動。
也是對這一擊過於自信了，並沒有留下來親眼見識硝子的死亡。
而七海跟灰原呢，已經手足無措了，他們遠談不上千錘百煉，而且，怎麽說呢，這可是硝子前輩啊，怎麽會有硝子前輩治愈不了的傷口呢？
“灰原。”聽見硝子前輩帶著氣音的呼喚，“扶住我的肩膀，從正面。”她實在是太疼了。
“是、是——”除了大聲應和，竟然說不出其他話了，顫抖的雙手無比穩健地按住硝子前輩的肩膀。
“七海。”又命令下一個人。
“是。”七海單腿跪在硝子的面前，此時此刻，硝子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從她泛紫的嘴唇跟青白得宛若屍體的臉上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硝子前輩……
“幫我把這柄短刀拔了。”
按照一般的醫學定律，拔掉利刃造成大量血液噴湧必死無疑，灰原卻豁然開朗，自我安慰地想到：也、也是啊！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硝子前輩無法用反轉術式是因咒具的阻礙吧，如果拔掉的話，嗖的一聲就能恢覆了！
但這明顯是忽視現狀的、自我安慰式的想象，刺殺硝子的人能想不到這一點嗎？更著眼於現實的七海並不樂觀，一方面，他也希望同灰原想的一樣，另一方面他知道想象的希望十分渺茫。
話雖如此，卻還在硝子的吩咐下，無比穩健地拔出了咒具。
“噗——”是血液向外噴濺的聲響，位於後方的七海建人被前輩的血噴了滿頭滿臉。
過於沈重了。
果然如此嗎？硝子在心中分析著，反轉術式毫無用處，調動靈力也是，雖然是一次性用品，卻有在短期內完全破壞術式烙印的相當可怕的作用，一般情況下，是必死無疑吧。
但是……
她默默使用了儲存在空間內的最後的底牌，大天使的呼吸。
點擊卡牌的瞬間，紙牌化作最純粹的生命力，洪流般的鉆進她的身軀，不僅修覆了她的致命傷，還有暫時被咒具破壞的術式烙印，今日消耗掉的咒力與疲憊感一下子都得到了補全，她回到了全盛狀態。
知道裏梅刺殺後便離開的硝子站了起來，灰原一下子腿軟了，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太好了……”
七海：“……”
已失去語言功能。
家入硝子做了一些解釋：“敵人的準備很完備，如果只靠反轉術式的話會理所當然地死在這裏吧。”
“但我姑且有些底牌。”
這恰恰應和了七海的設想，對硝子問道：“是異能力嗎？”如果那樣的話，哪怕作為後備都要好好跟異能力者道謝，感謝她創造奇跡挽救了前輩的一條命。
“類似。”卻得到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於是他明白家入硝子並不想透露內幕。
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只要前輩沒事，一切都好。
雖才經歷威脅生命的驚心動魄的刺殺，硝子卻沒有多停留，她決定按照原定計劃向下一個封印點移動。
“對了。”想起什麽似的跟七海以及灰原道，“不用先跟悟與傑說什麽，後面我會自己告訴他們的。”
她如是說道。
*
實際上，沒有被逼問的話，就想搪塞過去了。
硝子想：悟的話就是嚷嚷著幹掉裏梅，傑就會想很多。
啊，好煩，他真的好難搞。
基於這點，在看見暧昧不清的留言後，她就立刻明白傑又情緒大爆發了，如果自己不能立刻回應的話，他必定會胡思亂想。
以及，既然他有空打自己電話，羂索那裏應該搞定了吧，問問情況好了。
雖然但是，她的手機卻報廢了，被裏梅的刀正正好好地穿過了，好在電話卡還是好的，可以用七海的手機。
拆手機塞電話卡又花了一陣子功夫，終於能撥通了。
誰知道才裝好手機夏油傑的電話就來了，硝子感到了沈重的壓力，類似於麻吉這麽巧的嗎，他不會是在一通一通打電話已經積累了十幾通未接電話吧？這家夥要是神經大條點就好了。
之類的想法也是無可避免的。
而夏油傑那裏的發展跟硝子想得一模一樣，在聽說羂索終於死了的時候她無聲地捏緊拳頭在空中揮舞，哪怕淡定如她也產生了人生重大事件落幕的感覺，已經過了十年啊，考慮到他們的實際年齡，這還真是準備了大半生促使他們變早熟的大boss。
雖然他應該還有後手，但總的說來……
“辛苦了，傑。”必須要認認真真肯定他的努力才行呢。
知曉硝子在東京驚心動魄發展並最後得到不錯結果的夏油傑終於讓他搖搖欲墜的理智回到了原點，同她說：“你也是，硝子。”
這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努力啊。
啊！硝子的腦袋一閃。
說到共同的努力……
*
遠在北海道的五條悟還在跟神明奮鬥呢。
不是說他不行，是這裏就他一個可以用的人，神明們又遍布在島的各個角落，就算有瞬移跑來跑去也非常麻煩，尤其他偶爾還要撈一兩個咒術連的人。
總而言之他一個人真的超級忙。
單打獨鬥與巨大工作量讓他成為了三人中最慢的一個。
硝子：解決了。
傑：解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是正跟阿努伊的神明打著他是真的要發出一串不耐煩的語音了，他竟然成為了三人中效率最低的，根本是奇恥大辱好吧！
還說著要去幫助他們，再這樣下去兩人一定會聯手霸淩自己說要來幫助他吧？
實際上並不會，最多馬後炮跟五條悟開玩笑罷了。
結果就是，他對“神明”們的下手更狠了，終於在二十分鐘後開啟了聊天頻道。
“所以，你們那兒都怎麽回事？”五條悟率先發問，硝子跟傑早就交流過了。
夏油傑：“省略前情，羂索死了，山國禦陵凈界塌了，中間天元幫羂索溶解我的領域一次，最後讓裏梅跑了。”
五條悟：？？？等等，這前情能省略嗎？
硝子：“同樣省略前情，東京的百鬼夜行結束了，裏梅來刺殺我一次，差點就死了，最後用了大天使的呼吸。”她棒讀道，“啊，真是好用的卡牌，差一點點就死了呢。”
五條悟憋不住了：“等等等等，你說什麽，硝子？！”
已經從莫大恐懼感中恢覆過來的夏油傑道：“就那麽一回事吧，真的很感謝大天使的呼吸呢。”
硝子就是他的捧哏：“是這樣的沒錯。”
“你們等等，你們給我等等！”五條悟火急火燎地說，“我馬上就去京都，我倒要聽聽就是是怎麽一回事，不許省略！”
夏油傑道：“估計不行，考慮到天元幫助了羂索，而山國禦陵凈界又是被我一手毀壞的，到底是關聯整個日本安危的結界，後期追責我應該跑不掉吧。”
硝子補充：“以老橘子們的行為方式，是這樣沒錯呢。”
五條悟：“先不還在說京都的老橘子在拉攏你嗎？”
“此一時彼一時，後期就算有些交集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吧，真要說的話，只能當白手套了。”
硝子：“你這種應該叫黑手套吧？”
“硝子說得沒錯。”
“恭喜。”她繼續棒讀，“極惡的詛咒師堂堂登場。”
夏油傑對著沒有人的地方欠身道：“感謝。”
五條悟：“？我被霸淩了，你們聊天根本不帶我。”他沒有跟上現狀好嗎？
不過……
“太好了啊。”五條悟說，“傑、硝子！”
他們戰勝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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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死了。
躺在地上, 像一坨腐爛的肉，頭顱以下還算清晰——半具能看出生前妙曼之態的女子的身軀。
剩下一半在咒靈嘴裏。
頭顱以上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了，像爆裂的飽滿的西瓜, 被砸了個稀巴爛，尤其是大腦的部分，已經碾作齏粉，柔軟的乳白色的大腦被游雲碾成一片片再也無法聚合的柔軟的小塊。
如果他這樣還不徹底死去，那只能證明他是個小醜似的怪物。
至於裏梅, 他已經溜走了，雖抱著救援羂索的目的, 也試圖阻攔一二，可當他來時就知道晚了，他想救援的盟友是完整的保留轉生功能的羂索，而不是只剩下一半腦子的他。
看那樣子哪怕帶走也活不長了, 他會死在這具千瘡百孔的沒有救了的腐爛的女性軀體中, 當然, 如果能撈的話他是願意撈一把的，畢竟羂索還能茍延殘喘幾天, 據裏梅所知他並沒有繼承人, 為了宿儺大人的覆活, 繼承羂索的知識跟遺產是個好的選擇。
他也沒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可在發現夏油傑的狀態時，他就知道此舉行不通了, 站在這裏的並不是一個竭盡了力氣的當代特級咒術師，雖不知他與羂索間有什麽糾葛，看他的雙眼, 那無疑是近似於執念的深仇大恨，無論如何都要羂索死在這裏, 對上這樣的人，他並沒有很強的信心，以盟友的身份來看，他也算努力過了。
而且……說實在的，羂索此行前難得布置了後續——以自己死亡作為啟動的後續，老實說從千年前認識此人起，還第一次看他如此瞻前顧後的模樣呢。
不，怎麽說呢……
也不叫瞻前顧後吧。
裏梅不由回憶起羂索開戰前的模樣，與他一起藏身在咒靈的生得領域內，享受著黃金海灘的陽光與細密的沙子，巴掌大的臉上卡了一副墨鏡，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口中卻說不那麽自信的話：“如果沒有成功的話，後面只能靠你協助了，我還有些保持聯絡的隱秘暗線，雖然不可能都介紹給你，可為了讓兩面宿儺覆活，你應該會很有幹勁吧，裏梅。”
即便認識千年，確實泛泛之交，連朋友都談不上，故聽見羂索這話時，裏梅露出了有些詫異的表情，只有一秒，又立刻回歸冰塊美人臉，冷言冷語道：“說這種話，可真不像你啊羂索，難道做好失敗的準備了嗎？”
“哈，怎麽可能呢。”先露出了聽見意料之外話語的笑，隨即將雙手枕在腦後，透過墨鏡凝視領域內虛假的天空，海邊的陽光太刺眼了。
“只是，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從很多年前開始就如此了，這一代的六眼跟咒靈操使真的很強啊，我說不定被發現了。”
“哈——”裏梅既沒有焦急也沒有擔憂，相反以損人的語調道，“你也有今天啊。”他還以為羂索長了一千個心眼子呢。
“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沒有任何死角，這也是命運的不可捉摸之處，偶爾會誕生些超規格的敵人。”他說，“老實說，很有魅力，難得讓我想全力以赴了。”
“不，真要說的話，如果不全力以赴搏一次，就沒有機會了，必須在他們進入盛年期前解決掉才行啊。”
“不過……”他看了眼裏梅，眼睛變成了可愛的波浪線，“如果我都被幹掉的話，你是絕對不行的吧。”裏梅除了是宿儺的狂熱粉，根本沒有可取之處嘛，甚至連他的主子賢值都不夠。
“餵！”被如此明顯嫌棄的裏梅當然要炸毛了。
“……”他沈默了一陣子說，“為了宿儺大人，我一定會成功的。”
“話不要說太滿哦，裏梅。”他自沙灘躺椅上盤腿坐起來，這就是個瀟灑的與女性軀體不那麽符合的姿勢了，眺望一望無際的虛假的海灘，羂索如此道，“不過，在覆活兩面宿儺這件事上，確實沒有比你更執念的人了，作為後手勉強可以一用吧。”
“真不希望用到這後手啊。”
回憶結束，裏梅跳躍回藏身處，他心中並未殘留多餘的因羂索而產生的擔心與遺憾，只投入了緊鑼密鼓的宿儺的覆活大業中，他對死滅洄游毫無興趣，但如果那能讓宿儺大人徹底展現並暢快的玩鬧一番，就一定要去做。
裏梅的身影隱沒在茂盛的叢林中。
……
[硝子？]
無人回覆。
遠在北海道的五條悟忙碌於跟神明的戰鬥，還未得出結果，夏油傑在留下那道語音不詳的沒有結果的呼喚後就沒有說話了，想來以悟的神經大條，會忽視吧。
大概。
無人知曉此刻夏油傑看似平靜外表下的驚濤駭浪，他想了下，找回在戰鬥開始前就讓醜寶吞下去保存的手機，顫抖著手指調出硝子的聯絡方式。
看似正常地撥通了。
快點接快點接快點接快點接快點接。
他此刻心中的崩潰無法用言語來解釋，對裏梅說的話是不相信的，硝子那分明有許許多多的自我保護裝置，如果這樣都死了、如果這樣都死了……
理智上又不得不承認，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吧，羂索都這麽大手筆地圍攻他們了，此外既然是人就有死去的可能，正如同原著世界同樣死在今年的天內理子一樣。
他腦海中閃過太多光怪陸離的念頭，是否總要有人消逝於今年，他們逃不過永不結束的苦夏呢？如果不是理子又有其他人，但如果死去的真的是硝子。
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手指依舊在神經質地顫抖著，一聲一聲忙音的背後是他不斷下沈的心。
“您撥打的賬戶無人接聽。”
得到了這樣的回覆。
夏油傑機械地再次撥打。
“你撥打的賬戶無人接聽。”
兩次、三次、四次、五次。
五次。
本以為會聽見“您撥打的賬戶無人接聽”卻意外的仿佛聆聽佛祖的聖音一樣被接聽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做好被接通的準備，以至於第一聲都沒正常發出。
——以為自己叫了硝子的名字，實際上卻只有一串哽咽的，根本形不成語言的話而已，他真的發出聲音了嗎？
“傑。”而另一端的聲音是如此的沈穩有力，卻無法讓他在瞬間放下心防，天生善於內耗的夏油卻在心中冒出了太多光怪陸離的想法，譬如真的沒事了嗎？錄音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回光返照……
“……你沒事吧，硝子。”終於順利發出了人類的聲音，而不是剛剛那一連串野獸一樣蒙昧的話語了。
手機另一端的硝子早已從他的話中判斷除了夏油傑糟糕的狀態，她甚至能想象裏梅究竟說了什麽話。
如果東京的亂象還沒被遏制，她恐怕得不得不掛掉夏油傑的電話讓他再胡思亂想一陣子吧，可好在她的同僚都很靠譜，在她完成第二個封印後接到通知，說其他幾個封印無論是基於人海戰術還是其他什麽方式，總歸是封印掉了，為此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
饒是大天使的呼吸將她恢覆到最好的狀態在這一通忙亂後也是累得夠嗆，甚至連腦海中的消息都miss了，還是在終於松了一口氣後才看到。
從簡短的問號中猜到了大致真相，家入硝子讀空氣的能力修煉得爐火純青，她穩定地回覆說：“我沒有事。”還得解釋得清楚點，硝子心說。
“裏梅說，你死了。”壓抑著洶湧的波濤一般的思緒如此說道。
“你是笨蛋嗎？”家入硝子用了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我這裏可是有大天使的呼吸啊，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吧。”又話鋒一轉道，“確實很驚險就是了，如果沒有大天使的呼吸，應該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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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來到當時。
一柄短刀兇狠地捅入家入硝子的胸膛，那是足以致人於死地的位置。
那一瞬間，連硝子都沒反應過來，更不要說灰原跟七海了。
硝子當時腦海裏閃過了許多的念頭，阻擋一次性致命攻擊的禦守沒有起作用嗎？不，並不是的，是它起了作用卻還被這強力的武器直接撕碎了，應當是無視絕大多數神道教與咒術類封印的強力咒具。
上一個有此功能的是天逆鉾，他們先一步搜集了在夏油傑的手中，如果只是找一次性的下位替代品不是難事。
失策了。
硝子慘笑，噴出一口血：沒想到自己值得羂索的特殊對待，甚至聯合了裏梅，某種意義上也是成功吧。
裏梅甚至沒有戀戰，此刻他只是羂索任務的執行人，他說只要殺死家入硝子，隨後即刻前往京都助戰，時間不等人啊，他還要長距離移動。
也是對這一擊過於自信了，並沒有留下來親眼見識硝子的死亡。
而七海跟灰原呢，已經手足無措了，他們遠談不上千錘百煉，而且，怎麽說呢，這可是硝子前輩啊，怎麽會有硝子前輩治愈不了的傷口呢？
“灰原。”聽見硝子前輩帶著氣音的呼喚，“扶住我的肩膀，從正面。”她實在是太疼了。
“是、是——”除了大聲應和，竟然說不出其他話了，顫抖的雙手無比穩健地按住硝子前輩的肩膀。
“七海。”又命令下一個人。
“是。”七海單腿跪在硝子的面前，此時此刻，硝子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從她泛紫的嘴唇跟青白得宛若屍體的臉上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硝子前輩……
“幫我把這柄短刀拔了。”
按照一般的醫學定律，拔掉利刃造成大量血液噴湧必死無疑，灰原卻豁然開朗，自我安慰地想到：也、也是啊！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硝子前輩無法用反轉術式是因咒具的阻礙吧，如果拔掉的話，嗖的一聲就能恢覆了！
但這明顯是忽視現狀的、自我安慰式的想象，刺殺硝子的人能想不到這一點嗎？更著眼於現實的七海並不樂觀，一方面，他也希望同灰原想的一樣，另一方面他知道想象的希望十分渺茫。
話雖如此，卻還在硝子的吩咐下，無比穩健地拔出了咒具。
“噗——”是血液向外噴濺的聲響，位於後方的七海建人被前輩的血噴了滿頭滿臉。
過於沈重了。
果然如此嗎？硝子在心中分析著，反轉術式毫無用處，調動靈力也是，雖然是一次性用品，卻有在短期內完全破壞術式烙印的相當可怕的作用，一般情況下，是必死無疑吧。
但是……
她默默使用了儲存在空間內的最後的底牌，大天使的呼吸。
點擊卡牌的瞬間，紙牌化作最純粹的生命力，洪流般的鉆進她的身軀，不僅修覆了她的致命傷，還有暫時被咒具破壞的術式烙印，今日消耗掉的咒力與疲憊感一下子都得到了補全，她回到了全盛狀態。
知道裏梅刺殺後便離開的硝子站了起來，灰原一下子腿軟了，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太好了……”
七海：“……”
已失去語言功能。
家入硝子做了一些解釋：“敵人的準備很完備，如果只靠反轉術式的話會理所當然地死在這裏吧。”
“但我姑且有些底牌。”
這恰恰應和了七海的設想，對硝子問道：“是異能力嗎？”如果那樣的話，哪怕作為後備都要好好跟異能力者道謝，感謝她創造奇跡挽救了前輩的一條命。
“類似。”卻得到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於是他明白家入硝子並不想透露內幕。
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只要前輩沒事，一切都好。
雖才經歷威脅生命的驚心動魄的刺殺，硝子卻沒有多停留，她決定按照原定計劃向下一個封印點移動。
“對了。”想起什麽似的跟七海以及灰原道，“不用先跟悟與傑說什麽，後面我會自己告訴他們的。”
她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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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沒有被逼問的話，就想搪塞過去了。
硝子想：悟的話就是嚷嚷著幹掉裏梅，傑就會想很多。
啊，好煩，他真的好難搞。
基於這點，在看見暧昧不清的留言後，她就立刻明白傑又情緒大爆發了，如果自己不能立刻回應的話，他必定會胡思亂想。
以及，既然他有空打自己電話，羂索那裏應該搞定了吧，問問情況好了。
雖然但是，她的手機卻報廢了，被裏梅的刀正正好好地穿過了，好在電話卡還是好的，可以用七海的手機。
拆手機塞電話卡又花了一陣子功夫，終於能撥通了。
誰知道才裝好手機夏油傑的電話就來了，硝子感到了沈重的壓力，類似於麻吉這麽巧的嗎，他不會是在一通一通打電話已經積累了十幾通未接電話吧？這家夥要是神經大條點就好了。
之類的想法也是無可避免的。
而夏油傑那裏的發展跟硝子想得一模一樣，在聽說羂索終於死了的時候她無聲地捏緊拳頭在空中揮舞，哪怕淡定如她也產生了人生重大事件落幕的感覺，已經過了十年啊，考慮到他們的實際年齡，這還真是準備了大半生促使他們變早熟的大boss。
雖然他應該還有後手，但總的說來……
“辛苦了，傑。”必須要認認真真肯定他的努力才行呢。
知曉硝子在東京驚心動魄發展並最後得到不錯結果的夏油傑終於讓他搖搖欲墜的理智回到了原點，同她說：“你也是，硝子。”
這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努力啊。
啊！硝子的腦袋一閃。
說到共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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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北海道的五條悟還在跟神明奮鬥呢。
不是說他不行，是這裏就他一個可以用的人，神明們又遍布在島的各個角落，就算有瞬移跑來跑去也非常麻煩，尤其他偶爾還要撈一兩個咒術連的人。
總而言之他一個人真的超級忙。
單打獨鬥與巨大工作量讓他成為了三人中最慢的一個。
硝子：解決了。
傑：解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是正跟阿努伊的神明打著他是真的要發出一串不耐煩的語音了，他竟然成為了三人中效率最低的，根本是奇恥大辱好吧！
還說著要去幫助他們，再這樣下去兩人一定會聯手霸淩自己說要來幫助他吧？
實際上並不會，最多馬後炮跟五條悟開玩笑罷了。
結果就是，他對“神明”們的下手更狠了，終於在二十分鐘後開啟了聊天頻道。
“所以，你們那兒都怎麽回事？”五條悟率先發問，硝子跟傑早就交流過了。
夏油傑：“省略前情，羂索死了，山國禦陵凈界塌了，中間天元幫羂索溶解我的領域一次，最後讓裏梅跑了。”
五條悟：？？？等等，這前情能省略嗎？
硝子：“同樣省略前情，東京的百鬼夜行結束了，裏梅來刺殺我一次，差點就死了，最後用了大天使的呼吸。”她棒讀道，“啊，真是好用的卡牌，差一點點就死了呢。”
五條悟憋不住了：“等等等等，你說什麽，硝子？！”
已經從莫大恐懼感中恢覆過來的夏油傑道：“就那麽一回事吧，真的很感謝大天使的呼吸呢。”
硝子就是他的捧哏：“是這樣的沒錯。”
“你們等等，你們給我等等！”五條悟火急火燎地說，“我馬上就去京都，我倒要聽聽就是是怎麽一回事，不許省略！”
夏油傑道：“估計不行，考慮到天元幫助了羂索，而山國禦陵凈界又是被我一手毀壞的，到底是關聯整個日本安危的結界，後期追責我應該跑不掉吧。”
硝子補充：“以老橘子們的行為方式，是這樣沒錯呢。”
五條悟：“先不還在說京都的老橘子在拉攏你嗎？”
“此一時彼一時，後期就算有些交集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吧，真要說的話，只能當白手套了。”
硝子：“你這種應該叫黑手套吧？”
“硝子說得沒錯。”
“恭喜。”她繼續棒讀，“極惡的詛咒師堂堂登場。”
夏油傑對著沒有人的地方欠身道：“感謝。”
五條悟：“？我被霸淩了，你們聊天根本不帶我。”他沒有跟上現狀好嗎？
不過……
“太好了啊。”五條悟說，“傑、硝子！”
他們戰勝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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