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反轉術式很難。

只有硝子這般天生的反轉術使才能自如地治療他人, 他者，譬如五條悟跟夏油傑只能治療自己。

無論是消耗的咒力量，還是作用, 反轉都遠低於順轉，此乃咒術界的共識。

但羂索打破了這一共識，用他的說法是“將自身化為領域”……不用在意突然冒出來的設定，只要知道他能極大提升反轉術式的效力就行了。

【五條悟】卻說：“【傑】，冒牌的到底是冒牌的。”他如是說道。

“確實。”【夏油傑】將手掌攤平放在額前, 似在眺望，總不能是遮擋正午的陽光吧, “差太多了。”他點評道。

煙霧消散，映入眼簾的是深陷巨大盆地邊沿的羂索，他深深嵌入巖壁中，眼前鋪滿了碎石。

抱歉的是, 綿延百年的新潟大學校園也毀於一旦了。

羂索應對【五條悟】偷襲的方式並不聰明, 又或者是他無暇應對, 為他設置結界的正是神出鬼沒的另一名五條悟，他是場上的自由人, 四處游走著。

五條悟的結界很好地遮蔽了另一人的動作, 如此龐大的咒力輸出, 直到最後一刻才讓羂索發覺，又因為幹擾而錯判了起手, 到最後一刻才疲於應對。

兩面宿儺跟五條悟對線也被轟了個正著，羂索雖有千年亂世沈浮積累的經驗，卻彌補不了咒術師間的天賦區別, 他實力不如五條悟，也不如宿儺, 被轟個正著是理所當然的。

反轉的重力術式加瞬發的層層結界勉強削弱了茈的強度，如同火影中的多重明神門，落在身上只有薄薄一層血皮，卻也對肉體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當然，反轉術式能治愈，只是，抵禦茈帶來的巨大咒力消耗，終不可取。

當羂索將自己從巖石壁壘中摳出來時已感到不妙，他是個小心謹慎的，最接近死亡的時刻是數百年前與五條代家主決鬥時，當時甚至只有一個六眼。

六眼與咒靈操使同時誕生的時代，放眼望去也只有百鬼夜行的千年前才有。

難道真要折損於此嗎？

某個瞬間，此想法在腦海中滑過，卻又很快被他摒棄，倒不說給自己打氣，高強度的戰鬥容不得半點走神。

【五條悟】吹著口哨，很氣定神閑似的，可你看他的表情，看他渾身繃緊的肌肉，又知道他很謹慎，六眼凝在羂索身上，一分一秒都不肯移開眼。

異於常人的專註力讓他顯得有點病態。

就著這姿勢，他問【夏油傑】：“你先還是我先？”

其實他們早就說好了，這番對話既是他想說話，也有點故意為之，言語誘導，打時間差。

幾乎是【五條悟】話音剛落，堅實的碎石土地化作一片泥淖，浮現各式各樣的面目奇詭醜陋的咒靈，最離奇的是被兇佛圍繞而立的佛陀塔，它是開放領域的核心。

以讓人自由進出作交換，擴大領域範圍，通過展開領域而逼迫羂索不得不放開領域，造成術式熔斷，這便是他們所制定的簡單粗暴的戰法。

乃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羂索做不出氣定神閑的表情了，他很嚴肅，很嚴肅地思忖如何化解眼下的局面，如果只是對付【夏油傑】一個人，還有逃脫的餘地，但……

“領域展開——”雙手立於身前，搭成三角。

浮現在二者眼前的，是封閉的小球，面對【夏油傑】開放領域的攻擊，他選擇了以封閉領域進行抵抗，接下來就是領域與領域的比拼。

結果一定是相互瓦解，但無論如何，此番領域展開已帶來了五分鐘的術式熔斷，在這五分鐘內，羂索不得不面對狀態完好的【五條悟】跟體術大師【夏油傑】的聯合進攻。

換做他者，早就放棄了也說不定，他卻不是那樣的人。

領域比拼三十秒，二者的領域在高強度對撞下同時瓦解，頹勢是一齊出現的，看不出高低。

【夏油傑】當機立斷抽出游雲，近身上前，【五條悟】一齊逼上，他並沒有立刻展開領域的意思，而是打算在這五分鐘內與【傑】配合，將他斬殺於此。

又或者，是他沒覺到領域展開的最好時機？

羂索並不戀戰，他唯一的目的是逃，沖出結界、遠離戰場。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看這陣勢就知曉，論明面戰力，他不是對手。

當他一心逃脫時，【悟】跟【傑】的追蹤都變得不是那麽容易，首先他擅長金蟬脫殼之法，又精通於體術，當【夏油傑】與他對壘時，身手能過幾招，找到空隙便化作一條游魚，自他手下溜走。

【五條悟】這也是如此，遠程攻擊打中他的軀殼，一只手斷裂，卻也不肯施展反轉術式。一次反轉術式就會造成咒力凝滯，他的咒力供給全用於布置結界，熔斷讓他的第二種術式無法使出。

*

【硝子】觀這場你追我逃的追逐戰，發出“啊”的一聲，跟身旁人說：“他是一名不亞於天元的結界大師。”話中卻聽不見焦急之意，只說，“不妙，兩層結界擋不住他。”

“而且，我總覺得他應有後手。”

夏油傑問：“需要我做什麽嗎？”

聽見她的話，都會以為局勢不利吧？

不想【硝子】擺擺手說：“暫時不用。”

“就算有後手，在他們的連手夾擊下，一切都是負隅頑抗，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詭道是無用的。”

“更何況，我們在做的可是正義的圍毆啊。”說這話時，【硝子】終於露出了這年紀少女特有的元氣，看她調皮的笑容，是真沒把羂索的頑抗放在眼裏。

這是對【五條悟】與【夏油傑】實力的絕對信任。

*

術式熔斷期已過去大半，羂索因遠程攻擊而疲於奔命，卻未喪失逃離之心，不如說他已成為孤註一擲的狼，只想著奔走與逃離。

【五條悟】見勢，暗忖該到了放“無量空處”的好時機，以他的狀態，絕對逃不出“無量空處”的必中，故突兀地剎車，攔在【夏油傑】身前，伸出兩根手指，瞬發“無量空處”。

以五條悟為中心出現的小球不斷向前延伸，很快追上了羂索的腳步，彼時他已撞破【硝子】設下的第一層結界。這倒讓【硝子】有些不平了，想著回去精修自己的結界技術，費心設立的帳只堅持幾秒便被撞破，是她技不如人啊。

羂索本人的術式熔斷還有一分鐘的修覆期，面對【五條悟】霸道的領域，他放出簡易領域與之對撞，理所當然的，領域邊沿相觸碰時他這兒的簡易領域就開始崩潰了，最多也就堅持幾秒吧。

羂索發起狠來，做了個手勢，外界的【硝子】瞬感地動山搖，不是地震，是結界意義上的地動山搖，她感受到空間的質量扭曲了，開始消融與崩潰了，天化作一片片拼接而成的六角形瓷磚，似正往地下嘩啦啦地墜落。

“原來如此。”【硝子】說，“看來他也是有所準備的。”

另一個自己不是很懂這方面的事兒，她雜學才入門呢，就問【硝子】：“怎麽？”

【家入硝子】舉了個十分生動的例子，她說：“跟天元大人建立薨星宮的性質差不多。”在場人被拉入【硝子】的解說小課堂中，化作Q版。

“薨星宮是真實存在的，可其中的一百多個房間，卻是天元大人以結界間隔出的假想空間，在這空間中，天元大人是唯一的主人，對空間有一定的支配力。”她說，“比如說現在，我設下的帳正在從外界被推平，溶解，他應當在此地用早設下結界。”

夏油傑問：“設下結界的作用是什麽？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用？”

【硝子】回答說：“因為咒力消耗很大，你說要有什麽作用，最多也就是中和吧，帳本身是不能直接攻擊人的。”

”比方說現在，他正在從外界瓦解中和我的帳，準確說已經中和完了，所以他在盡興下一步，中和【五條悟】領域的外殼，從而瓦解他的領域。”

“但是……”【硝子】轉言又道，“他的簡易領域無法支撐將【悟】領域融解。”

鏡頭轉到現場，正如【硝子】所言，在溶解【五條悟】的領域前，“無量空處”率先擊中了羂索，讓他陷入了以秒來記的空忙狀態。

而正是這瞬間的空盲，讓他來不及感應身後巨大的咒力波動。

游雲的鎖鏈纏繞住他的脖頸。

【夏油傑】說：“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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