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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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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怎麽會呢。”夏油傑微笑著、隱晦地拒絕了, “你只是分不清友誼與喜歡的界限罷了,悟。”

屏息。

灰原雄屏住呼吸。

他不知該作何評價,甚至吐不出一個字, 最不喜歡二者的庵歌姬亦如此。灰原的腦袋成一團漿糊啦,他該如何評價眼前這一切呢?一名前輩與另一名前輩,是口稱“摯友”“最強”的同性。

這對小鎮青年來說太超過了。

可是……

不知為何從夏油前輩的話中感到淡淡的哀傷,這種哀傷並非情緒性的,而是一句再正經不過的告白被輕描淡寫地回避啦。

幾乎讓他產生一種不忿, 像是“既被告白了就好好回應啊,同意也好、拒絕也罷, 堂堂正正地說啊,回避又是怎麽一回事呢,逃避嗎?”

可他也明白前輩的意思,有些東西若說明白就做不成朋友啦, 又有誰能想到呢, 眼前的一切像脫軌的過山車, 誰也猜不到朝哪個方向猛沖直下。

灰原顫抖著環伺周身,他甚至不敢大幅度扭動脖頸, 一點兒微小的動作都會破壞現場的寂靜。

他只想看其他人是怎麽做的, 他們都有什麽反應呢?

人們的表情被收入眼底。

娜娜明不用說, 嘴巴抿成一道直線,太嚴肅了娜娜明。

歌姬前輩眼睛瞪成圓圓的“O”, 值得慶幸的是,她的嘴勉強合上,沒太滑稽。

冥冥桑依舊掛著讓人捉摸不定的、高深莫測的笑, 這是當然的,除了金錢, 有動搖冥冥前輩的事嗎?

硝子前輩與硝君,總體是淡定的,硝子前輩只驚訝了一會兒,就接受了,多絲滑啊,硝君呢,他悄悄地打了個哈欠。

至於悟子,目光炯炯看向……“傑”?

五條悟卻跟傑較勁似的,幾乎不依不饒地說:“我不那麽覺得,我分得清。”

夏油傑變得更強硬了,從灰原眼中“淡淡的哀傷”轉成刺人的尖銳:“不,你分不清,悟。”

無形的硝煙彌漫,M記成為烽火燃起前的戰場,五條悟因夏油傑的否認陷入別扭的不知名的應激狀態,他一動不動盯著夏油傑,嘴唇抿得死緊,眼中似什麽情緒都有又好似什麽情緒都沒有。

“傑”小姐帶來的迷障與其說破除了,不如說在傑的回避面前,一切都不那麽重要。

他似乎是懵懂的,懵懵懂懂地意識到,自己在表達非常重要的心情,又懵懵懂懂地意識到,這種心情是不能被帶過的,不能被否認的。

傑避開了悟的視線。

“那是當然的。”打破僵局的,或說給五條悟打上一針強心劑的是悟子,該說是同病相憐還是殊途同歸呢,這一刻,他們站在天然的統一戰線上。

悟子的眼神與悟很像,只是多出一絲堅定與昂揚的鬥志,硝君暗道這就是“被愛的有恃無恐”。

她又重覆了一遍,“那是當然的。”

“我肯定是喜歡傑的,對吧。”

隨她話音落下,灰原……或說是在場所有人吧,都將眼神轉移到“傑”小姐與悟之間,這才幾分鐘啊,被使天塌了的信息輪番轟炸,灰原甚至產生了點宿命感,他是不看非jump系小說的,當然了,jump小說中偶見男主戀愛番——不對,這不重要。

他有些慌張地想:糟糕了啊,如果悟子小姐也這麽說,不就證明五條前輩勢必會喜歡上夏油前輩嗎?

啊,如果他們兩情相悅,作學弟的一定要支持,可夏油前輩不想接受的樣子,是不喜歡五條前輩嗎?不像啊……

他到底有些神經大條,還沒想“告白失敗後共處一室尷尬”這一茬,只以期待的眼神看向“傑”小姐,希冀從她口中聽點不一樣的回答。

“傑”的應對總比猝不及防的夏油傑好點,她只是嘆息著說:“我知道的。”

硝君:哦吼。

彩花綻放禮炮齊鳴,看這倆人不對勁久了,哪想到來個異世界性轉進度突飛猛進,心下也暗想傑這家夥果然是看破不說破,偶然感受到湧動的暧昧氣息跑得飛快,只當什麽都沒發生。

又思:悟幹得漂亮,對這家夥就應該A上去。

即便不是標準答案“我也是”,能讓回避的劉海怪說“我知道的”也是歷史性進步。

那可否趁勝追擊?還是不可強逼?

悟子是不知見好就收的,永遠只有前進、前進。怕只有經過摯友不可追回,才識得猶豫與踟躕的滋味吧。

她繼續逼問:“然後呢?”

“然後呢,傑,你說你知道的,然後呢?”

灰原恍然感知,原來悟子小姐,她的心意也不曾得到回應嗎?

“傑”沒說話,現場再度沈寂,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隨著午餐高峰時段湧進M記的人流,有年輕的上班族與各色學生仔,正值暑假,除卻咒高的學生,何人不在享受青春呢?

硝君想,到自己出場的時候了,今日進度超標啦,哪怕悟子再問,也得不到答案,傑就是這樣,只要沒把他逼至絕境,永遠善於忍耐,時常優柔寡斷,但以硝君的眼光看,遠沒到圖窮匕見的時候。

於是他冷不丁開口:“人越來越多了,不如走吧。”甚至還假模假樣問“傑”,“你跟悟東西買完了嗎,下午還有安排?”

在悟子的逼視中,哪怕有也要說沒有吧,“傑”當即起身道:“不,已經沒有了。”又對待機中的五條悟微微欠身,“今天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悟君。”

悟子:盯——

硝子看硝君打圓場,也被帶動了,她真極難得插入五條悟與夏油傑的對峙!

以將包漢堡的油紙團成一團為信號,硝子收拾起桌上的殘骸:“差不多也到回去的時間了。”假話,才大中午呢。

庵歌姬等人如夢初醒,紛紛打圓場。

“沒、沒錯,我下午還有事兒……”歌姬不大會說假話,一句話就叫她胸悶氣短,更兼之眼神躲閃。

為什麽我要幫他們兩個人啊!算了,五條還蠻可憐的嘛,夏油竟然是個感情混蛋……就此一次,幫就幫吧。

庵歌姬腦海中,多種想法不斷徘徊、打架。

其他人也紛紛收拾,簇擁著兩夥人上近鐵,悟子跟悟他們是不同方向,車廂裏庵歌姬七海一行人把五條悟與夏油傑隔開,以五條悟的站姿、位置,能輕而易舉看到傑的側臉,他一直目光炯炯,在等待某個答案似的盯著夏油傑高挺的鼻梁、姣好的側顏看。

可傑一次也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

悟子氣沖沖地回去了。

她本應像位戰勝的女王,為旗開得勝而歡呼喝彩,以硝君的視角來看,初次出擊便贏得這結果,是了不起的勝利。

可惜的是,悟子略有些貪婪,她想一步到位,直接打出happy ending,因此在回酒店後,氣鼓鼓地沖進自己房間,把門甩上了。

一般情況下,傑應該配合地追上去,敲門,一邊發出有規律的“咚咚咚”一邊用溫柔到把人溺斃的嗓音呼喚“悟”。

今天就不同了,傑不配合了,她先擰開了礦泉水瓶——酒店提供的礦泉水,咕咚了小半瓶。

分明沒做什麽劇烈運動,卻有如此消耗,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硝君是最後進屋的,感情的戰場上容不下第三人,可他能置身事外嗎?

顯然是不能的。

“硝子。”荷爾蒙餅幹的時限未到,私下裏卻叫回原名,傑說:“陪我喝一杯吧。”

“哎——”硝子說,“好啊。”

*

喝一杯的地點是酒店配的高層酒館,五十六層,極目遠眺,東京灣平靜的海在夜晚只餘一片黑暗,霓虹燈與亮光的摩天輪倒影在水平面上,還有那些五光十色的大廈。

酒館的燈當然是暗色的,在暖橘色的燈光中,彼此的臉都看不太真切了,可在這獨特暧昧氣息的渲染下,表情卻生動不少。

傑跟硝君坐吧臺邊上,臺後用濕布揩拭玻璃杯的調酒師是都市中永不更改的背景板,他們聽過太多恩怨情仇卻將其吞入腹中。

硝君被傑拉出來,上來便看不常飲酒的傑灌了一大瓶精釀,他非五條悟,從不用擔心不勝酒力,此人乃是難得一見的酒豪,跟硝君不相上下。

喝到微醺就能開始談話了,硝君看傑又成鋸嘴葫蘆,心道還是得自己打破心之壁,他先開口,單刀直入:“準備怎麽做?”

傑偏要跟他打太極,慢吞吞地說:“什麽怎麽做?”

硝君不吃這套,他說:“不用跟我這樣,我們都知道在說什麽。”飲一口酒,“眼下是我在問你,如果是悟子會不依不饒吧。不如跟我說說你的想法,我還能調停。”

三人是密不可分的整體,即便其中兩人開啟戀愛線了也如此。

這甚至不是三個人的燃冬,硝君發誓,他對二者毫無想法。

傑:“……”

依舊沒說話,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整理好思緒呢。

硝君心說活該,你這樣的人,就該讓直球系懲治。

面上卻看不出,一副為了傑著想的模樣,又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傑啞然失笑:“你只是想聽故事罷了。”

硝君:“可不是嗎?我等好久了。”

傑持續謎語人作風:“你什麽時候發現的,我或許就什麽時候發現的。”

硝君:“哎——”

“被蒙在鼓裏的只有可憐的悟一個人嗎?”

“也是,那神經大條的家夥,如果發現了,早就會對你發難吧。”

傑不語。

館內響起悠揚的樂聲,像婷婷的舞女的裙,撩過人的耳,在這輕緩而溫柔的樂聲下,呼吸、乃至於時間都被拉長了,傑沈默了多久又思索了多久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過往的歲月、晦澀難懂的情感、直擊人心的言語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盤桓著。

“硝子——”他斟酌著開口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呢?”

硝君的內心是:你們快點交往啊!

嘴上卻淺淺地說:“還是放棄抵抗比較好哦。”

“這種事情,以你的性格肯定拗不過悟吧。”

“一切糾結都是負隅頑抗罷了。”

傑陡然洩氣了,連同她的脊背,她挺直的、像一根柔韌繩是的脊背也坍塌了,及腰的長發擺動,發絲劃出一道暧昧的弧線。

於是胳膊肘彎折,身體向前傾,晃蕩新上的酒水,冰球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啊啊,早知道就不那麽順著他了。”

以至於在悟的面前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對,正如硝子所說,一切猶豫都只是負隅頑抗。

“我早說過,你太慣他了。”硝君銳評。

“後悔了嗎?”他問。

傑說:“倒也沒有。”

“不過。”傑說,“不能讓他太得意了。”

“必須要抵抗一陣子才行。”說這話時嘴角的笑意被玻璃杯遮蔽,經過弧面的扭曲、放大,上揚的弧度是看不真切了。

硝君側目:“你這家夥,真適合當玩弄人心的壞女人啊。”比自己適合不知道多少倍。

“哎?”傑說,“我應該說謝謝嗎?”

硝君沒有回答,只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他想:所以才會被制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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