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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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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兒童報警器迸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禪院蘭太的臉陡然僵硬。

他本就有些心理負擔, 昨日直毘人同甚爾打完電話,只向他搖搖頭,雙手抄大袖裏, 看似無奈地說:“難辦了,甚爾不承認。”

蘭太無措地說:“那怎麽辦呢?”

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準就當什麽都沒看見啦,可禪院蘭太蒙家族悉心培養,由旁支一力提拔至炳, 對家族忠心耿耿,又有諸多感恩, 他深知十影法面世能打破甚爾走後家族備受打壓的局面,怎能當沒看見呢?

直毘人對甚爾是有些了解的:“他若不想讓禪院發現十影,此時該帶著人逃走了吧。”他說,“這可難辦了啊, 事關十影, 應先召開家族會議, 要命,又要被彈劾了, 打電話給甚爾打草驚蛇……”他說著要命, 表情還是很淡定的, 直毘人日常被彈劾,在這古老的、充斥封建陋習的家族中他過於新潮啦, 連同他的術式都很“新”,老古板們看他不順眼,又技不如人, 只能無能狂怒。

禪院蘭太有些疑問:“逃走?”

“是的,就像他逃離禪院家一樣, 甚爾那人,只要不跟家族扯上關系,什麽都能舍棄。”平靜的生活也是,離開橫濱,再找一個小城市,重新啟程。

直毘人想:“如果是我,也會那麽做的。”

至於為何不對付禪院家,若他有這想法,離開時便把這家摧毀了。

想到這,直毘人甚至有些可惜,回顧當年,他難免認為甚爾做得不徹底,倘若將這古舊的、匯聚千年至今頑固餘毒的家族毀滅,又在廢墟上重建,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呢?總是比眼下好的,強者非強者,弱者非弱者。直毘人自己沒有將家族打碎的氣量,又無這實力,讓咒術概念上弱小,實則無比強大的甚爾來做才是最合適的。

只是甚爾,他受禪院家搓磨太多年,連心氣都沒了,他的□□很強大,心卻很弱小,糾結於自己是咒術界的廢人,非要證明天生的強大,長成後也只做些沒意義的玩鬧似的反抗,不敢真正掀翻殘害他多年的家族,這又何嘗不是禪院家教育的“成功”呢?

成功拔掉老虎的牙齒,讓他以為自己是只貓。

直毘人想了很多,然思緒上時間的流淌不作數,在外只是一瞬間,他聽見蘭太跟自己表軍令狀,年輕的咒術師大聲說:“就讓我把十影帶回家吧,現在還來得及,或許甚爾沒離開。”

直毘人想說你不了解甚爾,又轉念一想,就讓他去看看吧,起碼也能知道甚爾與誰有了十影,於是他擺擺手道:“不要勉強,蘭太,你想去就去看看吧。”他又囑咐道,“橫濱不太平,可千萬別折在那裏了,真遇見甚爾,該退就退。”誰知他為幼崽會如何?

蘭太高聲道:“是!”

打發完蘭太後,直毘人回去盤點在家族的人,一級咒術師多分出去做任務了,最近是旺季,於是又給各人去消息,說回頭有要事相商,便慢悠悠地等著,品嘗醇厚的美酒,看游廊外一番景色,雲卷雲舒、花開花落,一點兒也不著急。

*

而禪院蘭太呢,他有一腔熱血撐著,馬不停蹄回到橫濱。蘭太的智商是在線的,此地四下無援,只餘他一人,探查只能靠自己,他琢磨著得把遇十影時周圍的幼稚園都查看一遍——他還不算沒常識,知道尋常人家的孩子都念幼稚園!

次日一早,他像個鬼鬼祟祟的偷小孩賊,在幼稚園周圍打轉,咒術師為祓除咒靈鍛煉出的敏銳五官全用來躲幼稚園裏的大人。他運氣是真的好,潛入探查了兩家,沒個結果,到第三家周圍打轉時,就看見了惠。一時間,興奮沖上他的大腦,蘭太又沒模擬過見到十影該說什麽,便講了一通那麽爛的話。

隨後見小惠面無表情地按下兒童報警器,他是不知道兒童報警器這種高等貨,可尖銳的鳴笛聲,再沒常識的人也知道不對吧?

接下來的一切是應激反應,他抱著小惠,把人弄暈了,丟下報警器,撒腿就跑,這幾乎是蘭太此生的巔峰速度!

當吉永老師追出來時,地面只餘孤零零的報警器,她快暈過去了,立刻盤點班上少了誰,發現是惠後馬不停蹄通知甚爾,高倉園長則去調珍貴的攝像頭錄像。

兩千零五年前,幼稚園的攝像頭是稀罕貨,誰知道平平無奇的社區公裏幼稚園會裝這玩意兒呢。

等禪院甚爾一身煞氣地趕來時,便看見禪院蘭太的蠢臉,他當時冷笑一聲,跟火急火燎趕來的美久打電話,孩子丟了,怎能不通知他媽呢?

甚爾言簡意賅道:“沒事,是禪院家帶走的。”

“嗯,不用來了,我馬上去找他們。”

吉永老師跟高倉園長聽得心直跳,很惴惴不安,聽他的話,太像黑/道間的恩怨情仇了,可都黑/道了,又怎知不會撕票?

這事兒追到源頭,是他們幼稚園安保不利,倘若是吉永老師在現場——算了,在現場了又怎樣,禪院蘭太一樣是能把小惠帶走的,不過多一人受傷罷了。

她給甚爾鞠躬,九十度鞠躬,幾乎要土下座了,說:“實在非常抱歉,小惠他、他的安危……”都帶哭腔了。

禪院甚爾擺手,帶人走的是禪院家,他反而不怕了,誰都可能傷害到惠,禪院家是不可能的,他是寶貴的十影,禪院家崛起的希望。

他格外善解人意,起碼在高倉園長眼中是這樣的,甚爾說:“就算多一個人,也不能改變什麽。”他發出響亮的彈舌音,“沒事,帶走他的我認識,我去將這小子帶回來。”

一般情況下,被諒解的幼稚園老師會如蒙大赦,可這畢竟是小新世界中的吉永老師,她依舊在深深的自責中,此外,甚爾的話給她無限的想象。

認識……難道是敵對組織的人綁架了小惠!!!

又猛擡頭看了眼甚爾,果然,這樣的氣質,絕不是普通的黑/道,難道小惠是壓庫砸的繼承人嗎?!那豈不是很危險,談不妥的話會不會撕……撕票!

吉永老師雙手捂住臉,哇的一聲哭了。

禪院甚爾才不會安撫人,確定綁匪是禪院蘭太後,他選擇直搗黃龍,咒具與火力都是現成的,在醜寶的肚子裏,他買了一張新幹線的票,直奔京都。

等到車站時,美久的電話又來了,她跟禪院甚爾說:“我給傑君他們打了電話,他們馬上去禪院家。”

甚爾又在肚子裏“嘖”了一聲,怪老婆是不可能的,孩子失蹤了,多上幾重保險是當然的,美久對咒術界有了解,知道明面上的最強者是五條悟夏油傑他們,還有硝子,無論受什麽傷都能奶回來,她通知三人無可厚非。

甚爾的“嘖”是對自己的,要不是他威懾不了禪院,就不會有這件事了,往前追溯,如果當年把這家族的人都打爆了,區區禪院蘭太,敢來綁小惠嗎?

說到底是禪院不夠怕他,才讓老婆急成這樣,又連累了小惠。

他的心態轉變足夠快,這些年從美久與小惠身上汲取的愛填滿了他。

“來就來吧。”甚爾笑了一下,是冷笑,他咧開的唇中兩三顆白牙暴露在空氣裏,牙很白,泛著冷光,他像海洋中游曳的頂級獵食者——大白鯊,“我把禪院家打爆了,也得有個見證,正好從他們那多拿點好東西。”當年只帶了祭庫裏的咒具,小惠遲早要修行十影法,難道他真要靠五條家的庫存嗎?甚爾不樂意,回去一趟正好,把家族的古籍給掏空了。

他甚至有心關照美久:“明晚前我會回來,家裏有拉面,你隨便對付幾頓。”

美久哭笑不得:“我可以去便利店買飯團,再說了,你跟小惠都沒回來,我吃什麽。”

甚爾說:“不用擔心,馬上就帶他回來。”又說了大實話,“那小子這兩天能吃懷石料理,擔心他什麽?”

*

甚爾說得是大實話,禪院把小惠當祖宗供都來不及,哪裏敢對他做什麽,譬如蘭太,為防玉犬先把小惠弄暈了,他下手卻很溫柔,才上車沒一會兒小惠就醒了。

蘭太往返京都與橫濱是開私家車的,幫他開車的是禪院家咒力低微的族人,定位肖似輔助監督,未來真依口中“隨便在家找個差事”,差不多就是當輔助監督。

蘭太也蔑視家中的弱小者,但他性情正常,不像直哉那樣搓磨人,與搭檔多年的監督說話好聲好氣的,他來橫濱前,明確告訴對方,自己是來找十影的。

等上了車,蘭太用寫滿咒文的繃帶,將小惠的手纏住,為防止他做手影,纏得時候小心翼翼,松了怕掙脫,緊了怕血液不流通。

純矢,也就是蘭太的監督通過後車鏡小心翼翼地打量惠,對他充滿了敬畏,他想:這就是十影啊。

行車一小時後,惠醒來了,看見他醒了,最松一口氣的竟然是蘭太,他一直惴惴不安,擔心自己下手太重,把惠打出問題了!

他殷勤地看著小惠:“你渴嗎,餓不餓啊,先喝點水吧,我叫蘭太,你叫什麽名字?”

禪院惠:“……”

他先回憶一波,自己為何在這,想起來後看蘭太的眼神很不善,管他是不是自己的親戚,沖他的行為,妥妥的綁架犯。

再看看自己的手,好的,小黑小白是召喚不出來了,也側面證明,他真有可能是老爹的親戚。

他從小就知道,媽媽看不見小黑小白,看不見壁櫥縫裏、大街小巷上奇形怪狀的咒靈,也看不見常跟自己玩的醜寶,甚爾都是能看見的,不僅能看見,還會對他看見醜陋咒靈時的退縮舉動嗤之以鼻,並將咒靈打碎。

傑哥他們也能看見。

身邊能見咒靈的人頗多,讓小惠以為世上半數人能看見咒靈,直到他跟著去聖心大教堂玩,傑哥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夥伴是少的,大部分人都看不見咒靈。

從甚爾的只言片語中,他聽得出他爹的爹,也就是他爺爺一類的人,都是能看見咒靈的,可甚爾對家族有怨懟,他幾次聽說京都的禪院,都配合些“沒什麽好東西”的點評。

小惠暗自點頭:誘拐犯,不是好東西。

對不是好東西的血緣親人該如何呢?正義的小惠決定一言不發,等甚爾來救自己再說。

禪院蘭太:“喝水嗎?”

小惠:“……”

蘭太殷勤的笑容僵硬了:“你知道我們去哪裏嗎?是去京都的本家哦。”

小惠:“……”垂首看車底座。

蘭太:“……你知道十影法嗎?召喚出來的狗狗叫玉犬哦。”

小惠:“……”打死不說話。

不僅不說話,還不吃不喝,蘭太遞來的水跟飯團都不看一眼,即便肚子咕咕作響也不肯食。

禪院蘭太無措了,他先問開車的純矢:“怎麽辦?”看他的眼神,一點兒也不像是“炳”內的精英咒術師,倒向一只被踹了腳的小狗。

純矢想:我也沒辦法啊,十影是蘭太大人綁來的吧,看著是個聰明孩子,車內空間這麽小,若我告訴你了,他不要更警惕嗎?

想想,幹脆一踩油門,車在國道上飆啊飆,他與蘭太大人對付不了這位大人,還是先送回族內吧!

*

另一方,傑接到了電話。

掛斷後直接道:“小惠被禪院家綁走了,收拾收拾去京都吧。”

有事兒比營救惠更重要嗎?沒有!

五條悟嫌棄臉:“甚爾是吃幹飯的嗎?”

夏油傑說:“他已經動身去京都了。”

硝子直接起身,外套掛在門口的撐衣桿上,胳膊伸進窄袖口內,她問夏油傑:“慢慢說吧,是怎麽一回事?”

夏油傑往袈裟裏塞錢包跟鑰匙,他估摸著新幹線去京都更快:“我也不清楚,怕是玉犬被禪院家的人看著了,聽說前幾日,甚爾接到了禪院家的電話,問十影的事,甚爾沒承認,今天小惠就被綁了。”

五條悟的表情更嫌棄了,大有種他平日裏對我們重拳出擊,怎對禪院家唯唯諾諾的意思,可轉念一想,他又興奮了,猛地竄起來道:“小惠的事就是我的事,算上平行世界的監護關系,四舍五入我就是小惠半個爸啊,所以,傑、硝子,我能把禪院家打穿嗎?”躍躍欲試。

夏油傑已經檢查好了穿戴,擰開大閘門了,他回頭禮貌地說:“首先,小惠絕對不承認你是他的半個爸,如果他承認了,甚爾是要跟我們打一架的,美久也肯定不樂意。其次,你能不能把禪院家打穿不應該問我,而該回頭跟五條家打電話。”他有些政治頭腦,禦三家裏的五條家把禪院家揚了,得是個爆炸性的外交事故吧?

五條悟挎著小貓批臉:“別說了,他們肯定不同意。”

夏油傑奇怪道:“搶小孩固然不對,但你跟禪院家,是有什麽仇嗎?”他是後天崛起派,對他們的恩怨情仇真不清楚。

五條悟說:“我們兩家是世仇。”

夏油傑:“你難道在乎?”

五條悟聳肩道:“我看不慣禪院家那樣,欺負女人跟小孩。”猛地一皺鼻子,“傑你是沒見過,去見了就知道了,一家子能討人厭成那樣,禪院家是第一個。”

硝子把衣服換好了,她先問:“可以走了嗎?”又對恨不得飛到禪院家打人的五條悟說,“我覺得你得快點,甚爾肯定比你更惱火,再不走,我們去禪院家時只能看見一片廢墟。”

夏油傑:“讚成。”甚爾畢竟是苦主!

五條悟連連催促道:“走走走走走走走!”

他要去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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