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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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站在空蕩蕩的薨星宮旁, 憤怒與錯愕同時席卷羂索。
總監會的老橘子們佝僂著脊背蜷縮在他身側，那些脊背筆挺而其貌不揚的是不敢親自外出的老橘子的代理人，此外還有操縱傀儡的, 什麽樣的都有。
羂索的這張皮長相平平，泯然眾人。
天元失蹤的消息最初由守門人報給總監會，老橘子們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責五條悟認為是他監守自盜，他先前強闖薨星宮受到總監會人的一致指責，唾罵聲如毛毛雨, 從他耳邊飄過。
羂索知道嗎？他當然知道，實際上天元的異狀能隱瞞如此之久全靠現代的咒術師夠廢柴, 五條悟知曉又如何，找不出替代他的結界師，為維持咒力濃度，無人敢換天元。
只讓人型咒靈滑稽地騎在他們頭上罷了。
後續發展羂索始料未及, 他又怎麽能想到五條悟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跟夏油傑見面, 並在蛛絲馬跡中暴露了天元的異樣呢？
他想不通夏油傑起興攻擊結界的原因——或許是為了總攻？畢竟天元是咒術界方的總防守。
可他們又怎麽能這麽廢呢？竟然讓他得逞了。
羂索幾乎要氣樂了。
*
時間線是這樣的：天元失蹤, 五條悟被質問是否監守自盜，又見當時他遠在四國島祓除咒靈人證物證俱在必定不是罪魁禍首, 不得不派有六眼的他探查現場, 一看就看出個所以然來說犯人是夏油傑。
犯人是他倒也罷了, 重要的是，已經無限模糊術師與咒靈界限的天元, 夏油是殺死了他還是……
五條悟雙手插兜，站在無數張遮擋老橘子身型的障子門前大大咧咧道：“不要自欺欺人了，老橘子們, 明顯是被團成咒靈玉給傑吃下去了。”
“我們同窗這麽多年，他吞咒靈玉的場景我見過無數遍。”
“什麽！”禿頭的肥嘟嘟的老橘子伸手推翻障子門, 這些門有趣極了，宛若古代遮掩貴女的屏風只為了提高逼格而存在。
“這不就說，日本的結界掌握在他手中！”
五條悟：“啊，差不多吧，如果說天元掌控全日本的結界，傑操控天元，那就證明他能操控日本島的結界。”他故說風涼話道，“也就是說，我們腳下都不安全了哦，都立高等咒術管理局依托天元的結界而建吧。”
“要不要從這裏屁滾尿流地逃出去啊，老橘子們？”
說老實話，聽完五條悟的話這群人就腳底抹油想跑了，他們中沒有精通結界術的，猜不出保護性的結界能否顛倒功效變作利刃，但他們能想象啊！得知敵人掌握他們頭頂上的天，恨不得連夜潛逃出國。
可他們又要面子，被五條悟說得面紅耳赤，想那麽做卻不能承認，只能大聲呵斥：“放肆。”
“哈？”五條老師立刻不滿意了，他對老東西們的忍耐度還算高，這一聲才喊出來，就高擡腿直接把障子門踹了個大洞，未倒下門背後的老橘子看憑空出現的大長腿與大洞，下意識地向後躲閃，又因跪坐太久而腿麻，直接倒地上。
五條悟的臉上寫滿嘲諷：“就這膽子，快點跑國外吧老爺子。”
他事不關己道：“如果傑的計劃成功了肯定從國內開始殺猴子，你們還能東躲西藏一段時間呢。”
“啊，不好意思忘記了，原來你們是咒術師啊。”他驚訝地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道，“抱歉抱歉，看你這廢柴的樣子以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變態老爺爺呢。”
嘲諷完人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總監會昏暗的地下室像掌握了特殊技術，除了自體發光的障子門外一切都是暗的，或許是追求神秘的氛圍？
“太放肆了，五條悟。”
“若不是還要用他……”
“諸君，先到安全之地討論吧。”
“也是也是，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在京都總覺得不安定，此乃咒術師的老家，天元的結界像蜘蛛的網遍布每一條下水道，那東京呢？萬萬不可，被攻破的薨星宮就在東京啊！
大阪？大阪也不行，關西國際機場下是一處結界支點，總之大城市都不行，什麽名古屋、劄幌都不行。
最後換到了京都旁的的旅游聖地小鹿之鄉奈良。
總算覺得安全了，說了半天沒營養的口水話後做的第一個選擇是：總之，先去薨星宮看看吧。
那誰去呢？
*
跳至本章開頭，只有老橘子中最青壯的幾個兩股戰戰被迫來薨星宮，剩下全是下屬跟傀儡。
他們能看出什麽呢，又沒六眼，只是不死心希冀某一刻天元看到援軍至從廢墟堆裏跳出來罷了。
當然是不可能的。
沒營養的討論羂索根本沒聽進去，他的軀殼還在這，腦子已經飛到異世界了。
他蟄伏千年才等到絕佳的時機，前有咒靈操術，後符合他要求的咒靈正在成長中，咒靈化的天元是這三角關系中最堅實的一角，羂索甚至認為自己這一千年既是尋找時機與實現夢想的路徑，也是在等待天元同化失敗變成咒靈。
他並非出色的結界師，死滅洄游想開展需要天元等級的結界師，在這神秘褪色的時代實在找不到替代品。
最壞的打算，天元被夏油傑吸收了，夏油傑死後被火葬了，他這一千年中找到最接近成功的路徑就湮滅了，他必須放棄走了這麽多年的路尋找下一條。
也不是不行。
只是……
羂索恨不得揉腦子：再拯救一下吧。
稍微努力下吧。
老橘子與傀儡離開了薨星宮，他跟隨大部隊神游，腳踩著實木樓梯，每一步都像走在雲上。
第一要義是獲得夏油傑的軀體。
可是，吸收天元的他實力大增，羂索不得不承認，他與五條悟從二八開變成了一比一。
不是說天元戰鬥力夠強，是說他活的歲月，腦子裏的知識，那是結界師啊，自己制作有特殊條件的帳需嘗試幾個月，天元只要彈指一揮間吧。
夏油傑的行動力太強了，如果跟自己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是的，時至今日，羂索認為自己與夏油傑無論是思想還是其他都有相似性，他甚至提前收服了天元，這又未嘗不是佛教的輪回呢？
假設，他真有一瞬間成功了，戰勝了五條悟，他會……
羂索眼神暗了：咒靈操使的強大與咒靈的強大息息相關，最簡單的制造強大咒靈的方式是……
詛咒。
正如同乙骨憂太詛咒了祈本裏香……是的，沒錯，他遠遠看過乙骨憂太，並一眼看出咒靈女皇誕生的真相，他在這世間掙紮千年，沒有人比羂索更清楚，咒術師的愛恨與執念是多麽恐怖的東西了。
也因此，他看出了五條悟與夏油傑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因為寂寞而詛咒嗎？
不、不會的，只要在那瞬間生出一個念頭，一個拒絕死亡的念頭，以他們的實力，就會產生咒靈。
為了大業會詛咒五條悟將化為咒靈收作己用嗎？
羂索不知道，可這未來不是沒有可能的，若誕生了呢？
他會幹掉所有普通人創造新世界吧，僅僅存在一小段時間的只有咒術師的世界。
不敢賭。
羂索想：最重要的是要殺死夏油傑。
要幫助五條悟戰勝他。
如何做到呢，暗算有天元加持的咒靈操使。
羂索想：首先他不能親自出現在五條悟跟夏油傑面前，他們至關重要的決戰中反不能輕舉妄動，被五條悟發現一樣要躲藏，且無論勝敗者為誰，他相信自己都實現不了目的。
在決戰前截胡？或者說，暗中做手腳？
倘若想找一能牽動夏油傑之心的人，理當是在外的私生子。
羂索看過諸多盤星教的情報，他又懂了，夏油傑明顯很在乎他的私生子，就是在乎才不拉他加入自己偉大的事業，才會讓五條悟教導，才會默不作聲，才會阻攔盤星教的人接觸。
盤星教的人、被招攬的詛咒師們並不受夏油傑的信任，這養在外面的兒子……
多關註吧。
羂索想：突破口未必不在他身上。
……
被蒙在鼓裏的仨小只等待下一次表演。
他們仨住在五條家，時至今日七海建人的寓所已不適合他們居住，倘若在東京，咒術師與詛咒師會像蒼蠅一樣地叮上來，也是為了娜娜明好吧，五條家接管了他們。
說接管，身為家主的五條悟卻不怎麽出現，他太忙了，日理萬機。
夏油傑、教宗大人最近也不出現了，還有硝子，經過一周假期回到高專，有咒術師的屍體等待她解剖處理，在五條家做不方便。
她又不是真準備當五條硝子。
小五條悟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即便他們主推的是小夏油傑與他的咒靈操術，可在幹掉詛咒師們後，他的情緒一直很亢奮——不是說他是個喜歡鮮血的變態。
他的亢奮點是：“怎麽樣怎麽樣，我的劇本怎麽樣，外界是不是超震驚的！”他恢覆了活力，在榻榻米上走來走去，擺了個秀肌肉的pose道，“世上的第二雙六眼、隱藏在暗中的私生子閃亮登場！”
快樂的情緒是能感染人的，這段時間夏油傑也從低落中解脫出來了，看耍寶的五條悟哂笑道：“非常棒哦。”
恨不得鼓掌了。
五條悟卻不樂意，他抗議道：“太敷衍了傑！一點也不真情實感！”
夏油傑：？
你還要我怎麽真情實感？
硝子像一塊長條形的軟糖，能躺著絕不坐著，又躺在榻榻米上露出光潔的額頭，手肘撐地高舉手機：“你還記得我們是為了推夏油而行動的嗎？”
“五條家的仆人已經稱讚你不知道多少次了，差不多就得了吧。”
五條家的仆人十分配合，也有可能是他們太寶貝悟大人的私生子，第二雙六眼，每當五條悟跟夏油傑耍寶，就會露出八顆牙齒以情感充沛到誇張的語氣讚美：“實在是太厲害了，怎會想出如此精妙的計策！”
小五條悟對此的反應。
“噁，好噁。”
就是這樣。
五條悟終於走煩了，坐在地上單手托腮：“他們說的不算。”
“無論我做什麽都會稱讚，沒意思透了。”
他的要求還挺高。
本以為下一次表演的機會很快會到來，左等右等卻不來，一周後五條悟忍不住了，這都十月了還沒有人來找他們，總監會的老橘子都是吃幹飯的嗎？更重要的是那仨怎麽回事，一點消息都沒有。
撥通了校醫小姐的電話。
順便一提，教宗大人與五條老師的電話都無法接通呢。
*
遠在東京高專的家入硝子看見來電顯示一個頭兩個大。
這段時間，連他都被夏油傑跟五條悟的連番騷操作給整懵了。
明明前一天還冰釋前嫌準備一起抓羂索呢，誰知劇情急轉直下。
五條悟告訴她夏油傑把天元給吸收了的時候，硝子是真沒反應過來，她抽著煙再也沒有高專時代的少女元氣了，淡定地吐出一團煙霧，冷靜地問：“什麽意思？”
她是真沒懂五條悟的話。
“字面意思。”五條悟都沒來得及坐下，能在百忙中抽空跑到硝子這裏，都因她是硝子，是自己高專時代唯一遺存下跟他同陣營的同學，他最信任的也是唯一能委托的人。
言簡意賅：“當年小理子死後天元大人並未同總監會訴說的那樣另找星漿體同化，而是病毒進化成喪屍暴龍獸了。”
硝子：“哈？意義不明。”
五條悟：“就是說他□□墮化成咒靈了哦。”
硝子又點了根煙，含糊不清地咬著煙頭：“你沒發現？”
五條悟聳肩：“誰沒事幹去散發著潮濕氣息的地下啊。”
硝子：“……”
好吧，她懂了，她全懂了。
“也就是說天元變成咒靈十年你沒發現，要不是總監會攔著不讓你去就一直發現不了。”她一口氣說完，“夏油那個敏銳的家夥一定是聽出了什麽，又或者對你過於了解，總之認為天元大人有異狀，趁你出門鋌而走險去看，然後就把咒靈化的天元給收服了？”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不愧是硝子，全中！”
且是百分之一百正確。
硝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啊五條，連我都知道天元的結界籠罩日本。”她說，“所以，這對你們的戰局有影響嗎？還有那家夥，嗯、腦花？”
五條悟雙手支撐在岔開的膝頭上：“嘛、嘛，有肯定是有的。”
“首先，這下不愁腦花不出現的，因為傑那家夥過於激進的行為，他絕對會從地底下鉆出來。”
“至於我跟傑的戰爭，你知道，那家夥肯定不會在必敗的大前提下發動戰爭，這不過是為他增加籌碼罷了，就算最後失敗了，靠天元咒術界都會產生大動蕩吧。”他摸著自己的下巴道，“話說結界，運用好的話，可以把全國的人罩在結界中只進不出吧？”
硝子也不懂這個，她說：“大概吧，帳不就是精簡的結界術嗎？”
“這就糟糕了，涉及到他的夢想，那家夥的行動力超強的。”五條悟以輕松口吻道，“從不能掉以輕心上升到一定要小心謹慎對待的地步了。”
硝子：“……能贏吧，你。”
五條悟說：“老子可是最強啊，收起你的擔心吧，硝子。”他又撇撇嘴道，“而且，傑那個家夥不會對咒術師做什麽啦。”
以上，為家入硝子君四天前同五條悟的對話。
因忽然反水出其不意實力大增的夏油傑，他們短暫的同盟破裂，起碼聽不見五條悟說要再見夏油傑，家入硝子幹脆呆在她的冰冷老家等待下一次征召，如果三人不能合體也就算了。
忙裏偷閑的快樂是偷來的，他們早已走上三條截然不同的路。
只是……
讓唯一的女士應對小孩子無論如何都很過分吧？
真糟糕啊，她可不擅長撒謊。
實話實說的話，他們的心會裂成碎片吧。
*
“為什麽沒喊我們推進下一步計劃？”五條悟貓喵喵問。
校醫小姐：“因為無能的大人們想通了啊，小孩子的工作是吃飯睡覺玩耍學習，不應將你們卷入其中。”她敷衍道，“交給大人們吧。”
五條悟驚呆了，他開了外放夏油傑跟家入硝子一起聽見了，五條悟說：“這是出爾反爾啊。”
校醫小姐還沒來急說話呢，就聽見“啪”的一聲電話線掛了。
她想這急性子真跟五條悟當年一模一樣，還能幹嘛呢，給她這的五條悟發消息唄？
告訴他小孩子們都知道了，肯定要作妖了，你記得看著。
*
小夏油傑冷靜多了，硝子也是，他倆對視一眼由夏油傑開口道：“他們肯定找到了別的方法。”
絕對能夠吸引羂索註意力的法子……是從天元大人口中問出了什麽，對癥下藥嗎？
只能想到這一層。
可他們做了什麽？
五條悟問出來了，他扒拉自己的頭發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
忽有閉目塞聽之感，他們在充滿大人的京都，在異世界，有誰能回答他們的問題呢？或許五條老師滿世界打招呼，堵上一切言路。
硝子道：“不知道。”
但是……
她站起來道：“為什麽不去問知道的人呢？”
她本來是穩健派的，換做半年前一定明哲保身，可誰讓她跟夏油傑跟五條悟是朋友呢？這兩人太莽了，行動力又強得不行，為防止他們搞出什麽讓硝子瞠目結舌完全不可控的事故，還不如一開始就控制事情走向呢！
怎麽控制呢？
夏油傑蹙眉，也站起來了，他的思路跟硝子對上了：“你的意思是，我們去找詛咒師。”
硝子說：“感謝九十九，起碼知道地下世界的大門往哪裏開。”
夏油傑又成了冷靜擔當，硝子的提議跟他想的一樣，卻有危險性，他提醒道：“我們可被懸賞中。”
熱血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條悟道：“有什麽關系，都是些雜魚罷了。”他當年一個人都能應付，更別說加上夏油傑跟家入硝子。
他理所當然地說：“老子一個人都能應付，更別說加上你們了，傑、硝子！”
……
所以說，小孩永遠玩不過大人。
譬如現在，五條老師悠哉悠哉地回答校醫小姐的消息：ok。
遂又一上一下地拋接手機，半躺在路邊清吧的沙發上，他面前是蜜瓜蘇打，五條悟酒量很小，哪怕去居酒屋團建也不喝酒，永遠是蘇打，各種口味的蘇打。
堵上了一切道路留下隱秘的那條，既符合對孩子們嚴防死守的大人劣根性，又確保作妖的路徑掌握在自己手中，從三小只自五條家翻墻而逃開始嚴密監控，直到他們進最近的詛咒師對外營業據點。
中介公司——溝通詛咒師與雇主業務的中間場所，大多掛著房產中介的牌子，也真的有屋對外租借，正規的、兇宅、潛藏咒靈的鬼屋等等，通過烙印在墻角的細枝末節處的標記判斷是“特殊場所”，運用九十九由基教導的實用性技巧，很快找到地了。
好在三人沒有作死，用上了“輕薄的假面”。
商城內出售的可改變容貌的小道具很多，譬如限時道具覆方湯劑，但考慮長相的原主人恐為詛咒師追殺，選擇了隨意捏臉的輕薄的假面。
唯一的問題是小孩子們的想象力與手藝不成正比，捏出來的臉奇形怪狀，哪怕他們扮演奇奇怪怪的詛咒師也夠怪的。
順利進入後，唯一的要求是購買情報——咒術界最近出了什麽大事。
這種人中介見多了，詛咒師中怪癖者多、離群索居者也多，比期間常見互相看不上的情況，再加上五條悟現世以來詛咒師們夾著尾巴做人，消息更閉塞了。
賣情報是無本生意，不宜太貴，薄利多銷。
理所當然知道了薨星宮失守。
謝天謝地總監會還是有點腦子的，他們嚴密封鎖夏油傑收服天元大人的消息，首先天元大人變成咒靈本就是秘密，知道過去十年掌握日本結界的是咒靈咒術師們得爆炸吧，其次他被夏油傑收服了同理，日本島要沈默了吧。
這兒有個大漏洞，就是夏油傑不一定要配合他們隱瞞，只要盤星教在詛咒師中一宣揚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們的領頭羊幹了件大事，誰知道盤星教沒這麽做，也不知道是夏油傑的吩咐還是他們想憋個大的。
五條悟他們聽到的也是薨星宮失守天元大人受傷，感謝系統學習空間的補課，沒有人問誰是天元，這又有什麽影響，不就是咒術師方的根基被動搖了嗎？
但……
“應該沒那麽簡單。”夏油傑說，“除非天元大人與羂索之間關系非同一般，否則為何打傷他後者一定會出現呢？”
硝子提出猜想：“天元大人真的還好嗎？”
五條悟說：“應該沒問題吧，日本結界沒有松動。”
哦對，他們還有個六眼呢，能看見隱沒在稀薄天上的玻璃罩子。
真怪。
“接下來怎麽辦？”硝子問。
五條悟一揮手：“既然沒從他們這得到確切答案，不如一路回東京？去高專找人問問，被困在五條家也不是個事兒。”
“羂索來襲也不用怕，反正有探測器，實在不行切換瞬移卡牌。”
這麽一想，真沒什麽能傷到他們的。
夏油傑同意了，硝子同意了，順便夏油傑看了眼他們的任務完成進度條，還是90%，卡完成度了。
打他們知道了教宗大人的秘密進度條狂飆突進，探秘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本以為羂索事畢會把最後一點兒進度條也推了——他們還擔心看不到結果了，結果發現系統吝嗇地送出幾個百分點，顯然腦花是重要卻不是他們的重點。
只是附贈的。
說幹就幹，京都到東京的新幹線才幾個小時啊，速度夠快他們今天就能殺到高專，期間五條悟還說要不他們別用輕薄的假面了，一路上還能屠幾個心術不正的詛咒師呢，夏油傑想了一下，在狂野一把跟不要節外生枝先找大人之間反覆橫跳。
最後想到他們還對付不了羂索，放棄了。
家入硝子坐在新幹線上睨他說：“你還是有理智的啊夏油。”
他說：“畢竟不是對付雜碎，活了千年的老咒術師，單槍匹馬挑釁他太蠢了。”
其實，殺到東京咒術師大本營也不是什麽很聰明的事，畢竟他們都知道敵人羂索就在東京。
可誰叫大人們又成了謎語人呢，說到底他們仨不是乖學生，是非常瘋的咒術師，尤其在經過夏油傑那事兒後，對隱瞞有ptsd了。
能讓家入硝子含糊其辭的準不是什麽好事兒。
*
搖搖晃晃，晚上八點時站在東京高專的鳥居外。
東京高專，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在自己的世界且不用說，上回見到高專的學生們給他們上演一波苦情戲，把人糊弄得一楞一楞的。
想必這段時間高專生們知曉“真相”會氣得跳腳吧。
東京高專外圍未添加照明設備，四下裏望去一片黑黢黢，配合隱沒在山岳中的寺廟尖頂，夜深人靜中，頗為可怖，三人卻沒誰被這陰森森的詭譎氣氛嚇到。
五條悟摸著下巴道：“這裏也有結界啊，是會記錄咒力的類型吧。”他下定論，“我跟硝子進來應該沒事，傑的話會警鈴大作學生沖出來把我們團團圍住吧？”
夏油傑：？
“你跟硝子的咒力與未來的你們一模一樣，不會不合理嗎？”正如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
五條悟：“不會啦，結界這種東西，說到底只是程序，沒那麽智能。”
“自動篩查功能是有的，記錄波長，做不到做不到。”
硝子：“所以我們進不進去，先說好，我可不想在外頭站一夜。”
五條悟：“走走走走走。”
進去了。
無事發生。
五條悟：？
硝子：。
夏油傑：。
硝子：“不是說結界會報警嗎？”
“沒有人來抓夏油。”
五條悟震驚極了：“也就是說他出入東京高專就如同出入無人之境嗎？”
夏油傑：“。”
三人組鬧出的動靜實在不小，很快被夜巡之人發現了，學生兩兩一組，教師單獨行動，發現吵吵鬧鬧三人是拿著沒新意武士刀的日下部篤也。
老實說看見與三人組一模一樣的臉後嚇了一大跳，他終於明白“一模一樣”是什麽意思了。
日下部是連造型都跟上班族一樣，叼著棒棒糖像叼煙的大叔，他喊住三人頭疼地說：“你們怎麽會在這？”
五條悟看見他先跟硝子說：“你看我說的，這結界就是會警報！”
日下部心說：你說的是記錄咒力功能嗎？很遺憾，如果說夏油奪走天元後做了什麽，就是修改了結界對陌生咒力的識別性。
也就是說，東京高專再也不是咒術師們的腹地了，只要潛行能力強點詛咒師輕輕松松能潛入哦。
雪上加霜的是五條悟不在東京，說是去追蹤夏油傑了。
天元大人被擄走後，貪生怕死的高層一改原本方針，不再以百鬼夜行中保護普通人降低傷亡為第一要義，連提早戰爭都不怕，要求五條悟對夏油傑窮追猛打，盡快解救天元大人。
想到這日下部把棒棒糖咬得咯吱咯吱響，真是莫名其妙的指令，說到底有咒靈操使釋放咒靈的先例嗎？想想也不可能吧。
不考慮培養第二個結界師，而想著奪回咒靈化的天元，有多短視啊這群人。
而且啊……
只聽哢嚓一聲，棒棒糖被咬斷了。
天元結界，說到底是提升日本咒力濃度，潛移默化創造更多咒術師的結界，這種東西有什麽好的啊。
他走向三小只。
對他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咒術師、咒靈、咒力，完全不存在比較好吧，這種東西。
*
“任務完成。”日下部篤也踏進地下冷庫的大門。
“啊啦。”這麽晚了校醫小姐還戴著橡膠手套與隔離面罩工作，具體是對手術臺上的咒術師屍體切切畫畫，“真是稀客。”家入硝子說，“有什麽事嗎？”
日下部說了個冷笑話：“送貨上門。”
他高大的身軀後，三顆頭排排從邊框探出來。
校醫小姐：“。”
好吧好吧。
“滴滴、滴滴。”特殊的提示音，夏油傑立刻掏出娟子探測儀，許久未見的腦花，動了！
*
與此同時，高專內有一抹鬼鬼祟祟的影子。
“喲，羂索。”
五條悟擡起手，向那抹影子輕松地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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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空蕩蕩的薨星宮旁, 憤怒與錯愕同時席卷羂索。
總監會的老橘子們佝僂著脊背蜷縮在他身側，那些脊背筆挺而其貌不揚的是不敢親自外出的老橘子的代理人，此外還有操縱傀儡的, 什麽樣的都有。
羂索的這張皮長相平平，泯然眾人。
天元失蹤的消息最初由守門人報給總監會，老橘子們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責五條悟認為是他監守自盜，他先前強闖薨星宮受到總監會人的一致指責，唾罵聲如毛毛雨, 從他耳邊飄過。
羂索知道嗎？他當然知道，實際上天元的異狀能隱瞞如此之久全靠現代的咒術師夠廢柴, 五條悟知曉又如何，找不出替代他的結界師，為維持咒力濃度，無人敢換天元。
只讓人型咒靈滑稽地騎在他們頭上罷了。
後續發展羂索始料未及, 他又怎麽能想到五條悟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跟夏油傑見面, 並在蛛絲馬跡中暴露了天元的異樣呢？
他想不通夏油傑起興攻擊結界的原因——或許是為了總攻？畢竟天元是咒術界方的總防守。
可他們又怎麽能這麽廢呢？竟然讓他得逞了。
羂索幾乎要氣樂了。
*
時間線是這樣的：天元失蹤, 五條悟被質問是否監守自盜，又見當時他遠在四國島祓除咒靈人證物證俱在必定不是罪魁禍首, 不得不派有六眼的他探查現場, 一看就看出個所以然來說犯人是夏油傑。
犯人是他倒也罷了, 重要的是，已經無限模糊術師與咒靈界限的天元, 夏油是殺死了他還是……
五條悟雙手插兜，站在無數張遮擋老橘子身型的障子門前大大咧咧道：“不要自欺欺人了，老橘子們, 明顯是被團成咒靈玉給傑吃下去了。”
“我們同窗這麽多年，他吞咒靈玉的場景我見過無數遍。”
“什麽！”禿頭的肥嘟嘟的老橘子伸手推翻障子門, 這些門有趣極了，宛若古代遮掩貴女的屏風只為了提高逼格而存在。
“這不就說，日本的結界掌握在他手中！”
五條悟：“啊，差不多吧，如果說天元掌控全日本的結界，傑操控天元，那就證明他能操控日本島的結界。”他故說風涼話道，“也就是說，我們腳下都不安全了哦，都立高等咒術管理局依托天元的結界而建吧。”
“要不要從這裏屁滾尿流地逃出去啊，老橘子們？”
說老實話，聽完五條悟的話這群人就腳底抹油想跑了，他們中沒有精通結界術的，猜不出保護性的結界能否顛倒功效變作利刃，但他們能想象啊！得知敵人掌握他們頭頂上的天，恨不得連夜潛逃出國。
可他們又要面子，被五條悟說得面紅耳赤，想那麽做卻不能承認，只能大聲呵斥：“放肆。”
“哈？”五條老師立刻不滿意了，他對老東西們的忍耐度還算高，這一聲才喊出來，就高擡腿直接把障子門踹了個大洞，未倒下門背後的老橘子看憑空出現的大長腿與大洞，下意識地向後躲閃，又因跪坐太久而腿麻，直接倒地上。
五條悟的臉上寫滿嘲諷：“就這膽子，快點跑國外吧老爺子。”
他事不關己道：“如果傑的計劃成功了肯定從國內開始殺猴子，你們還能東躲西藏一段時間呢。”
“啊，不好意思忘記了，原來你們是咒術師啊。”他驚訝地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道，“抱歉抱歉，看你這廢柴的樣子以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變態老爺爺呢。”
嘲諷完人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總監會昏暗的地下室像掌握了特殊技術，除了自體發光的障子門外一切都是暗的，或許是追求神秘的氛圍？
“太放肆了，五條悟。”
“若不是還要用他……”
“諸君，先到安全之地討論吧。”
“也是也是，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在京都總覺得不安定，此乃咒術師的老家，天元的結界像蜘蛛的網遍布每一條下水道，那東京呢？萬萬不可，被攻破的薨星宮就在東京啊！
大阪？大阪也不行，關西國際機場下是一處結界支點，總之大城市都不行，什麽名古屋、劄幌都不行。
最後換到了京都旁的的旅游聖地小鹿之鄉奈良。
總算覺得安全了，說了半天沒營養的口水話後做的第一個選擇是：總之，先去薨星宮看看吧。
那誰去呢？
*
跳至本章開頭，只有老橘子中最青壯的幾個兩股戰戰被迫來薨星宮，剩下全是下屬跟傀儡。
他們能看出什麽呢，又沒六眼，只是不死心希冀某一刻天元看到援軍至從廢墟堆裏跳出來罷了。
當然是不可能的。
沒營養的討論羂索根本沒聽進去，他的軀殼還在這，腦子已經飛到異世界了。
他蟄伏千年才等到絕佳的時機，前有咒靈操術，後符合他要求的咒靈正在成長中，咒靈化的天元是這三角關系中最堅實的一角，羂索甚至認為自己這一千年既是尋找時機與實現夢想的路徑，也是在等待天元同化失敗變成咒靈。
他並非出色的結界師，死滅洄游想開展需要天元等級的結界師，在這神秘褪色的時代實在找不到替代品。
最壞的打算，天元被夏油傑吸收了，夏油傑死後被火葬了，他這一千年中找到最接近成功的路徑就湮滅了，他必須放棄走了這麽多年的路尋找下一條。
也不是不行。
只是……
羂索恨不得揉腦子：再拯救一下吧。
稍微努力下吧。
老橘子與傀儡離開了薨星宮，他跟隨大部隊神游，腳踩著實木樓梯，每一步都像走在雲上。
第一要義是獲得夏油傑的軀體。
可是，吸收天元的他實力大增，羂索不得不承認，他與五條悟從二八開變成了一比一。
不是說天元戰鬥力夠強，是說他活的歲月，腦子裏的知識，那是結界師啊，自己制作有特殊條件的帳需嘗試幾個月，天元只要彈指一揮間吧。
夏油傑的行動力太強了，如果跟自己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是的，時至今日，羂索認為自己與夏油傑無論是思想還是其他都有相似性，他甚至提前收服了天元，這又未嘗不是佛教的輪回呢？
假設，他真有一瞬間成功了，戰勝了五條悟，他會……
羂索眼神暗了：咒靈操使的強大與咒靈的強大息息相關，最簡單的制造強大咒靈的方式是……
詛咒。
正如同乙骨憂太詛咒了祈本裏香……是的，沒錯，他遠遠看過乙骨憂太，並一眼看出咒靈女皇誕生的真相，他在這世間掙紮千年，沒有人比羂索更清楚，咒術師的愛恨與執念是多麽恐怖的東西了。
也因此，他看出了五條悟與夏油傑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因為寂寞而詛咒嗎？
不、不會的，只要在那瞬間生出一個念頭，一個拒絕死亡的念頭，以他們的實力，就會產生咒靈。
為了大業會詛咒五條悟將化為咒靈收作己用嗎？
羂索不知道，可這未來不是沒有可能的，若誕生了呢？
他會幹掉所有普通人創造新世界吧，僅僅存在一小段時間的只有咒術師的世界。
不敢賭。
羂索想：最重要的是要殺死夏油傑。
要幫助五條悟戰勝他。
如何做到呢，暗算有天元加持的咒靈操使。
羂索想：首先他不能親自出現在五條悟跟夏油傑面前，他們至關重要的決戰中反不能輕舉妄動，被五條悟發現一樣要躲藏，且無論勝敗者為誰，他相信自己都實現不了目的。
在決戰前截胡？或者說，暗中做手腳？
倘若想找一能牽動夏油傑之心的人，理當是在外的私生子。
羂索看過諸多盤星教的情報，他又懂了，夏油傑明顯很在乎他的私生子，就是在乎才不拉他加入自己偉大的事業，才會讓五條悟教導，才會默不作聲，才會阻攔盤星教的人接觸。
盤星教的人、被招攬的詛咒師們並不受夏油傑的信任，這養在外面的兒子……
多關註吧。
羂索想：突破口未必不在他身上。
……
被蒙在鼓裏的仨小只等待下一次表演。
他們仨住在五條家，時至今日七海建人的寓所已不適合他們居住，倘若在東京，咒術師與詛咒師會像蒼蠅一樣地叮上來，也是為了娜娜明好吧，五條家接管了他們。
說接管，身為家主的五條悟卻不怎麽出現，他太忙了，日理萬機。
夏油傑、教宗大人最近也不出現了，還有硝子，經過一周假期回到高專，有咒術師的屍體等待她解剖處理，在五條家做不方便。
她又不是真準備當五條硝子。
小五條悟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即便他們主推的是小夏油傑與他的咒靈操術，可在幹掉詛咒師們後，他的情緒一直很亢奮——不是說他是個喜歡鮮血的變態。
他的亢奮點是：“怎麽樣怎麽樣，我的劇本怎麽樣，外界是不是超震驚的！”他恢覆了活力，在榻榻米上走來走去，擺了個秀肌肉的pose道，“世上的第二雙六眼、隱藏在暗中的私生子閃亮登場！”
快樂的情緒是能感染人的，這段時間夏油傑也從低落中解脫出來了，看耍寶的五條悟哂笑道：“非常棒哦。”
恨不得鼓掌了。
五條悟卻不樂意，他抗議道：“太敷衍了傑！一點也不真情實感！”
夏油傑：？
你還要我怎麽真情實感？
硝子像一塊長條形的軟糖，能躺著絕不坐著，又躺在榻榻米上露出光潔的額頭，手肘撐地高舉手機：“你還記得我們是為了推夏油而行動的嗎？”
“五條家的仆人已經稱讚你不知道多少次了，差不多就得了吧。”
五條家的仆人十分配合，也有可能是他們太寶貝悟大人的私生子，第二雙六眼，每當五條悟跟夏油傑耍寶，就會露出八顆牙齒以情感充沛到誇張的語氣讚美：“實在是太厲害了，怎會想出如此精妙的計策！”
小五條悟對此的反應。
“噁，好噁。”
就是這樣。
五條悟終於走煩了，坐在地上單手托腮：“他們說的不算。”
“無論我做什麽都會稱讚，沒意思透了。”
他的要求還挺高。
本以為下一次表演的機會很快會到來，左等右等卻不來，一周後五條悟忍不住了，這都十月了還沒有人來找他們，總監會的老橘子都是吃幹飯的嗎？更重要的是那仨怎麽回事，一點消息都沒有。
撥通了校醫小姐的電話。
順便一提，教宗大人與五條老師的電話都無法接通呢。
*
遠在東京高專的家入硝子看見來電顯示一個頭兩個大。
這段時間，連他都被夏油傑跟五條悟的連番騷操作給整懵了。
明明前一天還冰釋前嫌準備一起抓羂索呢，誰知劇情急轉直下。
五條悟告訴她夏油傑把天元給吸收了的時候，硝子是真沒反應過來，她抽著煙再也沒有高專時代的少女元氣了，淡定地吐出一團煙霧，冷靜地問：“什麽意思？”
她是真沒懂五條悟的話。
“字面意思。”五條悟都沒來得及坐下，能在百忙中抽空跑到硝子這裏，都因她是硝子，是自己高專時代唯一遺存下跟他同陣營的同學，他最信任的也是唯一能委托的人。
言簡意賅：“當年小理子死後天元大人並未同總監會訴說的那樣另找星漿體同化，而是病毒進化成喪屍暴龍獸了。”
硝子：“哈？意義不明。”
五條悟：“就是說他□□墮化成咒靈了哦。”
硝子又點了根煙，含糊不清地咬著煙頭：“你沒發現？”
五條悟聳肩：“誰沒事幹去散發著潮濕氣息的地下啊。”
硝子：“……”
好吧，她懂了，她全懂了。
“也就是說天元變成咒靈十年你沒發現，要不是總監會攔著不讓你去就一直發現不了。”她一口氣說完，“夏油那個敏銳的家夥一定是聽出了什麽，又或者對你過於了解，總之認為天元大人有異狀，趁你出門鋌而走險去看，然後就把咒靈化的天元給收服了？”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不愧是硝子，全中！”
且是百分之一百正確。
硝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啊五條，連我都知道天元的結界籠罩日本。”她說，“所以，這對你們的戰局有影響嗎？還有那家夥，嗯、腦花？”
五條悟雙手支撐在岔開的膝頭上：“嘛、嘛，有肯定是有的。”
“首先，這下不愁腦花不出現的，因為傑那家夥過於激進的行為，他絕對會從地底下鉆出來。”
“至於我跟傑的戰爭，你知道，那家夥肯定不會在必敗的大前提下發動戰爭，這不過是為他增加籌碼罷了，就算最後失敗了，靠天元咒術界都會產生大動蕩吧。”他摸著自己的下巴道，“話說結界，運用好的話，可以把全國的人罩在結界中只進不出吧？”
硝子也不懂這個，她說：“大概吧，帳不就是精簡的結界術嗎？”
“這就糟糕了，涉及到他的夢想，那家夥的行動力超強的。”五條悟以輕松口吻道，“從不能掉以輕心上升到一定要小心謹慎對待的地步了。”
硝子：“……能贏吧，你。”
五條悟說：“老子可是最強啊，收起你的擔心吧，硝子。”他又撇撇嘴道，“而且，傑那個家夥不會對咒術師做什麽啦。”
以上，為家入硝子君四天前同五條悟的對話。
因忽然反水出其不意實力大增的夏油傑，他們短暫的同盟破裂，起碼聽不見五條悟說要再見夏油傑，家入硝子幹脆呆在她的冰冷老家等待下一次征召，如果三人不能合體也就算了。
忙裏偷閑的快樂是偷來的，他們早已走上三條截然不同的路。
只是……
讓唯一的女士應對小孩子無論如何都很過分吧？
真糟糕啊，她可不擅長撒謊。
實話實說的話，他們的心會裂成碎片吧。
*
“為什麽沒喊我們推進下一步計劃？”五條悟貓喵喵問。
校醫小姐：“因為無能的大人們想通了啊，小孩子的工作是吃飯睡覺玩耍學習，不應將你們卷入其中。”她敷衍道，“交給大人們吧。”
五條悟驚呆了，他開了外放夏油傑跟家入硝子一起聽見了，五條悟說：“這是出爾反爾啊。”
校醫小姐還沒來急說話呢，就聽見“啪”的一聲電話線掛了。
她想這急性子真跟五條悟當年一模一樣，還能幹嘛呢，給她這的五條悟發消息唄？
告訴他小孩子們都知道了，肯定要作妖了，你記得看著。
*
小夏油傑冷靜多了，硝子也是，他倆對視一眼由夏油傑開口道：“他們肯定找到了別的方法。”
絕對能夠吸引羂索註意力的法子……是從天元大人口中問出了什麽，對癥下藥嗎？
只能想到這一層。
可他們做了什麽？
五條悟問出來了，他扒拉自己的頭發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
忽有閉目塞聽之感，他們在充滿大人的京都，在異世界，有誰能回答他們的問題呢？或許五條老師滿世界打招呼，堵上一切言路。
硝子道：“不知道。”
但是……
她站起來道：“為什麽不去問知道的人呢？”
她本來是穩健派的，換做半年前一定明哲保身，可誰讓她跟夏油傑跟五條悟是朋友呢？這兩人太莽了，行動力又強得不行，為防止他們搞出什麽讓硝子瞠目結舌完全不可控的事故，還不如一開始就控制事情走向呢！
怎麽控制呢？
夏油傑蹙眉，也站起來了，他的思路跟硝子對上了：“你的意思是，我們去找詛咒師。”
硝子說：“感謝九十九，起碼知道地下世界的大門往哪裏開。”
夏油傑又成了冷靜擔當，硝子的提議跟他想的一樣，卻有危險性，他提醒道：“我們可被懸賞中。”
熱血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條悟道：“有什麽關系，都是些雜魚罷了。”他當年一個人都能應付，更別說加上夏油傑跟家入硝子。
他理所當然地說：“老子一個人都能應付，更別說加上你們了，傑、硝子！”
……
所以說，小孩永遠玩不過大人。
譬如現在，五條老師悠哉悠哉地回答校醫小姐的消息：ok。
遂又一上一下地拋接手機，半躺在路邊清吧的沙發上，他面前是蜜瓜蘇打，五條悟酒量很小，哪怕去居酒屋團建也不喝酒，永遠是蘇打，各種口味的蘇打。
堵上了一切道路留下隱秘的那條，既符合對孩子們嚴防死守的大人劣根性，又確保作妖的路徑掌握在自己手中，從三小只自五條家翻墻而逃開始嚴密監控，直到他們進最近的詛咒師對外營業據點。
中介公司——溝通詛咒師與雇主業務的中間場所，大多掛著房產中介的牌子，也真的有屋對外租借，正規的、兇宅、潛藏咒靈的鬼屋等等，通過烙印在墻角的細枝末節處的標記判斷是“特殊場所”，運用九十九由基教導的實用性技巧，很快找到地了。
好在三人沒有作死，用上了“輕薄的假面”。
商城內出售的可改變容貌的小道具很多，譬如限時道具覆方湯劑，但考慮長相的原主人恐為詛咒師追殺，選擇了隨意捏臉的輕薄的假面。
唯一的問題是小孩子們的想象力與手藝不成正比，捏出來的臉奇形怪狀，哪怕他們扮演奇奇怪怪的詛咒師也夠怪的。
順利進入後，唯一的要求是購買情報——咒術界最近出了什麽大事。
這種人中介見多了，詛咒師中怪癖者多、離群索居者也多，比期間常見互相看不上的情況，再加上五條悟現世以來詛咒師們夾著尾巴做人，消息更閉塞了。
賣情報是無本生意，不宜太貴，薄利多銷。
理所當然知道了薨星宮失守。
謝天謝地總監會還是有點腦子的，他們嚴密封鎖夏油傑收服天元大人的消息，首先天元大人變成咒靈本就是秘密，知道過去十年掌握日本結界的是咒靈咒術師們得爆炸吧，其次他被夏油傑收服了同理，日本島要沈默了吧。
這兒有個大漏洞，就是夏油傑不一定要配合他們隱瞞，只要盤星教在詛咒師中一宣揚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們的領頭羊幹了件大事，誰知道盤星教沒這麽做，也不知道是夏油傑的吩咐還是他們想憋個大的。
五條悟他們聽到的也是薨星宮失守天元大人受傷，感謝系統學習空間的補課，沒有人問誰是天元，這又有什麽影響，不就是咒術師方的根基被動搖了嗎？
但……
“應該沒那麽簡單。”夏油傑說，“除非天元大人與羂索之間關系非同一般，否則為何打傷他後者一定會出現呢？”
硝子提出猜想：“天元大人真的還好嗎？”
五條悟說：“應該沒問題吧，日本結界沒有松動。”
哦對，他們還有個六眼呢，能看見隱沒在稀薄天上的玻璃罩子。
真怪。
“接下來怎麽辦？”硝子問。
五條悟一揮手：“既然沒從他們這得到確切答案，不如一路回東京？去高專找人問問，被困在五條家也不是個事兒。”
“羂索來襲也不用怕，反正有探測器，實在不行切換瞬移卡牌。”
這麽一想，真沒什麽能傷到他們的。
夏油傑同意了，硝子同意了，順便夏油傑看了眼他們的任務完成進度條，還是90%，卡完成度了。
打他們知道了教宗大人的秘密進度條狂飆突進，探秘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本以為羂索事畢會把最後一點兒進度條也推了——他們還擔心看不到結果了，結果發現系統吝嗇地送出幾個百分點，顯然腦花是重要卻不是他們的重點。
只是附贈的。
說幹就幹，京都到東京的新幹線才幾個小時啊，速度夠快他們今天就能殺到高專，期間五條悟還說要不他們別用輕薄的假面了，一路上還能屠幾個心術不正的詛咒師呢，夏油傑想了一下，在狂野一把跟不要節外生枝先找大人之間反覆橫跳。
最後想到他們還對付不了羂索，放棄了。
家入硝子坐在新幹線上睨他說：“你還是有理智的啊夏油。”
他說：“畢竟不是對付雜碎，活了千年的老咒術師，單槍匹馬挑釁他太蠢了。”
其實，殺到東京咒術師大本營也不是什麽很聰明的事，畢竟他們都知道敵人羂索就在東京。
可誰叫大人們又成了謎語人呢，說到底他們仨不是乖學生，是非常瘋的咒術師，尤其在經過夏油傑那事兒後，對隱瞞有ptsd了。
能讓家入硝子含糊其辭的準不是什麽好事兒。
*
搖搖晃晃，晚上八點時站在東京高專的鳥居外。
東京高專，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在自己的世界且不用說，上回見到高專的學生們給他們上演一波苦情戲，把人糊弄得一楞一楞的。
想必這段時間高專生們知曉“真相”會氣得跳腳吧。
東京高專外圍未添加照明設備，四下裏望去一片黑黢黢，配合隱沒在山岳中的寺廟尖頂，夜深人靜中，頗為可怖，三人卻沒誰被這陰森森的詭譎氣氛嚇到。
五條悟摸著下巴道：“這裏也有結界啊，是會記錄咒力的類型吧。”他下定論，“我跟硝子進來應該沒事，傑的話會警鈴大作學生沖出來把我們團團圍住吧？”
夏油傑：？
“你跟硝子的咒力與未來的你們一模一樣，不會不合理嗎？”正如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
五條悟：“不會啦，結界這種東西，說到底只是程序，沒那麽智能。”
“自動篩查功能是有的，記錄波長，做不到做不到。”
硝子：“所以我們進不進去，先說好，我可不想在外頭站一夜。”
五條悟：“走走走走走。”
進去了。
無事發生。
五條悟：？
硝子：。
夏油傑：。
硝子：“不是說結界會報警嗎？”
“沒有人來抓夏油。”
五條悟震驚極了：“也就是說他出入東京高專就如同出入無人之境嗎？”
夏油傑：“。”
三人組鬧出的動靜實在不小，很快被夜巡之人發現了，學生兩兩一組，教師單獨行動，發現吵吵鬧鬧三人是拿著沒新意武士刀的日下部篤也。
老實說看見與三人組一模一樣的臉後嚇了一大跳，他終於明白“一模一樣”是什麽意思了。
日下部是連造型都跟上班族一樣，叼著棒棒糖像叼煙的大叔，他喊住三人頭疼地說：“你們怎麽會在這？”
五條悟看見他先跟硝子說：“你看我說的，這結界就是會警報！”
日下部心說：你說的是記錄咒力功能嗎？很遺憾，如果說夏油奪走天元後做了什麽，就是修改了結界對陌生咒力的識別性。
也就是說，東京高專再也不是咒術師們的腹地了，只要潛行能力強點詛咒師輕輕松松能潛入哦。
雪上加霜的是五條悟不在東京，說是去追蹤夏油傑了。
天元大人被擄走後，貪生怕死的高層一改原本方針，不再以百鬼夜行中保護普通人降低傷亡為第一要義，連提早戰爭都不怕，要求五條悟對夏油傑窮追猛打，盡快解救天元大人。
想到這日下部把棒棒糖咬得咯吱咯吱響，真是莫名其妙的指令，說到底有咒靈操使釋放咒靈的先例嗎？想想也不可能吧。
不考慮培養第二個結界師，而想著奪回咒靈化的天元，有多短視啊這群人。
而且啊……
只聽哢嚓一聲，棒棒糖被咬斷了。
天元結界，說到底是提升日本咒力濃度，潛移默化創造更多咒術師的結界，這種東西有什麽好的啊。
他走向三小只。
對他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咒術師、咒靈、咒力，完全不存在比較好吧，這種東西。
*
“任務完成。”日下部篤也踏進地下冷庫的大門。
“啊啦。”這麽晚了校醫小姐還戴著橡膠手套與隔離面罩工作，具體是對手術臺上的咒術師屍體切切畫畫，“真是稀客。”家入硝子說，“有什麽事嗎？”
日下部說了個冷笑話：“送貨上門。”
他高大的身軀後，三顆頭排排從邊框探出來。
校醫小姐：“。”
好吧好吧。
“滴滴、滴滴。”特殊的提示音，夏油傑立刻掏出娟子探測儀，許久未見的腦花，動了！
*
與此同時，高專內有一抹鬼鬼祟祟的影子。
“喲，羂索。”
五條悟擡起手，向那抹影子輕松地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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