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2章 暖冬夜

關燈
第72章 暖冬夜

……

*

昨夜折騰了許久才睡, 傅濯枝仍舊天沒亮就醒了。檀韞在臂彎中呼呼大睡,竟然還打著小呼嚕,一張臉嘟嘟的, 眼皮和嘴巴都是紅腫的, 看著格外惹人憐愛。

傅濯枝親了親他的眉心,檀韞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哼唧了一聲,又迷糊地把他抱緊了些。

早晨的風凜冽,幾乎是嘩啦啦地響,傅濯枝卻在這窩角落裏實在又踏實, 仿佛泡在溫泉池子裏, 懷裏的人烘著他, 暖著他,緊緊地抓著他。

門外響起一道輕巧的腳步聲,是翠尾。他見這個點屋子裏還沒有動靜, 就知道必須得去找尚柳來換值了。

腳步聲來了又去,傅濯枝垂下眼睛, 靜靜地看了檀韞許久, 直到那對薄薄的眼皮動了動, 檀韞張著沙啞的聲音說:“鶴宵……”

“繼續睡你的。”傅濯枝摟著他的手動了動,在他後腰輕輕拍了兩下,“餓不餓?”

檀韞搖頭,又點頭,在他肩膀蹭了蹭,黏黏糊糊地說:“餓死了……”

“那你先睡著, 我下去拿點吃的上來。”傅濯枝說。

檀韞不松手,“讓他們拿上來嘛。”

“我待會兒不是一樣要起來伺候你?”傅濯枝笑著說, “何況衣服褲子帕子落了一地,你不怕人家笑話你了?”

“還不是怪你,不正經。”檀韞哼了哼,勉強松開手,冷艷地說,“快去。”

“遵命。”傅濯枝掀起一角被子,麻溜地鉆了出去,反手把檀韞裹嚴實了,走時俯身親了親檀韞的下巴,“別抖被子,我很快就上來。”

檀韞“嗯”了一聲,聲音微弱,惹得傅濯枝又親了他一口,才轉身掀開床帳,往樓下去了。

樓下已經點了燭火,一片昏黃,小膳房熱煙滾滾,熬著一鍋冬月早上常喝來禦寒的辣湯,旁邊還溫著渾酒。

這兩樣檀韞如今都不能用,傅濯枝說:“肉餡兒和面皮還有嗎?”

正在籠子前做饅頭的火者連忙答話,“有的,肉餡兒是新調出來的,用的是新鮮的冬筍,還有羊肉餡兒的。”

傅濯枝讓人拿小鍋燒水,抄起袖子洗了手,走到火者身邊,熟練地包了十五只冬筍肉扁食,轉身拿著小簍子下了鍋,拿長勺一攪,蓋了木蓋。

然後去另一邊的小桌上兌了杯腌梨蜜水,轉身出去了。

檀韞窩在被子裏,就露出小半張臉蛋,聽見聲音後,有些紅的眼睛也唰地睜開了。

傅濯枝見檀韞沒有噓眼睛,就知道他之前已經睜了兩回眼睛了。他把蜜水放在櫃子上,伸手將檀韞連人帶被地抄起來,靠在床頭,把枕頭立起來墊在腰桿後頭。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翠尾在外頭說:“世子爺,熱帕子。”

“進來。”

翠尾輕輕推開門,將熱帕子遞給傅濯枝,沒看檀韞就出去了。

昨兒的聲音那麽大,屋裏發生了什麽事,他心知肚明,可不能讓小爺知道了,否則小爺一不好意思一不自在,就要讓他們抄書練字靜心了。

傅濯枝把熱帕子放在檀韞眼睛上,說:“自己貼貼,能舒服些,昨兒已經貼過一次藥膏了,不好頻繁地貼。”

檀韞按住帕子,“唔”了一聲。

傅濯枝端起瓷碗,試了一口,湊近些餵檀韞喝蜜水,“嗓子很疼嗎?要不要叫禦醫來。”

“是累的,又不是受傷了,不要禦醫。”檀韞小聲說,“也沒有很疼,就是有些癢,說不定晚些時候就該好了……好甜呀。”

“用的是腌梨,晚些時候讓膳房給你熬碗鮮梨湯再潤潤。”傅濯枝餵他喝了半碗,見檀韞抿嘴巴,就拿著碗仰頭把剩下的悶了,擱了碗筷。

天氣冷,膳房的人將早膳端到樓上來,擺在了桌上。扁食有些燙,要晾一會兒,傅濯枝問:“吃不吃脆鵝掌?”

檀韞張嘴,“啊——嗚。”

傅濯枝拿筷子餵了他一口,笑著說:“羊肉饅頭吃不吃?”

檀韞點頭,趁著傅濯枝去拿饅頭的時候問:“你什麽時候走啊?”

傅濯枝夾了只饅頭放在碟子裏,轉身坐回床沿,挑眉道:“攆我走啊,昨夜沒讓你滿意?”

檀韞打他的肩膀,傅濯枝笑了一下,說:“應該是滿意的。”

“不理你。”檀韞偏過頭,堅持了一瞬間又被香噴噴熱乎乎的羊肉饅頭勾/引了。胃被拿捏,他哼了一聲,一口咬掉半只,嘟嘟囔囔地不理人。

傅濯枝在他泡泡的臉蛋戳了一下,說:“香不?”

檀韞實誠地點頭,咽下去才說:“你別餵我了,自己去吃吧,這個要吃熱乎的才香。”

於是傅濯枝把剩下的半塊饅頭吃掉了,被檀韞拍打著去撿了兩只放在碟子裏,多拿了雙筷子,兩人湊在一起分了。

扁食有湯,不好在床上吃,檀韞舉起胳膊,傅濯枝便給他裹上狐毛大氅,抱著人走到桌邊,沒放在椅子上,而是讓他坐在自己腿上,說:“慢慢吃,把這碗燙菜也吃了。”

檀韞不自在地扭了扭,但也沒有說要下去,拿勺子安靜地吃起扁食來,一碗十幾個,餵了傅濯枝大半,把燙菜也分了。

“飽了。”最後一口咽下去,檀韞放下勺子,悶一口熱湯,揉著肚子呼了口氣,“真暖和呀。”

“今兒換值,好好休息一天,別到處折騰了。”傅濯枝抱著他,不厭其煩地囑咐說,“出門的話把披風和暖耳手衣都戴上,晚上自己再塗一次藥膏,不舒服就叫禦醫,知道嗎?”

檀韞不好意思地說:“叫禦醫來看我的屁/股,我的臉往哪兒擱啊?再說了,也沒有哪裏不舒服,就是……還脹脹的,小腹那裏很酸……都是累的,休息兩天就好了。”

傅濯枝聞言親了親他粉白的腮,說:“那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此去江州,路途遙遠,天氣又冷,你要多穿厚衣服,裹得嚴實些,不要只顧著漂亮……其實你裹成個雪球兒也很好看。要好好吃飯,可以喝酒禦寒,但要喝溫酒,不許喝太多了……”檀韞唔了一聲,擡頭親了親傅濯枝的眉心,羞赧又溫柔的,“想我就給我寫信,但是最好早些回來,天氣這麽冷,我想抱著你睡,還想……想和你做昨晚那樣的事。”

他把話說得直白,傅濯枝這頭禽/獸卻沒有生起丁點兒欲/念,只是從身到心都柔軟得一塌糊塗,心悅誠服在檀韞的眸光裏。

傅濯枝沒說話,只沈悶地“嗯”了一聲。他們站起來,幫著對方穿好衣服,他又突然抱住檀韞,說:“檀馳蘭,我這輩子是要死在你身上了!”

檀韞眼睛一紅,過了會兒才說:“那我也死在你身上,你死了都得陪我,要給我包扁食,給我暖床!”

“知道啦。”傅濯枝抱著檀韞把他往上一摟,檀韞頓時雙腳離地,哎呀著笑起來。他們玩了一會兒,火者端來熱水。

洗漱後,檀韞拿起披風給傅濯枝穿好,又自己裹了一件,說:“我送你出宮。”

“別折騰了。”傅濯枝恐嚇,“腿不哆嗦了?”

“我又不是豆腐捏的。”檀韞拉著他,強行把人拽了出去,路上說,“可不可以把小公子送來陪我呀?”

傅濯枝挑眉,“你不是害怕嗎?”

檀韞說:“你讓它不要咬我,我就不怕了。”

“好厲害喲,但是時機不對,它已經冬眠了。”傅濯枝說。

檀韞笑了笑,說:“我竟然忘記蛇要冬眠了,看來只能等春天的時候再和它見面了。”

兩人出了四季園,胳膊蹭著胳膊地往玄天門去,披風下的雙手握在一起,半點都不冷。

檀韞又從衣食住行吩咐了幾句,最後說:“我再想想啊,有什麽要跟你叮囑……對了。”

他偏頭瞅著傅濯枝,說:“在外面要時刻念著我,不許看別的人,當地的那些官兒要是給你送人,或者請你去參加什麽不正經的宴會,你要註意。”

傅濯枝笑著說:“我挑食,吃了最好的,哪還能吃下別的?”

檀韞嗯了一聲,突然覺得這話怪耳熟的,過了幾瞬才撇開他昨晚說的那些不敢見人的葷話,找到這句的出處,當即伸手去揪傅濯枝的耳朵,“你不要臉!不許學我說話!”

傅濯枝笑著躲閃,被檀韞追了兩步,一邊倒退著,一邊舉手投降,笑著說:“在外面呢,能不能給我留點臉?”

“你還要臉啊,我看你就是臉皮忒厚了!”話雖如此,檀韞卻放下手,免得外面傳世子爺在家中要被揪耳朵,害得他被笑話。

傅濯枝擋在他面前,一邊倒退著,一邊伸手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說:“打我一下,我要走了。”

“你有病啊!”檀韞哭笑不得,擡腳輕輕往他的小腿踹了一腳,用腳背踹的,沒弄臟他的披風。

“我就是有病,有大病,只有你才能治我。現在我要走了,必須得先服下一口藥,否則漫漫長路,我怎麽熬過去?”傅濯枝說罷俯身吻住檀韞,短促而深入地親吻過後,擡手在檀韞柔軟的臉頰一抹,轉身走了。

檀韞站在玄天門前,看著雪白的錦繡披風在冷風中搖曳幾下,翩翩地遠去了。他突然追上去,像話本子裏寫的那樣,酸溜溜地撐著宮門,躲在後頭目送傅濯枝遠去,直至對方上了馬車,徹底沒了影。

原來滿心滿眼地掛念一個人是這種滋味,檀韞盯著空落落的大道盡頭,心說這話說出來怕是要酸掉別人的大牙,連鑲金假牙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威力!

傅濯枝才走,他就開始想念他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