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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霸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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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霸王花

疫情全面宣告結束,橫濱的各項生活才算是真正回到正軌。老老實實在小澤醫院上班的長那川光在閑暇時間裏一直在算計著如何追到福澤諭吉。

經常去拜訪偵探社,所有人心照不宣——她在追求他們的社長。

最近倒是很久沒去了,因為新聞上說最近出了白虎傷人事件,福澤也告誡她少出門,畢竟小光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而這一天,她在醫院的辦公室等來了國木田和太宰這對搭檔。

電話那頭國木田語氣很沈重,說他可能感染了Hiri病毒,怕傳染給別人所以不敢回偵探社。

“有癥狀嗎?”

“乏力。”

“……還有呢?體溫?咳嗽?”

“暫時都沒有。”

“……”

小光沈默了兩秒:“那你為什麽覺得自己感染了Hiri?”

國木田沈痛:“我前些天和太宰一起追擊到了異能病毒組織的最後一個逃犯,今天出任務我覺得自己不舒服,太宰說我很可能感染了,他讓我聯系你。”

“……”

一時間,她居然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太宰興致上來在涮自己的搭檔,還是說國木田真的有可能感染了病毒。對象是太宰治,一切皆有可能。

最後她只能說:“我覺得大概率你沒事,畢竟疫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不過謹慎起見,你過來找我一趟吧,我辦公室。”

一個小時後,太宰帶著他的搭檔到來。小光一見這個黑發男人連口罩都沒帶,就知道是他在捉弄人。

給國木田做了幾項基本檢查,她無奈說:“體溫正常、咽喉正常、血氧正常……國木田先生,你健康得很。如果實在不相信,要不然我帶你去放射科照一下肺部讓你放心?”

高大的眼鏡男人似乎真的被太宰的惡作劇嚇得不輕,從進門到現在一直冒冷汗,依附真的要歸西的模樣。

“——比起那些,國木田君,我覺得你肩膀的外傷更需要處理。”小光拿過工具,沈吟片刻,“大概要縫六針,可以嗎?”

“……啊,好。”

得知自己沒有被感染,國木田松了口氣。但猛然覺得不對,猛地別過頭看向太宰治——這家夥在捉弄他!

那人進門後就自覺找到了椅子坐好看戲,此時見國木田已經被扒了半邊衣服還怒目而視更加樂不可支:“嘛嘛,國木田君冷靜一點啦~光小姐在給你縫針呢,你動來動去會給人家添麻煩的哦。”

“你這混蛋——”

“別動。”小光一把就把國木田按正,低頭看著傷口,“其實還是建議你回去找晶子治療比較好,速度又快,還沒有疤痕,渾身皮卡皮卡的。”

“不必了!”國木田果斷拒絕,一本正經,“這種小傷就不用與謝野醫生費心了。”

這樣麽?好吧,真是體貼同事呢。小光下針。

針從血肉之間穿過,太宰覺得這場景著實無趣,忽然說:“哎,光小姐——給我拿點繃帶吧。”

小光聞言回頭掃了他一眼:“你也受傷了?一會兒我給你看看。”

他擺擺手:“不用不用,就是備一些繃帶以備不時之需。”

國木田一臉嫌棄:“餵,太宰,事務所的繃帶已經不夠你用了嗎?”

“嘛,都是國木田君你總說我浪費啦,那幹脆從這裏拿一些不是很好麽?”他笑容不改,絲毫不在意自己這種趁火打劫的殺熟行為會不會招來主人不滿。

小光倒是無所謂。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太宰治從手臂到脖子都纏著繃帶,除了眼睛和衣服顏色之外,一切和過去一模一樣。

“自己拿吧。”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櫃子的方向,“不過如果只是你身上的那些舊傷的話,應該早就好了吧,總包紮著不難受麽?”

說著,縫完最後一針,打結剪斷。

“習慣了嘛,包紮上有安全感哦。”太宰蹲在地上打開櫃子,在裏面翻找著繃帶。

“……舊傷?太宰身上的舊傷我都不知道。”國木田一時陷入了沈思,艱難地問,“你們……進展這麽快嗎?”

什麽時候的事!太宰治這家夥能讓女性看自己的身體?而且這位長那川醫生傳說中還是正在追求他師父的人。

“欸?我沒告訴過你嗎國木田君?”太宰抱出幾卷繃帶,眨眨眼無辜地說,“我和小光認識很多年了。”

什——

國木田一口氣嗆住。

這個搭檔……男人壓著脾氣——因為此時長那川醫生還在給他上藥。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鏡,低聲咆哮:“怎麽就很多年了!我說你連敬語都是剛剛才改掉的吧!”

小光沒忍住撲哧一笑:“好了好了,國木田先生別亂動,要纏繃帶了。”

見長那川醫生沒有反駁,國木田倒吸了一口涼氣,更加荒唐:“……難道,你們真的認識很久了?”

太宰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一樣,到處摸索著找出一個袋子,一邊哼著音樂一邊美滋滋地把繃帶裝起,沒有理會心態爆炸的搭檔。

然而國木田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他琢磨了一會兒,趁小光給他纏繃帶離他很近的時候,他壓低聲音問:“——這麽說的話,長那川醫生,你是不是知道太宰以前的工作?”

“欸?這個問題……怎麽,你不知道嗎?”

“那可是事務所的未解之謎!那家夥無論如何都不告訴我們,可惡。”

小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而卻沒有如他所願地接話,而是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國木田覺得此時絕對是挖出太宰過去的好時機,迅速決定了套話的方式,準備開工——

“國木田君,別白費力氣了哦。”太宰忽然開口,嘖聲感慨,“小光她啊,你別看她一副單純女學生的樣子,又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實際上可最難搞了,是名副其實的一朵霸王花噢。”

小光黑人問號臉:“什麽玩意?太宰,你別瞎編排我,我既溫柔又天真。”

“溫柔又天真?哈哈哈,忘記了嗎?你當初可是一只手隨隨便便就捏斷了我的腕骨啊。”

“……”

他毫不在意自己出糗的經歷,當做玩笑講了出來。

那是她和太宰治的初遇。

*

森鷗外剛剛成為首領不久,他的醫療室交給了小光管理。雖然才十四歲,小光卻已經會緊緊抓住眼前的機會。不會?沒關系,學就好了。

森老師對她的信任,使得她會不顧一切做好這份工作。

某個晚上,她發現藥室的鎖被撬開了。

躡手躡腳地進去之後看到了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正踮著腳夠貨架上的藥品。那時十五歲的太宰也不太高,貨架高處夠起來有些費勁,他咬著牙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正琢磨著搬把椅子過來的時候,身後忽然一股力量襲來。

他沈下目光,本想著以自己“人間失格”的異能大概率不會受到多大傷害,可沒想到身後的人壓根沒有異能。

雖然他發現了後面有動作,自己本身卻不是個擅長體術的人,他閃躲了一下,卻在下一秒就被來人扼住手腕、踢向膝窩,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眨眼間他就被按在了地上。

港口黑手黨未來幹部完完全全的黑歷史。

小光的膝蓋抵在他的背上,一只手按著他的頭、使他的臉貼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捏住了他左手的手腕一用力,只聽清脆的一聲骨響,地上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是沒有喊。

“你是誰?”小光惡狠狠地發問。

太宰治感覺手上的疼痛快讓自己昏厥,額頭上冒汗,只是嘶嘶地吸了幾口氣,一時沒有回答。

這家夥感覺好弱啊……小光忖度,雖然她從小在小流氓之間打架很少輸掉,但受撫子教育她深知自己一個女孩子在港口黑手黨裏應當是打不過男孩子的,更何況這裏遍地都是有異能的人。

她不自覺地松了松手裏的力道,遲疑地又問了一次:“你是誰的手下嗎?為什麽半夜撬鎖來這裏?”

自己人的話為什麽不能正大光明地來?一定是壞人!

思及此,她對自己捏斷了人家的手腕少了幾分愧疚。

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她的責任就是看好醫療室。

“……我只是想來找藥。”太宰的聲音還能聽出微微的顫抖,似乎手腕真的痛極。

想了想剛剛他的動作,似乎確實像是在找藥……小光的愧疚感多了幾分:“那,你想找什麽藥?”

“退燒藥。”頓了頓,“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小光遲疑,覺得以這家夥的身手估計對自己也構不成什麽威脅,緩緩放開了他。男孩艱難地爬起來,坐在地上微微低著頭,右手握著左手的手腕。

窗外的月光只能微微灑進來一些,只能通過模糊的光影辨認,這是個長得還算不錯的男孩子。

只是散發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漠。

小光感覺更愧疚了,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對方一躲,警惕:“你做什麽?”

“不發燒啊,為什麽要退燒藥?……還大半夜來,這不是主動讓人把你當賊嗎?”小光撇清責任,“所以啊,你這手腕,不能全怪我。”

太宰覺得,自己被一個沒有異能的小姑娘一招制服,手腕還給掰斷了,這實在算不上什麽光彩的事。他沒打算跟她算賬,反而腦筋一轉,認為可以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目的:“我睡不著,想吃退燒藥助眠。”

“……”小光無語地看著他,“那你直接要安眠藥不好嗎?”

“安眠藥也行。”他還是擔心說安眠藥讓她警惕特意換了種藥。

小光讓他等著,起身去找藥。搬過椅子踩上去拿下來一盒,打開包裝,又從裏面倒出兩片,遞給他。

“喏。”

“一瓶都給我。”

開玩笑,自殺用,兩片怎麽夠。

“不行。”小光一口拒絕,“怕你掌握不好量,吃多了危險。”

“我常吃,自己有分寸,不會有危險。”

太宰也站了起來。迎著月光她看清了他的長相——很清秀的一張臉,蓬松的發絲讓他看起來像個精致的娃娃,真的很好看。只是露著的那只眼睛流露出的情緒卻是極為冰冷。

如果是其他時間地點,可能小光真的就屈服了。然而這裏可是醫療室,森先生說過,這是她的地盤,她是老大。

於是她昂起頭:“在這裏,我說了算。如果你明天還睡不著,那就明天再來。總之不能一瓶都給你。”

太宰思索了一下如果不用異能自己和她的武力差距——剛剛是她偷襲,真打起來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不會輸,可是現在自己只有一只手能用……

……算了。

死也不急在一時。

於是那天晚上,他只帶走了兩片安眠藥。

以及一只打著石膏的手臂。

小光對那個家夥很是好奇——當然,“好奇”這種情緒是二十一歲的小光回憶起當年的事所作出的結論。總之,初見之後,她對那個不知名的男孩子有著強烈的興趣,並且四處打聽他。

本以為是個無名小卒,沒想到一擊就問到了答案。

第二天好朋友撫子來找她玩耍。

“黑衣服、黑頭發、獨眼龍?手腕上有繃帶?”

“嗯嗯,長得很好看的一個男孩子。你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他叫什麽名字?”

“不用打聽,他叫太宰治,剛加入港口黑手黨不久,鷗外先生很喜歡他。”撫子正對著鏡子編麻花辮,說著說著冷哼了一聲,“據說能把一切異能無效化,還是個自殺愛好者,整個人陰沈沈的,看著就討厭。”

那態度,漂亮精致的臉上當真充滿了嫌棄,一點不打折扣。

“好好的命不要,自什麽殺,這種人就是欠教育!”撫子綁好發繩,氣鼓鼓地叉著腰。

小光一邊聽著撫子傲嬌犀利的吐槽,一邊在心裏暗暗記住了那個名字。太宰治,自殺狂。她覺得,自己應該教育教育他。

接連幾天,太宰治每天都會來找她拿安眠藥,每次兩片,多了沒有。她笑嘻嘻地和他搭話、問他許多問題,對方多數都是用那只不太有生機的眸子盯著她,煩極了會給她幾句回覆。

她心想,這家夥真是軟硬不吃啊。

也只有給他的手換石膏的時候能在惡作劇下看到他疼得有一些生動的表情。

□□電視劇裏一個方便面頭的帥哥說得好:不怕死的人,也怕疼。

就這樣連續過了一段時間,太宰以為自己攢夠了安眠藥,終於在心情很好的某一個晚上,一口氣吃光。他蓋上被子躺在床上,開開心心準備去死……第二天,他發現自己一覺睡醒了。

睜開眼看到外面刺眼的陽光,他感覺萬物失去了顏色。

這次又是哪裏出現了問題?為什麽自殺這麽難?想來想去,他想到了那些安眠藥。

撫子說“太宰治是個自殺狂”,小光聽進去了。她立刻警覺,那天晚上太宰治來這裏找安眠藥的事或許不同尋常。

從小到大、尤其是進入港口黑手黨以來,在媽媽和撫子的教育下,小光一直深信生命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擅自伸出了友善的手想拉那個男孩子一把。

所以從太宰治來的第二天開始,她就有意把每天的安眠藥換成了無味的各種各樣的維生素。

當這位未來幹部面沈如水地找來的時候,她也毫不心虛,還活力滿滿地和他說了聲早上好。

“你給我的安眠藥我吃了一個月,完全沒有效果。”太宰微微瞇起雙眼,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殺氣,“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小光聞言並未害怕,坐在桌前轉了轉手中的筆,視線投向他的左手,意味深長:“——看起來,你的手已經不疼了呢。”

“油嘴滑舌沒有用處,你以為同樣的錯誤我會再犯第二次嗎?”還想用手腕來威脅他?可笑。

小姑娘無所謂地聳聳肩:“所以是來找我算賬的?搞清楚一些,太宰君——雖然你現在很受寵我知道……但在港口黑手黨裏,我也是能橫著走的。”

那個時候的太宰還很年輕,眼前這個有明亮笑容的女孩雖然看起來普通,卻的確不是個單純的傻白甜。看一看她的相貌穿著,以及她的自述,他清楚了她的身份。

許久,他毫不吝嗇地勾起涼薄的唇角:“那還真是令人害怕呢。”

然後留下一個冷淡的目光,他轉身離開。

小光站起身喊:“我叫長那川光,記住我,我以後會重新教你做人的!”

*

說起來,的確是不怎麽愉快的初相遇。小光揉揉額角,無奈笑了笑,看向了現如今的太宰治。

現在離開港口黑手黨的他,看起來陽光了一些呢。

太宰拎著裝滿繃帶的袋子,忽然被這樣覆雜慈愛的目光一盯,有些慌張:“……我拿太多了嗎?”

小光洗幹凈手,懶得理他:“隨意,愛拿多少拿多少。”

國木田穿好衣服之後,忽然手機鈴聲作響。他接通知後聽了半分鐘,說了聲“了解”。

太宰治此時微微正色,輕聲問:“又有任務了嗎?”

對方鏡片一閃:“先回事務所。師父說,準備白虎任務。”

白虎啊,有意思的故事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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