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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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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

如果白石劫是在大地之神的期待中降臨這個世界, 怎麽可能是妖星?

胥清越發覺得白石劫的身世撲朔迷離。

四人一時陷入沈默,紅箬最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出聲:“到底要不要去找地脈源了?”

胥清回神, 說:“自然要找。”

怎麽找, 是個問題。三人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道:“烏乞族守護地脈, 地脈之下自然是地脈源。”

地脈覆蓋整片大陸, 地脈源只有四處, 聽上去似乎很好找, 只要森*晚*整*理足夠深入地下——他們現在已經在地下。

說了等同於沒說,說不準他們現在就在地脈源上。

胥清看向腳下,“這地還能鉆嗎?”

秘境自成一體,若真鎮守地脈源,必然是十分堅固, 輕易無法毀壞。若是他們無意壞了這裏的防護,反倒不好。

白石劫沈吟道:“地脈源之上,必有鎮守之物,比如神光殿,遺衣族,而在這裏是烏乞族。”

胥清想到瑪慶村湖底的神光殿,了悟道:“原來如此。”

“去山裏看看。”

紅箬最積極,把頭一扭, 就朝山的方向飄。飛了好一陣, 就是不見山近半米……她察覺不對勁, 回頭一看,胥清白石劫還站在原地, 目光略有驚異。

胥清實在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竟然能“靜止”地飛, 還一臉“姑奶奶我最厲害”的表情。

紅箬身量纖纖,翩然落地,一襲紅裙襯得膚白貌美大長腿,偏偏臉上的表情如惡煞,“什麽鬼?!”

胥清說:“走水路才能進山。”

紅箬不是沒經過奇事的人,眼珠一轉就明白了,踏水而過,乘風而起。

胥清折了飛行紙鶴,緊隨其後,“你慢點!”

白石劫與大祭司自是各有辦法,綴在水岸之上。

不一會兒,他們就進了山,胥清發現,與自己上次來時竟然分毫未變,就連拔出人參的小坑都保持原樣。

空山寂然,一聲鳥啼都無。

紅箬把鐵杵往地上一戳,“這裏怪滲人的,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就連風都好像停了,如同暴風雨來前的寂靜。

大祭司沒有多說,手中化出一根看似普通的樹枝,握緊默念一句口訣,靈力綻出淡淡的微光,樹枝如同被重新註入鮮活的血液,煥發生機。

胥清便知,這應當是神樹的樹枝。

點點光芒自枝頭飄起,指引方向,大祭司說:“大地之神在上,處處有祂的旨意。”

其實原理很簡單,神樹之下有地脈,根系盤根錯節,覆蓋大半青荒。神樹能夠屹立幾萬年之久,靠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養分,而是地脈源。

同根同源,自然能夠帶他們找到正確的方向。

胥清由衷覺得白石劫帶大祭司來的決定太正確了,這要是他,大概只能純靠運氣,漫山遍野地瞎跑了。

跟隨神樹的指引,他們越過山野溪流、叢林峽谷,深入這座被歷史遺忘長達六萬年的山脈中。

不知是不是胥清的錯覺,總覺這山巒河流有些眼熟,像是在久遠之前見過——這是沒道理的,他分明十八年前才來到東淵,更是如今才了解青荒。

光芒倏然消散在一座小山頭上。

幾人隨之落下,發現一棵長得極為粗壯的老樹,已經幹枯,光是樹身三個人都不一定能環抱過來。

紅箬驚嘆:“這不比神樹厲害多了!可惜已經死了。”

大祭司道:“這應該就是曾經的神樹。”

“啊?”

大祭司上前,觸摸樹幹,似乎在感受什麽。

紅箬原地等了片刻,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自己也上手摸了摸樹幹,“禿的,還挺光滑。”

胥清:“……”指望紅箬感性是沒救了。

大祭司收回手,眉心微蹙。

胥清問:“怎麽了?”

大祭司道:“我生來便能感知花草樹木的歷史年輪,從生到死,包括烏乞族的神樹,但這棵,似乎是空的。”

胥清明白大祭司的疑惑,神樹是大地之神的象征之一,每棵的存在也都是有一定的意義,不可能是空的。除非是大地之神抹去了這棵神樹的歷史,於是成為了枯樹。

“所以呢?”紅箬屈指敲了敲幹枯的樹幹,“你們討論的問題有什麽意義?”

胥清:“如果歷史都沒有意義,這世上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難道大地之神認為,這段歷史是沒有意義的?還是另有隱情?胥清不由得陷入沈思。

這時白石劫說:“真正的烏乞族滅於大魔血菩提之手,這樣一段血腥的歷史,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

這不知道了嘛,歷史書都寫著呢。

大地之神沒有抹去這段歷史,只是掩藏了歷史,真正的情況究竟如何,如今也無從知曉。

腳下忽而傳來隱隱的顫動,幾人僵立,胥清問:“這裏還會發生地震?”

自然不是地震那麽簡單,數十道光芒自山谷間迸發而起,恍若通天,直徑將近十裏的法陣,幾乎是在瞬間籠罩了他們。

法陣之大,壓迫感之強,還是胥清平生第一次見。

一道詭譎的笑聲似飄蕩在山谷上空,又似從地下傳來:“神光,你果然追到了這裏!”

白石劫淡淡道:“聽你這語氣,像是專門等我。”

魔君笑聲一頓,咬牙切齒:“我當然在等你,我要親眼看著,你是怎麽死的。”

“那很可惜,你是看不到了。”白石劫翻手便是氣吞山河的妖力,砰砰砰撞在重重法陣光墻上,一舉擊碎大半法陣。

魔君徹底笑不出來了,法陣雖然有自我修覆的屬性,但用的是他自己的力量,他剛覆活沒幾年,正是需求力量,盡快恢覆往昔巔峰的時候,是耗不起的。

憑白石劫的攻勢,不出十五分鐘,法陣就會失去效果。

正這麽盤算著,魔君眼睜睜看到,胥清與紅箬同時出手,一舉又是碎了一半法陣。

“……”時間縮減到五分鐘。

魔君說完大話,就匆忙離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掠取地脈源的力量。

想要找到地脈源,還得沈到更深處。

地下深處,宛如地獄,一會兒極寒,一會兒酷熱。魔君前兩年受不住這樣的磋磨,只能靜待時機,如今時間到了,卻又生阻礙。

魔君暗中恨得磨牙,屏住一口氣,在遁地陣的光芒中下沈。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魔君再次生出放棄的念頭時,雙腳一下子落了實地——又或者不是實地,而是一種幻象。

只有地脈源綿延不斷的能量,柔和地撲面而來。魔君一時心曠神怡,深吸兩口,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

僅僅是靠近地脈源,就有如此神奇的效果,魔君迫不及待地往前跑了幾步,忽而頓住。

他看到前方柔和而燦爛的地脈之光河旁,站著一道通身雪白的身影。

“……你是誰?!”魔君暴怒,他沒想到,這些年來除了他,還有人能找到地脈源所在。

那道白色的身影回過身來,膚白勝雪,一頭白發,眼上蒙著黑色鮫綃,淡紅的薄唇微微彎起:“魔君?久仰大名。”

魔君隱隱有了猜測,“你是如今的東淵國師?”

“正是。我叫宋懷塵。”

魔君冷笑道:“你比神光聰明些許,居然比我先找到這地脈源。”

宋懷塵道:“神光已死。”

魔君狐疑:“我剛才還見過他。”

“他叫白石劫,是青荒的妖王。”

“哈!”魔君嗤笑,“青荒的妖王?荒謬!”

宋懷塵道:“他確實是青荒的妖王。我很好奇,你為什麽叫他神光,僅僅是因為他們長得像?”

“我怎麽可能忘得掉,神光那一副唯吾獨尊的討厭模樣!”魔君道,“就算他死了,化成灰我也認得。”

宋懷塵:“你對他還真是情深。”

“放屁!”

“恨也是一種感情。”

魔君看著近在眼前的地脈源,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宋懷塵不驚不動,“你從遺衣族的地下用了傳送陣到這裏,實際你已在此籌謀三年,為的僅僅是地脈源?”

“你又怎麽知道?”魔君看向宋懷塵的眼已經有了殺機。

宋懷塵道:“我自然有我的眼線,我的辦法。魔君,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你也配?”

“你剛才不是說了,我比神光聰明些許,所以我不殺你,留你一命,需要的時候再取就是。”

魔君暴怒:“好大的口氣!”風馳電擎攻向宋懷塵。

宋懷塵仍未動,擡手四兩撥千斤地一揮,魔君都沒能近他的身,就被掀了出去。

魔君重重摔在“地上”,憤怒、不甘、驚疑:“你不可能只有二十多年的道行!”

宋懷塵:“不才,修煉兩千年罷了。”

“……”

兩千年前魔君還在死翹翹中,自然無從查證宋懷塵話中的真假,他心念電轉,忍辱道:“只要你讓我掠奪些地脈源的能量,我答應與你合作。”

“那不行。”宋懷塵說,“地脈源,你不能動。”

“我只要一點點。”

“你剛才已經吸了兩口。”

“……不夠!遠遠不夠!”

宋懷塵:“貪得無厭並非好事,魔君,我希望你明白,你的命如今掌握在我手中。”

魔君惡狠狠笑一聲:“你,很好——”話音沒落,擡腳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地脈源下次再來拿就是。

然而沒跑出幾步,後心一涼,他不可思議地低頭,心臟果然被捅了個對穿。緊接著被捆仙繩綁住,帶出地脈源。

胥清與白石劫剛碎完這十裏法陣,正要去尋魔君,就見一具血淋淋的身體滾在腳下,嚇得一跳掛在白石劫身上,“鬼啊!”

再看一身白衣的宋懷塵走來,胥清又叫一聲:“鬼啊!”

待看清是宋懷塵,立即改口:“這麽好看,怎麽可能是鬼呢。”

白石劫托著胥清的臀,重重捏了一下,“誰好看?”

胥清屁股吃痛,說:“你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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