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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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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顧熙寒的嘴巴被許草丫咬出了血, 口腔裏的血腥味兒讓他恍惚中見到了很多很多人。

腦海裏閃過一個又一個熟悉鮮活的戰友兄弟,他們對著自己笑,對著自己哭, 到最後倒在自己面前說想回家———

他們都倒在了前線的戰壕裏。

那個地方到處都充斥著血腥和哀嚎。

許草丫見顧熙寒滿臉淚水, 滿眼中皆是絕望和哀傷。

她伸手輕擦著顧熙寒臉上滾燙的淚水,擔憂的趴在他耳邊問:“顧熙寒, 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哭呢?”

許草丫心裏很慌, 顧熙寒這樣的眼神她在夢中見過的, 每次他一人獨處時就會用這種眼神看著遠方。

大院裏的嫂子聊天時說, 家裏男人從前線回來後,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會精神恍惚, 會莫名其妙的發火, 也會在夜深人靜時哭得撕心裂肺,還會在睡夢中大喊戰友的名字———

大夫跟她們說, 這是在前線留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他們稱之為, 戰後創傷綜合癥。讓家屬多關心關心, 多體諒體諒他們———

見顧熙寒這個樣子, 許草丫心裏很難受, 也很擔憂。

她把沈浸在哀傷絕望中的顧熙寒小心的摟進懷裏, 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像哄家裏三個孩子般,輕哄著他,給他唱哄孩子睡覺的小曲兒。

過了好一陣子, 顧熙寒不哭了, 但那雙好看的眼睛仍舊失著神。

許草丫長嘆了口氣, 帶著哭腔呢喃, 說:“顧熙寒,俺不鬧你了,求求你別這樣。”

顧熙寒的腦袋靠在許草丫的胸前,他閉上眼睛,緩緩開口,說:“許草丫同志,對不起。”

許草丫沒法子跟他計較。

或許是顧熙寒醉酒的原因,她才能見到這樣的他。

他的情緒一直是內斂的,壓抑的。

其實他的戰友們喊他‘顧燜子’,沒錯的,他就是燜啊。

唉———

許草丫突然覺得喜歡上顧熙寒也是件糟心的事兒。

喜歡上他累,當他媳婦更累,想走進顧熙寒的心累上加累。

可她能怎麽辦?

她的心全在這個男人身上,更何況他們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

顧熙寒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他的雙手緊緊扣住許草丫的腰,不時在她的胸前發出她聽不懂的呢喃聲。

睡夢中的顧熙寒和他們大兒子顧成雨很像,很乖,很靜,也很好看———就是清醒後太會惹人生氣了。

許草丫就這麽任由顧熙寒抱著,不知不覺中也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顧熙寒已經不見了。

許草丫下床走進廚房,就見謝雲韻擔憂的看著她。

說:“草丫,熙寒那小子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

許草丫搖了搖頭,抱住謝雲韻,哽咽的說:“奶,顧熙寒他記起以前的事兒了,但他又把最近的事兒給忘了。”

謝雲韻輕拍著許草丫的背,回她說:“熙寒那小子的話,你信一半就好。”

許草丫楞了會兒神,似乎不太明白謝雲韻話裏的意思。

謝雲韻拉著她坐在,小聲跟許草丫說:“草丫啊,你就沒想過熙寒他會誆你嗎?”

許草丫不知道。

她不是沒想過,她是不敢去想。

顧熙寒他要是還記得和自己每夜在床上嬉鬧親熱,還能說出這麽絕情的話,她的心會更疼,更難受。

謝雲韻摸了摸許草丫的腦袋,輕嘆了一聲又說:“你不用管他怎麽想,你想怎麽鬧他就怎麽鬧。反正他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最差也就現在這樣子了。”

許草丫又低頭想了會兒,覺得奶說的對。

大不了以後就這麽過下去。

想通了的許草丫,又恢覆了鬥志滿滿的樣子。

她憂心忡忡的跟謝雲韻說:“奶,顧熙寒他有可能得了戰後綜合癥。”

謝雲韻紅著眼眶,回說:“我知道,去了前線回來的人都會有這個病,有的人時間長了會釋懷,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所以草丫你要多鬧他,讓他沒空去多想。”

唉———

謝雲韻長長嘆了口氣,她為了這個小孫子操碎了心。

許草丫點了點頭。

早飯時,顧熙寒沒回來吃。

午飯時,顧熙寒也沒回來吃。

到了吃晚飯的點,顧熙寒仍舊沒有回來。

許草丫對謝雲韻控訴說:“奶,他在躲著俺。”

謝雲韻笑著回許草丫說:“草丫,你可以把他給抓回來,反正他打不過你。”

許草丫火大的,怒氣沖沖出去找人了。

顧熙麗擔心的坐到謝雲韻的身邊,問:“奶,你讓成雨媽去把我哥給抓回來,他會不會更生氣?”

“氣就氣唄,我還氣著呢。”

謝雲韻沒好氣的吐槽說。

半個小時後,顧熙寒頂著張寒氣逼人的臉被許草丫給抗了回來,直接給扔到了床上。

她生氣的把屋裏門給拴上了,插著腰說:“你躲個什麽勁兒,俺能把你給吃了不成?”

顧熙寒用背影對著她,似乎是被剛才她扛著他回來的冒失行為給氣狠了。

許草丫可不會再由著他性子來。

爬上了床,把他的臉擡起來正對著自己,說:“顧燜子,俺忍你好久了。”

顧熙寒生氣的怒瞪著許草丫。

“你猜你這性子,會氣死多人啊?”

許草丫生氣的伸手擰上顧熙寒的耳朵說。

“許草丫同志,你別鬧。”

顧熙寒似乎被擰的痛狠了,低聲說。

“俺可以不鬧你,但你能答應俺一件事兒嗎?”

許草丫吸了吸氣,打算曲線救國。

“什麽事兒?”

顧熙寒擡眸看向許草丫問說。

“顧熙寒能不能和俺試試看?你說把自己的命給了部隊,可俺把自己的命交給了你啊。顧熙寒,俺沒有家人了,只有你和三個孩子,你確定要這麽對俺嗎?”

許草丫哭紅了眼眶。

顧熙寒一怔,怎麽都開不了口說出拒絕她的話。

可她的以後自己又真的能給嗎?

“顧熙寒,你很多戰友都有媳婦孩子,你瞅瞅他們哪個像你一樣對俺的?為何別人都能過的好好的,你就不可以呢?你看看大伯和大伯母,他們過的不也很開心———所以顧熙寒,俺倆試試好不好?”

許草丫強硬的把自己塞進顧熙寒的懷裏,霸道的哄他說。

顧熙寒沒回答她,但也沒抗拒她抱他。

許草丫想,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第二天早上,謝雲韻發現小孫子顧熙寒竟然沒跑。

便高興的拉著許草丫說:“草丫,你看就不能由著他性子來。”

許草丫點頭同意。

顧熙寒握著許草丫給他做的拐杖帶著三個孩子在院子裏轉悠著。

不知他和孩子們說了些什麽,三個小家夥都屁顛顛的圍著他喊,要親親,要抱抱。

謝雲韻跟許草丫又說:“日子就該這麽過,也不知他心裏別扭個什麽勁兒。”

許草丫問謝雲韻,說:“奶,他從小就是這麽別扭嗎?”

謝雲韻停頓了會兒,才緩緩開口說:“也不是,自打他媽媽難產沒了後,他才漸漸變成這樣子的。”

唉———

早飯吃的蘑子肉餡包子,顧熙寒一個包子沒碰,低頭喝著碗裏的玉米粥。

許草丫輕嘆了口氣,把包子裏的餡料倒進自己的碗裏,把包子皮塞給了他。

顧熙麗吐槽兩人說:“一大清早的,你們膩歪個什麽勁兒。”

不出許草丫所料,她又被謝雲韻給收拾了一頓。

飯後,大院裏的嫂子們來了,圍著許草丫笑的歡快又打趣她好厲害,說說笑笑的很是熱鬧。

李玉蘭打趣許草丫說:“草丫,你可真厲害,竟然把顧副營長給扛回來了。”

其他嫂子也跟著感嘆,說自己要是也有這麽大力氣就好了,也不會成天被家裏的男人給氣個半死。

許草丫紅著臉,低頭著,裝傻,任由她們講。

謝雲韻問王桂花家裏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王桂花回說:“謝嬸兒,我男人去了趟我家,事情已經解決了。”

李玉蘭問王桂花,說:“那你弟媳婦的弟弟,還要娶那城裏媳婦不?”

王桂花面露鄙夷,回說:“娶啊,怎麽可能不娶,聽我男人說那姑娘肚子裏都有了。禮錢那家只要了五十,我弟媳婦把家裏的縫紉機給了他們。”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出錢,管他們怎麽折騰。

又聊了陣子,顧熙寒領著三個小家夥回來,嫂子們就笑著散了,說該回家做飯了。

李玉蘭跟許草丫小聲說:“她們是怕顧副營長不好意思。”

許草丫覺得嫂子們是想多了,顧熙寒要是臉皮真有那麽薄,就不會今天帶著三個孩子出門轉悠了。

許草丫把向自己撲過來的顧成歡給抱進懷裏,笑著問她說:“成歡,跟媽媽說說,你們去哪兒?”

顧成雨趴在許草丫的耳邊,小心的瞥了眼顧熙寒沒註意到她後,才奶聲奶氣的說:“草,草,吃,棍,好,吃,草,草。”

聽完,許草丫的臉色一沈。

走到了謝雲韻的跟前,告狀說:“奶,顧熙寒給孩子買了冰棍。”

謝雲韻生氣的進了廚房,找了根樹枝就追著顧熙寒抽,嘴裏說:“他們才多大,你就跟他們買冰棍兒,你怎麽當爸的?”

顧熙寒邊躲閃邊解釋著說:“他們鬧著要吃,我就買了根讓他們舔了幾口,基本上都是我吃的。”

“他們鬧就給啊,我還跟你鬧,你咋就還去前線呢?”

謝雲韻火大的吼著。

“奶,你消消氣兒,以後他不敢了。”

許草丫給謝雲韻順著氣,出聲說。

顧熙寒瞪著許草丫,覺得這丫頭壞,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果然謝雲韻聽完,又在院子裏追著他打。

三個小家夥以為太奶奶和爸爸鬧著玩兒,邁著小短腿跟在他們身後又跑又笑,玩兒的還挺高興。

顧熙麗坐到許草丫身邊,沒好氣的說:“我哥被打,你還挺開心。”

“當然,你不曉得他是怎麽氣人的,比你還鬧心。”

許草丫回她說。

顧熙麗被許草丫氣的跳腳,說:“我哪裏鬧心了?”

“你咋不鬧心了,你不鬧心怎會一直被奶收拾。”

許草丫擡眼看向顧熙麗說。

“哼。”

顧熙麗氣呼呼的進了屋。

夜裏,顧熙寒問扒拉在自己身上的許草丫,說:“許草丫同志,你心眼挺小的啊。”

許草丫閉著眼睛回說:“本來就不大,俺聽奶說你的也不太大。”

都差不多,誰也別說誰了。

顧熙寒知道自己說不過她,就也懶得跟她爭辯了。

只要她不鬧騰,什麽都好說。

可許草丫卻不打算放過他,說:“小心眼的顧熙寒同志,聽說你小時候特別愛哭鼻子?”

顧熙寒沒理她。

“俺還聽說,大哥把你的桃子吃了,你讓他拉了三天肚子。”

顧熙寒繼續裝睡。

“俺聽說奶跟人講你尿床的事,你一周沒跟奶說話———”

顧熙寒的嘴巴緊抿著,許草丫笑著伸手摸了摸。

繼續逗他說:“奶說,有個小姑娘想跟你交朋友,你還被人給———親了兩口。”

許草丫說著話,就開始動手鬧顧熙寒。

顧熙寒抓著她兩只作亂的小手,語帶警告說:“許草丫同志,你別玩火兒。”

許草丫可不怕他,反問說:“你能把俺這麽樣?”

顧熙寒似乎有些被氣到了。

翻身壓到了許草丫的身上,這還是第一回他反擊。

許草丫伸出雙手,纏上了他的脖頸。

甜甜的笑著,語氣輕慢的問他:“顧熙寒同志,你打算怎麽報仇呢?”

顧熙寒笑著回她說:“許草丫同志,我聽說力氣大的人也不是沒有缺點的,比如你就很怕撓癢癢。

說著說著,顧熙寒的粗糲大手放到了許草丫的腋窩下撓她,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根鵝毛,這是哪裏來的東西?

似乎這家夥早有準備。

還有她怕癢,他怎麽知道的。

“許草丫同志,你以後還鬧不鬧我了?”

顧熙寒眼眸裏有著孩童的調皮,說一句就挑釁的在許草丫的腋窩下用鵝毛輕輕的劃拉兩下。

弄得許草丫臉紅耳熱,可她又提不起力氣,去把壓在身上的顧熙寒給趕走。

她不停的‘呵呵呵’笑著,眼角的淚水都流出來了。

“難受吧,你鬧我的時候,我也很難受。許草丫同志,你以後不鬧了好不好?”

顧熙寒在許草丫的耳邊吹了口氣,又用鵝毛在她的耳垂上輕輕的撫摸著,讓她癢的身體忍不住想扭動蜷縮。

嘴裏不停碎念著說:“顧熙寒,你快住手。”

顧熙寒不知為何突然臉像是被火燒似的紅燙了起來,語氣也捎帶些氣急敗壞,說:“許草丫同志,你別———亂動。”

許草丫她身上癢的難受,怎麽可能會停止扭動著身子。

夏夜炎熱,她和他肌膚相貼,特別是她胸前的———正羞恥的貼在顧熙寒的胸口,隨著她扭動著身子,顧熙寒的臉色越發的紅臊起來。

許草丫擡眸望著屋頂,深吸了口氣,嘴裏支支吾吾的喊說:“顧熙寒,你快住手,別玩兒了成不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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