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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羲和國是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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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羲和國是鏡子

“是你。”扶憂說道。

“你似乎並不意外。”裴止語音上揚,似乎有些開心。這麽多年了,總算讓他遇到一個聰明人了。

真是難得。

“羲和國少主,好久不見。”尋竹蹦到他的面前,熟絡地打著招呼。

“好久不見,判官筆大人。”

“還是判官大人順耳。”

從尋竹的話中,扶憂大概知道了裴止是原羲和國國主的孩子。但是他為什麽會有魚尾,會懂得鮫人的吟唱。

裴止只說了一句話,“鮫人是龍族的後裔。”

“那個鮫人小孩呢?”尋竹問道。當年她也見過現羲和國國主的孩子,那是時候他只有小豆丁一樣大。

“殺了。”裴止說道。他的語氣就像是平日裏吃飯睡覺一樣稀松平常。真正的裴止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中,並且他會借用裴止的身份殺了鮫人。

“你們不是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承諾只在當下生效。”

尋竹不敢茍同,她始終認為父輩的戰爭不應該牽扯到孩子的身上。

扶憂卻不這麽認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現在的裴止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若是當年的鮫人國主能對龍族趕盡殺絕,就不會有現在的裴止。

現在,看來是羲和國的國主有滅頂之災了。

扶憂心中擔憂的確實另外一件事。龍女自幼脫離族群而生活,從未感受過親情溫暖。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之後,是否會願意幫助曾經的龍族奪回大權。

如果此刻是她,她應該會選擇奪回大權。

尋竹的視線停留在扶憂的身上,久久不肯轉移。

她失明了,但是此刻是她最有神性的時候。她的眸光雖然沒有光彩,但卻不自覺地流露出悲憫的神色。她走進她,靠近她,在她的身上好像能聞到森林之中泥土的方向。

那是大地的味道,是她之前身上沒有的味道。

裴止擡頭望去,入目就是尋竹一動不動地盯著扶憂。從見到這個女子的第一眼,他就察覺到她身上有常人沒有的氣息。就像是雨水沖刷大地後,殘留的味道。

尋竹必然知曉她的真實身份,而他也問出口了。

尋竹搖了搖頭,對上了他失望的神色,“此為天機,不可洩漏。”其實並不是她不願意告訴他,而是這件事情時凝曾經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讓旁人知曉。這也算是他的遺願之一,再者這件事牽扯過廣。

她連扶憂本人都沒有告訴,又怎會告訴其他人呢。

尋竹一臉無奈的表情,裴止就知道自己現在大概是不能知道扶憂的真實身份了。不過,他的心中隱隱覺得,這個女子一定會幫助龍族。

龍族與天同壽,她若是幫龍族解決了危機,日後她若是遇到麻煩,龍族定然鼎力相助。

扶憂看不見其餘人的神色,自然也無法知曉他們的心中在想什麽。

入目是一片白茫茫,隱隱能看見一些顏色的輪廓。她似乎已經適應了眼睛看不見東西的情況了,她說道:“你蟄伏這麽多年,可有先王後的消息。”

“鮫人族天性狡詐多疑,我也只是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不愧是龍族後裔。”

“那是他們自封的。龍族至始至終就沒承認過。”

扶憂急忙出聲制止了即將扯遠的話題,“說說你都發現了什麽吧?”當務之急是尋找到神器,阻止仙門的造神計劃,救出同袍。

“羲和國其實有兩個月亮,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註意過。”裴止說道。

“最艱難的那幾年,我的心中被仇恨填滿,日日不能安寢,所以時常半夜會盯著窗外的天空出神。月亮之後似乎有一個影子,起初我覺得可能是光影,所以不曾在意。只是後來,我漸漸地發現了不對勁。有一天月圓之夜,前面的那個月亮依舊金黃,後面的那個月亮卻呈現出血紅之色。這詭異的現象只呈現了不到幾秒。或許,我只是運氣好,才有幸看到了這樣的畫面。”他繼續說著。

“兩個月亮?”扶憂手指敲擊著桌面,指尖觸碰到玻璃,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是幻像,還是鏡子。”扶憂說道。

風婆婆曾經說過,天道是法則的制定者。從這個世界出現開始,規則就規定了這個世界只允許有一輪真實的月亮。就連神,也只是維護規則的秩序者。

如果那個兩個月亮都是真實的,那麽羲和國就是在一面鏡子之中,若是一真一假,那麽羲和國就是一個幻境。

只是這樣的幻境竟然維持了萬年之久,“上古神能讓一個幻境維持萬年之久嗎?”她對上古神的力量一無所知。

“不能。上古神的能力是天定的。有人掌福澤,有人掌姻緣,神看似無所不能,實則也會受到限制。哪怕是上古神合力也無法依靠自身力量維持萬年之久的幻境。”尋竹回答道。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了。”扶憂停下了敲擊桌面的手指。羲和國其實是在一面鏡子之中,而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鏡子內與鏡子外的事物並不是完全與之對應的,就比如說突然出現的血月。

而上古神器天機鏡又恰好在此處。

她感覺自己就要摸到真相了。

只是,一團迷霧在她的心中久久無法驅散。她想不通,為什麽羲和國要在鏡子之中,為什麽要拐走無辜的少女,為什麽要囚禁原王後。單單是為了一個虛假的鏡子世界,值得這麽大費周章嗎?

尋竹突然感慨道:“時凝剛消失的那幾年,我常常不習慣,想他念他。但是神的隕落,那便是徹底消散,不像人族可以有轉世輪回。我在他住過的院子裏砍了幾根竹子,那竹子上殘留著他的氣息。我用那竹子制成與他容貌相同的傀儡,日日看著他。卻也不曾跟他有過交流。我就那麽看著他,日覆一日,年覆一年。”

尋竹說話之時,有人在深切地望著他,眼底情緒覆雜。

“想不到,堂堂判官也會如此之情深。”裴止輕勾嘴角說道,扶憂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的並不是讚嘆,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君長臨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轉瞬又松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鏡子之中的人或許是被人圈養在這裏的。”扶憂並沒有因為尋竹的感情而影響對整個故事的判斷。尋竹以傀儡寄托思念,那麽鏡子之外的人呢?他圈養的目的是什麽?

為什麽如此古老的氏族囚於鏡中而不自知,此刻鏡子之外的人是否在透過鏡子正在註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呢?

他會因為鏡中人探尋到了真相而感到慌張嗎?

扶憂理清的思緒再次變得雜亂,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頭極長極長的頭發包裹住。那些發絲錯綜覆雜,遮擋了她的視線,甚至讓她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她越是掙紮,那些發絲就將她纏繞得越緊。

她閉上眼睛,盡力平覆著心情。

這時,她才想起來裴止不是約著“扶憂”和公冶思雲出去賞魚了嗎,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那顧蒼微和公冶思雲現在又在何處呢?

“他們呢?”扶憂開口問道。

“那個假貨和公冶思雲?”裴止慢悠悠地回答著。他的語氣之中有一股天然的蔑視感,好像任何人都無法提起他的興趣。

扶憂覺得裴止這個人實在是太矛盾了。他看似對什麽都滿不在乎,但是他什麽都在乎,想要得太多,卻沒有辦法抓住。為了不被人察覺失敗,所以裝成了這副樣子。

高高在上,其實就是個懦夫。

這麽多年了,也沒把先王後救出來,甚至還任由羲和國國主擺布去殘害那些無辜的少女。

此刻,連扶憂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是如此地盛氣淩人,神色威嚴。那雙無色的眼睛就那樣直直地望著前方,若是那眼睛恢覆了神采,定能夠洞察人心。

裴止對扶憂的心中所想並不知情,“他們在我的地方,目前來說很安全,至少,比我們安全多了。”

羲和國最危險的地方不過是這偌大的皇宮了,他這樣說也不無道理。但她的心裏總是縈繞著不安,似乎有什麽大事就要發生了。這種情緒已經圍繞她許久了,以至她寢食難安。

而這種不安的感覺在裴止話後更加強烈了。比起那種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之前惴惴不安的情緒,扶憂更喜歡那種可以直面沖突的感覺。

畢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打破鏡子。”就是破局的辦法。

“可是我們現在在鏡子裏,如何才能打破鏡子呢?”君長臨問道。剛剛說的他都插不上嘴,現在終於有話說了。

“不,只是羲和國在鏡子之中,只要我們離開羲和國,就能逃離這面鏡子。到時候,從外面打破鏡子一定更加方便。”尋竹說道。

鏡子之中的羲和國並不是幻像,而是真實存在的。所以,從外面根本無法看到鏡子。鏡子也並不是真的一面鏡子,所以從外面尋找破綻根本不現實。扶憂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我覺得你說的沒有道理。普通人或許無法看出鏡子,但是我可是上古神器判官筆。”尋竹說道。

“那當如何?”扶憂緩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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