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4 章
日子在一天天走，高三的生活平常又忙碌。
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重新湧進校園，圖書館、食堂擠滿了人，連衛生間都要排隊。
不過得益於我最近持續進步的原因，這些並沒有對我的心情造成任何影響。
不知道是不是學神筆記加持的原因，我感覺一些知識在緩慢重啟，上課不再一頭霧水。
我開始和學神有了更多的交集，避開人群的交集。
漸漸地，學校開始傳出留言：6班那個被學習逼瘋的和尖子1班的宋豫恒走到一起了。
以上是含蓄的說法，更多人的說法是：南因一中的兩個精神病湊在了一塊兒。
其實我不大理解，高三剛開學我來那麽一出是有點瘋子嫌疑，更何況在別人眼裏莫名其妙打人。
連校長都對我進行了特別關註，平時老師找我談話都輕聲細語的。
說實話，我不僅不介意，還挺爽的。
但為什麽要說宋豫恒呢？就因為他有個精神分裂癥的媽媽？就因為一種非必然遺傳疾病？
所有還沒有發生的事，只要被印上標簽就很難摘掉，不多當事者多麽無辜。
這個時候我突然明白，為什麽宋豫恒給我筆記本的時候總是避開人群了。
我思考了幾天，放學後在學校旁邊的小巷第四次和宋豫恒交換筆記和試卷的時候，和他說：
「宋豫恒，我們班長給我講題我老聽不明白，你給我講講唄。」
宋豫恒在給我看卷子，筆記本上的東西有他調整過的痕跡，「我講的，你可能也聽不明白。」
「嘶，你這話裏有話啊，難道是暗示我腦子笨嗎？不管了，反正你給我講題。」
「沒說你笨，我們理解程度不是太一樣，我講起來可能控制不了速度。」
我露出我的兩排牙齒，不懷好意地笑笑：「明天下午放學吃完飯圖書館門口見。」
宋豫恒習慣性地皺起眉頭，難為情和不讚同在他那張被黑框眼鏡遮住的臉上同時顯露出來。
「好了，我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放學，我在圖書館從天亮等到晚自習開始前，果然沒有等到宋豫恒。
還好，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沒去堵尖子班堵人，從百曉生同桌那裏拿到了用整整3包薯片換回的一個地址。
某天早上五點，早起失敗多日後的我終於在我媽震驚的目光中成功出門。
我拿不準宋豫恒每天多早去學校，所以只能估摸著大概時間，想來宋豫恒不至於五點半就出門吧。
打車到宋豫恒家樓下的我又困又無聊，正數著秋露呢，餘光突然見到有人過來。
「宋豫恒！」
宋豫恒擡頭看過來，好像很疲憊的樣子，「你怎麽在這兒？」
「你那天放我鴿子，我當然來找你算賬了，我等——。」
我話還沒說完，樓道裏又出來一個女性，看著很年輕的樣子，腳上只有一只拖鞋。
「小恒，媽媽給你做的早飯你沒拿。」
最後不知道怎麽，稀裏糊塗地就和宋豫恒去了他家，然後看見了一片狼藉。
「家裏有點亂，抱歉。」
我覺得我可能闖進了不能闖進的禁區，所以拼命搖頭：「沒事沒事，我臥室比這還亂。」
那自然是沒有的，但宋豫恒好像認真了，在那裏點頭。
接下來，我明白了那些人口中的精神病是怎麽回事。
在短暫地半小時內，宋媽媽的狀態很不穩定，一會兒是溫柔媽媽，一會兒又痛哭流涕。
宋豫恒要收拾屋子，還要哄著人回房間，很耐心，但叫人看了也很無力。
從那以後，宋豫恒在我心裏的地位直線上升，已經到了可以比肩神明的地步。
所以我更加沒有負擔地和對方湊在了一起，天天跑到尖子班去問問題。
可能是我騷操作太多了，連尖子班的老師都對我有所耳聞，對我的行為選擇性忽視。
我猜是怕又刺激到我，讓我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何鳴倒是很看不過眼，天天變著法找我茬，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行為，我回擊幾次就蔫了。
然而學校裏的流言卻愈演愈烈，一些人把話說得很難聽，已經到了用男女關系去辱罵的地步。
宋豫恒知道了。
他把我拉到學校無人的角落裏，又塞給我很多本筆記，全是他整理的。
他說：「以後別來找我了，也別和我說話。」
「為什麽啊？不會是因為我一直找你輔導，你成績下降了，沒考滿分？」
如果是這樣，那我罪過確實大。
「總之，別再找我了。」
「宋豫恒，如果你是因為學校裏那些流言，你可以不這麽做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們是朋友啊。」
我拆穿了他，我心知肚明他對流言的認知有多深。
這麽久以來被人指著議論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什麽都沒做，一直一個人孤僻地待在一個角落。
「不是朋友，還有，我不喜歡被別人說和一個精神病待在一起。」
「你來真的？」我很不可思議，對於宋豫恒講出這樣的話。
他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沒有一點猶豫。
那一天，是立冬，學校裏的樹早就失去了葉子，也就人工種的草坪還綠著。
而我，也失去了一個朋友。
我又回到了在班級學習的狀態，偶爾會走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我媽註意到了我的異常，老師也打電話到家裏，問我要不要請假休息兩天。
我說不用，然後在周六晚上和我媽聊了一整晚，聊學習，聊她，聊我們。
我變得很平靜，不再有以前的浮躁，一點就炸。
自從我不再和宋豫恒來往，何鳴便經常來找我，要麽借著家長的說辭，要麽就是學習的說辭。
到最後我感覺已經沒力氣和他爭辯什麽了，就只能把人當空氣，會說話讓腦袋嗡嗡的空氣。
說到這個，我又突然想起宋豫恒了。
人是真說到做到，說不見，在學校裏就連他一個影子都看不見。
那我之前還老撞到他是怎麽回事兒？
命運給我的補償，送來天選輔導老師，現在是功成身退？
想到這裏，原本在操場坐著背書的我突然笑出聲來，說不一定還真是。
也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見別人的說話聲。
「你說宋豫恒他媽瘋了那麽久，宋豫恒怎麽像個沒事人一樣。」
「說不定早瘋了，一般殺人狂不都很冷靜？看他那陰沈沈的樣子，就算考第一又有什麽用。他爸出軌，他媽精神病，要我早活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你說他會不會高考時候犯病，到時候別成了倒數第一吧。」
一群男生逼逼叨逼逼叨，四肢健全，小腦萎縮。
我捏緊手裏的書，呼氣吸氣幾次，終於還是沒忍住，湊上去拍了拍其中叫囂得厲害的男聲。
我展露了最和善的微笑：「同學——」等人轉身就給出了最沈重的打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日子在一天天走，高三的生活平常又忙碌。
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重新湧進校園，圖書館、食堂擠滿了人，連衛生間都要排隊。
不過得益於我最近持續進步的原因，這些並沒有對我的心情造成任何影響。
不知道是不是學神筆記加持的原因，我感覺一些知識在緩慢重啟，上課不再一頭霧水。
我開始和學神有了更多的交集，避開人群的交集。
漸漸地，學校開始傳出留言：6班那個被學習逼瘋的和尖子1班的宋豫恒走到一起了。
以上是含蓄的說法，更多人的說法是：南因一中的兩個精神病湊在了一塊兒。
其實我不大理解，高三剛開學我來那麽一出是有點瘋子嫌疑，更何況在別人眼裏莫名其妙打人。
連校長都對我進行了特別關註，平時老師找我談話都輕聲細語的。
說實話，我不僅不介意，還挺爽的。
但為什麽要說宋豫恒呢？就因為他有個精神分裂癥的媽媽？就因為一種非必然遺傳疾病？
所有還沒有發生的事，只要被印上標簽就很難摘掉，不多當事者多麽無辜。
這個時候我突然明白，為什麽宋豫恒給我筆記本的時候總是避開人群了。
我思考了幾天，放學後在學校旁邊的小巷第四次和宋豫恒交換筆記和試卷的時候，和他說：
「宋豫恒，我們班長給我講題我老聽不明白，你給我講講唄。」
宋豫恒在給我看卷子，筆記本上的東西有他調整過的痕跡，「我講的，你可能也聽不明白。」
「嘶，你這話裏有話啊，難道是暗示我腦子笨嗎？不管了，反正你給我講題。」
「沒說你笨，我們理解程度不是太一樣，我講起來可能控制不了速度。」
我露出我的兩排牙齒，不懷好意地笑笑：「明天下午放學吃完飯圖書館門口見。」
宋豫恒習慣性地皺起眉頭，難為情和不讚同在他那張被黑框眼鏡遮住的臉上同時顯露出來。
「好了，我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放學，我在圖書館從天亮等到晚自習開始前，果然沒有等到宋豫恒。
還好，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沒去堵尖子班堵人，從百曉生同桌那裏拿到了用整整3包薯片換回的一個地址。
某天早上五點，早起失敗多日後的我終於在我媽震驚的目光中成功出門。
我拿不準宋豫恒每天多早去學校，所以只能估摸著大概時間，想來宋豫恒不至於五點半就出門吧。
打車到宋豫恒家樓下的我又困又無聊，正數著秋露呢，餘光突然見到有人過來。
「宋豫恒！」
宋豫恒擡頭看過來，好像很疲憊的樣子，「你怎麽在這兒？」
「你那天放我鴿子，我當然來找你算賬了，我等——。」
我話還沒說完，樓道裏又出來一個女性，看著很年輕的樣子，腳上只有一只拖鞋。
「小恒，媽媽給你做的早飯你沒拿。」
最後不知道怎麽，稀裏糊塗地就和宋豫恒去了他家，然後看見了一片狼藉。
「家裏有點亂，抱歉。」
我覺得我可能闖進了不能闖進的禁區，所以拼命搖頭：「沒事沒事，我臥室比這還亂。」
那自然是沒有的，但宋豫恒好像認真了，在那裏點頭。
接下來，我明白了那些人口中的精神病是怎麽回事。
在短暫地半小時內，宋媽媽的狀態很不穩定，一會兒是溫柔媽媽，一會兒又痛哭流涕。
宋豫恒要收拾屋子，還要哄著人回房間，很耐心，但叫人看了也很無力。
從那以後，宋豫恒在我心裏的地位直線上升，已經到了可以比肩神明的地步。
所以我更加沒有負擔地和對方湊在了一起，天天跑到尖子班去問問題。
可能是我騷操作太多了，連尖子班的老師都對我有所耳聞，對我的行為選擇性忽視。
我猜是怕又刺激到我，讓我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何鳴倒是很看不過眼，天天變著法找我茬，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行為，我回擊幾次就蔫了。
然而學校裏的流言卻愈演愈烈，一些人把話說得很難聽，已經到了用男女關系去辱罵的地步。
宋豫恒知道了。
他把我拉到學校無人的角落裏，又塞給我很多本筆記，全是他整理的。
他說：「以後別來找我了，也別和我說話。」
「為什麽啊？不會是因為我一直找你輔導，你成績下降了，沒考滿分？」
如果是這樣，那我罪過確實大。
「總之，別再找我了。」
「宋豫恒，如果你是因為學校裏那些流言，你可以不這麽做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們是朋友啊。」
我拆穿了他，我心知肚明他對流言的認知有多深。
這麽久以來被人指著議論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什麽都沒做，一直一個人孤僻地待在一個角落。
「不是朋友，還有，我不喜歡被別人說和一個精神病待在一起。」
「你來真的？」我很不可思議，對於宋豫恒講出這樣的話。
他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沒有一點猶豫。
那一天，是立冬，學校裏的樹早就失去了葉子，也就人工種的草坪還綠著。
而我，也失去了一個朋友。
我又回到了在班級學習的狀態，偶爾會走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我媽註意到了我的異常，老師也打電話到家裏，問我要不要請假休息兩天。
我說不用，然後在周六晚上和我媽聊了一整晚，聊學習，聊她，聊我們。
我變得很平靜，不再有以前的浮躁，一點就炸。
自從我不再和宋豫恒來往，何鳴便經常來找我，要麽借著家長的說辭，要麽就是學習的說辭。
到最後我感覺已經沒力氣和他爭辯什麽了，就只能把人當空氣，會說話讓腦袋嗡嗡的空氣。
說到這個，我又突然想起宋豫恒了。
人是真說到做到，說不見，在學校裏就連他一個影子都看不見。
那我之前還老撞到他是怎麽回事兒？
命運給我的補償，送來天選輔導老師，現在是功成身退？
想到這裏，原本在操場坐著背書的我突然笑出聲來，說不一定還真是。
也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見別人的說話聲。
「你說宋豫恒他媽瘋了那麽久，宋豫恒怎麽像個沒事人一樣。」
「說不定早瘋了，一般殺人狂不都很冷靜？看他那陰沈沈的樣子，就算考第一又有什麽用。他爸出軌，他媽精神病，要我早活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你說他會不會高考時候犯病，到時候別成了倒數第一吧。」
一群男生逼逼叨逼逼叨，四肢健全，小腦萎縮。
我捏緊手裏的書，呼氣吸氣幾次，終於還是沒忍住，湊上去拍了拍其中叫囂得厲害的男聲。
我展露了最和善的微笑：「同學——」等人轉身就給出了最沈重的打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