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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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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

月娥相公忿忿地走在回家的道上, 邊走邊揉著被摔疼的手臂,神情陰郁,口裏念念有詞:“張月娥, 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

這時卻聽後方有人突然叫住了他,他回過頭去看,一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你誰啊?”月娥相公不耐地問。

眼前這人雖是揚著一張笑臉,但尖瘦的臉龐加上這笑容卻讓人感覺陰惻惻的。

月娥相公直覺此人不是善類,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眼前人正是清風飯莊的程掌櫃, 程掌櫃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向前一步擡手拍了拍他, 似笑非笑道:

“兄臺今日所受之辱, 我有一法子, 可以幫你還回去。”

*

月娥肯定還是要回家的,哪怕自己丈夫再怎麽差勁,自己的娃兒還在那兒呢,她總要回去的。

沈昭昭當下也勸不住她, 只是跟她約定了,若是第二天她沒過來沈記, 他們就上門去找她,這話她讓月娥也帶給她相公,讓他想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的時候也收斂點,月蛾可不是沒有人撐腰。

月娥聽了噙著淚點了點頭, 心中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娘家人每次見了她都會說上幾句要自己孝順婆母, 忍讓丈夫的話。只有小掌櫃, 小掌櫃會說自己是有人撐腰的。

趁著夜色, 月娥回了自己家。

這幾天她都是跟女兒睡,等月蛾去了女兒房間準備瞧瞧她時, 卻發現房間裏根本沒人,床鋪都是冷的,要知道平時這個時間點燕燕早睡了。

燕燕人呢?

月娥又驚又疑,心下狂跳,立馬回頭去另外一間房找了丈夫。

她推門進去,丈夫這個時候還沒睡,見她進來,正面無表情,不慌不忙地擡頭看著她。

“燕燕呢?”月娥進門就問。

面前的人沒說話,還是端著那副看好戲的表情。

“蔡顯榮,我問你孩子呢!”月娥急得撲了上去,扯著他的衣服質問道。

“急什麽?”蔡顯榮一把將自己的衣服從月娥手裏給抽了出來,然後慢條斯理,仔細地撫平整。

“孩子呢?燕燕呢?你到底把燕燕藏哪去了?”月娥見他這事不關己的樣子更覺得不安,孩子肯定是被他帶走了。

她紅著眼,身子顫顫巍巍地站在那兒,眼裏急得都是淚。

“別急,”他將月娥慢慢按著坐了下來,隨後笑著說:

“女兒現在自然是沒事,只不過你想要見到她的話,也不是相見就能見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月娥整顆心都沈了下去,顫著聲問:“什麽條件?”

蔡顯榮從懷裏拿出一個半個手掌大的紙包,塞在月娥手裏,俯身貼在她的耳邊緩緩說道:

“將這東西下在沈記的後廚的菜食裏,事成之後,我自會讓你見到女兒。”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他語氣一轉,聲音變得冰冷,面容也變得陰鷙,

“燕燕雖是我的女兒,但就是個女娃而已,也t不能承我家的香火,況且人牙子已經來找過我了,揚州那邊專收這個年紀的女娃,開的價兒也高,我正要考慮考慮。”

月娥聽完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裏俱是驚恐,然後是滿腔的怒火,擡手就要扇過去,咬牙切齒地罵道:

“你個瘋子!她是你的孩子!”

蔡顯榮顯然早已有所準備,一直在觀察月娥的他及時地閃過,而後惡狠狠說道:

“你懂什麽?我跟你說,一切決定權在你,燕燕以後是過著有雙親在旁的日子,還是在揚州跟著鴇母吃香喝辣,這都在你一念之間!”

月蛾怒火中燒地指著他,滿是淚的眼裏都是恨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口中一直重覆著,

“瘋子,瘋子......”

蔡顯榮見她這反應,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按今日那人說的,接下來該給月娥的情緒緩和一下了,不能逼她太緊,不然她要是想著魚死網破,這對大家都不好。

他柔聲說道:“你也別太害怕了,我給你的也不是什麽致人死的毒藥,只不過就是瀉藥罷了,這點量最多就是讓人拉下肚子,我只是想懲罰下那個小妮子罷了,誰讓她這麽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敢這麽對我。”

現下蔡顯榮這個樣子跟之前哄騙她時的溫柔小意的模樣一般無二,但現在的月娥看著他如地獄鬼魅,如惡毒蛇蠍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嘴裏還在重覆著:“瘋子,瘋子......”

蔡顯榮皺眉,不耐道:“你懂什麽?”又擡手一揮,說道:

“你也別覺得幫我做這事你就犧牲多大了,等事成之後,我也會分你一筆的,不會讓你白幹的。”

“再說了,你只要小心一點,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查得出來呢?這後廚那麽多人,怎就能查到你頭上了?”

蔡顯榮自然是覺得這計劃是天衣無縫的,查不出來就罷了,自己既能教訓了那小妮子一番,還能從那人手裏拿到剩下的尾款。

如果到時真要是查出來是月娥做的,自己就再拿著女兒威脅她一番,讓她將此事認下是她一個人幹的,他也不怕她不就範,女兒在他手上呢,那也是容易得很。

這計劃簡直就是一舉多得的事兒,蔡顯榮看著她,臉上盡是得意的笑,說道:

“那我可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而此時月蛾只覺得身上一絲力氣也無,緩緩坐下最後癱在地上,眼裏盡是不可遏制的恐懼之色。

*

第二日一早,月蛾準時出現在了沈記食肆。

沈昭昭見她人看著是沒啥大事,就是感覺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人也呆呆的,別人問她怎麽了又立馬搖頭說沒事,但臉上扯出的笑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但月娥顯然一幅不想多說的樣子,旁人就沒再多問。

要說這夫妻間的事情,別人還真不好多管,再怎麽說也是有著這一層的關系在,而其他人都是外人。

沈記的其他員工不知道的是,月蛾每次一有人靠近她跟她搭話,她就死死地捂住懷裏那藏著藥包的地方,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腦子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些什麽。

這個時間月娥跟福珠兩人湊在小院的一角落正在剝栗子。

栗子殼特別厚,也難剝得很,哪怕是福珠一身力氣對付這個小玩意兒也頭疼地很,徒手剝沒一會兒手就又紅又疼了。

最後只能上工具了,拿著一把小尖刀將栗子的表皮先刻一道縫,然後再從這條縫裏將整個殼給撬開,這時栗子飽滿的果實就能出來了。

“看,這就出來了!”福珠一氣呵成地又撬開了一顆,舉著金黃色的栗子肉開心地喊,現在她動作越發嫻熟,剝栗子的速度也比一開始要快多了。

而在一邊的月娥昨晚是在驚懼害怕中度過的,一夜沒睡,現在人也懨懨的,根本沒什麽力氣,更別說剝這厚實的栗子殼了。

福珠自然是知道她的,瞧月娥臉色那麽難看,就沒讓她做什麽費力氣的活兒,在邊上給自己打打下手,剝開栗子肉的殼衣就行了。

月娥看福珠邊幹活口裏還哼著不知道哪個地方的小曲兒,這明媚鮮活的樣子也讓她有了一些喘息的機會。

只不過內心的焦躁不安還是在折磨著她。

她擡眼看著邊上瞧著無憂無慮的福珠,猶豫著小聲問道:

“福珠,你說......要是食肆出事了怎麽辦?”

福珠聞言剝著栗子殼的手一頓,擡眼奇怪地看著月娥,說道:

“出事?食肆能出什麽事兒?我可盼著食肆越來越好呢!”

她這時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掌櫃的說了,等賺夠了錢,她還要開大酒樓呢!”

“開了大酒樓以後,咱們就是沈記有資歷的老員工了,掌櫃的還說了,讓我們好好幹,表現好的還能升職當大領班呢!”福珠的話裏滿是興奮。

她想了想又開心道:“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大領班具體是幹什麽的,但聽說做到領班能漲很多薪水呢!”

“我現在啊也不盡想著找個好夫君了,只想能多賺點錢,掌櫃的還說了,女子在這世上處境尤為艱難,不能把倚靠全托付在一個你認識了沒多少日子的男子身上,自己有資財傍身才是正事。”

月蛾看著她一臉開心的模樣,對未來滿是希冀,一口一個掌櫃的,是啊,沈掌櫃真的幫了她們很多,自己怎麽能做忘恩負義的事情呢?

還有三娘,她一個人帶著湯圓,盡是靠著這間食肆在過活兒,辛辛苦苦地供著孩子上學,如果她真的做了蔡顯榮讓她做的事兒,將沈記給毀了,那她們以後該怎麽辦呢?

可......不照蔡顯榮說的辦的話兒,自己的燕燕又該怎麽辦呢?難道真的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小的娃兒被人牙子買走嗎?

不不不,燕燕就是她的命,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月娥此時的心就像被重重的大石頭給緊緊地壓著,連口氣都不能吐,她默默閉上眼,窒悶地呼吸,面上盡是痛苦之色。

“剝好了,月娥姐你送給掌櫃的吧,她正等著用呢,我去趟茅廁馬上回來。”福珠將半籃子栗子肉遞給月娥,然後站起身朝著茅廁的方向一溜煙跑了。

等月蛾進後廚的時候,這才發現原本應該在竈臺前的沈掌櫃並不在這兒,阿滿跟三娘此時也不在,偌大的一個後廚放現在就她一個人。

她慢慢靠近面前那一排小泥爐裏燉著的客人點的吃食,一雙手摸向懷裏那藥包,只覺得

整顆心都快要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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