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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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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

林淮書在鬧哄哄的街道上拉著沈昭昭往前走, 人群熙熙攘攘,總有人不長眼地亂擠,他右手搭在沈昭昭的肩上, 把沈昭昭整個人都給攬在懷裏才不讓人擠到。

沈昭昭瞟了一眼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手指修長好看骨節分明.....

不不不,她在想什麽今日總是不對勁,沈昭昭覺得自己沒喝酒倒好似醉了一般。

他倆身體一側貼合得緊密,沈昭昭的臉頰湧上一片緋紅, 半邊身子也僵僵的, 眼神往兩邊左瞧右瞧, 就是不跟林淮書對視。

今日街邊攤子上賣什麽的都有, 街上人來人往人多得很, 商販的生意都不錯,每家攤子前都圍了不少人。

“哎?那個!”沈昭昭瞧見一小攤子上掛著的一小聲驚叫道。

“怎麽了?”林淮書低頭問她。

沈昭昭神色難掩激動,徑直脫離了林淮書的臂彎,往那攤子上走過去了。

林淮書的身側一下空了, 見她穿梭在來往人群中,自己也立刻跟了上去。

那攤子前的人倒不多, 她拿起那熟悉的木雕小馬,捧在手裏仔細端詳,眼角唇角都漾著笑,眼珠黑亮亮的, 倒映著月色, 宛如琉璃。

她驚喜喊道:“我小時候也有一個跟這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木雕, 是我爺......祖父親手雕的!”

林淮書很少見她露出這樣由衷的愉悅的神態, 一時定定地看著她。

店家熱情地招呼道:“小娘子,這些都是自己親手雕的, 每個樣式都只一個,

若是喜歡便帶一個回去吧。”

林淮書指了指沈昭昭手裏拿著的木雕:“店家,麻煩把這個包起來吧。”

沈昭昭的思緒此時正陷入小時候的回憶裏,她記得爺爺去世後他們一家就搬家了,這小馬木雕後來也不見了。

聽見林淮書的話,沈昭昭搖了搖頭,緩緩道:

“不用了。”

“雖然很像,但到底不是。”

自己的那個小馬木雕早就被她玩得表面都是劃痕,顏色也褪去了不少,完全不像這店家賣的這般新了。

算了,這東西買回去也只是觸景生情睹物思人,徒增傷感罷了。

離開那小攤子後,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沈昭昭一路都無話,這時突然停了下來,抿了抿嘴,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開口道,“林大人,我有話跟你說。”

林淮書探究地看了t看她,今日她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點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又道:“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

“林大人,廂房給您準備好了,這邊請。”這家酒樓的小二見到來人,立刻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

他倆人便隨著店小二來到了二樓的臨街的一間廂房。

等點完了菜,這店小二出了門來,小聲奇道:“還從未見林大人身邊跟著女人啊。”

不過那位小娘子倒是長得很是標致,跟林大人看著很般配。

剛剛進這家酒樓門的時候沈昭昭只覺裏面人聲鼎沸,今晚禦街上的酒樓廂房很是難訂,她環顧四周,就知道林淮書為什麽要選在這裏了。

這間廂房是臨街的一間,此時房間正中的窗戶大開,從這兒遠眺出去,那傳聞中的巨大燈樓好似就在眼前。

據說此燈樓高逾十丈,共計八層,上懸無以計數的璀璨花燈,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遙遙望去,燈樓宛如巨人在夜空中巍峨屹立,連漫天星辰都黯然失色。

燈樓的每一層還有舞姬翩翩起舞伴著管弦絲竹聲於其上,以輕紗或珠簾遮面,在燈火映照之下,這些舞姬的身影更顯婀娜多姿、美艷動人。

燈樓底下游人如織,摩肩接踵,從這兒還能聽見不時還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好是熱鬧。

沈昭昭呆呆地瞧著此盛大場景,眼前是高樓燈火,壯闊又聖美,當真是“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

或許是被節日歡樂的的氣氛感染,沈昭昭邊看邊癡癡地笑著。

林淮書施施然坐下,拿起桌面上的茶壺,修長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壺身上,指尖瑩瑩,給沈昭昭倒了杯茶,

“謝謝。”沈昭昭開口道謝,上好的龍井,瞬間茶香四溢且久久不散,不過她現在腦子裏全是剛剛林淮書那一閃而過的幹凈漂亮的手指、拿著茶壺衣袖稍稍上拉露出一截冷白但結實有力的手腕......

不不不,沈昭昭你在想什麽?清醒一點!

她感覺自己今天實在是狀態不佳,迷迷瞪瞪的。

“說吧。”林淮書端著一杯茶,閑閑地靠著椅背,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道。

他的眉眼在升騰而起的茶霧中顯得柔和,但一身清冷氣息讓沈昭昭覺得,不管在多吵鬧的地方,他身上都有種與周遭無關的清寂感。

沈昭昭又開始緊張了,低著頭手摩挲著茶杯,話說得磕磕絆絆,“我其實......你......”

怎麽開口呢?直接拒絕會不會太過傷人?總不能跟他說因為我家不在這兒,沒法跟你在一起這類的話吧?

“吱呀”一聲,這時原本緊閉的廂房門突然被人撞開了。

一中年男子手裏握著酒杯,肥腴的身子晃晃悠悠,滿身的酒氣,迷蒙著眼盯著林淮書看了一會兒,待看清了人,一開口聲音大如洪鐘,笑道:

“林大人?我就說我沒看錯嘛哈哈哈哈哈!”

“你倒一直閉門不出也出來不見人,都好一段時日未見了,今日怎麽有興致來這醉仙樓?”

那人腳步虛浮,晃著沈重的身子東倒西歪地進來,沈昭昭都怕他直接摔在地上,只見他手一把撐在桌邊,又朝沈昭昭那兒湊了湊,這才註意到房裏還有別人。

他迷蒙著眼,嘀咕道:“咦?這是哪家俊俏的小娘子?”

又拍拍林淮書的肩,“林懷簡,你這就不上道了啊,同僚不見,小小年紀倒在這兒幽會美人。”

“美人”此時正低頭喝茶,裝作沒聽到,心裏暗道:這人真勇啊。

林淮書側頭看他,微微皺眉,默默將這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掉,聲音淡淡,“張大人,你喝醉了。”

“我......我沒醉,哎,走走走,得過去喝一杯。”禮部侍郎張世昌直擺手,邊說話邊噴酒氣,熏得林淮書往邊上讓了讓。

林淮書雖然官職高,但因他年紀比他的同僚們幾乎都小了一輪甚至兩輪,又時常面色嚴肅得很,感覺比他們這些人年紀還大,所以私下裏都愛開他玩笑。

但像今天這樣舞到正主面前來還是第一次。

門開著,這時又匆匆進來了一人,剛到門口就聽見了張世昌的醉話,忙急著一把拉起張世昌,賠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張大人喝醉了。”

這人林淮書應該也是認識的,見他來了微微點頭打招呼。

張世昌被人拉著自然不依,喝醉了的人力氣比起往常還要大得很,一把掙脫了開去,叫道:“不行,今日我定要跟林懷簡喝一杯!”

“林大人正病休呢,喝什麽酒?”

張世昌張牙舞爪地又要過來扯林淮書。

那人一把拉住張世昌,但他勁大得不得了,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只好朝林淮書詢問道:

“今日恰好是禦史大人壽辰,邀了不少同僚賀壽,林大人可要以茶代酒去敬一杯?不然這酒瘋子今日是沒完了。”

都是同僚,而且恰巧都在一個地方,知道了不去一次確實不好,林淮書想了想,點頭起身道:“走吧。”

那人大喜,拖著張世昌就往門口走,“走了!”

張世昌還在嘀嘀咕咕說著醉話,又回頭要來拉林淮書,兩個人拽著胳膊跟拔河似的。

林淮書看不過去,上前一把拽起張世昌的衣領,把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邊上那人眼都睜大了,驚道:“林大人好臂力!”

臨出門前,林淮書回頭看了眼沈昭昭,囑咐道:“你稍等我一會兒。”

沈昭昭點頭。

等人都走了,沈昭昭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氣。

原本在家裏明明都打好了腹稿,剛剛怎麽就都說不出口了呢?

她覺得自己在林淮書面前實在是太慫了。

房間內還泛著淡淡的酒氣,沈昭昭想起了剛剛那個胡說八道的勇人。

她把剛剛的那店小二喊了來,問道:“這裏有什麽酒?”

小二笑著回:“小娘子們都愛喝這兒的桑落酒,客人可要來一壺?”

桑落酒?辛娘子上次來沈記的時候不是帶過麽?沈昭昭喝過,甜甜的像果酒,喝著沒什麽勁兒。

她又道:“拿你們這兒最烈的酒來。”

小二有些為難,“我們這兒最烈的酒那就要屬燒刀子了,尋常男子都架不住,喝幾杯就倒,客人真要嗎?”

沈昭昭心裏不以為意,這裏釀酒技術應該還不發達,哪有什麽真高純度的酒啊,幾杯就倒無怪乎那些人酒量太差。

她點頭,“對,就要最烈的,越烈越好,”在酒精的輔助下她應該能把有些話說出口了。

大概半盞茶的時間,等林淮書推門進來的時候,先是聞到屋子裏滿是酒氣,又見沈昭昭頭趴在桌面上,眼角耷拉著,眼神迷離。

聽見聲音她慢慢擡頭,見到來人,大著舌頭歡喜道:“咦?伱囬萊ㄋ?”

林淮書忍不住揉了揉額角,無奈嘆氣道:“怎麽又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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