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熱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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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熱戀［完］
（33）
面前的鹿莞爾手拿著畫筆, 輕輕皺起眉頭來，朝著他低聲“質問”，看起來只像一只炸了毛的貓。
定睛一看, 陸濯清忍不住樂出了聲——她的臉不知什麽時候濺上課幾分彩色的墨水。
原來還是一只小花貓。
“我不是故意的, ”陸濯清忍著笑，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 直接伸手過去替她擦了擦。
鹿莞爾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卻聽他輕聲說了句，“別動, 臉臟了。”
聲音很溫柔，像春風吹過。
鹿莞爾緩緩擡臉, 臉有點紅, 睫毛控制不住地輕輕顫動, “現在……還很臟嗎。”
他此時離她很近, 就近乎在她跟前，頭頂的白熾燈讓他寬闊的臂膀生出了暧昧的影子，緩緩地將她纖瘦的身體包圍。
原先只是紙巾輕輕地觸碰到她的臉，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她的臉頰，有像電流拂過的感覺。
暧昧因子緩緩漂浮在空氣裏，鹿莞爾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此時一道突兀的電話聲缺打破了這份寧靜——
鹿莞爾的電話在響動。
她拿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 她臉色微變, 拿著畫筆的手都忍不住輕輕一抖。
陸濯清註意到了她的異常，“怎麽了？”
鹿莞爾把手機摁滅, 屏幕反扣回來，把它往身後藏了藏, 輕輕晃了晃頭，“沒……沒事。”
她向來不怎麽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而且現在她的嘴唇已經有點兒微微發白了。要是硬要說有什麽不對勁，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顯然鹿莞爾還沒有完全信任他，不會主動和他去分享這些私事。
他沈默地接過畫筆，體貼地不再去詢問她原因，防止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壓力。
-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滿課的情況之下，他們或多或少都會見上一面，而周三這天上午是一定會見面的。
因為他們在同一節通識課。
往常的早上，鹿莞爾都會自己去食堂買早餐吃，可是每到周三的早上，她就可以完全解放雙手，也可以睡個懶覺——因為陸濯清會給她帶，起初她還會覺得不好意思，挺麻煩他的。
可是後來她就不這麽覺得了，甚至還樂在其中。大概是被陸濯清“感染”的，因為他本人也覺得這是一件很理所應當的事情。
陸濯清給帶的早餐，她通常會留到第二節課間再吃，九點十分到九點半，能夠有整整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她會捧著早餐走出樓道吃，因為這樣會比較不影響教室裏的其他同學，雖然也有不少同學會直接在教室吃，而且學校對此也並沒有明顯的規定禁止。
也許是個人習慣，再加上教室在六樓，走廊處的風景還真的很不錯。
今天的早餐是一盒純牛奶、兩片土司還有兩個水煮蛋，用陸濯清的話來說，那就是既營養又清淡，既好吃又飽腹。
兩個蛋鹿莞爾是絕對吃不完的，她不愛吃雞蛋，總感覺有股味道，後來吃著覺得還可以，但是也只局限於吃蛋白，剩下兩個蛋黃剝開，不是把蛋黃丟進垃圾桶，就是丟給陸濯清吃。
像陸濯清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目光集中地。本來大教室裏面選擇這門通識課，有不少的人都是沖著陸濯清來的。
而這段時間裏陸濯清和鹿莞爾兩人的互動她們也看在眼裏，俊男美女自成一道風景線，就算是低調那也是低調不來的。
於是，在悄無聲息中，學校論壇已經頂起了千層樓。而且選擇通識課的，也有陸濯清的同班同學兼實驗室夥伴。於是貼吧和實驗室的小群同時都炸了。
不少人拍攝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分了一個雞蛋黃給陸濯清，而後者毫不嫌棄地直接接過。
“啊啊啊啊？？救命！這個是我們組長嗎？！”
“什麽！這不是談了是什麽。”
“上一秒，我失戀了；下一秒，俊男美女我磕磕磕！”
“嗚嗚嗚對我眼睛好好，可是我不是說他有白月光不談戀愛嗎？怎麽現在居然真香了？”
“白月光？不是，你們到底是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覺得計院的陸濯清有個白月光？我聽到好多人這麽說了。”
“別的女生和他告白的時候，他自己親口說的。”
“我來作證，他大一軍訓的時候就拒絕過我……”
“姐妹你真勇，居然大一軍訓就下手了！”
此時，謝齊嘉不屑一顧，“切，早就料到了。”
而實驗室裏包括薛潮生在內的人，都傻了，特別是薛潮生本人，看到論壇和小群裏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總覺得這個世界無比地虛假。
在他的印象裏，本來完全不熟悉的兩個人，怎麽就熟悉到可以分同一個雞蛋吃的程度了？
-
只不過當事人並沒有註意到她們引發的轟動，在走廊解決完早餐之後，便回到教室裏準備繼續上課。
這節課討論的是“戀愛的時效性”。
PPT上有幾句話讓鹿莞爾印象深刻。
一段是大話西游裏面的臺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還有一句話來自於網絡，“我從不質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萬變。”
這次的課堂討論是以兩個角度去辯論，一個角度是“世界上存在永恒的愛”，另外一個則是“世界上不存在永恒的愛。”
而後積極發言的人能夠獲得期末額外加分。
鹿莞爾往常聽到可以加分，絕對會努力去融入課堂討論裏面，並且舉手發言努力加深老師對自己的印象。但是今天卻格外沈默。
特別是在看到“永恒”兩個字的時候，她有些恍惚，拳頭忍不住輕輕握起來。
曾經她的父母也很恩愛，他們明明是自由戀愛的少年夫妻，到了最後也不過是落得了一個不停爭吵甚至離婚的結局。
這實在是太過悲慘。
輪到自由發言的時候，她也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垂著頭，像是一朵蔫了的喇叭花。
陸濯清多次想詢問清楚，她最近好像確實總是不太對勁。只不過礙於上課時間，再加上待會兒他有其他的課要上，所以明顯今天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下課鈴聲響起，陸濯清起身準備換班，註意到鹿莞爾情緒低沈，沒忍住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就像是輕輕安撫一只失落的可憐小貓。
“不開心？等我下課請你吃甜品。”他不知道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於是就只能這麽去安慰她。
“嗯。”她木訥地點了點頭。
陸濯清拿t好書，跟著人群走出教室。
教室裏面沒幾分鐘，就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往常這個時候，鹿莞爾沒有課以後，都會自己單獨留下來學習到午飯時間，再去食堂吃午飯。
後來就是等著陸濯清下課來找她，兩個人再一起去食堂。
鹿莞爾今天一個人待在教室裏，無論如何都學不下去，滿腦子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好不容易從不太好的童年回憶裏掙脫出來，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來，瞬間打破了她最後一絲防線。
來電的人是母親秦向卿。
鹿莞爾曾經給她備註的是“媽媽”，後來這個稱呼實在是太久太久沒有念過了，她便改成了秦向卿。
什麽時候改的名字早就已經不記得了。
鹿莞爾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她輕輕“餵”了一聲，那邊連寒暄都沒有，直接說明來意，“前幾天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啊？
“哪天？”
“又和我裝傻，前兩周啊！”
“哦……”鹿莞爾記起在畫室的時候，她有給打過電話，她看見了，也的確沒接。
“真是，那天是你弟弟生日，好不容易想請你過來吃個蛋糕，沾沾喜氣，你倒好，直接不接電話。”秦向卿的語氣有些不好。
“……”鹿莞爾沈默著，沒回話。
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是秦向卿高跟鞋走路的聲音，不一會兒，她說，“你沒過來給弟弟慶生，弟弟傷心得不得了，你現在補一句祝福吧。”
“補什麽？”鹿莞爾的心十分酸澀，語氣沒忍住冷了幾分。
“生日快樂啊。前兩周是你弟弟生日，沒到場慶生，總要說哭祝福吧？”
鹿莞爾聽著，鼻子已經酸了，“不。”
那邊的小男孩聽到她的“不”字，立馬開始鬼哭狼嚎起來，就算是隔著電話，也能夠聽出來他的撕心裂肺。
“你怎麽回事？！”秦向卿對著電話吼了一句，而後低下頭來安慰自己的寶貝兒子。
鹿莞爾的眼淚水已經控制不住掉了下來，她伸手擦掉，語氣卻也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那我呢？我生日就在他前一周。你們誰記得了？”
秦向卿聞言沈默了幾秒，而後語氣吃驚又誇張地說，“什麽？你父親沒給你過生日嗎？他這個人總是這樣，利己主義者，總只記得自己，你可是他親生閨女，居然也如此不上心。我當初真是傻了眼才會看上……”
“行了。”鹿莞爾打斷她的話，只覺得頭疼。離婚夫妻談論起自己的事前夫前妻的時候，語言大部分都是帶著詆毀。
“你的撫養權在你父親那裏，他記不得你生日，當初還要和我爭撫養權，真是狼心狗肺……”秦向卿又開始喋喋不休。
鹿莞爾實在是聽不下去，直接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把秦向卿的罵聲隔絕掉。
而自己的眼淚水已經控制不住像斷掉的細線，不停地落下。
她幹脆直接趴在了桌面上，趁著教室裏沒人的空檔，直接哭了出來。
似乎過了挺久，視線裏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手心裏躺著一包紙巾。
鹿莞爾擡起頭來，只看到陸濯清不知何時去而覆返，此時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她旁邊，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她接過紙巾，還是控制不住地輕輕抽噎著，“你怎麽在這兒？”說完意識到自己現在痛哭流涕的樣子絕對特別的狼狽，於是又低下了頭。
“有東西落這了，忘了拿，折回教室就只看到你在這兒……”陸濯清沒把剩下的話說完，也沒說自己看到她情緒崩潰的時刻，就沒舍得離開。
他只能說，“你……還好嗎？”他有些埋怨自己，就連安慰都如此蒼白無力。
鹿莞爾擡起盈著淚水的眼睛問他，“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永恒的愛嗎？”
陸濯清楞住，似乎碰到了她心底最沒有安全感的地帶。
而她則輕聲繼續說，“曾經有個小白兔，它父母曾經很恩愛，後來這份愛消失了，只留下無盡的爭吵，後來他們分開了，只剩下了小白兔一個人，所以……”
說到這裏，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我不信……”
窗外樹葉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窗簾翻飛著。陸濯清把她輕輕擁進了懷裏，告訴她，“我也有個故事，你想聽嗎？”
他想說的故事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裏，其實他早就遇見那個想用一輩子去愛的人。
他的青春大部分都和她有關。
高中時，文理不在同一層。
他只有匆匆從她窗前走過，才能夠碰巧看她一眼。一次午後，女孩坐在書桌前，捧著一本書笑起來。
笑得很好看。
他覺得自己能夠記一輩子。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很多的事。
只不過故事很長，他希望未來的日子裏，都能夠慢慢說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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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 陸濯清忍不住樂出了聲——她的臉不知什麽時候濺上課幾分彩色的墨水。
原來還是一只小花貓。
“我不是故意的, ”陸濯清忍著笑，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 直接伸手過去替她擦了擦。
鹿莞爾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卻聽他輕聲說了句，“別動, 臉臟了。”
聲音很溫柔，像春風吹過。
鹿莞爾緩緩擡臉, 臉有點紅, 睫毛控制不住地輕輕顫動, “現在……還很臟嗎。”
他此時離她很近, 就近乎在她跟前，頭頂的白熾燈讓他寬闊的臂膀生出了暧昧的影子，緩緩地將她纖瘦的身體包圍。
原先只是紙巾輕輕地觸碰到她的臉，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她的臉頰，有像電流拂過的感覺。
暧昧因子緩緩漂浮在空氣裏，鹿莞爾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此時一道突兀的電話聲缺打破了這份寧靜——
鹿莞爾的電話在響動。
她拿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 她臉色微變, 拿著畫筆的手都忍不住輕輕一抖。
陸濯清註意到了她的異常，“怎麽了？”
鹿莞爾把手機摁滅, 屏幕反扣回來，把它往身後藏了藏, 輕輕晃了晃頭，“沒……沒事。”
她向來不怎麽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而且現在她的嘴唇已經有點兒微微發白了。要是硬要說有什麽不對勁，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顯然鹿莞爾還沒有完全信任他，不會主動和他去分享這些私事。
他沈默地接過畫筆，體貼地不再去詢問她原因，防止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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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滿課的情況之下，他們或多或少都會見上一面，而周三這天上午是一定會見面的。
因為他們在同一節通識課。
往常的早上，鹿莞爾都會自己去食堂買早餐吃，可是每到周三的早上，她就可以完全解放雙手，也可以睡個懶覺——因為陸濯清會給她帶，起初她還會覺得不好意思，挺麻煩他的。
可是後來她就不這麽覺得了，甚至還樂在其中。大概是被陸濯清“感染”的，因為他本人也覺得這是一件很理所應當的事情。
陸濯清給帶的早餐，她通常會留到第二節課間再吃，九點十分到九點半，能夠有整整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她會捧著早餐走出樓道吃，因為這樣會比較不影響教室裏的其他同學，雖然也有不少同學會直接在教室吃，而且學校對此也並沒有明顯的規定禁止。
也許是個人習慣，再加上教室在六樓，走廊處的風景還真的很不錯。
今天的早餐是一盒純牛奶、兩片土司還有兩個水煮蛋，用陸濯清的話來說，那就是既營養又清淡，既好吃又飽腹。
兩個蛋鹿莞爾是絕對吃不完的，她不愛吃雞蛋，總感覺有股味道，後來吃著覺得還可以，但是也只局限於吃蛋白，剩下兩個蛋黃剝開，不是把蛋黃丟進垃圾桶，就是丟給陸濯清吃。
像陸濯清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目光集中地。本來大教室裏面選擇這門通識課，有不少的人都是沖著陸濯清來的。
而這段時間裏陸濯清和鹿莞爾兩人的互動她們也看在眼裏，俊男美女自成一道風景線，就算是低調那也是低調不來的。
於是，在悄無聲息中，學校論壇已經頂起了千層樓。而且選擇通識課的，也有陸濯清的同班同學兼實驗室夥伴。於是貼吧和實驗室的小群同時都炸了。
不少人拍攝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分了一個雞蛋黃給陸濯清，而後者毫不嫌棄地直接接過。
“啊啊啊啊？？救命！這個是我們組長嗎？！”
“什麽！這不是談了是什麽。”
“上一秒，我失戀了；下一秒，俊男美女我磕磕磕！”
“嗚嗚嗚對我眼睛好好，可是我不是說他有白月光不談戀愛嗎？怎麽現在居然真香了？”
“白月光？不是，你們到底是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覺得計院的陸濯清有個白月光？我聽到好多人這麽說了。”
“別的女生和他告白的時候，他自己親口說的。”
“我來作證，他大一軍訓的時候就拒絕過我……”
“姐妹你真勇，居然大一軍訓就下手了！”
此時，謝齊嘉不屑一顧，“切，早就料到了。”
而實驗室裏包括薛潮生在內的人，都傻了，特別是薛潮生本人，看到論壇和小群裏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總覺得這個世界無比地虛假。
在他的印象裏，本來完全不熟悉的兩個人，怎麽就熟悉到可以分同一個雞蛋吃的程度了？
-
只不過當事人並沒有註意到她們引發的轟動，在走廊解決完早餐之後，便回到教室裏準備繼續上課。
這節課討論的是“戀愛的時效性”。
PPT上有幾句話讓鹿莞爾印象深刻。
一段是大話西游裏面的臺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還有一句話來自於網絡，“我從不質疑真心，只是真心瞬息萬變。”
這次的課堂討論是以兩個角度去辯論，一個角度是“世界上存在永恒的愛”，另外一個則是“世界上不存在永恒的愛。”
而後積極發言的人能夠獲得期末額外加分。
鹿莞爾往常聽到可以加分，絕對會努力去融入課堂討論裏面，並且舉手發言努力加深老師對自己的印象。但是今天卻格外沈默。
特別是在看到“永恒”兩個字的時候，她有些恍惚，拳頭忍不住輕輕握起來。
曾經她的父母也很恩愛，他們明明是自由戀愛的少年夫妻，到了最後也不過是落得了一個不停爭吵甚至離婚的結局。
這實在是太過悲慘。
輪到自由發言的時候，她也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垂著頭，像是一朵蔫了的喇叭花。
陸濯清多次想詢問清楚，她最近好像確實總是不太對勁。只不過礙於上課時間，再加上待會兒他有其他的課要上，所以明顯今天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下課鈴聲響起，陸濯清起身準備換班，註意到鹿莞爾情緒低沈，沒忍住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就像是輕輕安撫一只失落的可憐小貓。
“不開心？等我下課請你吃甜品。”他不知道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於是就只能這麽去安慰她。
“嗯。”她木訥地點了點頭。
陸濯清拿t好書，跟著人群走出教室。
教室裏面沒幾分鐘，就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往常這個時候，鹿莞爾沒有課以後，都會自己單獨留下來學習到午飯時間，再去食堂吃午飯。
後來就是等著陸濯清下課來找她，兩個人再一起去食堂。
鹿莞爾今天一個人待在教室裏，無論如何都學不下去，滿腦子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好不容易從不太好的童年回憶裏掙脫出來，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來，瞬間打破了她最後一絲防線。
來電的人是母親秦向卿。
鹿莞爾曾經給她備註的是“媽媽”，後來這個稱呼實在是太久太久沒有念過了，她便改成了秦向卿。
什麽時候改的名字早就已經不記得了。
鹿莞爾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她輕輕“餵”了一聲，那邊連寒暄都沒有，直接說明來意，“前幾天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啊？
“哪天？”
“又和我裝傻，前兩周啊！”
“哦……”鹿莞爾記起在畫室的時候，她有給打過電話，她看見了，也的確沒接。
“真是，那天是你弟弟生日，好不容易想請你過來吃個蛋糕，沾沾喜氣，你倒好，直接不接電話。”秦向卿的語氣有些不好。
“……”鹿莞爾沈默著，沒回話。
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是秦向卿高跟鞋走路的聲音，不一會兒，她說，“你沒過來給弟弟慶生，弟弟傷心得不得了，你現在補一句祝福吧。”
“補什麽？”鹿莞爾的心十分酸澀，語氣沒忍住冷了幾分。
“生日快樂啊。前兩周是你弟弟生日，沒到場慶生，總要說哭祝福吧？”
鹿莞爾聽著，鼻子已經酸了，“不。”
那邊的小男孩聽到她的“不”字，立馬開始鬼哭狼嚎起來，就算是隔著電話，也能夠聽出來他的撕心裂肺。
“你怎麽回事？！”秦向卿對著電話吼了一句，而後低下頭來安慰自己的寶貝兒子。
鹿莞爾的眼淚水已經控制不住掉了下來，她伸手擦掉，語氣卻也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那我呢？我生日就在他前一周。你們誰記得了？”
秦向卿聞言沈默了幾秒，而後語氣吃驚又誇張地說，“什麽？你父親沒給你過生日嗎？他這個人總是這樣，利己主義者，總只記得自己，你可是他親生閨女，居然也如此不上心。我當初真是傻了眼才會看上……”
“行了。”鹿莞爾打斷她的話，只覺得頭疼。離婚夫妻談論起自己的事前夫前妻的時候，語言大部分都是帶著詆毀。
“你的撫養權在你父親那裏，他記不得你生日，當初還要和我爭撫養權，真是狼心狗肺……”秦向卿又開始喋喋不休。
鹿莞爾實在是聽不下去，直接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把秦向卿的罵聲隔絕掉。
而自己的眼淚水已經控制不住像斷掉的細線，不停地落下。
她幹脆直接趴在了桌面上，趁著教室裏沒人的空檔，直接哭了出來。
似乎過了挺久，視線裏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手心裏躺著一包紙巾。
鹿莞爾擡起頭來，只看到陸濯清不知何時去而覆返，此時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她旁邊，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她接過紙巾，還是控制不住地輕輕抽噎著，“你怎麽在這兒？”說完意識到自己現在痛哭流涕的樣子絕對特別的狼狽，於是又低下了頭。
“有東西落這了，忘了拿，折回教室就只看到你在這兒……”陸濯清沒把剩下的話說完，也沒說自己看到她情緒崩潰的時刻，就沒舍得離開。
他只能說，“你……還好嗎？”他有些埋怨自己，就連安慰都如此蒼白無力。
鹿莞爾擡起盈著淚水的眼睛問他，“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永恒的愛嗎？”
陸濯清楞住，似乎碰到了她心底最沒有安全感的地帶。
而她則輕聲繼續說，“曾經有個小白兔，它父母曾經很恩愛，後來這份愛消失了，只留下無盡的爭吵，後來他們分開了，只剩下了小白兔一個人，所以……”
說到這裏，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我不信……”
窗外樹葉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窗簾翻飛著。陸濯清把她輕輕擁進了懷裏，告訴她，“我也有個故事，你想聽嗎？”
他想說的故事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裏，其實他早就遇見那個想用一輩子去愛的人。
他的青春大部分都和她有關。
高中時，文理不在同一層。
他只有匆匆從她窗前走過，才能夠碰巧看她一眼。一次午後，女孩坐在書桌前，捧著一本書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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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故事很長，他希望未來的日子裏，都能夠慢慢說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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