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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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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寧從小跟她一塊長大, 賀蘭月過敏的事情記得比她自己都清楚,下意識的站起來檢查賀蘭月的臉頰和手臂。

他一起身,喻星洲本來抓住賀蘭月膝蓋的手就立馬往回收, 賀蘭月也跟著往旁邊一靠,用自己的肩膀擋住紀寧的視線, 桌下她抓住喻星洲想要收回的手。

喻星洲楞在原地, 想要抽回手卻沒有抽回來。

紀寧沒有發現他們的小動作, 他看賀蘭月臉頰除了微微泛紅之外並未有其他癥狀,松了口氣坐下。

鍋底剛被服務員端上來,有人跟在服務員身後,紀寧態度自然的對來人說:“文鶴,好巧,你也來吃飯。”

蘇文鶴一邊說著對啊好巧,一邊直奔他們這張桌子過來,在紀寧旁邊的位置坐下, 坐下後好像才看到了賀蘭月,驚訝道:“阿月, 真巧,沒想到今天你也在。”

她裝的像模像樣。

賀蘭月忍了會, 還是沒忍住被氣的哼一聲悶笑:“真巧, 我問問湯貞貞這個世界上巧合怎麽這麽多?”

沈默了下, 紀寧先開口:“我就說了演真點,你大爺的那個語氣假的比我們家人造花還假。”

“你怎麽不說從你這就開始假啊!”蘇文鶴沖紀寧翻了個白眼。

既然已經被賀蘭月戳破偶遇的假象, 蘇文鶴和紀寧也不裝了, 坦然道:“也不能怪我們, 你天天在家裝那個身殘志堅,搞得我們也有點手足無措的。”

賀蘭月呵呵笑了一聲, 以對兩個二逼的回應。

蘇文鶴:“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介紹一下啊。”

賀蘭月下巴微微一偏,言簡意賅:“喻星洲,我朋友。”

蘇文鶴笑,她比賀蘭月和紀寧都大了兩歲,小時候賀蘭月剛出生的時候還被她爸抱著看過賀蘭月,而紀寧小一點,當時兩個眼睛都只有一條縫的小胖孩頭對頭躺在一塊,你打我一下,我捶你一下。

等到三四歲能結結巴巴說話開始,三個人圍在一堆嘰嘰喳喳的玩家家酒,玩不了兩分鐘賀蘭月就能跟紀寧打起來。

蘇文鶴都是勸架的那個人。

她看著面前和賀蘭月肩並肩坐在一塊的喻星洲,忍不住微微挑眉,一對親密接觸過的男女和普通男女關系不一樣,他們四周的空氣和其他人流通的速度都不一樣。

哪怕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都有點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感覺。

但賀蘭月都這麽說,紀寧和蘇文鶴都當做不知道,既然賀蘭月都能出來走動,這代表是個好事,至於眼睛看不見這件事倆人都沒當回事。

蘇文鶴性格敏感些,面對賀蘭月總是克制自己提起眼睛或以前的事情。

只有紀寧嘴巴散漫,想到什麽說什麽,一頓飯下來已經說了不少次關於眼睛的兩個字。

甚至還約著和賀蘭月再去自己新買的山頭去賽車,賀蘭月吃火鍋吃的臉頰發熱,聞言忍不住撅這個傻逼:“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見過哪個瞎子去山上開賽車?”

紀寧我靠了一聲,說:“我忘了你看不見。”

蘇文鶴:……

喻星洲怕倆人吵起來,跟著給賀蘭月夾了塊牛肉,順勢用手指碰了碰賀蘭月的手背。

但賀蘭月似乎是誤解了什麽,轉頭安撫道:“沒事,他雖然智商不行,但人品還有點。”

喻星洲怔了下,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

兩個人靠的很近,很像是一對親密的愛人。

在剛剛的那個瞬間,喻星洲腦中忽然想起上輩子一些事情,那個被他記不清的過敏事件後續,他們是不是也有過像現在一樣並肩坐在一起親密的時候。

是不是也有過一次類似今天的吃飯,好像賀蘭月也曾經低頭對自己說話?

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一閃而過,但大腦中一片空白,記憶像被一層厚厚的大雪覆蓋,無論如何都翻找不出來。他使勁的回憶,大腦卻再次出現上輩子臨死前的畫面,好像一個危險來臨前的預警。

喻星洲處於人類趨利避害的特點,下意識的選擇不再回憶。

這一頓飯吃的還算是輕松,紀寧和蘇文鶴盡管脾性各自不同,但因為賀蘭月的存在,兩個人都主動的聊著能讓大家都感到輕松愉快的話題。

後半程的喻星洲稍顯有些沈默,對他不算熟悉的紀寧和蘇文鶴自認為他性格內向,倒是沒有多想。

只有賀蘭月偶爾會側臉試圖聽一些喻星洲的動靜。

飯後,賀蘭月和喻星洲向試圖送他們回家的紀寧和蘇文鶴告別,雇工小東單獨去吃的晚飯,早早的在車上等待,一直到賀蘭月和喻星洲上了車,小東還有興趣的主動提了個話題。

但喻星洲興致缺缺,賀蘭月似乎有些困倦,示意小東早點回家。

見狀小東乖覺的升起擋板,又開了低低的廣播作為陪伴,他跟著廣播裏的音樂聲哼起歌,晚飯他一個人吃鴛鴦鍋吃個爽,這會他反正挺高興的。

“你怎麽了?”忽然賀蘭月出聲詢問。

喻星洲本來合上的眼皮立馬掀起來,他扭頭看一眼賀蘭月,見她原本編起來的頭發有些松下來,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手指頭剛要碰到賀蘭月的頭發時猛地一停。

像是抗拒自己一樣,他坐起來,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語氣平淡道:“沒什麽,我好好的。”

“是因為見了我的朋友你不高興?”雖然是問句,但賀蘭月的語氣蠻肯定的。

喻星洲忍不住撇t嘴:“你又看不見憑什麽說我不高興。”

“我是看不見,但聽得見,還感覺的到。”賀蘭月偏過頭,她的那雙眼睛藏在夜色裏變得模糊不清,偏向喻星洲的方向,如果能看見的話,註視著自己的視線應該是有著溫度的。

喻星洲下意識的偏開頭,無法控制的靠近賀蘭月,像是再一次背叛上一輩子的自己,但人類的理智無法完全掌控一切事務,那種主觀的自我感覺讓喻星洲覺得自己好像被迫分割成兩個人。

他只好悶悶的吐出一句:“我沒有不高興。”

“你是怕他們在盛小姐面前說漏嘴我們認識?”賀蘭月稍稍抿唇,半張臉隱藏在夜色裏,表情隱晦,只能看見柔軟的唇瓣抿著的時候微微下陷。

“沒關系,我會和她們說的。”賀蘭月安慰道。

這種體貼的做法反而更讓喻星洲煩悶,他胡亂的嗯了一聲,偏頭背對著賀蘭月。

回到海棠灣,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的順著花園的廊檐下往前走,身側有風吹過來,喻星洲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在風中散開。

賀蘭月腳步微微一停,順應著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木質信息素如同Alpha的個性溫和無害,像是濃霧裏微微搖晃著的濃陰樹枝。

讓喻星洲慢慢的從心裏湧出一種松懈感,那種感覺仿佛是洗過熱水澡之後他整個人都沈在被窩裏,渾身沒有力氣連手指尖都無力的酥麻。

忽然,喻星洲主動開口:“咱們在這裏坐一會乘涼怎麽樣?”

賀蘭月沒說話,扶著廊檐的柱子緩慢的坐下。

喻星洲在她對面坐下,他的目光落在完全黑下來的遠處,天空上閃爍著繁星點點。

在從大廳傳來的燈光下,賀蘭月背靠著柱子,露出一張側臉,大約是晚餐的火鍋吃的有些熱,往常總是蒼白沒血色的臉,今晚透著股白膩,唇角柔軟,那雙眼睛低垂著似睡非睡。

四周安靜極了,只有些小蟲子此起彼伏的叫聲,工人們也都在房子裏做事,遠遠傳出來一些聲響。

系統也已經下線。

喻星洲心情有著如今夜一般的靜謐,主動開口:“我想問你件事情。”

“什麽?”賀蘭月轉過臉,那雙眼睛望了一眼他。

喻星洲感覺在那雙眼睛的註視下,自己的心慢慢的沈下來,說:“你為什麽送了那只胸針給我?”

“因為那是結婚禮物。”賀蘭月笑了,用慣常的玩笑語氣回答喻星洲。

喻星洲還想問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只胸針能帶人看見‘故事’的存在,但轉念一想不能問,因為‘故事’的存在目前只有系統和自己知道,連所謂世界女主盛泠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故事裏存在的人。

喻星洲看著眼前的人,賀蘭月作為反派,現在都成這個樣子了,故事線崩壞,系統堅持要完成的任務,以及已經錯失的上輩子,一切的事情都壓在他心裏。

他安安靜靜的坐了一會,腦中的想法總是停不下來,掙開眼睛,看見賀蘭月靠著柱子,好像已經睡著了。

睡這裏怎麽行?

喻星洲起身去晃賀蘭月的肩膀,剛伸出去被賀蘭月握住手腕,靠的近了,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傳過來,香味染得他的心跟著一跳。

眼前的賀蘭月仰頭看著他,帶著點笑,眼睛亮晶晶的問他:“今天真沒不高興?”

“今天真沒不高興?”賀蘭月的聲音重疊在他的耳邊,但眼前看見的畫面則是賀蘭月坐在床邊垂眼看他,唇邊帶笑。

喻星洲一怔,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但下一秒,重疊的畫面裏賀蘭月低頭親了他一下。

她親昵的態度不似作假。

但這件事從未發生在他記憶裏的上輩子。

眼前的賀蘭月不見他回答,作勢要松開手,喻星洲心裏莫名產生一個念頭,好像如果她松開自己就會後悔,來不及去想,趕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喻星洲回握住賀蘭月的手。

喻星洲想起來由紀說的那個電影情節,那種懷疑再次出現,只是隱隱有個念頭再告誡自己不要輕易去觸碰眼前所存在的真實。

似乎只有盡量維持眼前的真實,才能夠——活著。

這個不知來源的念頭與其他念頭交合在一塊,喻星洲只能板著臉先回答一句:“沒有不高興。”

晚上睡覺前,喻星洲困得睜不開眼睛,孕期嗜睡的癥狀最近似乎開始的更為強烈。

他幾乎是一躺在充滿賀蘭月信息素的床上便像是回到幼時的家,不會被傷害的認識具現化成充滿安全感的被子完全的裹住他的身體。

就在快要睡著之前,喻星洲突然開口問:“你上次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賀蘭月還沒有睡,聞言轉過頭面向喻星洲的方向。

喻星洲:“上次你說如果我們是相親認識的話,面臨現在這個狀況,你會對我很好這件事是真的嗎?”

他的聲音充滿濃濃倦意,好像只是隨口一問的囈語。

賀蘭月:“真的。”

她閉著眼睛,說話時脫離白日時的玩笑情緒,說的認真,但又好像只是在說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話。

喻星洲被子下的手輕輕握起來,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想要問一個什麽答案,於是像夜間的隨便交談,他說:“所以假如我們換一種認識方式,你會愛上我對吧。”

賀蘭月語氣帶笑:“我不愛你的話,應該不會跟你結婚的。”

“假如和我結婚能有一些好處呢?像其他人的聯姻那樣。”

喻星洲說的賀蘭月直接笑出聲,她並不是用炫耀的語氣說,而是很平淡的承認自己的不服管教:“就算我爸媽現在還在按頭讓我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你說的那種聯姻情況也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我如果跟一個人結婚,那一定是我很喜歡他,喜歡的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賀蘭月的聲音很輕,像是一朵晴天裏的白雲,蓬松而柔軟,橫沖直撞的撞到喻星洲。

黑暗中,喻星洲睜開眼睛,視線所及一片黑暗。

只剩下賀蘭月的聲音在耳中不斷的響起。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上輩子的婚姻又是怎麽回事?他那位從開始就沒有愛上過自己的妻子,在答應他們的婚姻時又是抱有一種什麽樣的態度呢?

其實有個回答已經在喻星洲面前,這輩子的賀蘭月什麽都不知道卻已經將答案輕而易舉的送到自己面前,那個他上輩子沒有勇氣問得答案。

不能觸碰的真實告誡的是觸碰真實後,他是否有勇氣能夠承擔真實背後隱藏的虛假,喻星洲想自己還沒有辦法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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