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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風水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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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風水局(六)

富勤裏小區六棟的位置不僅圍著欄桿,還有攔路的警戒線,李雨升擡起頭來環顧了一圈,確認附近沒有監控攝像頭、也沒有看守的人,心裏暗笑自己現在和做賊好像沒多大區別了。

鹿明燭沒有李雨升這種久處社會上的活人才有的警惕心,徑自繞著六棟外圍走了一圈,尋到了一個鐵板歪斜的位置,比劃了一下便探身鉆了進去。

這空隙絕不是個頭頂到一米九以上的李雨升能進去的,他只得等在外面,略微彎下腰伸著脖子看鹿明燭去到了哪裏。不過 被推倒的地方雜亂無章、磚頭鋼筋胡亂搭疊,鹿明燭跳下一個石堆後便不見了蹤影。

李雨升在外面百無聊賴地左看看右看看的時候,鹿明燭已經接近到了之前找到六具屍體的位置。

那裏現在用白線畫著,不過也有些模糊了,看著像是將屍體清理出去之後也查探研究過,卻沒什麽結果——其實根據李雨升描述出來的屍體的樣子,那些官方的人看過之後就應該明白,這不是他們能夠負責理清的,波兒象說自己去聯系過上面的人,實則說不定,都是“上面”先來想方設法聯系到的他們。

這一層關系波兒象沒有對鹿明燭說,想必是只達成了“互不幹擾”的協議,沒有給他們便宜行事、特殊配合的權利。鹿明燭對於這種對待無所謂,也沒多想,閉起眼結了個手印,而後雙手緩緩拉開,八張符箓自身前突兀地浮現出來,無風自動地飄擺著,漸漸圍繞著鹿明燭的周身,形成了一個圓環的形狀。

很快,其中六張符紙緩慢燃燒起來,化作灰燼不見,只留下兩張——是鹿明燭之前判斷的,對應傷門與死門位置的符箓,而後,死門的符紙轟然爆開,傷門的那一張也墜落在地。

這個情形倒是鹿明燭沒有料到的,他微微皺了下眉,雙手翻過又按回,重新又有八張符紙出現,很快環繞在鹿明燭身邊,而這一次,是對應死門的那一張符紙來回晃動著,其他位置都一動不動。

鹿明燭面無表情地收手,將符紙收回,轉而去尋找頂樓風水局的大概位置。

六棟的絕佳風水是人為制造出來的,雖然只要請對了能掐會算的風水師便不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然而這種堪稱窺探天機的算法,多會折風水師的壽命,能做這種長壽換享受的事情的人,要價不會很低,需要的財力定然不少。

看這邊的痕跡,想必是自己去過頂樓之後,波兒象先讓人將風水格局破壞了,逼得那戶人家不得不遷移靈位骨灰,倘若那位替他們算穴的風水師還活著,多半會再去聯系那個人。

鹿明燭繞了兩圈,確信自己沒有感受到什麽“強有力的風水磁場”,想必此處依然破壞殆盡,他又換成陰陽眼,四周掃量了一圈,周邊倒是有不少飄來蕩去的魂魄,像是深海裏睡著了之後被暗流夾裹的海馬,散發著瑩瑩且透明的光,都是渡劫當日枉死在此、三魂七魄受不住天道責備的遷怒而分離的人,不將魂魄聚合無法投胎,受生前的執念影響不願意離開這裏,就這樣在附近當“浮游生物”。

其餘的異樣便沒有了,鹿明燭眨了眨眼,恢覆了看人間的黑瞳眼白,心裏想了一下要是讓李雨升看到這景象,非得又難受半天唏噓不已。

他原路返回,李雨升還在門邊等著,一副沒有任何發現的樣子,聽見鹿明燭折返的動靜,伸長手去接了他一下,鹿明燭也不扭捏客氣,將自己的手臂搭在了李雨升的手心,借力鉆出了空當。

“怎麽樣?有什麽事兒沒有?”李雨升一邊替鹿明燭拍打著身上沾到的灰一邊隨口問著,鹿明燭帶著他往外走,輕聲回道:“解見鴉來的那一次,其實已經破壞了下面的八門殺陣,將屍體清理過——或許只是將屍體身上用以充當陣法的什麽東西給清理了,畢竟她沒有把屍體都給取出來——然後毀掉了死門。但是之後這個殺陣再次運作起來,應該是有人定期來查看,想方設法地再次激活了,所以你其實看到了兩次鬼打墻——咱們過來的時候,你看到的幻覺是第一次,只是那時殺陣剛剛開始恢覆,沒辦法直接把你拉走,而第二次的時候,是那些殘留的怨氣靈氣,現在都已經消耗掉了。”

李雨升聽得雲裏霧裏,反正他也懶得思考分析這些——鹿明燭必然是有法子的,於是隨口“嗯、嗯”地敷衍著應了鹿明燭兩聲,直接問道:“你打算怎麽做?我能幹點啥?”

“先去新小區那邊看看。可是我想不明白,如果說六棟頂樓和樓下的這些都是楊建木做的,那麽明明上好的利子利孫風水局,他為什麽要在下面放個八門煞?反倒增添兇險,就算不至於斷子絕孫,破財多災也是難免的。”

鹿明燭有些糾結地微微蹙起眉頭,李雨升帶著他去到小區門口攔車,自顧自道:“有空我得去學個本考個駕照了,咱再買輛車——哪怕去哪兒都租一輛呢,現在我可算是明白有輛車、會開車的必要性了。”

鹿明燭還在想著事情沒回答,李雨升瞥了他一眼,擡手搭上鹿明燭的肩,咂摸了一下鹿明燭剛才說的話,說道:“我就瞎說啊,可能你不太理解所謂‘人情世故最勞神’這點事,你還記得之前咱們看到的,那放骨灰的房間裏,牌位都是楊建木的什麽姑姑姑父啊、大姨姨夫啊、叔伯嬸子啊之類的,沒有他的父母,那要麽就是他的父母健在,要麽就是他父母的骨灰沒在這一塊兒——所以為啥他要給親戚長輩立碑呢?萬許就是其他家族裏的人看他有錢、想辦法刨吃他的錢,逼著他必須這麽做的?他不堪其擾,面子上受脅迫答應了,但是私底下不甘心啊,就偷摸弄了個這玩意,而且我敢打包票,他有能力、夠狠心把一堆屍體——或者幹脆就把一群人給弄死了埋進來,那麽布置這麽個局面的意思絕對不是‘破財多災’這麽簡單,他是真心想讓這群吸他血的親戚死的。哎,說不定那些人就總問他要錢、借錢不還、托他辦各種各樣的事兒,讓他給自己家兒子啊、八竿子打不著的其他親屬啊安排工作,再不然就是想去大城市的醫院裏看病什麽的,也要他來勞神……”

李雨升巴巴兒地說了一大串,鹿明燭一字一句地認真聽著,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恰巧出租車也攔到了,兩人上了車,李雨升還在對鹿明燭分析:“這群親戚啊,沒準在他小的時候還都欺負過他,或者對他家裏也不好。你不知道這些,我們村裏人明白得透透的,這事兒可不少見。就算是他現在發財了,親戚們指望著他,不好說背地裏會不會還在罵他。”

前排的司機聽見李雨升說這話,也十分健談地插嘴進來,對李雨升的話頻頻肯定,說自己家裏就是拆遷得了點錢,沒想到被窮親戚盯上,有多麽不堪其擾雲雲。

鹿明燭確實不知道這些人情世故的糾葛,只覺得自己百思不解其意的疑難被李雨升三兩句便說破了,有意無意地靠得離李雨升親近了幾分,李雨升沒他那麽小心,幹脆地將鹿明燭圈進懷裏,也不管前排司機是覺得倆人GAY裏GAY氣還是純粹哥倆好,偏頭問鹿明燭:“要是這麽說,那這件事兒象姐是想要個什麽結果?徹底破局?”

“能算出黑眼位置、布置這種風水局、還在下面放了八門煞的風水師是有些實力的,他不在天師名冊上,說不定就是個沒法力的普通人,象姐的意思不在楊建木,而在這個人。要麽拉攏他,要麽監看起來,要麽……”鹿明燭自開口起便將聲音壓低到只有他與李雨升兩個人能聽到的大小,說到一半的時候,比劃了一個攥拳的手勢,見李雨升神色有些不好,抿了抿唇,急忙繼續道:“不過後續處理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我們把這個人找出來就好。”

“得。”

“我覺得這不是一場法事能解決的事情,所以法事什麽的,還是不由我們出面。”鹿明燭怕李雨升因為看到“把人處理掉”的暗示而對自己心生嫌惡,也顧不上司機的眼光了,靠得離李雨升更緊了些,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看看他在的那個地方有沒有比較近的空房子,買一間過去。”

“好家夥,你這說買房子說得就和我去菜市場買大白菜一樣。”李雨升笑了一聲,低頭去看鹿明燭滑手機,“象姐給報銷嗎?”

鹿明燭搖搖頭,明知道李雨升是在開玩笑打趣,還是小聲回答:“辦這種事情,除去本身可能帶的功德之外,象姐還會給額外的陰德、陽德,這些花多少錢都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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