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骨（六）

“看，三句話讓他給我打了兩萬九。”林衍站在ATM機前，指著卡裏的餘額對985說，“學會了嗎？”

985：“……”

它沒學會，它學廢了。

林衍把總費用報高了不少，實際上只需要兩萬三左右，剩下的那點錢正好能拿來解決他和奶奶這一段時間的夥食。

劃算。

林衍去醫院大廳繳納好手術費，然後離開醫院，來到了一家手機專賣店。

沒手機多少有點寸步難行，他決定買個功能齊全的千元機先用著。

“歡迎光臨，請問先生想要什麽樣子什麽功能的手機呢？”乍一進門店員就綴了上來，滿臉堆笑道，“給您推薦這一款昨天新上市的折疊屏手機，智慧多窗，纖薄便捷，擁有四個攝像頭，能……”

林衍瞥了眼廣告牌上五位數的價格，果斷拒絕：“不用了，謝謝。”

把他和985一起打包賣了都買不起這個手機。

話音剛落，林衍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謝知。

他站在林衍的斜前方，手裏拿著那款剛剛店員跟林衍吹得天花亂墜的最新款折疊手機，也有一個店員在他身邊喋喋不休些什麽。

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不擅於應付這種場面的模樣。

林衍看了會兒，邁開腿準備上去幫他解解圍，就聽到謝知開口了。

“就要這個了。”謝知聲音平淡道，“再幫我辦張手機卡。”

店員興高采烈道：“好嘞！”

看著謝知眼也不眨地就把這款手機給買下，林衍心情有點覆雜。

他問985：“你們對‘家境貧寒’的認知是不是有點問題？”

985：“……”它也覺得多少有點離譜。

“家境貧寒”的程榆能一次性拿出五千，“家境貧寒”的謝知一出手就買下五位數的手機。

想到這裏林衍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千元機。

分明只有他在真實而又努力地窮著。

付款的時候，謝知顯然也看到了林衍。

但他僅僅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同林衍擦身而過，目不斜視徑直離開。

012溫柔提醒道：“不去上前和他打個招呼麽？”

謝知：“不了。”

沒這個必要。

012輕輕嘆了口氣，心細如它，又怎麽會覺察不到宿主身上的異常。

自從在圖靈城醒來後，它的宿主情緒變得更加冷淡了。面對林衍時，甚至還存在著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矛盾。

潛意識想接近，又本能地抗拒接近。

於是幹脆克制住自己，遠離林衍。

012試探道：“異常進度條現在的進度是4.6%，根據上個世界的經驗，我們需要把異常進度條也刷滿才能離開這個小世界。”

謝知揉了揉太陽穴，冷不丁問：“上個世界我和那個宿主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

012沈默。

它沒有把上個世界的具體情況告訴自己的宿主，僅僅跟他說，他上個世界任務完成得很好，這個世界再接再厲。

沒想到他居然自己推測出來了。

明明012一聲沒吭，但在這片刻沈默中謝知已經知曉答案了，他又問道：“上個世界發生了什麽？”

012軟聲道：“具體情況等我們完成任務回到圖靈城我在詳細告訴你，現在我們先專註……”

謝知打斷了012的話，“我對那個宿主產生了好感。”

012：“……”

靜默良久。

012問：“你是怎麽猜到的？”

“我只是分析了一下兩名宿主之間可能產生的關系。”謝知垂睫道，“然後挑出可能性最大的那個罷了。”

既然如此，他對左懿軒的覆雜情緒也就說得通了。

012歉然道：“抱歉，因為我的一點私心，我沒把這件事告訴你。”

“無妨。”

謝知能理解它為何隱瞞。

他擡頭看了眼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嗓音清冷，像是在說給012，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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