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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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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喜

扈二娘死死掐住毛鐵匠的手腕,刀尖停在距她眼前不到一寸的位置。

“阿娘!”月牙嚇得哇哇大哭,拼命拉住毛鐵匠,卻沒法撼動他半分。

“月牙別管我,快跑!”

扈二娘生怕月牙受到傷害,毛鐵匠猙獰著臉,罵她:“小雜種,等我殺了這個臭婆娘,就連你一起宰了。”

月牙被踹倒在地,楞了片刻,忽然爬起來向外跑去,直奔虞雁書的住處。阿娘跟她說過,虞娘子是個好人,她一定會來救阿娘的。

越重霄奔進院內,扣住毛鐵匠的手腕,先卸了他的武器,又將他手臂反剪按在地上。

扈二娘終於得救,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兩條胳膊因為用力過度微微發抖。

虞雁書面沈如水:“毛鐵匠,你好大的膽子。”

毛鐵匠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聞言呸呸兩聲:“妖女,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虞雁書扶起扈二娘,拍拍她的後背。

“你別忘了,你與二娘已經和離,白紙黑字,抵賴不得。”

毛鐵匠驀地咬緊牙關,他正是為了這事生氣!

與扈二娘和離之後,毛鐵匠自認已經遠離晦氣,二話沒說又鉆進賭坊。

一開始他還能借錢賭,大輸特輸一通之後,再也借不到半個子。

然而毛鐵匠賭紅了眼睛不肯罷休,偷錢被人當場抓住,圍起來一頓拳打腳踢。

毛鐵匠雙手抱頭,一邊翻滾一邊大喊自己是百花娘娘的侍從,刁民竟敢對神仙不敬,逗得眾人前仰後合。

莊家拍著大腿發笑:“毛鐵匠啊毛鐵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百花娘娘怎麽可能看得上你?那個小娘子說的沒錯,你這種蠢貨一騙一個準。”

毛鐵匠在一片嘲笑聲中面紅耳赤,忽然聽到小娘子三個字,楞了楞,問道:“你說的小娘子是誰?”

莊家住了口,假裝咳嗽兩聲,沒有回答毛鐵匠的問題,只是嫌棄地攆他出去。

毛鐵匠不願相信百花娘娘是假,又去了百花廟,這次無論他如何呼喊,都沒有任何神靈來回應他。

毛鐵匠憤怒地推倒供桌,被聽到動靜的村民發現,又是一頓辱罵,警告他要是再對百花娘娘不敬,就打斷他的手腳。

為什麽?為什麽他明明已經休了扈二娘運氣卻沒有變好半分?

毛鐵匠想不通,他現在又困又餓,無處容身,蓬頭垢面如同乞丐,於是又想起了扈二娘。

毛鐵匠本想讓扈二娘給他拿些吃的,結果扈二娘只丟出來一張冷硬的餅,說什麽都不讓他進屋。

老鐵匠惱羞成怒,誰都可以羞辱他,扈二娘憑什麽羞辱他?便又像以前一樣,把火氣撒到扈二娘身上。

“放開我,就算我與她和離了,也是做過多年夫妻的,輪不到你們插嘴。”

虞雁書睨著地上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你意圖行兇殺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我這就把你綁了送到官府。”

“你這毒婦別欺人太甚!反正你給我下了毒,我也活不長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大不了咱們同歸於盡。”

“好,那你就去死吧,解毒的方法我也沒必要告訴你了。”

毛鐵匠恨得牙根癢癢,他怎麽可能想死?他的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到呢!

虞雁書早已摸清毛鐵匠是個色厲內荏、欺軟怕硬的人,對他道:“只要你答應以後不再來騷擾二娘,我就把解毒辦法告訴你。”

先解了毒,以後再跟她慢慢算賬!毛鐵匠強行咽下一口氣:“你說吧。”

“很簡單,臟人還需臟藥醫,你每日取二兩淤泥,兌成七碗水喝下,連喝七天,毒自然就會結了。”

“你放屁,哪有這種解藥?”

“不信算了。”虞雁書沖越重霄擡擡下巴,“我們這就把他送去官府。”

“你!”毛鐵匠敢怒不敢言,掙脫鉗制逃走。虞雁書這個惡毒的女人,他早晚要她好看。

毛鐵匠越想越氣,路過百花廟時腦子一熱,又鉆了進去。村民正在例行檢查,其中一人道:“神像眼上沾了東西,我給擦幹凈了。”

另一人則答:“可能是上次打掃的人不用心,我剛才檢查房頂也發現有兩片瓦松動了。”

兩人自顧自說著話,毛鐵匠聽在耳中,忽然之間,他想明白了。

莊家的話、眼睛、瓦片……根本沒有百花娘娘,所謂顯靈,只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目的就是為了騙他與扈二娘和離。

會這麽做的人,只有……只有虞雁書!

毛鐵匠的五臟六腑都在燃燒,虞雁書,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

虞雁書特意留心了毛鐵匠的動向,他來鬧事幾次都被打了回去,還有一次被扭送到州衙關了幾天,這才慢慢老實下來。

即便如此,虞雁書仍處處關註著扈二娘家的動靜。扈二娘心中感動,又得知是虞雁書暗中幫她和離,愈發不知如何感謝她才好,常常送來瓜果蔬菜鮮花。

春耕時節,家家忙碌,虞雁書也不例外。今日租來的田地已經全部栽種完畢,看著田裏綠油油的秧苗,以及剛插完秧正在溪邊沖洗泥巴的越重霄,虞雁書心情愉悅。

“此番辛苦郎君了。”

“不辛苦,還望娘子多賞幾個工錢。”

虞雁書現在身兼數職,茶鋪、藥材生意都需要她,種田的事可不就得越重霄幹了。

“這是自然,絕不會虧了郎君。”

虞雁書想遞個果子給他,又想起那人上次糊了自己一手泥巴,於是轉手拋了過去。

越重霄把果子接個正著,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月的天喜怒無常,方才還只有幾片陰雲,響雷過後,豆大般的雨滴便落了下來。

虞雁書被雨水砸到臉上,擡頭一看,估計要有一場大雨。

“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越重霄拿起農具,兩人快速往家趕,然而雨落速度更快,轉眼就在天地間連成細細密密的線。

虞雁書被雨水打得睜不開眼睛,忽然覺得頭頂一暗,雨消失了。

原來是越重霄解了外袍擋在她的頭上,“雨太大了,娘子跟緊我。”

郎君胸膛寬闊,將女郎牢牢護在臂下,為她隔絕出一方沒有風雨的天地。

回到家中,虞雁書只濕了衣擺,越重霄就慘了,半個身子全是雨水。

虞雁書給他遞了帕子擦臉,“郎君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別著涼了。”

越重霄隨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礙事,風吹一會兒就幹了。”

“虞娘子,越郎君。”月牙撐著紙傘出現在小院門口,隔著雨幕望向兩人。

虞雁書趕緊讓她進來:“下這麽大雨,你怎麽來了?他又來鬧事了嗎?”

月牙搖頭:“不是的,是阿娘讓我來的。阿娘知道娘子今日很忙,估計還未用飯,所以讓我請兩位去我家吃晚飯。”

說罷,仿佛是擔心虞雁書不同意,月牙又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娘子你一定要來呀!”

虞雁書不忍拂了月牙好意,捏捏她的小臉,手感頗佳。

“我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嗯!”月牙完成任務,開開心心走了。

上門做客,總不好空手而去,虞雁書打算帶幾只茶包,再看身旁的郎君:“你要這樣去嗎?”

越重霄敗下陣來:“我這就去換衣服。”

兩人去了扈二娘家,這才發現她竟做了一桌子菜,桌上甚至還擺了壇酒。

“虞娘子,越郎君,你們來了。”

看見兩人進來,扈二娘趕緊擦擦手,請兩人坐主位。

虞雁書有些奇怪:“怎麽這般鄭重,二娘有事要跟我說嗎?”

扈二娘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以來麻煩你了,我也沒什麽好報答的。今天請你來,確實是因為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

幾人依次坐下,扈二娘先倒酒敬了虞雁書一杯,然後把月牙叫到身邊。

“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她是我的全部,為了她我做什麽都願意。從前我一直叫她月牙,娘子恐怕還不知道她的大名。”

虞雁書靜靜聽著,扈二娘一字一句道:“從今以後,她叫扈月牙。”

從前毛鐵匠就對這個女兒不管不問,從未盡到半分做父親的責任,如今既然已經與他和離,那麽女兒也不用再隨他的姓氏。扈二娘決心獨自撫養月牙,呵護她長大成人。

虞雁書發自內心地為扈二娘感到高興:“扈月牙,很好聽的名字。”

扈二娘擦擦眼角的淚,又倒了一杯酒,再次敬虞雁書:“我不知道我這個請求娘子願不願意答應,但我是真心敬重娘子的,沒有你就沒有我們的今天。所以,我想讓月牙認你做幹娘,孝敬你愛戴你。”

月牙微微仰頭,羞怯地看著虞雁書。她很喜歡虞娘子,又怕虞娘子不喜歡她。

看著母女二人期待的眼神,虞雁書也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我當然是願意的。”

扈二娘大喜過望,要月牙給虞雁書磕頭行禮,月牙依言照做,低低地叫了一聲幹娘。

虞雁書本來還不覺得,等到真的被叫了這麽一聲,耳根突然有點發熱,把月牙扶起來,遞給她一只香囊。

“我……幹娘今天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這個先給你,改天我再給你個更好的禮物。”

“謝謝幹娘,這個我就很喜歡!”

三人其樂融融,越重霄原本在看熱鬧,直到虞雁書取出香囊,他的笑意慢慢僵在臉上。

好嘛,又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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