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元天劍不惜代價地消耗著自己的仙靈之氣，體內的精力已經被榨幹到極致，可是函谷關的謎題，他還是沒有解開。

在這期間，他不是沒想過在地球上，到處都是文明的痕跡，說不定哪個犄角旮旯就藏著一本兒《道德經》，事實上，他首先想到的消耗精力的辦法，就是這個。

詭異的是，地球上各類書籍留存下來的不勝枚舉，唯獨與老聃有關的一切，沒有一絲一毫留了下來。

他不死心地刮地千尺，以他元嬰巔峰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會有遺漏，他甚至還讓如意斬幫忙尋找。

確實沒有！

他冷笑一聲，更加確定地球的消亡，老聃的存在才是禍首，宇宙的主人，這個宇宙曾經的主宰，與他是敵非友。

他的理由很簡單，從頭到尾，他都不認為老聃是個反派，或許這就是信仰？

“小斬，帶我去射手座。”元天劍不再浪費自己的精力，起身道。

“啊？您好不容易接近終點，這麽快就放棄了？”如意斬正根據元天劍的描述，又把自己的神識往整個星球捋了一遍，聽得此言，不解地道。

“接近而已，我無法徹底變成凡人，《道德經》也無法無中生有，咱們得另覓途徑。”元天劍道。

“您的意思是，射手座可能有《道德經》？”如意斬馬上想到當年的地球科技文明可是遍布四周，射手座曾是地球的殖民星系，有《道德經》的存在並不稀奇。

元天劍搖搖頭道：“天道毀物，怎麽可能有漏網之魚，除非是像破鼎那樣的人物，我不認為地球還會出現第二個破鼎。”

“為什麽破鼎會逃脫，他到底是什麽來歷？”如意斬傻傻地問。

元天劍無語得很，悶悶地道：“我不想說，老子一說完他的來歷，保證連你這句也會忘掉。”

“哈！懂了，他和我們一樣……咦，師父，剛才咱們聊到哪了？”如意斬很茫然。

“我……沒事別瞎琢磨，行不！”元天劍吼道，心裏卻開始警惕，他發現如意斬遺忘過去的情況越發嚴重，他甚至擔心是否有一天，它會連他這個師父，曾經的主人也會忘了。

他也總結出了如意斬遺忘的規律，凡是提及與天外有關的事情，它都會遺忘。它忘了羅生的時候，自己並沒有警覺，直到它某一天竟然連蘇芙都給忘了，他才駭然發現，整個天外相關之人，除了自己，幾乎全部忘了個幹凈！

直到今天，它不過心裏琢磨了一下，章偉鼎與他二人皆來自天外，竟然也會遺忘，是什麽力量在操縱這一切？

“師父，好奇怪啊！”如意斬很快變得沒心沒肺的，“我感覺我好像又變強大了。”

元天劍沒好氣地道：“廢話！雖然我不過元嬰實力，可是我的境界卻是實打實的大乘巔峰，每一絲氣息，都帶著精純的仙靈之氣，這種氣息對於地球而言，無疑是一場超級補藥，起碼能讓地球的生物進化提前上千萬年。可是你瞧瞧這世界，不但沒有進化，反而有枯竭的征兆，全特麽進了你的嘴裏了！能不提升麽？我為什麽要離開這裏，現在懂了？”

如意斬晃了晃斧頭，不讚同他的說法：“你是擔心我把地球給吞噬了，我明白。但是我現在實力堪比大乘，您的那點仙靈之氣，再加上地球的生機，根本不能讓我提升得這麽快，這裏有古怪啊！”

元天劍愕然，他現在根本沒那本事看透如意斬的修為，自然也想不到如意斬的提升會遠超他的預料。他扯過如意斬上下看了看：“為什麽我一點都不覺得你很牛？我們都沒啥聯系了，照你這麽說，我早該被你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才對。”

如意斬哎了一聲：“我再厲害，還不是您的氣息滋養出來的，您怎麽可能會感受到壓迫。”

“好像有道理哈？”元天劍摸著下巴，“想來你的境界應該有了本質提升，能帶我回珞使星不？”

“要有這本事我還糾結啥……”如意斬懷疑元天劍因為修為歸零，智商也出了問題，事實上對於修者而言，也確實有這種情況發生，“打開蟲洞我是沒問題的，問題在於，珞使星在星系的另一端，實在太遠了，我感知不到珞使星的準確方位，出口有誤的話，搞不好就穿出銀河系了，這個風險我可擔不起。”

“得！”元天劍苦著臉，“我是指望不上了，還得靠你。媽的，老子就是你的奶牛，走吧！”

如意斬連忙托著元天劍直奔星空，心裏很是過意不去，看來元天劍是放棄繼續探查函谷關了，也是，現在都找到辦法回去了，還探它幹嘛？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蟲洞入口離地球不遠，以如意斬如今的速度，沒花幾天便到了。元天劍叮囑道：“就這裏，小斬，你可得瞧準了，稍有誤差，咱們就咫尺天涯！”

“放心吧您吶，這點距離還好……走！”

……

兩百年後，元天劍和如意斬又從地球這一頭蹦了出來。

“奇了怪了嘿，為什麽在射手座我吸了您那麽多氣血，實力卻漲得跟蝸牛似的。”如意斬一副愧疚的神情。

“你最好別說話，免得老子一個不爽揍你一頓。”元天劍黑著臉道，“用屁股想都知道，這絕逼與地球有關。”

“咳咳咳……”如意斬連忙閉嘴，然後先行遁入地球。

函谷關前。

“師父，我要下手了？”如意斬輕聲細語地道。

“首先，你還沒有手，你這叫下嘴！其次，適可而止，別把地球給整成死域。”元天劍擡手就是一巴掌。

“您要這麽說，我還真不敢了。”如意斬委屈地道，“您也知道，我這口下去，不由我控制吸入量。”

元天劍以手扶額，本來以前如意斬吸收他的氣血，是可以控制的，不知為何，在射手座的接引之地，每次他一恢覆精力，如意斬一口下去，都把他給抽幹，完全無法控制。

“依我看，要不還是您修行吧？”如意斬惴惴地道。

“不行！”元天劍斷然否定，“這次修行不過兩百年，我還反覆失去修為，但是我的仙靈之氣，竟也已轉化八層，再修下去，必然飛升，但是別說珞使星，就是射手座到地球的位置，我都無法準確感知，可以想象，靠我不行。”

“那還是我以前的意見，飛升了再說！”如意斬道，“師父，您不覺得，您修行如此不合常理，難道不是有什麽意志在提醒您趕緊飛升麽？”

元天劍沈默不語，如意斬記不住那個帶他們來到地球的他，他卻非常清楚，這肯定是他給自己的警告，再呆在凡界，必然有極大的危機在威脅著他。可是讓他現在就飛升，他實在是心有不甘，毗沙宮一堆老弱病殘，他如何放心得下？

“大師母可是在仙界等你啊！”如意斬忘了蘇芙曾是它的主母，在它的記憶中，不過是一頭普通的狐貍，不過它卻記得住雍玉姍，當然，這個雍玉姍，在它的意識裏，不過是元天劍在真神界的道侶而已。

“是啊，明明阿妞處境比誰都艱難，為什麽我還是舍不得離開？”元天劍喃喃自語。

因為阿芙嗎？說實話，如意斬的記憶裏，阿芙確實是他的道侶，但是和薛欣荃不同，那是如意斬的記憶，他代入不了，對於阿芙，他更多是因為責任，而且阿芙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她太厲害，厲害到元天劍都感覺不真實。

難道是因為她？元天劍的心裏劃過一個倩影，他悚然驚醒！我靠！老子這是怎麽了，居然惦念一個寡婦……

他連忙掐斷自己的思緒，沖著如意斬道：“你先靜下心，調整下自己的狀態，不知為何，我的預言術完全失效了，得靠你的直覺發揮了。”

“好像沒啥危險。”如意斬四處嗅了嗅。

“……這叫直覺？你特麽的逗我！”元天劍怒不可遏。

“師父，無關你我生死，我真不知道啊！”如意斬縮了縮斧頭，“這地兒沒了就沒了吧，多大點事兒不是？”

“是麽？”元天劍楞了一下，他發覺地球不過是自己漫長生命中一站，而且是短短二十幾載的一站，用微不足道來形容並不為過。不說天外世界，道無世界，就是這銀河系，他呆在珞使星的時間，都是地球的數倍，為什麽自己卻如此在乎地球的生滅？

因為老聃嗎？如果老聃是自己判斷的那人，地球豈會如此脆弱？如果不是，那地球的存亡，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想到這裏，他豁然開朗：“你說得對！開始！”

“好勒。”如意斬張口就咬，臨了突然頓住，它心裏湧起一絲不安，嗯，得和師父說清楚才行，“師父，是您讓我吸的，我一直是不讚成的，以後不能拿這事兒對我撒氣。”

“廢話多！吸了老子那麽多血，今天才想起這茬，早幹嘛去了？”元天劍罵道，心裏也是奇怪，如意斬這番話純屬多餘，他吸與不吸，還不是該怎麽過，就怎麽過。

“好吧，我……我咬了！”

“你再嘰歪，我想你會很快見識我到底會放不放過你！”

“哦！”

“我靠！你特麽的今天是不是有病！老子事兒多著呢，抓緊了……媽的，這是第幾次了？帶我去射手座，老子不信了！就是拼著飛升老子也得出了這口惡氣！”

“是是是，我來了。”如意斬在掙紮猶豫無數次，直到元天劍忍無可忍了，這次閉著眼睛一口咬住元天劍的手腕。

只是這一咬，它猛地醒悟：“師父！完了！原來我不是怕您責罰我……對不起！”

它的眼中淚如泉湧，生命氣息在不斷消逝。

元天劍大驚，可是他卻虛弱到了極點，連擡手都做不到。他只好疾呼：“小斬，什麽事先忍著，別哭！要是你也虛弱下去，到時候去不得射手座，我們就完了！”

如意斬拼命止住自己的淚水，將自己的嘴巴從元天劍手上移開，疾聲傳音：“師父，快穿上丈天尺！”待得元天劍意念一動，套上丈天尺後，托起元天劍便往星空深處狂奔。

他們剛一離開地球，整個星球便陷入死寂，毫無生機，如意斬剛才那一口，不但吸盡了元天劍的氣血，也把地球吸成了一顆徹底的死星！

它沒有帶著元天劍遁向通往射手座的蟲洞入口，而是直朝銀河系的外延拼命瞬移，無數次瞬移之後，它停了下來，望著虛空深處，滿眼都是絕望。

“發生了什麽，小斬？”元天劍拿出從射手座斬獲的極品靈石，吸收之後，傳音問道。

“師父，那是個圈套，我們完了。”如意斬又要落淚。

“忍住，別哭！”元天劍厲聲制止，“沒有發生，就意味著希望，除非你自己放棄，你的每一滴眼淚，都是我們的實力倚仗，別首先自己把自己放棄了！”

“可是師父！真的完了！”如意斬眼淚如決堤的洪水，然而讓元天劍不可思議的是，它的修為不僅沒有降低，反而瘋狂提升！

“小斬！”元天劍大呼。

“師……嗯？你是誰？我怎麽在這裏！”如意斬臉上的淚水仍然沒有停止，隨著淚水的不斷湧出，如意斬的身形迅速發生著變化，瞬間便化為一個漂亮的小孩。

“小斬？”元天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中，如意斬化靈之後，從來都是青年模樣，難道與自己斷絕主仆關系後，他的生命發生了奇異變化？

“你怎麽知道我姓展？”小孩歪著腦袋望著元天劍，“你是誰？”

“我？”元天劍心裏一沈，為什麽如意斬不說自己姓“如”，而是姓斬！斬？還是展？

他試著道：“我是你師父啊！”

“我師父？”如意斬突然咯咯笑了，“不說你的氣息如此之弱，就你這模樣，怎麽當我師父？”

“我這模樣？”元天劍愕然，然後低頭感知了一下自己，然後茫然了。

幻境嗎？或者，夢？

“儒兒！可感覺好些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元天劍卻怎麽都想不起這是誰，他擡眼望去，又是一陣茫然，因為他的世界一片漆黑，除了這個不知怎麽就從如意斬變成了陌生人的小孩兒。

小孩鞠躬回道：“謝謝元老師，我感覺沒什麽變化啊！不過怪不得老師您，我這資質，生來如此，此生修行，也沒指望能有什麽起色，家父早已斷定此路不通，所以給學生取名展易儒，並讓學生跟著老師您學些經史，行那治國安邦之事，有勞老師了。”

原來你叫展易儒。如意斬，展易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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