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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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晚上十點多, 窗外的世界已全然黑沈，華燈初上，霓虹燈火閃閃爍爍, 檐下燈光橘淡，夜雨如透明的線條, 滴落成絲。
顧宸舟閉了閉眼, 方才的恛惶無措, 他平靜下來, 像是站在萬仞懸崖之巔, 崖底的海浪洶湧拍打，無邊無際地湧動著。
打印機的呼吸燈閃碩著，提示工作結束。
顧宸舟將零散的A4紙整理好，首頁最先入眼的是醒目一抹紅, 往下翻是顧宸舟的名字, 他的身份證明家庭情況，還有一些學歷、股權證明，商鋪產權，海外資產。
確認無誤後, 他拿起準備好的檔案袋, 指尖不自覺地發顫, 以至於對準兩次後才把資料裝進去。
這份文件是他的身份證明, 也有可能會是他和唐予茜感情的儈子手，正如鎖住普羅米修斯的鐵環般, 這將是一個不可撤銷的魔咒。即便如此, 他還是決定向她坦白。陳麗慈用這個來威脅他放過顧卓, 他偏不同意。
對於傷害過唐予茜的人，他絕不手軟 。
--
面試地點在海城歌劇院, 顧宸舟把唐予茜送到歌劇院門口，
原本打算陪她一起進去面試，結果接到助理電話，說證監會的人在集團等他，想必是和之前顧卓等人偷稅漏稅有關系，他不得不過去一趟。
“我在這下車就好。”唐予茜指了指大門口，“你要是有工作的話，就先去忙吧。”
顧宸舟收起手機，默了默：“好，那你快結束時發信息給我，我來接你。”
唐予茜下車從後座裏拿出大提琴，關上車門：“放心吧，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能走丟不成。”
顧宸舟抿唇未語。
唐予茜盯著他的臉笑道：“你昨晚沒睡好，記得註意休息。”
顧宸舟嗯了聲，目送她遠去。
.....
海城歌劇院果然是名不虛傳，無論是建築設計，還是內部裝修都融合了中西方文化很有特色。剛走進去便有引導員前來確認身份，帶著唐予茜去休息室。
場地很大，面試者不多，唐予茜抱著琴，選了個角落的位置。
內飾覆古厚重的擺件賦予視覺壓迫，讓人仿佛置身於文藝覆興時期。
聖彼得雙層亭，柱子借鑒古希臘雅典娜女神帕特農神廟，內部參考巴黎歌劇院的設計，看得唐予茜有些恍惚。直到工作人員送上杯熱水，她喝了幾口後才有些許真實感。
輕呼一口氣，唐予茜重新擡眼具體打量。
往左，視線一頓，看輕人影後，她面露異色。
盛陽煦個子高，比電視上見到的更清瘦，偏柔和的長相在一眾面試者面前尤其顯眼。古典式燕尾服增添幾許俊秀飄逸。
對方見到她，徑直朝這走來。
“唐小姐，你好。我是盛陽煦，很高興再次見得你。”
唐予茜面色淡淡，保持著禮貌疏離的微笑：“你好。”
盛陽煦本就是沖著唐予茜來的，見她態度平平也沒覺得掃興。今天的面試者中，眼前這個女人是他唯一的威脅，他笑意盈盈開口道：“說起來，我跟唐小姐還挺有緣分的。”
唐予茜臉上是如常的淡定和隨和，她知道這人來者不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臉上，“哦？如何說起？”
“唐小姐的男朋友是我姑母的繼子。”盛陽煦邊說邊觀察著唐予茜的表情，“聽我姑母說你們倆還是青梅竹馬。說起我這個表哥啊...”他故意頓了兩秒。
唐予茜蹙眉。
“唐小姐還是得擦亮眼睛，看清身邊人才好。一味活在謊言裏，容易傷到自己。”
唐予茜繃著一口氣，眼神驟冷：“盛先生這話什麽意思？”
盛陽煦笑了，將手上的資料遞了出去：“這是我姑母送給唐小姐的禮物。”
文件是用A4紙打印的，盛陽煦怕唐予茜看不見，他特意把外面的檔案袋給去了。以至於唐予茜一眼就看見顧舟的資料，不，這一刻，應該叫他顧宸舟了。
文件裏面有關於顧宸舟的詳細信息，最讓唐予茜感到意外的還有一張她小時候和顧宸舟站在唐母身邊的照片。
唐予茜握著紙張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
盛陽煦擡手看了眼手表，面試就快輪到唐予茜了。照她目前的精神狀態，能不能正常演奏都是問題。像他們這種專業級別的演奏，表演時最忌諱的就是心亂。
擾亂唐予茜的心情，幹預她的表演節奏。這就是陳麗慈的一箭雙雕法，既報覆了顧宸舟也讓唐予茜沒辦法正常演出。
盛陽煦冷笑一聲，起身離開。
唐予茜僵在原地，茫茫然地看完手上的資料，像個傻子。
杯子上方霧氣騰騰，室內有人說話，嘴巴張張合合，唐予茜卻好像聽不真切了，耳朵裏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只有一片嗡嗡。
她當即從背包裏搜出藥片就著熱水咽下去。
為什麽要騙她？顧舟--顧宸舟
唐予茜眼睛直勾勾看著手裏的照片。兒時模樣的顧宸舟和成年的顧舟五官極其相似，竟是那樣的真切。
也就是這一刻，那些埋藏在心底裏的疑問被無限放大。
那個限量版豪車的鑰匙...
他明明就是顧氏總裁，卻騙她自己被開除了，她還以為他是被唐宇連累丟了工作，沒想到不過是他的手段罷了。
唐予茜眼眶被懵上一層水汽。那些曾經被自己忽略的細節一一浮出水面。就像陽光下的秘密，無從遁形。
比如顧舟的那雙眼睛跟顧母很像，五官也極為相似。
顧舟和顧宸舟只差一個字。
她當時就該猜到了。
再比如那晚宴會上陳麗慈眼裏的意味深長。唐宇還曾跟她提過，顧舟手腕上的那塊表近百萬，他渾身的氣質也絕對不是普通打工族。
還有，他的那些朋友們，個個氣質不凡卻取了個奇奇怪怪的名字。現在看來就連那幾個朋友的名字估計都是假的。
唐予茜嘴角勾起，自嘲地笑了一下。
可真傻，傻到喜歡上一個騙子，滿嘴謊言的騙子。
不，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謊言了，全都是假的。就連她自己也在騙自己啊。她早該清醒了。
每當她陷入懷疑的時候，她心底就下意識為顧宸舟找借口，覺得一切不過是巧合，是她疑神疑鬼了。
她對顧宸舟還真是信任啊。
唐予茜仰起頭滿腦子混亂。
當她站起來想要離開時，工作人員喊住她的名字。她的面試要開始了。
唐予茜邁開的腳步又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大提琴。她的臉色無波無瀾十分平靜。
她當然知道盛陽煦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她，是為了擾亂她的心境。不可否認，她的心態的確有被影響到。但...不代表她就此認輸退出。
唐予茜深吸一口氣重新擡起頭，眼眸幹凈、澄澈、卻又極其淡然冷漠。
走進面試會場，舞臺中央只有一張椅子，頭頂暖黃燈光打成一束。這一刻，她忽然改了主意。將原本準備的歌曲換掉。
做好準備，唐予茜背著琴淡然走了上去。
舞臺上的燈光映得整個表演區大亮，唐予茜孤零零坐在上面，現場靜謐無聲，素白的手撫琴，長發松散盤在腦後，耳鬢隨意飄落幾縷發絲，平添幾分破碎的溫柔感。
低沈婉轉的前奏響起，幾名評委面面相覷。這和他們手頭上的報目曲不一樣。但很快，他們便陷入唐予茜的琴聲裏。
其他面試者都選經典的古典曲目表演，只有唐予茜走了不同的路。選了首流行音樂改編的曲子。
她的琴聲沒有撕心裂肺的刻意造作來表達悲，卻給聆聽者穿透靈魂的傷與悲。無關苦也無關哀，是最純正傷痛的表達。
如同一個暴風雪的夜，迷路的女孩在夜深人靜的壁爐旁，平靜的講述著自己內心最深最致命的失意和傷痛---美麗與悲傷並行。
一曲閉，評委過了許久才從幻境中醒來。看著臺上的曼秒美人，評委問出心底的疑惑：“為何會在表演前突然換曲目？”
細碎的金芒印在唐予茜周身，將她渾身的氣息都柔和了幾分，她微微頷首：“在表演前，我得知一些事擾亂了我原先的表演節奏。所以換了首能把握住的曲目。”
評委笑了，這樣一個誠實且隨機應變的演奏家著實有趣。
---
馬路上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唐予茜煢煢孑立站在路邊，伸手想要攔車，想起顧宸舟在送她來的時候說要來接她。
沒想到僅僅幾個小時過去，竟已天差地別。
唐予茜強自鎮定，其實心靈的堤壩上早就滲出了細流，這細流沖刷著堅固的壩口，裂縫逐漸變大，微小的細流也在變得湍急。茫然然的走在路上，吹著冷風，手機如催命符般震動，她卻整個六神無主。
手碗突然被人抓住，唐予茜轉身仰起頭看過去，顧宸舟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面前，垂直眼看她。
他一身質地精良裁剪得體的黑西裝，襯得寬肩窄腰雙腿修長，而那俊臉上下頜緊繃，唇抿緊。
顧宸舟拽著她的手往回走，薄唇緊抿，聲音盡可能的保持平穩：“我給你打電話怎麽沒接。”
唐予茜沒有歇斯底裏的掙紮，反而是平靜的看著他。
顧宸舟心底更慌了，從接到陳麗慈的短信開始，他就像站在消融的冰湖上，深淵已然開始下墜了。
助理的電話還在一直催著，唐予茜淡笑道：“你還是先接電話吧。”
顧宸舟這一刻不敢違背她的一絲一毫的命令，只是牽著她的手更緊了，他接起電話。
許白搞不清楚狀況，試探性的問：“顧總，待會還有個會，需不需要再等等您？”
顧宸舟繃著一張臉，俊逸眉眼間一派冷漠，擁有睥睨一切的上位者特有的氣勢。
唐予茜冷笑一聲，這才是真實的他吧，原來他不止謊言是假的啊！
掛上電話，顧宸舟拉著唐予茜往車上去，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就讓她坐了進去。
他坐在駕駛座，“茜茜，你聽我跟你解釋...”
“說你不是故意要騙我的是麽？”唐予茜視線看向後視鏡，眼眸淡然。
顧宸舟深吸一口氣，語氣真誠道：“我不敢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唐予茜嘴角浮起一絲像是笑：“所以，你是在害怕我是嗎？”
唐予茜說完，眼神定定的看著他。從他閃躲的眸色來看，她說對了。她的男朋友在害怕她，是透進骨子裏的害怕。
還能說什麽...
唐予茜扯了扯嘴角：“先回家吧，我有點累了。”
顧宸舟很想一次性跟她說清楚，可見她臉色蒼白，手指時不時的按摩著太陽穴。最終只是嗯了一聲，沒說別的，安靜開車。
期間他好幾次餘光掃到邊上的人身上，都見她神色正常，姿態略顯疲倦，跟他預感的不一樣，他不知所措。
顧宸舟害怕這樣的唐予茜，他寧願她大聲質問或者生氣的拿背包砸向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連個情緒都沒有。
回到蘭庭灣，直到站在家門前，唐予茜都保持沈默。
“茜茜。”
顧宸舟叫住她，唐予茜身形一頓，手上不知什麽時候被塞進一個檔案袋。
“這是我的全部信息，我很抱歉之前對你有所隱瞞。但是從這一刻起，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騙你了。”
唐予茜加快步伐走進去，轉身關上房門。
顧宸舟站在門口，目光深深地望著門板，一臉的苦惱無奈。
他明白了，唐予茜在冷暴力。
她很生氣，卻選擇什麽都不說。
這時，常景行的電話打了過來。
“晚上老地方，不見不散啊。”
顧宸舟冷聲道：“不去。”
常景行換了邊耳朵講電話：“不是，有了愛情也不能丟了友情吧。你說說你都多久沒出來跟我們聚了。天天粘著人家小唐，難不成還怕她跑了不成？”
“你不出來跟我們聚，你要幹嘛？”
顧宸舟看著眼前的門板，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他語氣遲緩道：“守著我的女朋友！”
常景行：“.....”他懷疑顧宸舟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那塊石頭就叫做---望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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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印機的呼吸燈閃碩著，提示工作結束。
顧宸舟將零散的A4紙整理好，首頁最先入眼的是醒目一抹紅, 往下翻是顧宸舟的名字, 他的身份證明家庭情況，還有一些學歷、股權證明，商鋪產權，海外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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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地點在海城歌劇院, 顧宸舟把唐予茜送到歌劇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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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下車就好。”唐予茜指了指大門口，“你要是有工作的話，就先去忙吧。”
顧宸舟收起手機，默了默：“好，那你快結束時發信息給我，我來接你。”
唐予茜下車從後座裏拿出大提琴，關上車門：“放心吧，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能走丟不成。”
顧宸舟抿唇未語。
唐予茜盯著他的臉笑道：“你昨晚沒睡好，記得註意休息。”
顧宸舟嗯了聲，目送她遠去。
.....
海城歌劇院果然是名不虛傳，無論是建築設計，還是內部裝修都融合了中西方文化很有特色。剛走進去便有引導員前來確認身份，帶著唐予茜去休息室。
場地很大，面試者不多，唐予茜抱著琴，選了個角落的位置。
內飾覆古厚重的擺件賦予視覺壓迫，讓人仿佛置身於文藝覆興時期。
聖彼得雙層亭，柱子借鑒古希臘雅典娜女神帕特農神廟，內部參考巴黎歌劇院的設計，看得唐予茜有些恍惚。直到工作人員送上杯熱水，她喝了幾口後才有些許真實感。
輕呼一口氣，唐予茜重新擡眼具體打量。
往左，視線一頓，看輕人影後，她面露異色。
盛陽煦個子高，比電視上見到的更清瘦，偏柔和的長相在一眾面試者面前尤其顯眼。古典式燕尾服增添幾許俊秀飄逸。
對方見到她，徑直朝這走來。
“唐小姐，你好。我是盛陽煦，很高興再次見得你。”
唐予茜面色淡淡，保持著禮貌疏離的微笑：“你好。”
盛陽煦本就是沖著唐予茜來的，見她態度平平也沒覺得掃興。今天的面試者中，眼前這個女人是他唯一的威脅，他笑意盈盈開口道：“說起來，我跟唐小姐還挺有緣分的。”
唐予茜臉上是如常的淡定和隨和，她知道這人來者不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臉上，“哦？如何說起？”
“唐小姐的男朋友是我姑母的繼子。”盛陽煦邊說邊觀察著唐予茜的表情，“聽我姑母說你們倆還是青梅竹馬。說起我這個表哥啊...”他故意頓了兩秒。
唐予茜蹙眉。
“唐小姐還是得擦亮眼睛，看清身邊人才好。一味活在謊言裏，容易傷到自己。”
唐予茜繃著一口氣，眼神驟冷：“盛先生這話什麽意思？”
盛陽煦笑了，將手上的資料遞了出去：“這是我姑母送給唐小姐的禮物。”
文件是用A4紙打印的，盛陽煦怕唐予茜看不見，他特意把外面的檔案袋給去了。以至於唐予茜一眼就看見顧舟的資料，不，這一刻，應該叫他顧宸舟了。
文件裏面有關於顧宸舟的詳細信息，最讓唐予茜感到意外的還有一張她小時候和顧宸舟站在唐母身邊的照片。
唐予茜握著紙張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
盛陽煦擡手看了眼手表，面試就快輪到唐予茜了。照她目前的精神狀態，能不能正常演奏都是問題。像他們這種專業級別的演奏，表演時最忌諱的就是心亂。
擾亂唐予茜的心情，幹預她的表演節奏。這就是陳麗慈的一箭雙雕法，既報覆了顧宸舟也讓唐予茜沒辦法正常演出。
盛陽煦冷笑一聲，起身離開。
唐予茜僵在原地，茫茫然地看完手上的資料，像個傻子。
杯子上方霧氣騰騰，室內有人說話，嘴巴張張合合，唐予茜卻好像聽不真切了，耳朵裏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只有一片嗡嗡。
她當即從背包裏搜出藥片就著熱水咽下去。
為什麽要騙她？顧舟--顧宸舟
唐予茜眼睛直勾勾看著手裏的照片。兒時模樣的顧宸舟和成年的顧舟五官極其相似，竟是那樣的真切。
也就是這一刻，那些埋藏在心底裏的疑問被無限放大。
那個限量版豪車的鑰匙...
他明明就是顧氏總裁，卻騙她自己被開除了，她還以為他是被唐宇連累丟了工作，沒想到不過是他的手段罷了。
唐予茜眼眶被懵上一層水汽。那些曾經被自己忽略的細節一一浮出水面。就像陽光下的秘密，無從遁形。
比如顧舟的那雙眼睛跟顧母很像，五官也極為相似。
顧舟和顧宸舟只差一個字。
她當時就該猜到了。
再比如那晚宴會上陳麗慈眼裏的意味深長。唐宇還曾跟她提過，顧舟手腕上的那塊表近百萬，他渾身的氣質也絕對不是普通打工族。
還有，他的那些朋友們，個個氣質不凡卻取了個奇奇怪怪的名字。現在看來就連那幾個朋友的名字估計都是假的。
唐予茜嘴角勾起，自嘲地笑了一下。
可真傻，傻到喜歡上一個騙子，滿嘴謊言的騙子。
不，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謊言了，全都是假的。就連她自己也在騙自己啊。她早該清醒了。
每當她陷入懷疑的時候，她心底就下意識為顧宸舟找借口，覺得一切不過是巧合，是她疑神疑鬼了。
她對顧宸舟還真是信任啊。
唐予茜仰起頭滿腦子混亂。
當她站起來想要離開時，工作人員喊住她的名字。她的面試要開始了。
唐予茜邁開的腳步又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大提琴。她的臉色無波無瀾十分平靜。
她當然知道盛陽煦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她，是為了擾亂她的心境。不可否認，她的心態的確有被影響到。但...不代表她就此認輸退出。
唐予茜深吸一口氣重新擡起頭，眼眸幹凈、澄澈、卻又極其淡然冷漠。
走進面試會場，舞臺中央只有一張椅子，頭頂暖黃燈光打成一束。這一刻，她忽然改了主意。將原本準備的歌曲換掉。
做好準備，唐予茜背著琴淡然走了上去。
舞臺上的燈光映得整個表演區大亮，唐予茜孤零零坐在上面，現場靜謐無聲，素白的手撫琴，長發松散盤在腦後，耳鬢隨意飄落幾縷發絲，平添幾分破碎的溫柔感。
低沈婉轉的前奏響起，幾名評委面面相覷。這和他們手頭上的報目曲不一樣。但很快，他們便陷入唐予茜的琴聲裏。
其他面試者都選經典的古典曲目表演，只有唐予茜走了不同的路。選了首流行音樂改編的曲子。
她的琴聲沒有撕心裂肺的刻意造作來表達悲，卻給聆聽者穿透靈魂的傷與悲。無關苦也無關哀，是最純正傷痛的表達。
如同一個暴風雪的夜，迷路的女孩在夜深人靜的壁爐旁，平靜的講述著自己內心最深最致命的失意和傷痛---美麗與悲傷並行。
一曲閉，評委過了許久才從幻境中醒來。看著臺上的曼秒美人，評委問出心底的疑惑：“為何會在表演前突然換曲目？”
細碎的金芒印在唐予茜周身，將她渾身的氣息都柔和了幾分，她微微頷首：“在表演前，我得知一些事擾亂了我原先的表演節奏。所以換了首能把握住的曲目。”
評委笑了，這樣一個誠實且隨機應變的演奏家著實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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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上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唐予茜煢煢孑立站在路邊，伸手想要攔車，想起顧宸舟在送她來的時候說要來接她。
沒想到僅僅幾個小時過去，竟已天差地別。
唐予茜強自鎮定，其實心靈的堤壩上早就滲出了細流，這細流沖刷著堅固的壩口，裂縫逐漸變大，微小的細流也在變得湍急。茫然然的走在路上，吹著冷風，手機如催命符般震動，她卻整個六神無主。
手碗突然被人抓住，唐予茜轉身仰起頭看過去，顧宸舟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面前，垂直眼看她。
他一身質地精良裁剪得體的黑西裝，襯得寬肩窄腰雙腿修長，而那俊臉上下頜緊繃，唇抿緊。
顧宸舟拽著她的手往回走，薄唇緊抿，聲音盡可能的保持平穩：“我給你打電話怎麽沒接。”
唐予茜沒有歇斯底裏的掙紮，反而是平靜的看著他。
顧宸舟心底更慌了，從接到陳麗慈的短信開始，他就像站在消融的冰湖上，深淵已然開始下墜了。
助理的電話還在一直催著，唐予茜淡笑道：“你還是先接電話吧。”
顧宸舟這一刻不敢違背她的一絲一毫的命令，只是牽著她的手更緊了，他接起電話。
許白搞不清楚狀況，試探性的問：“顧總，待會還有個會，需不需要再等等您？”
顧宸舟繃著一張臉，俊逸眉眼間一派冷漠，擁有睥睨一切的上位者特有的氣勢。
唐予茜冷笑一聲，這才是真實的他吧，原來他不止謊言是假的啊！
掛上電話，顧宸舟拉著唐予茜往車上去，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就讓她坐了進去。
他坐在駕駛座，“茜茜，你聽我跟你解釋...”
“說你不是故意要騙我的是麽？”唐予茜視線看向後視鏡，眼眸淡然。
顧宸舟深吸一口氣，語氣真誠道：“我不敢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唐予茜嘴角浮起一絲像是笑：“所以，你是在害怕我是嗎？”
唐予茜說完，眼神定定的看著他。從他閃躲的眸色來看，她說對了。她的男朋友在害怕她，是透進骨子裏的害怕。
還能說什麽...
唐予茜扯了扯嘴角：“先回家吧，我有點累了。”
顧宸舟很想一次性跟她說清楚，可見她臉色蒼白，手指時不時的按摩著太陽穴。最終只是嗯了一聲，沒說別的，安靜開車。
期間他好幾次餘光掃到邊上的人身上，都見她神色正常，姿態略顯疲倦，跟他預感的不一樣，他不知所措。
顧宸舟害怕這樣的唐予茜，他寧願她大聲質問或者生氣的拿背包砸向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連個情緒都沒有。
回到蘭庭灣，直到站在家門前，唐予茜都保持沈默。
“茜茜。”
顧宸舟叫住她，唐予茜身形一頓，手上不知什麽時候被塞進一個檔案袋。
“這是我的全部信息，我很抱歉之前對你有所隱瞞。但是從這一刻起，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騙你了。”
唐予茜加快步伐走進去，轉身關上房門。
顧宸舟站在門口，目光深深地望著門板，一臉的苦惱無奈。
他明白了，唐予茜在冷暴力。
她很生氣，卻選擇什麽都不說。
這時，常景行的電話打了過來。
“晚上老地方，不見不散啊。”
顧宸舟冷聲道：“不去。”
常景行換了邊耳朵講電話：“不是，有了愛情也不能丟了友情吧。你說說你都多久沒出來跟我們聚了。天天粘著人家小唐，難不成還怕她跑了不成？”
“你不出來跟我們聚，你要幹嘛？”
顧宸舟看著眼前的門板，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他語氣遲緩道：“守著我的女朋友！”
常景行：“.....”他懷疑顧宸舟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那塊石頭就叫做---望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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