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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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醫院急診室內，頭部受傷的顧宸舟坐在床上，身旁是醫生，對面不遠處是唐宇。
醫生一邊查看傷勢，一邊例行公事的問道：“怎麽受傷的？”
還不等顧宸舟出聲，唐宇就搶先說道：“見義勇為。”
醫生：“我問的是怎麽受傷的？”
唐宇又匆忙解釋道：“幫我。遇到壞人了，他幫我才受傷的。”
醫生：“.....”
顧宸舟坐在床上，忍不住出聲打斷：“酒瓶打的。”
醫生檢查完傷口道，“傷口不深，做個簡單清創就好。”
唐宇在醫生做清理間隙出聲問道：“醫生，他這嚴不嚴重？會不會傷到腦袋？需不需要住院？”
醫生聞言，眼皮一掀，語重心長道：“他這情況不是很嚴重。如果不放心就去拍個CT吧。”
顧宸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
他根本就沒傷到腦袋，酒瓶只打到他肩膀，只是看著嚴重，但其實沒什麽感覺。
唐宇聽到他拒絕，趕緊上前勸著他，“別啊，舟哥。這腦袋是大事，不能馬虎。再怎麽說，你也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無論如何也要對你負責啊。”活脫脫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就差拉著顧宸舟拜把子了。
“不用了，我沒事。”顧宸舟沒想要他負責，他做這些不是為了他。等醫生清創好，他拿起西裝外套就站起來往門外走。
唐宇見他不聽勸，急了，上前攔著他。
顧宸舟不習慣陌生人隨便碰他，下意識就避開，俊美的臉上有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
“別啊，舟哥。聽我的，就去做個檢查。”唐宇見他躲，反而上前拖著他的手臂。。
醫生這邊都開單子了，倆患者還在拉拉扯扯，他提醒道：“你們還做不做檢查了。”
“做。我們做。”唐宇邊點頭邊帶著顧宸舟回到急診科。
“那就先去繳費，然後上四樓拍ct。”
“好。”唐宇接過醫生的單子，正要走，突然意識到自己錢包和手機都落在夜店裏了。當時急著送顧宸舟來醫院，什麽也沒帶。
顧宸舟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跨步往外走自然而然地叮囑：“你在這待著，我去繳費。”
“不行。你是因為我受的傷。怎麽好意思讓你自己付錢給自己看病。”唐宇再次拉住他。
顧宸舟深吸一口氣，心裏默念這是唐予茜的弟弟。
“我讓我姐來，你等一下。”唐宇飛快出聲道。
顧宸舟聞言登時定在原地。
唐宇說幹就幹，“舟哥，你等下，我去護士站打個電話給我姐。”
顧宸舟深抿緊唇。
靜默幾秒，顧宸舟眼尾一揚，掏出自己手機，“用我手機打吧。”頓了下。他又道：“方便。”
唐宇一拍腦袋，這有現成的做什麽要去護士站多此一舉。他接過手機，很是流利的背出他二姐的手機號碼。之所以這麽清楚記得，是因為他二姐號碼最好記，先是一串順溜的，再接上兩對對子，就跟胡麻將似的。
顧宸舟深深的看了眼眼前的中二少年，忽然想起唐父在面對同行質疑他不把家業留給兒子而是給女兒時說的話，當時唐父說：我怕那個逆子把我褲衩都給敗光了。
現在看來這個唐家小少爺的確不太聰明的樣子。不好意思讓救命恩人自費醫療費用，可以事後再還，卻偏偏“多此一舉”，在這幹等著家人送錢過來。不過，想到接下來會見到的人，顧宸舟也很讚同唐宇的“多此一舉”。
他哪裏知道，因為自己打了場架，在中二少年心中已經是偶像般的存在。不惜拖著傷痛在這和偶像拉近關系。
唐宇打完電話，就把手機還給顧宸舟，“我姐等下就過來。我們在這等會就行。”
顧宸舟拿回手機，手機頁面還顯示在通話記錄那裏，他一眼就瞧見屬於唐予茜的號碼。她的號碼很好記，對他來說只需一眼就能熟記於心。
“舟哥，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估計在一樓急診室裏躺著了。你有什麽需要的嗎？只要我能辦的我一定竭盡所能。”中二少年坐下來後整個人都頹然了下來，聲音裏滿是誠懇。
顧宸舟收起手機，微抿了下唇：“不用。”
唐宇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顧宸舟。今晚要不是顧宸舟及時幫忙，估計他現在都躺進急診室了。
更重要的事經此一事，讓他明白了身為一個男人手無縛雞之力遇事只能任人宰割，就連家人也會被人侮辱。想到那些人對自家兩個姐姐的辱罵，唐宇心中燃氣熊熊烈火。也更向往身旁人的強大。
“舟哥，你身手是怎麽練的。這麽強。”
顧宸舟眼皮都沒掀一下，不冷不熱道：“熟能生巧。”
“舟哥，你是不是經常跟人打架？”
顧宸舟：“...”
“說真的，我很羨慕你的身手。要是我不那麽弱雞，也不會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顧宸舟：“……”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為什麽打架？”
想起這個，唐宇就氣：“那姓林的就是只瘋狗，上來一根筋的勁兒，九個雪橇犬都拉不回來。我不過是經過他那地，他就故意讓人給我使絆子找茬。這點小事就算了，姓林的還敢肖想我二姐。他就不是個好東西，他身邊那些人更是見風使舵的。你說，咱男人間起點摩擦正常，可他們還拿女人開玩笑，尤其是還羞辱我姐，這放誰身上都得幹他一場。”
顧宸舟點頭：“你做的對，雖說男子漢大丈夫是能屈能伸，但是若是涉及家人那便是半分也不能退。”
“可不是，我大姐，二姐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種羞辱。不是我跟你吹，我二姐這人不旦長得漂亮，她本身還很優.....”
就這樣，顧宸舟只是說了短短幾句話，就把話題帶到唐予茜的身上。而身為姐控的唐宇更是個沒心機的，三倆下就把自家二姐給賣了。
顧宸舟聽著唐宇口中關於唐予茜的事跡，眼底逐漸浮上笑意。
直到一聲溫和的女聲傳來，長椅上的兩人一同轉頭。
唐予茜目光從左往後掃了一圈兒，呼吸一滯：“顧先生？”
“你們認識？”唐宇很是意外道。
唐予茜點頭說：“他是我店裏的常客。”
唐宇眼睛一亮：“那正好，二姐，你帶舟哥去四樓拍CT。我去繳下費用。”語畢，他又快速和顧宸舟道：“舟哥，你先跟我二姐去做檢查，我馬上就過來找你。”
說完，拿著唐予茜的錢包一溜煙跑了。
唐予茜哪能不知道她弟弟那點小心思，他是怕她當著外人的面教訓他，讓他丟了面子。
他倒是放心把她交給剛認識的朋友，不過這也意味著，眼前這人，品行不錯，能讓傻弟弟如此信任。
“顧先生，謝謝你幫了我弟弟。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許是第二次見面，讓唐予茜對眼前的人多了份熟悉感。
顧宸舟眼尾含著笑：“都見兩次面了，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唐予茜擡頭正好漂亮的狐貍眼中劃過一抹亮，笑起來的時候顧盼生姿，這一刻她甚至覺得這雙眼彎起來竟比美人還勾人。
“顧舟---”唐予茜抽了口氣，微低喊道。
“嗯。”
“予茜？”
“嗯？”唐予茜下意識應聲。
顧宸舟擡眸望著她，低沈著嗓音：“我這樣稱呼你可以嗎？”
唐予茜摸了摸麻意的耳垂，“可以。”
顧宸舟勾起唇角，帶著抱歉的語氣說：“很抱歉，我把你弟弟的衣服弄臟了。”
唐予茜這才註意到他今天穿的是前天她拿的黑襯衫，垂著視線，溫和道：“沒關系，這件衣服本來就是送給你。”
顧宸舟微微一笑，低下頭的那一刻，他有意無意的吃痛悶哼一聲 。
唐予茜向前一步，擔憂的道：“怎麽了？”
顧宸舟擺了擺手：“沒事。我們先去拍CT吧。”
他說話有氣無力的，唐予茜更擔心了。眼看著顧宸舟緩慢撐起身子，見他似是有些費力，唐予茜在背後默默伸出手，想著必要時可以扶他一下。
誰料，顧宸舟在站起來那一刻，身子忽然往旁邊傾斜，唐予茜猝不及防，一個沒留神，她整個人就貼在墻上，一手撐墻，一手扶著顧宸舟，這才堪堪停住失控的身體，沒有讓他倒過來。
“你沒事吧？”唐予茜驚呼一聲擔憂問道。
顧宸舟眼睫低垂，聲音醇厚帶著歉意：“抱歉，我剛剛有點頭暈。”
他的眉目分明，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那雙狐貍眼,真是會說話的一雙眼，望著你時，就會讓你真切體會到他的誠意臉上。
唐予茜跟他四目相對，心跳亂了好幾拍，她移開視線，抽回自己的手。
“沒事就好。”
顧宸舟眸色微動，勾起唇角，手指不自覺摩沙著唐予茜碰過的掌心---
那裏仿佛還停留著唐予茜手心的溫度。
--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唐予茜關切問道：“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沒事。”
他聲音中還是能聽出虛弱，唐予茜心裏有點忐忑，更多的是愧疚。上一次幫她擋了咖啡，這一次又幫她弟弟擋了酒瓶。欠了他兩份人情，唐予茜心底五味雜陳。
，
“還暈的話，站這後面靠著墻吧，或許會好一點。”
顧宸舟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唐予茜，眉眼帶笑應了聲‘好’旋即擡步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靠著墻。
“媽，你堅持住啊。”電梯外面一個女孩推了張轉運車急匆匆趕了過來，身旁還跟著幾名醫護人員。床上躺著一個人，滿臉傷，脖勁處還戴著勁托，看樣子是車禍。
寬敞的電梯一瞬間變擁擠了。
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唐予茜臉色一變，背脊僵直。腦海裏斷斷續續劃過一些畫面，以及母親的面孔，模模糊糊，但卻足以讓她呼吸一滯。
顧宸舟發現她不對勁，他不動聲色走到唐予茜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唐予茜一楞，她擡眼望向顧宸舟的背影，不知怎的內心的不安就這麽被安撫下來。
他靠過來的那一刻，一股淡淡木調香縈繞在周圍，有種說不出的靜謐安好。但更讓她意外的是，顧宸舟的細心和涵養。走到她面前了還不望回頭對她頷首致意，暖心之舉，絲毫沒有讓人覺得唐突。
出了電梯，兩人走到CT室候診區。
唐予茜真誠的說了聲，“謝謝。”
顧宸舟勾起唇角，淡笑：“這是你第三次跟我道謝了。”
唐予茜忍俊不禁：“是啊。都是欠你的人情。哪天有空，我跟唐宇請你吃個飯。”
她的聲音溫和，簡短一句話，溫婉淺淡，似夏日清泉，沁人心脾。
顧宸舟揚了揚眉，不疾不徐道：“好啊。”
…
整個候診室靜謐寬敞，唐予茜就坐在他身旁，和他說話時，微微偏頭，處處透著穩妥和慰帖。有那麽一刻顧宸舟覺得他們之間有種情人間喁喁私語的氣氛。
當然這些美好的氛圍僅限於唐宇回來之前，因為等到唐宇跑上來後，他就被唐予茜拉到一旁教訓了。顧宸舟也只能自己進去做檢查。
唐予茜把唐宇叫到窗邊，“為什麽打架？”
唐宇抓了把頭發，心虛道：“沒什麽，對方沒事找事，欠收拾。”
唐予茜眉間蹙起，“你這算什麽解釋？”
“真沒什麽。”
唐宇說完，低著頭，不想開口，更不知道怎麽跟他二姐解釋。林家棟那些汙言穢語說出來也是臟他二姐的耳朵。
惴惴地瞄了她一眼，見她一直不說話，唐宇忙的解釋道：“二姐，真沒什麽。就是對方喝醉酒，不小心撞上了，起沖突。”片刻後，唐予茜嘆了聲氣，“有沒有受傷？”
唐宇搖了搖頭，“沒有，我連頭發絲都沒傷到。”
唐予茜看著弟弟臉上的紅痕，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他不肯說，她也不好繼續問。二十出頭的年紀，他已經有自己的自尊心。
默了默，唐宇茜話到嘴邊還是改口：“沒受傷就行。小宇，我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知道嗎？”
唐宇見他二姐沒有深究之意，總算松了口氣，忙的點頭：“知道了。”這個家他最怕的就是他二姐。沒辦法，只要對上他二姐那溫婉的眉眼，那種破碎的溫柔感，讓人連說話都不自覺的降兩分，他再多心思也無處使。
說話間，顧宸舟已經拍好CT出來了。
唐宇像是看見星星一樣，走前去，“舟哥，怎麽樣？”
顧宸舟收起檢查單，“沒事，很健康。”
唐宇：“沒事就好，走吧，我們送你回家。”
顧宸舟下意識拒絕：“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唐予茜：“這麽晚了打車也不方便，一起走吧。”
唐宇點頭：“走吧，舟哥，不用跟我客氣。”
兩人邀請，再拒絕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上了車，唐宇坐駕駛位也幸好他打架前還沒來得及喝酒，不然就得找代駕了。
唐宇看了眼後視鏡，問道：“二姐，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嗯。”
唐宇一臉凝重，後知後絕的愧疚起來，第一次後悔今晚的沖動。
顧宸舟見狀，系安全道的手一頓，然後他聽到唐宇說。
“這太危險了，萬一你頭暈癥犯了，身邊沒人…”
唐予茜遺傳她母親的梅尼埃，偶爾會有眩暈伴隨耳鳴，她很少自己開車，要不是今晚事出緊急，她也不會這麽幹。畢竟她媽就是因為開車時出現眩暈，最後出車禍去世。
顧宸舟一臉凝重，“什麽病？”
唐予茜一楞，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問這麽突兀的問題，頓了頓道淡笑道，“沒什麽，家族遺傳病，不是什麽絕癥。”
唐宇解釋給他聽：“梅尼埃。會突然性眩暈，伴隨耳鳴。嚴重的話就影響生活。”
“二姐，我給你找個司機吧。以後你不要自己開車了。”
“嗯？怎麽突然就這麽懂事了，我自己身體自己知道，不用擔心。”唐予茜不想讓他過分擔心，半開玩笑說著。
唐宇鼻頭忽然一酸，他還上幼兒園那會，他媽就去世了。都說長姐如母，自從他媽去世後，兩個姐姐就擔起照顧他的責任。尤其是他二姐唐予茜，明明比他大沒幾歲，卻從小到大護著他。
顧宸舟衣服上有酒，味道有點大，唐宇就沒開空調。顧宸舟打開車窗，目光挪向車外的反射鏡。
唐予茜依舊是看著窗外的姿勢，窗外的世界已全然黑沈，華燈初上，霓虹燈火閃閃爍爍，偶能聽見汽車鳴笛，那燈影在她臉上忽明忽滅，眸底流淌著令人心臟緊縮的寂廖，看得顧宸舟陣陣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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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急診室內，頭部受傷的顧宸舟坐在床上，身旁是醫生，對面不遠處是唐宇。
醫生一邊查看傷勢，一邊例行公事的問道：“怎麽受傷的？”
還不等顧宸舟出聲，唐宇就搶先說道：“見義勇為。”
醫生：“我問的是怎麽受傷的？”
唐宇又匆忙解釋道：“幫我。遇到壞人了，他幫我才受傷的。”
醫生：“.....”
顧宸舟坐在床上，忍不住出聲打斷：“酒瓶打的。”
醫生檢查完傷口道，“傷口不深，做個簡單清創就好。”
唐宇在醫生做清理間隙出聲問道：“醫生，他這嚴不嚴重？會不會傷到腦袋？需不需要住院？”
醫生聞言，眼皮一掀，語重心長道：“他這情況不是很嚴重。如果不放心就去拍個CT吧。”
顧宸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
他根本就沒傷到腦袋，酒瓶只打到他肩膀，只是看著嚴重，但其實沒什麽感覺。
唐宇聽到他拒絕，趕緊上前勸著他，“別啊，舟哥。這腦袋是大事，不能馬虎。再怎麽說，你也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無論如何也要對你負責啊。”活脫脫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就差拉著顧宸舟拜把子了。
“不用了，我沒事。”顧宸舟沒想要他負責，他做這些不是為了他。等醫生清創好，他拿起西裝外套就站起來往門外走。
唐宇見他不聽勸，急了，上前攔著他。
顧宸舟不習慣陌生人隨便碰他，下意識就避開，俊美的臉上有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
“別啊，舟哥。聽我的，就去做個檢查。”唐宇見他躲，反而上前拖著他的手臂。。
醫生這邊都開單子了，倆患者還在拉拉扯扯，他提醒道：“你們還做不做檢查了。”
“做。我們做。”唐宇邊點頭邊帶著顧宸舟回到急診科。
“那就先去繳費，然後上四樓拍ct。”
“好。”唐宇接過醫生的單子，正要走，突然意識到自己錢包和手機都落在夜店裏了。當時急著送顧宸舟來醫院，什麽也沒帶。
顧宸舟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跨步往外走自然而然地叮囑：“你在這待著，我去繳費。”
“不行。你是因為我受的傷。怎麽好意思讓你自己付錢給自己看病。”唐宇再次拉住他。
顧宸舟深吸一口氣，心裏默念這是唐予茜的弟弟。
“我讓我姐來，你等一下。”唐宇飛快出聲道。
顧宸舟聞言登時定在原地。
唐宇說幹就幹，“舟哥，你等下，我去護士站打個電話給我姐。”
顧宸舟深抿緊唇。
靜默幾秒，顧宸舟眼尾一揚，掏出自己手機，“用我手機打吧。”頓了下。他又道：“方便。”
唐宇一拍腦袋，這有現成的做什麽要去護士站多此一舉。他接過手機，很是流利的背出他二姐的手機號碼。之所以這麽清楚記得，是因為他二姐號碼最好記，先是一串順溜的，再接上兩對對子，就跟胡麻將似的。
顧宸舟深深的看了眼眼前的中二少年，忽然想起唐父在面對同行質疑他不把家業留給兒子而是給女兒時說的話，當時唐父說：我怕那個逆子把我褲衩都給敗光了。
現在看來這個唐家小少爺的確不太聰明的樣子。不好意思讓救命恩人自費醫療費用，可以事後再還，卻偏偏“多此一舉”，在這幹等著家人送錢過來。不過，想到接下來會見到的人，顧宸舟也很讚同唐宇的“多此一舉”。
他哪裏知道，因為自己打了場架，在中二少年心中已經是偶像般的存在。不惜拖著傷痛在這和偶像拉近關系。
唐宇打完電話，就把手機還給顧宸舟，“我姐等下就過來。我們在這等會就行。”
顧宸舟拿回手機，手機頁面還顯示在通話記錄那裏，他一眼就瞧見屬於唐予茜的號碼。她的號碼很好記，對他來說只需一眼就能熟記於心。
“舟哥，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估計在一樓急診室裏躺著了。你有什麽需要的嗎？只要我能辦的我一定竭盡所能。”中二少年坐下來後整個人都頹然了下來，聲音裏滿是誠懇。
顧宸舟收起手機，微抿了下唇：“不用。”
唐宇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顧宸舟。今晚要不是顧宸舟及時幫忙，估計他現在都躺進急診室了。
更重要的事經此一事，讓他明白了身為一個男人手無縛雞之力遇事只能任人宰割，就連家人也會被人侮辱。想到那些人對自家兩個姐姐的辱罵，唐宇心中燃氣熊熊烈火。也更向往身旁人的強大。
“舟哥，你身手是怎麽練的。這麽強。”
顧宸舟眼皮都沒掀一下，不冷不熱道：“熟能生巧。”
“舟哥，你是不是經常跟人打架？”
顧宸舟：“...”
“說真的，我很羨慕你的身手。要是我不那麽弱雞，也不會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顧宸舟：“……”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為什麽打架？”
想起這個，唐宇就氣：“那姓林的就是只瘋狗，上來一根筋的勁兒，九個雪橇犬都拉不回來。我不過是經過他那地，他就故意讓人給我使絆子找茬。這點小事就算了，姓林的還敢肖想我二姐。他就不是個好東西，他身邊那些人更是見風使舵的。你說，咱男人間起點摩擦正常，可他們還拿女人開玩笑，尤其是還羞辱我姐，這放誰身上都得幹他一場。”
顧宸舟點頭：“你做的對，雖說男子漢大丈夫是能屈能伸，但是若是涉及家人那便是半分也不能退。”
“可不是，我大姐，二姐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種羞辱。不是我跟你吹，我二姐這人不旦長得漂亮，她本身還很優.....”
就這樣，顧宸舟只是說了短短幾句話，就把話題帶到唐予茜的身上。而身為姐控的唐宇更是個沒心機的，三倆下就把自家二姐給賣了。
顧宸舟聽著唐宇口中關於唐予茜的事跡，眼底逐漸浮上笑意。
直到一聲溫和的女聲傳來，長椅上的兩人一同轉頭。
唐予茜目光從左往後掃了一圈兒，呼吸一滯：“顧先生？”
“你們認識？”唐宇很是意外道。
唐予茜點頭說：“他是我店裏的常客。”
唐宇眼睛一亮：“那正好，二姐，你帶舟哥去四樓拍CT。我去繳下費用。”語畢，他又快速和顧宸舟道：“舟哥，你先跟我二姐去做檢查，我馬上就過來找你。”
說完，拿著唐予茜的錢包一溜煙跑了。
唐予茜哪能不知道她弟弟那點小心思，他是怕她當著外人的面教訓他，讓他丟了面子。
他倒是放心把她交給剛認識的朋友，不過這也意味著，眼前這人，品行不錯，能讓傻弟弟如此信任。
“顧先生，謝謝你幫了我弟弟。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許是第二次見面，讓唐予茜對眼前的人多了份熟悉感。
顧宸舟眼尾含著笑：“都見兩次面了，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唐予茜擡頭正好漂亮的狐貍眼中劃過一抹亮，笑起來的時候顧盼生姿，這一刻她甚至覺得這雙眼彎起來竟比美人還勾人。
“顧舟---”唐予茜抽了口氣，微低喊道。
“嗯。”
“予茜？”
“嗯？”唐予茜下意識應聲。
顧宸舟擡眸望著她，低沈著嗓音：“我這樣稱呼你可以嗎？”
唐予茜摸了摸麻意的耳垂，“可以。”
顧宸舟勾起唇角，帶著抱歉的語氣說：“很抱歉，我把你弟弟的衣服弄臟了。”
唐予茜這才註意到他今天穿的是前天她拿的黑襯衫，垂著視線，溫和道：“沒關系，這件衣服本來就是送給你。”
顧宸舟微微一笑，低下頭的那一刻，他有意無意的吃痛悶哼一聲 。
唐予茜向前一步，擔憂的道：“怎麽了？”
顧宸舟擺了擺手：“沒事。我們先去拍CT吧。”
他說話有氣無力的，唐予茜更擔心了。眼看著顧宸舟緩慢撐起身子，見他似是有些費力，唐予茜在背後默默伸出手，想著必要時可以扶他一下。
誰料，顧宸舟在站起來那一刻，身子忽然往旁邊傾斜，唐予茜猝不及防，一個沒留神，她整個人就貼在墻上，一手撐墻，一手扶著顧宸舟，這才堪堪停住失控的身體，沒有讓他倒過來。
“你沒事吧？”唐予茜驚呼一聲擔憂問道。
顧宸舟眼睫低垂，聲音醇厚帶著歉意：“抱歉，我剛剛有點頭暈。”
他的眉目分明，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那雙狐貍眼,真是會說話的一雙眼，望著你時，就會讓你真切體會到他的誠意臉上。
唐予茜跟他四目相對，心跳亂了好幾拍，她移開視線，抽回自己的手。
“沒事就好。”
顧宸舟眸色微動，勾起唇角，手指不自覺摩沙著唐予茜碰過的掌心---
那裏仿佛還停留著唐予茜手心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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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唐予茜關切問道：“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沒事。”
他聲音中還是能聽出虛弱，唐予茜心裏有點忐忑，更多的是愧疚。上一次幫她擋了咖啡，這一次又幫她弟弟擋了酒瓶。欠了他兩份人情，唐予茜心底五味雜陳。
，
“還暈的話，站這後面靠著墻吧，或許會好一點。”
顧宸舟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唐予茜，眉眼帶笑應了聲‘好’旋即擡步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靠著墻。
“媽，你堅持住啊。”電梯外面一個女孩推了張轉運車急匆匆趕了過來，身旁還跟著幾名醫護人員。床上躺著一個人，滿臉傷，脖勁處還戴著勁托，看樣子是車禍。
寬敞的電梯一瞬間變擁擠了。
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唐予茜臉色一變，背脊僵直。腦海裏斷斷續續劃過一些畫面，以及母親的面孔，模模糊糊，但卻足以讓她呼吸一滯。
顧宸舟發現她不對勁，他不動聲色走到唐予茜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唐予茜一楞，她擡眼望向顧宸舟的背影，不知怎的內心的不安就這麽被安撫下來。
他靠過來的那一刻，一股淡淡木調香縈繞在周圍，有種說不出的靜謐安好。但更讓她意外的是，顧宸舟的細心和涵養。走到她面前了還不望回頭對她頷首致意，暖心之舉，絲毫沒有讓人覺得唐突。
出了電梯，兩人走到CT室候診區。
唐予茜真誠的說了聲，“謝謝。”
顧宸舟勾起唇角，淡笑：“這是你第三次跟我道謝了。”
唐予茜忍俊不禁：“是啊。都是欠你的人情。哪天有空，我跟唐宇請你吃個飯。”
她的聲音溫和，簡短一句話，溫婉淺淡，似夏日清泉，沁人心脾。
顧宸舟揚了揚眉，不疾不徐道：“好啊。”
…
整個候診室靜謐寬敞，唐予茜就坐在他身旁，和他說話時，微微偏頭，處處透著穩妥和慰帖。有那麽一刻顧宸舟覺得他們之間有種情人間喁喁私語的氣氛。
當然這些美好的氛圍僅限於唐宇回來之前，因為等到唐宇跑上來後，他就被唐予茜拉到一旁教訓了。顧宸舟也只能自己進去做檢查。
唐予茜把唐宇叫到窗邊，“為什麽打架？”
唐宇抓了把頭發，心虛道：“沒什麽，對方沒事找事，欠收拾。”
唐予茜眉間蹙起，“你這算什麽解釋？”
“真沒什麽。”
唐宇說完，低著頭，不想開口，更不知道怎麽跟他二姐解釋。林家棟那些汙言穢語說出來也是臟他二姐的耳朵。
惴惴地瞄了她一眼，見她一直不說話，唐宇忙的解釋道：“二姐，真沒什麽。就是對方喝醉酒，不小心撞上了，起沖突。”片刻後，唐予茜嘆了聲氣，“有沒有受傷？”
唐宇搖了搖頭，“沒有，我連頭發絲都沒傷到。”
唐予茜看著弟弟臉上的紅痕，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他不肯說，她也不好繼續問。二十出頭的年紀，他已經有自己的自尊心。
默了默，唐宇茜話到嘴邊還是改口：“沒受傷就行。小宇，我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知道嗎？”
唐宇見他二姐沒有深究之意，總算松了口氣，忙的點頭：“知道了。”這個家他最怕的就是他二姐。沒辦法，只要對上他二姐那溫婉的眉眼，那種破碎的溫柔感，讓人連說話都不自覺的降兩分，他再多心思也無處使。
說話間，顧宸舟已經拍好CT出來了。
唐宇像是看見星星一樣，走前去，“舟哥，怎麽樣？”
顧宸舟收起檢查單，“沒事，很健康。”
唐宇：“沒事就好，走吧，我們送你回家。”
顧宸舟下意識拒絕：“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唐予茜：“這麽晚了打車也不方便，一起走吧。”
唐宇點頭：“走吧，舟哥，不用跟我客氣。”
兩人邀請，再拒絕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上了車，唐宇坐駕駛位也幸好他打架前還沒來得及喝酒，不然就得找代駕了。
唐宇看了眼後視鏡，問道：“二姐，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嗯。”
唐宇一臉凝重，後知後絕的愧疚起來，第一次後悔今晚的沖動。
顧宸舟見狀，系安全道的手一頓，然後他聽到唐宇說。
“這太危險了，萬一你頭暈癥犯了，身邊沒人…”
唐予茜遺傳她母親的梅尼埃，偶爾會有眩暈伴隨耳鳴，她很少自己開車，要不是今晚事出緊急，她也不會這麽幹。畢竟她媽就是因為開車時出現眩暈，最後出車禍去世。
顧宸舟一臉凝重，“什麽病？”
唐予茜一楞，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問這麽突兀的問題，頓了頓道淡笑道，“沒什麽，家族遺傳病，不是什麽絕癥。”
唐宇解釋給他聽：“梅尼埃。會突然性眩暈，伴隨耳鳴。嚴重的話就影響生活。”
“二姐，我給你找個司機吧。以後你不要自己開車了。”
“嗯？怎麽突然就這麽懂事了，我自己身體自己知道，不用擔心。”唐予茜不想讓他過分擔心，半開玩笑說著。
唐宇鼻頭忽然一酸，他還上幼兒園那會，他媽就去世了。都說長姐如母，自從他媽去世後，兩個姐姐就擔起照顧他的責任。尤其是他二姐唐予茜，明明比他大沒幾歲，卻從小到大護著他。
顧宸舟衣服上有酒，味道有點大，唐宇就沒開空調。顧宸舟打開車窗，目光挪向車外的反射鏡。
唐予茜依舊是看著窗外的姿勢，窗外的世界已全然黑沈，華燈初上，霓虹燈火閃閃爍爍，偶能聽見汽車鳴笛，那燈影在她臉上忽明忽滅，眸底流淌著令人心臟緊縮的寂廖，看得顧宸舟陣陣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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