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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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
碧空一洗，今日是個艷陽，毫無遮擋的太陽直射地面，照得人睜不開眼。
白浪一次次沖上淺灘，拍打躺在岸上的人。
穆如清已經醒了，他迎著光亮，闔上的眼感受到一片紅彤彤，猶不肯睜眼。
“如清。”
有人叫他名字，穆如清卻像個死人一樣，毫無反應。
他心中那人從來沒這麽輕柔地喚他，既然不是那人，誰來都是一樣的。
“如清？如清？”
“你不是說他沒事？可他怎麽這樣。”又是一道聲音發出，裏面滿含焦急。
“別急啊，他身上應是沒什麽大礙，可心裏麽……”
“穆如清！”來人急了，抓緊還在“裝死”的穆如清，拽著衣領將他從地上一把帶起，吼道：“醒醒，我師兄呢？”
被猛烈搖晃，不得已睜開眼睛的穆如清定定地瞧著已波瀾不驚的江面，面如死灰，心亦如死灰。
來者正是花笙與秦無衣，他們晚了幾天，日夜兼程，匆匆趕來，卻聽聞贠朝與穆如清所乘船支路遇水賊，撞上山壁沈沒的消息。
但還有人生還。
這消息正是從逃出生天的人口中傳出。
彼時穆如清手臂間抱著沈重的繈褓，另一手攀著韁繩，隨大船傾斜，聽江水翻湧，卻不知自己該做什麽。
他的心思盡數隨人去了。
遠處女人喊叫著，一遍遍呼喚穆如清上來。過了不知多久，穆如清漠然爬上甲板，女人從他懷中搶過繈褓，安撫起嬰兒，在水手催促上小船時，才想起要向他道謝。
可女人一轉頭，卻見不到人了。
穆如清守著贠朝消失處的船欄，神思游離在什麽也看不到的黑暗中，忽而直直跳了下去。
雨打浪湧，船早已行了不知多少裏，人亦不知行了多遠。
刻舟求劍沒用，天亦不隨人願。
穆如清沒能找到贠朝，也沒能泡在江水裏。
秦無衣似乎讀懂了穆如清的意思，他問道：“我師兄落水了？”
遙看晴空之下，疊起的碧波溫柔和緩，哪有還有吃人的能耐。
他有些不可思議，贠朝雖右手不能用，可好歹當初也是一代高手，定然不會隨便被人打落水中，也不可能連木板也沒撈到一塊，無端葬身江裏。
“這水連我都淹不死，我師兄怎麽可能有事，你別哭喪臉。”秦無衣不太會安慰人，可心是好的，想要勸穆如清起身。
“唉，想來不只如此，不然他怎會這副表情。”花笙嘆了一聲，悠悠地道。
花笙說的一點沒錯。
穆如清在贠朝落下的瞬間，分明聽到了撞擊山崖的悶聲。
與江水拍打石頭，木板撞擊峭壁的聲音都不相同，那種聲音必定是人身發出的……
穆如清不敢再想下去，把頭埋在雙臂間，無聲顫抖起來。
他渾身濕透，卻連一滴淚都沒有。
他在江裏已放棄鳧水，醒來便是在此，不知上岸多久，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活著。
明明該死的是他。
徐有風是因他喪命，報仇也是他的事，為什麽一切後果都由別人承擔。
為什麽江水不連他一起吞沒？
穆如清想不通。
秦無衣也想不通，眼前這小子怎麽能像只縮頭烏龜，難道這般做就能把他師兄想回來？
“起來。”秦無衣提起穆如清，強迫對方站立。
花笙見他如此粗暴對待泡在江裏一天一夜的人，連忙道：“秦兄，使不得啊。”
“什麽使得使不得，我就是見不得他這沒骨氣的樣子。”秦無衣罵道。
可他這一語，穆如清不知想到什麽，眼淚頃刻奪眶而出，倒把兩人嚇了一跳。
無端沈默下來，花笙朝秦無衣擠眉弄眼：你看，終於把人給弄哭了吧？
秦無衣觀他眼色，不明白自己不過隨口說了句話，怎麽就叫穆如清哭成這樣。
三人在沒有遮擋的太陽底下站立許久，眼看驕陽要躍至頭頂，春天的陽光不算毒辣，也不是這麽個曬法。
還是花笙首先受不住，於頭頂展開竹扇，“刷啦”聲打破寧靜。
秦無衣氣道：“師兄現在不在，我是你師叔，便不能不管你，跟我回去。”
他說罷提劍轉身即走，可行了兩步卻不聞身後有人動作，回頭望去，花笙還展著竹扇，一副看到了稀罕物的表情，於扇底仔細端詳穆如清的眼淚。
穆如清也就那般站著，不言不語，任由他瞧，大概連秦無衣的一番話也沒聽見。
秦無衣心煩——他師兄收的這徒弟，一點規矩也不懂，從沒聽過他叫“師父”、“師叔”這類敬語，上下不分，他這個師叔是一點也沒放在眼裏。
況且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麽穆如清的淚就那麽多，還一點不見外，不知羞恥，全讓外人看笑話似的瞧去。
正在心底咬牙切齒，秦無衣思索要如何把穆如清帶走時，花笙手上已有了動作。
穆如清軟倒在花笙臂間，而用竹扇作刀，打上他脖頸的那位花公子對著秦無衣笑得燦爛。
“你——”秦無衣氣到不知該說什麽。
花笙還是笑笑，將懷中人拋給秦無衣，架著雙臂看了眼自己身上被染濕的上好錦繡花羅，甩了甩不存在的水珠，笑道：“秦兄可知，在這滾滾江水裏撈一個人要多少錢，那可是花了我大把的銀兩，我可不能叫他就這樣站在這裏，活成個望夫石啊。”
秦無衣見花笙笑得越發“雞賊”，連對方的話聽在耳朵裏也變了味道，“望夫石”一詞也來不及計較，只是氣道：“他是我的師侄，多少銀子，我來還你。”
“不多不多，也就是，這個數。”花笙笑瞇瞇伸出五根手指，還不等秦無衣接話，他又指指自己的衣服，說道：“還有這件江南一品坊繁梨紋樣的金絲絞花羅，可是在下特意定制的，又找了杭城最有名的裁衣師——”
“好了，”秦無衣聽耳畔沒完沒了，不耐道：“回頭一並給你。”
見秦無衣背上人即走，花笙追至他身旁，繼續說道：“還有還有，還有現在他們還在江裏撈你師兄呢。”
“見人見錢，你要是著急，就快點把我師兄找回來。”
“他們可是按天算的，秦兄你果然真人不露相，原來有這麽多錢麽。欸，別走這麽快啊——”
“小雲——”穆如清喊著醒來，目之所及已在房間內，雖是晃動輕微，可他知道自己還蕩在江上。
那是否先前全是夢境？
穆如清猛地起身沖出房門，卻見外面變了天地。
船還是船，卻已不是同一艘。
這座船沒有布了油汙的甲板，白帆亦是明亮如新，飄蕩在江水之上，安逸平緩，更是不曾有帶著腥氣的水霧撲面。
穆如清重新垂下頭。
秦無衣白著一張俊臉，走至穆如清身旁，還未開口，跟在身後的花笙已出聲：“此地便是幾日前你們所在船只出事之處，到了這裏，相信贠兄很快便能回來了。”
聽他這般言道，穆如清擡頭再望。
那夜實在太暗，就算有閃電偶然照亮四野，他也不知眼前是何種樣貌，此刻眼前所見，全是陌生。
兩岸有突出峭壁，春風之下，長出枝葉的樹木艱難抓在山上，為其點綴出一副新裝。
如此狹道，大船行其中便如魚游淺灘，怪不得水寨眾人會在此截船。
穆如清望著望著，忽地看到了什麽，身上的一點人氣驀得散了，又變作“石頭”。
秦無衣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朝遠處望去——半山腰的裸石上竟有一灘幹涸的血跡，江水沖刷不到，顏色已化成黑褐，似是幾日前留下。
這回便是秦無衣也沈默下去。
可他本來在船上也不怎麽說話，怕一開口就先吐了。
說來也怪，生在吳地的秦無衣，不過是去祝遙山呆了十幾年，再坐船已是陌生人——凡坐必暈。
可為了找師兄，他還是隨花笙上了這艘快雪山莊的商船，盼得能快些見到人。
飄蕩在江上幾日，尋到人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秦無衣的臉也越發慘白。
一邊照顧生意，一邊觀察秦無衣狀況的花笙倒是忙碌，每日變著花樣為人解暈船之疾，忙得他都忘了一些事。
再想起時差點壞事。
花笙帶著秦無衣趕到穆如清所在房間裏時，這小子已絕食不知道幾天，虛弱得讓人生氣。
生氣的是秦無衣：“你做什麽！”
顧不上暈不暈船，秦無衣抓起穆如清的衣領劇烈搖晃，不知有沒有將人喚醒，他卻鼻頭酸脹，不管於外人前丟不丟人，率先哭出聲，嘶吼著發洩自己胸口的苦楚：“你當我師兄會死嗎！我師兄他……我師兄他，他不可能……”
後面的話，秦無衣自己也說不下去。
他氣了許多日，盼了許多日，苦了許多日，再也經受不住穆如清這麽一鬧。
花笙在後面接話：“是啊，我這裏剛得到消息，斬血已找到了，就是劍身有所磨損。”
可秦無衣抱著穆如清，好似是抱著另一個師兄一般，他緊握雙手，埋頭在人胸前，啞著聲音喃喃：“我找了你四年……四年，才能見到你，你怎麽能再一次離開，離開我們……”
花笙看到這般場面實在頭疼，嘆氣後苦口婆心勸道：“你們兩個這樣，等贠兄回來了，我怎麽和他交代啊。”
他的話兩人恍若未聞，料想這種情形，講道理也是無用，花笙只道他們發洩出來就好。
奈何想法是好的，之後連帶秦無衣也成了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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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清。”
有人叫他名字，穆如清卻像個死人一樣，毫無反應。
他心中那人從來沒這麽輕柔地喚他，既然不是那人，誰來都是一樣的。
“如清？如清？”
“你不是說他沒事？可他怎麽這樣。”又是一道聲音發出，裏面滿含焦急。
“別急啊，他身上應是沒什麽大礙，可心裏麽……”
“穆如清！”來人急了，抓緊還在“裝死”的穆如清，拽著衣領將他從地上一把帶起，吼道：“醒醒，我師兄呢？”
被猛烈搖晃，不得已睜開眼睛的穆如清定定地瞧著已波瀾不驚的江面，面如死灰，心亦如死灰。
來者正是花笙與秦無衣，他們晚了幾天，日夜兼程，匆匆趕來，卻聽聞贠朝與穆如清所乘船支路遇水賊，撞上山壁沈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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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正是從逃出生天的人口中傳出。
彼時穆如清手臂間抱著沈重的繈褓，另一手攀著韁繩，隨大船傾斜，聽江水翻湧，卻不知自己該做什麽。
他的心思盡數隨人去了。
遠處女人喊叫著，一遍遍呼喚穆如清上來。過了不知多久，穆如清漠然爬上甲板，女人從他懷中搶過繈褓，安撫起嬰兒，在水手催促上小船時，才想起要向他道謝。
可女人一轉頭，卻見不到人了。
穆如清守著贠朝消失處的船欄，神思游離在什麽也看不到的黑暗中，忽而直直跳了下去。
雨打浪湧，船早已行了不知多少裏，人亦不知行了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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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清沒能找到贠朝，也沒能泡在江水裏。
秦無衣似乎讀懂了穆如清的意思，他問道：“我師兄落水了？”
遙看晴空之下，疊起的碧波溫柔和緩，哪有還有吃人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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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連我都淹不死，我師兄怎麽可能有事，你別哭喪臉。”秦無衣不太會安慰人，可心是好的，想要勸穆如清起身。
“唉，想來不只如此，不然他怎會這副表情。”花笙嘆了一聲，悠悠地道。
花笙說的一點沒錯。
穆如清在贠朝落下的瞬間，分明聽到了撞擊山崖的悶聲。
與江水拍打石頭，木板撞擊峭壁的聲音都不相同，那種聲音必定是人身發出的……
穆如清不敢再想下去，把頭埋在雙臂間，無聲顫抖起來。
他渾身濕透，卻連一滴淚都沒有。
他在江裏已放棄鳧水，醒來便是在此，不知上岸多久，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活著。
明明該死的是他。
徐有風是因他喪命，報仇也是他的事，為什麽一切後果都由別人承擔。
為什麽江水不連他一起吞沒？
穆如清想不通。
秦無衣也想不通，眼前這小子怎麽能像只縮頭烏龜，難道這般做就能把他師兄想回來？
“起來。”秦無衣提起穆如清，強迫對方站立。
花笙見他如此粗暴對待泡在江裏一天一夜的人，連忙道：“秦兄，使不得啊。”
“什麽使得使不得，我就是見不得他這沒骨氣的樣子。”秦無衣罵道。
可他這一語，穆如清不知想到什麽，眼淚頃刻奪眶而出，倒把兩人嚇了一跳。
無端沈默下來，花笙朝秦無衣擠眉弄眼：你看，終於把人給弄哭了吧？
秦無衣觀他眼色，不明白自己不過隨口說了句話，怎麽就叫穆如清哭成這樣。
三人在沒有遮擋的太陽底下站立許久，眼看驕陽要躍至頭頂，春天的陽光不算毒辣，也不是這麽個曬法。
還是花笙首先受不住，於頭頂展開竹扇，“刷啦”聲打破寧靜。
秦無衣氣道：“師兄現在不在，我是你師叔，便不能不管你，跟我回去。”
他說罷提劍轉身即走，可行了兩步卻不聞身後有人動作，回頭望去，花笙還展著竹扇，一副看到了稀罕物的表情，於扇底仔細端詳穆如清的眼淚。
穆如清也就那般站著，不言不語，任由他瞧，大概連秦無衣的一番話也沒聽見。
秦無衣心煩——他師兄收的這徒弟，一點規矩也不懂，從沒聽過他叫“師父”、“師叔”這類敬語，上下不分，他這個師叔是一點也沒放在眼裏。
況且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麽穆如清的淚就那麽多，還一點不見外，不知羞恥，全讓外人看笑話似的瞧去。
正在心底咬牙切齒，秦無衣思索要如何把穆如清帶走時，花笙手上已有了動作。
穆如清軟倒在花笙臂間，而用竹扇作刀，打上他脖頸的那位花公子對著秦無衣笑得燦爛。
“你——”秦無衣氣到不知該說什麽。
花笙還是笑笑，將懷中人拋給秦無衣，架著雙臂看了眼自己身上被染濕的上好錦繡花羅，甩了甩不存在的水珠，笑道：“秦兄可知，在這滾滾江水裏撈一個人要多少錢，那可是花了我大把的銀兩，我可不能叫他就這樣站在這裏，活成個望夫石啊。”
秦無衣見花笙笑得越發“雞賊”，連對方的話聽在耳朵裏也變了味道，“望夫石”一詞也來不及計較，只是氣道：“他是我的師侄，多少銀子，我來還你。”
“不多不多，也就是，這個數。”花笙笑瞇瞇伸出五根手指，還不等秦無衣接話，他又指指自己的衣服，說道：“還有這件江南一品坊繁梨紋樣的金絲絞花羅，可是在下特意定制的，又找了杭城最有名的裁衣師——”
“好了，”秦無衣聽耳畔沒完沒了，不耐道：“回頭一並給你。”
見秦無衣背上人即走，花笙追至他身旁，繼續說道：“還有還有，還有現在他們還在江裏撈你師兄呢。”
“見人見錢，你要是著急，就快點把我師兄找回來。”
“他們可是按天算的，秦兄你果然真人不露相，原來有這麽多錢麽。欸，別走這麽快啊——”
“小雲——”穆如清喊著醒來，目之所及已在房間內，雖是晃動輕微，可他知道自己還蕩在江上。
那是否先前全是夢境？
穆如清猛地起身沖出房門，卻見外面變了天地。
船還是船，卻已不是同一艘。
這座船沒有布了油汙的甲板，白帆亦是明亮如新，飄蕩在江水之上，安逸平緩，更是不曾有帶著腥氣的水霧撲面。
穆如清重新垂下頭。
秦無衣白著一張俊臉，走至穆如清身旁，還未開口，跟在身後的花笙已出聲：“此地便是幾日前你們所在船只出事之處，到了這裏，相信贠兄很快便能回來了。”
聽他這般言道，穆如清擡頭再望。
那夜實在太暗，就算有閃電偶然照亮四野，他也不知眼前是何種樣貌，此刻眼前所見，全是陌生。
兩岸有突出峭壁，春風之下，長出枝葉的樹木艱難抓在山上，為其點綴出一副新裝。
如此狹道，大船行其中便如魚游淺灘，怪不得水寨眾人會在此截船。
穆如清望著望著，忽地看到了什麽，身上的一點人氣驀得散了，又變作“石頭”。
秦無衣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朝遠處望去——半山腰的裸石上竟有一灘幹涸的血跡，江水沖刷不到，顏色已化成黑褐，似是幾日前留下。
這回便是秦無衣也沈默下去。
可他本來在船上也不怎麽說話，怕一開口就先吐了。
說來也怪，生在吳地的秦無衣，不過是去祝遙山呆了十幾年，再坐船已是陌生人——凡坐必暈。
可為了找師兄，他還是隨花笙上了這艘快雪山莊的商船，盼得能快些見到人。
飄蕩在江上幾日，尋到人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秦無衣的臉也越發慘白。
一邊照顧生意，一邊觀察秦無衣狀況的花笙倒是忙碌，每日變著花樣為人解暈船之疾，忙得他都忘了一些事。
再想起時差點壞事。
花笙帶著秦無衣趕到穆如清所在房間裏時，這小子已絕食不知道幾天，虛弱得讓人生氣。
生氣的是秦無衣：“你做什麽！”
顧不上暈不暈船，秦無衣抓起穆如清的衣領劇烈搖晃，不知有沒有將人喚醒，他卻鼻頭酸脹，不管於外人前丟不丟人，率先哭出聲，嘶吼著發洩自己胸口的苦楚：“你當我師兄會死嗎！我師兄他……我師兄他，他不可能……”
後面的話，秦無衣自己也說不下去。
他氣了許多日，盼了許多日，苦了許多日，再也經受不住穆如清這麽一鬧。
花笙在後面接話：“是啊，我這裏剛得到消息，斬血已找到了，就是劍身有所磨損。”
可秦無衣抱著穆如清，好似是抱著另一個師兄一般，他緊握雙手，埋頭在人胸前，啞著聲音喃喃：“我找了你四年……四年，才能見到你，你怎麽能再一次離開，離開我們……”
花笙看到這般場面實在頭疼，嘆氣後苦口婆心勸道：“你們兩個這樣，等贠兄回來了，我怎麽和他交代啊。”
他的話兩人恍若未聞，料想這種情形，講道理也是無用，花笙只道他們發洩出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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