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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木蘭聖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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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木蘭聖劍5

“這是……什麽……”他艱難啟齒。

一瞬間,韓拾一心中閃過無數猜測,但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自己的想法中有一個是真的。

——如果這是銀瀝的命盤,那將意味著,銀瀝並非天生的神……

那銀瀝到底是誰?

是聖女妙塵的兒子,當年從梵凈國送走的那個孩子?

銀瀝哥不是說了嗎?他的年齡和那個孩子對不上,他從未見過那位死去的梵凈聖女妙塵……

既然如此,那這顆命盤又是誰的?

梵凈山頂上,濃重的陰霧如同龍卷風一般纏繞在他們二人周圍,將兩人緊緊封鎖在陣心當中,足以隔絕外界所有人的窺探。

這是夜浮光打造的陣法,接下來他要讓韓拾一想起來的真相,是一開始就只有他和韓拾一知道的、所有故事的起因。

韓拾一瞳孔顫抖地看向夜浮光,卻見對方依舊是一副心無外物,超然自在的姿態。

他有一種預感,夜浮光此次的出現或許能為他解開許多疑惑……

“你去過神界,見過守在神界入口那棵沈睡的神樹了?”那顆命盤明明在他們二人之間閃爍,可夜浮光卻提及了另一件不著邊際的事。相比起他會知道自己的行蹤,韓拾一反而更驚訝這一點。

夜浮光此人猜不透看不穿,單獨把他留下來到底想對他說什麽?在源源不斷劇烈的痛感中,韓拾一十分勉強地保持住了清醒,他能相信夜浮光嗎?

“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不是命令式的口吻,而是陳述的口吻,夜浮光說話,仿佛永遠不會帶有正常人該有的情緒,就像是一塊被水流沖刷了許久的鵝卵石,沒有棱角。

韓拾一不禁疑惑,這樣一尊沒有人味的神,真的能將銀瀝養得如此生機勃勃有棱有角嗎?

思索片刻,韓拾一還是回答了他:“前幾年你身處混沌時,我慕名去了一趟神界。傳說中的遠古神樹並蒂扶桑,樹神早已經死了,我去的時候只有一具巨大空洞的樹身,在你們神界風水日曬的,除了起到裝飾的作用還有什麽用處。”

當初從無妄海上岸,韓拾一和涵月交換了彼此想要的信息,他用鬼神的行蹤換取了關於神樹的一些零散記載。縱觀整個神界,有關神樹來源的信息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樣,記載少之又少,就連涵月這種活了幾萬年的上神那也無法得到更多信息。

但信息越少,就代表秘密越多。人為抹去的歷史,一定會有跡可循,正是因為不相信人為纂改的歷史,韓拾一才親自上了一趟神界。

只可惜當他抵達神樹的面前時,那棵早已枯萎的神樹除了體積龐大外,與普通的枯樹並沒有任何區別,樹神不知到底是在沈睡還是歸寂了,總之韓拾一無法將這樣一棵樹和當初在無妄海底覆原的壁畫裏看到的那棵神樹聯想到一起。

但盡管如此,韓拾一依舊不相信曾經在冥界和人界交界處消失的並蒂扶桑化為了無妄海,整支桃源血脈詛咒守護神樹種子十萬年之久,如此天譴大事會沒有任何神知道!

究其根源,只可能是別有用心之人刻意將此事淡化了。

夜浮光張開掌心,綠色的熒光在他掌中翻騰而起,不一會兒便在他掌心營造出了兩棵小小的神樹縮影:“並蒂扶桑,之所以喚作並蒂,是因為一開始就有兩棵。一棵位於神界和人界的交界處,一棵位於冥界和人界的交界處。兩棵神樹自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天各一方,他們素未謀面卻一直心有靈犀知曉彼此的存在。正是這兩棵並蒂扶桑,在無數光影歲月裏維護了三界的因果往覆,生生不息。”

“此乃,最初的,也是真正的長生渡。”

韓拾一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是說,長生渡就是這兩棵並蒂扶桑?”

夜浮光答曰:“是也非也,俗世都以為遠古神器長生渡,是有真實載體的神兵利器,實則不然,真實的長生渡,不過是由這兩棵永生不滅的神樹連結成的法場,你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強大卻無形的陣法,看不見摸不著。因為並蒂扶桑的吸收天地精華的緣故,故而這個法場當然也不受任何人主宰和牽制,兩棵樹相安無事,日覆一日地順應自然法則維系著三界的秩序。”

經他這麽一解釋,韓拾一也就理解得差不多了,原來一直苦苦追尋長生渡的人都把長生渡誤解成了有實體的東西,實則不然。

“你應該知道,十萬年前,生長在冥界和人界交界處的那一棵並蒂扶桑,被它滋養的村民砍死了,那個桃源村的子孫萬代都遭到了厄運般的天譴……”

“嗯,此事我自然知曉。”夜浮光垂下眼瞼,仿佛在回憶什麽,“十萬年前天地震動,我去到的時候,神樹的樹骸幾乎被天雷燃燒殆盡。曾經它生長的位置,形成了一片海洋,沙漠中憑空的多出來的海域充滿靈氣,吸引了許多奇珍異獸前往休養生息,也就成了後來的無妄海,同時,在神界邊緣的那棵並蒂扶桑也開始陷入了沈睡。”

“果然,你都知道。”韓拾一指天畫了一道,關於並蒂扶桑的寥寥幾行歷史出現在兩人之間,他目光惻然看向夜浮光,“所以關於並蒂扶桑的歷史,是你抹去的,我猜得對嗎?”

夜浮光不置可否。

“為什麽?”韓拾一不明白,他堂堂一個神尊,為何要隱瞞兩棵扶桑樹被毀的歷史?這對他這個位置的神來說有什麽好處?

“冥界的並蒂扶桑被毀,但它的種子還在,總有一天是會被人發現的。所幸的是,世人皆知長生渡失落世間,卻不知其去向,我不過是為了給那些有心之人增加一層難度罷了。”夜浮光泰然自若,他說得不無道理。

世界上有太多人想要得到長生渡了,他們如同黑夜中的蟑螂隱藏在暗處,想要利用長生渡達成自己的一己私欲。一旦被人知曉真正的長生渡是什麽,一定會世界大亂,屆時所有自然法則都將會失去意義,所有的規則都將改寫。

神可以是魔,魔也可以是神,人可以不死不滅,輪回將成為一個笑話,萬物將會為此瘋狂。

長生渡代表著未知的強大力量,誰都不知道這個魔盒被人揭開後會發生什麽。

人心中的欲望無窮無盡,因此長生渡不能落在任何人手中。

只有將它的存在抹去,盡量不被更多人知曉,才能維持世界的安寧。

韓拾一心想,如果是他,他會不會也這麽做?為了世間的安穩將歷史淡化,不失為一個省力的好辦法。

他真是沒有想到,他和夜浮光這種人在某些方面竟然也會有相似之處。

“你把這麽大的秘密告訴我……到底為什麽?”他心中對夜浮光仍有警惕。沒有搞清楚此人目的之前,他都不可能相信他。

“因為我知道,你也在找長生渡。”夜浮光收回手掌,掌中的熒光小樹隨之熄滅,“你和相寧,還有彌胥都在找長生渡,你們聽說我覆刻了這等神器,便都想得到,先不論你們想要長生渡來達到什麽目的,單純是你們想要得到他這等心思,就已經足夠讓我抹去你們千萬次。”

他用的是“抹去”這個詞,而不是殺死,比起殺死一個人,抹去一個人的存在明顯更有殺傷力。

“那你當年為什麽就死了!我聽說,你是在彌胥的逼供下,自行了斷的?”韓拾一眼底透出一道陰影。

“因為我改變主意了。”

“比起我的消失,長生渡更應該存在於世。”

夜浮光繼續開口:“你可曾記得,並蒂扶桑的種子,曾經就寄居在你體內。”

“種子和長生渡又有什麽關系?你扯太遠了。”

“你知道的,你比誰都清楚。”夜浮光看向二人之間的那顆紅星。

遠方再次傳來山體傾塌的巨響,看得出來銀瀝還在狂揍彌胥,他的怒氣還沒消。

而面前,從聖劍封印解放出來的命盤,不斷閃爍著充滿生命力的紅色光芒,在兩人眼前來回跳動,像是要開口訴說什麽似的,引人遐想。

韓拾一不禁失笑,眸中同時升起陰惻疑霧:“夜浮光,你到底有什麽目的?該不會是你自知死期將至,開始胡說八道了吧!我還沒問你,這聖劍裏面為何藏著命盤,是誰……”

“是他的。”

“……什……什麽?!”韓拾一幾乎屏住了呼吸!

夜浮光在韓拾一面輕嘆了一口氣,不知到底是源於失望還是出於無奈:“你沒猜錯,這是銀瀝的命盤。”

韓拾一感覺腦子有些宕機……怎會……

“我可以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現在身上的那塊玉佩,是妙塵給他的孩子留下的遺物。當初那名嬰兒手中揣著這枚玉佩,被我從梵凈國帶去了羽國。”

他連續用兩句話道出了所有真相,絲毫不給韓拾一震驚的餘地。

可他仍舊是如此雲淡風輕,似乎並不理解自己說出的話對面前之人來說有多大震撼!

不過這是他的一向作風,夜浮光能看到的事物太過遙遠了,他總是無法在當下與人共情。

但極少數人除外,比如他的徒弟銀瀝。

“不對……不是的……絕對不是!”這一刻韓拾一腦中湧起無數畫面和記憶,所有東西近乎壓迫性地侵占他的腦髓,他緊緊抱著痛得快要裂開的腦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玉佩最初的主人不是少年將軍嗎?

如果夜浮光說的是真的,那嵐城的那位小將軍就是妙塵聖女的孩子?

封印在聖劍之中的命盤如果真是銀瀝的,也就是說,銀瀝就是妙塵的孩子?

當初從梵凈送走的男孩並非空穴來風,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為何這枚玉佩最後來到了韓拾一身邊?

還有……還有銀瀝出生的時間,明明在少年將軍死去二十年後,這中間空白的二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開什麽玩笑!銀瀝哥……是天生的神!”韓拾一還是不敢相信,他需要時間去消化……身體強烈的痛感已經使得他無法呼吸,但他自始自終都在夜浮光面前保持著作為“宿敵”的體面。

韓拾一目光掠過一絲鋒利,他手臂一揮,將面前那顆彌漫著生氣的命盤收入囊中,轉身便要開陣離開。

誰料夜浮光早就預算到他的行動,身體閃現,擋住了韓拾一的去路。

韓拾一的怒氣頓時布滿臉:“你攔我?非要我在這裏解決你嗎?”

“不要逃避了,韓拾一,你腦海中已經有了關於他的記憶,不是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何我會在你身上覆活?那段你遺失的記憶,就是你想找的真相。”

韓拾一一怔,真相?他根本不在乎什麽真相!

掐指揮出一道力量強行將夜浮光擊退,但顯然無濟於事,夜浮光的動作比他想象的還要迅速!

“真相重要嗎?如果是這種真相,那我寧願永遠都想不起來!這對他來說不公平!”長發垂落在肩,韓拾一的目光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過去的都已過去,他只想留住現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夜浮光沈默良久,他的目光依舊沒有太大變化,像是一潭死寂的湖水,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漣漪。

聲勢浩大的龍卷風般纏繞在兩人身邊許久的陰氣突然停滯了動作,一瞬間,萬籟俱寂。

“不,你必須想起來。”

這是,神的抉擇。

霎那間,無數密密麻麻的如同螞蟻一般的東西侵蝕了韓拾一的視線,他感覺自己身體無比沈重,像是被萬頃巨石壓到了山底,之後,他便意識不清了。

他緊緊揣著紅色命盤,突然被人生生掰開雙手,將那命盤從掌心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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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絕第十次刺向彌胥,炸開了一座山,碎石滾滾落下。

彌胥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白色衣衫破碎不堪,早就失去了作為神尊該有的體面。

就在這時,銀瀝看見彌胥後頸處那道觸目驚心的皸裂血痕,似曾相識的記憶突湧腦海:“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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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進入最後一卷,大家快跟上e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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