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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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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

十分鐘後,蕤離敲響岑溪的房門,岑溪以為是過來收拾香灰的兔妖,便穿好衣服,對外喊道,“進來吧。”

“舅舅。”

岑溪背對著門,正準備倒水喝,聞聲一驚,茶盞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他轉過身看到蕤離,踉踉蹌蹌地跑向他。

“小離,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舅舅擔心死你了。”

蕤離雙手扶住岑溪,“舅舅,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岑溪用力抓緊蕤離的手臂,急切地問道,“你有找到姐姐麽?”

房間突然陷入安靜,默然片刻,蕤離艱澀地開口,“對不起舅舅,對不起……”

蕤離隱忍著眼淚,將當時發生的情況告訴舅舅。

“不要,娘親,不要!”

蕤離緊緊抓著娘親枯槁的雙手,卻無法將她留住。

雪溶洞即將坍塌的危急關頭,鈺璐把所有仙力都給了蕤離,最終耗盡修為,魂飛魄散,葬身雪海。

臨終前,鈺璐露出解脫的笑。

洪辰,我終於能來見你了。

“不!娘親!”蕤離努力想要抓住,娘親卻化作一縷輕煙,從他手心消散,蕤離悲痛萬分,低垂著腦袋,指尖掐進掌心裏,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他不知道該用什麽反應來面對娘親的死亡。

與此同時,雪溶洞徹底坍塌,蕤離身體外圍包裹著一層仙力凝結的保護罩,替他抵擋下了雪崩的巨大沖擊。

得到鈺璐仙力的蕤離順利從被雪淹沒的雪溶洞中逃離,他沒有逃下界,而是沖進月宮,要為娘親報仇。

月宮之主,九曜星君之一的太陰星君出來對陣,她擺出寒冰陣,妖仙逢此陣,皮骨盡無憑,蕤離身上被劃出無數道又深又長的口子,深可見骨。

但他臨危不懼,毫不客氣地發起正面沖鋒,雙方交戰幾十個回合,太陰星君也難頂火力全開的蕤離,他身上妖力與仙力結合的力量深不可測,再發展下去可能會成為整個仙界的威脅。

太陰星君主動鳴金收兵,對蕤離提出建議,“我知道鈺璐和你的事情,很心疼你的遭遇,但終歸是鈺璐先觸犯了仙規,你身上一半的仙脈會給你召來無盡的麻煩,若你答應廢掉仙骨,我可向天帝說請,讓你娘親的魂魄進妙宗臺,轉生投個好人家,與丈夫洪辰再續前緣,也不會再讓天神去追殺你,如何?”

蕤離抹去嘴角的血跡,切齒痛恨道,“我憑什麽相信你會說到做到?你們神仙一個個都是騙子!”

太陰星君張開五指,半空中出現一個金色的月影法陣,“我與你簽訂契約,若我撒謊,自願剝除仙籍,貶為凡人,受七情六欲之苦。”

思考片刻,蕤離也張開五指,同太陰星君掌心相對,與她締結契約。

完成契約儀式,蕤離感覺源自娘親的力量從他體內抽離,剔除仙骨的過程痛苦不已,蕤離疼得跪趴在地上,一會兒如墜冰窟,一會兒像在火上炙烤,蕤離渾身顫抖,虛汗直流,不斷告訴自己,只要挺過這段痛苦,他就能回去見主人了。

主人,等我回來……

蕤離握住脖子上的狼牙項鏈,像是從中感受到了來自主人的力量,後來蕤離疼得失去意識,等他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石竹山瑤湖邊。

“對不起舅舅,對不起,我沒能把娘親帶回來,兔族也被我搞得一團糟,我不配為兔族首領。”蕤離不停地為自己的錯誤道歉。

岑溪眼角泛出淚花,傾身抱住蕤離,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你能平安回來已經是最大的幸事了,兔族我們再一起努力,姐姐……也許這是對她最好的結局。”

岑溪始終沒有怪過蕤離。

因為他是姐姐的孩子,是最愛的姐姐,用命換回來的孩子。

感受到岑溪溫暖的懷抱,身心俱疲的蕤離放松精神,昏睡在舅舅懷中。

家人,是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傷害與背叛的存在。

午後,蕤離正在泡藥浴。

他被太陰星君的萬年寒冰所傷,皮膚全層及皮下組織被凍成黑紫色,凍傷周圍組織出現水腫和水皰,並伴較劇烈的疼痛和灼癢。蕤離需要在草藥浴裏泡七七四十九次才會好。

今天的藥浴結束,蕤離赤裸著身體從浴桶中站起來,背後披上來一件浴袍,蕤離回頭,看到是藺蒼時下意識地露出笑容,突然想到什麽,霎時冷下臉,對藺蒼吼道,“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阿離,我們能好好談談麽?”

蕤離譏諷一笑,“跟我有什麽好談的?剛過幾天新婚燕爾的生活,藺蒼大人怎麽就來拜訪兔族了?沒帶著夫人四處走走,度個蜜月什麽的?”

“阿離……”藺蒼短嘆一聲,受不了他陰陽怪調的語氣。

“我知道你生氣,但也請你冷靜聽我解釋一下。”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解釋的再完美,能否定掉你做過的事麽?滾出……唔!”

蕤離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藺蒼捏住下巴,以吻封住了他的嘴。

蕤離的嘴巴被迫張開,藺蒼不由分說的將舌頭伸進去,掃蕩他的口腔,纏著蕤離想要躲避的舌頭吮吸,這吻既霸道又眷柔,飽含著深深的思念,令蕤離有幾分動容。

許久未曾親熱,這個吻勾起蕤離的情欲,但他握緊拳頭,努力克制住自己動搖的內心,像僵屍一樣硬梆梆的不予回應。

……

蕤離使出渾身力氣推開藺蒼,氣憤的用手背抹掉嘴角的口水,眼眶有些泛紅,“拋下新婚妻子,跑到這裏來對前任做這種事,你對得起你的妻子麽?你對得起我麽?渣狼!”

什麽前任,什麽渣狼,藺蒼感到頭疼,“這其中有誤會,你聽我說......”

“你想狡辯出什麽理由?我不聽!”

蕤離邁出浴桶,隨意系了一下浴袍,氣急敗壞的將藺蒼趕出房間,聽到藺蒼的腳步聲遠去,蕤離才洩氣一般背靠著門,滑坐在了地上。

四周的空氣很沈悶,蕤離將腦袋埋進膝間,肩膀在不斷顫抖。

他第一次對主人大吼大叫,第一次將主人拒之門外,但是他無法原諒在他承受失去娘親的痛苦時、在他為剔仙骨而生不如死時,他最愛的人在和別人成親洞房,交換曾對他說的誓言,做他們曾經親密無間的事。

太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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