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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藍龍舌蘭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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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藍龍舌蘭 23

葉戈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窗外的天氣晴朗,冷冷的陽光照在大地上。

他扶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只覺得頭疼欲裂,一陣想吐的沖動狠力地擠壓著他的胃部。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衛生間,扶著馬桶幹嘔起來,但是只吐出來幾口酸水,胃部一陣火辣辣的鈍痛。

當然是吐不出什麽了,胃裏能吐的食物殘渣都在昨天晚上一波又一波洶湧的醉意裏吐了個精光了。

該死的,就不該聽著齊奧爾科的誘勸喝那麽多。

葉戈扭開洗手臺的水龍頭,用嘴接了幾口水,潦草地嘩啦幾下又吐進臺子裏。

這時他才感覺自己的舌頭恢覆了一點味覺。

他舔了舔嘴角,莫名感覺到一點點的甜味。

啊,是了,昨天吐了兩波之後,不知道齊奧爾科抽的什麽風,硬是掰開他的嘴,給他生生灌下兩大杯糖水,害得他當場又吐了一地。

回憶起自己昨晚的醜態,鏡子裏的葉戈面容猙獰地絞幹一條毛巾,用力地擦幹凈臉上的殘漬。

真是幹蠢事了。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至少看樣子脫衣舞沒跳起來。

葉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的酒品比自己想象中要可靠。

他洗了個澡,把身上的酒氣沖洗得七七八八。

他又換了一身衣服,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一走出房間,卻撞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多拉穿扮得美麗動人,嘴唇上搽了一層瑩潤鮮紅的口紅。

她站在書房前,手裏還握著門把,一副剛從書房裏出來的樣子。

葉戈楞了一下:“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二樓有齊奧爾科的房間。

或許是多拉有意避開齊奧爾科,也或許是齊奧爾科有對多拉講過什麽,反正葉戈從來沒見過多拉來過二樓。

多拉顯然被葉戈嚇了一跳,猛地縮回了手,一下子把門帶上了,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吧聲。

她的視線投向葉戈,微不可察地挺直了腰,聲音有些尖銳:“這裏是我的家,我出現在哪裏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過問?”

葉戈硬擠出來的微笑僵硬在了臉上,對方講的的確有道理,這不是該他問的事情。

他搓了搓手心,說:“小姐對不起,是我逾矩……”

“你們在幹什麽?”齊奧爾科低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葉戈轉過頭看去,只見到一臉陰沈的齊奧爾科靠在房間門邊,周身的空氣冷到了極點。

齊奧爾科的起床氣很嚴重,加上宿醉的頭疼,現在的心情更是惡劣至極。

多拉流露出慌張,她顯然以為齊奧爾科這個時候應該是跟著阿諾德出去了。

她強裝鎮定:“沒幹什麽,只是教你的人懂點規矩。”

齊奧爾科的眼神不善,冷冷地盯著她一聲不發。

爾後,他露出一點冷笑:“姐姐,要是你再有第二次跑到二樓來大喊大叫,我就把你從這裏扔下去。聽明白了嗎?”

多拉知道齊奧爾科說到做到,她沒回答,扭頭就走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一連清脆的喀噠聲。

“她剛才跟你說什麽了?”齊奧爾科說。

葉戈的視線對上低氣壓的齊奧爾科,對方抿著唇,一副餘怒猶存的樣子。

他想要開口,又頓了頓。

他不知道要不要跟齊奧爾科說他剛剛看到多拉從書房出來的事情。

直覺讓他覺得有點不安,當一個人出現在本不應該出現的地方,總會給他帶來一陣糟糕的預感。

葉戈說:“沒說什麽,基本上她只是說了兩句話,然後你就出來了。”

齊奧爾科把頭靠在門沿,淡淡地說:“她進去書房了?”

葉戈楞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

齊奧爾科是個敏銳到骨子裏的人,理所當然的會註意到多拉所站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書房的門口。

再加一點稍微的常理推測,很容易就能猜出多拉上二樓的原因,畢竟總不可能是專門轉悠上來找人吵架的。

他微微搖了搖頭:“沒看見她進去,我只能說我看見的時候,她或許是正從書房裏出來。”

齊奧爾科思考了片刻,冷笑了一聲。

葉戈看著齊奧爾科的表情變換,對於姐弟倆的恩怨驀地產生了疑惑,兩個人之間或許不只是單純的權利之爭。

發生了什麽?

以至於會讓齊奧爾科流露出如此嫌惡的神情。

他正有些走神,齊奧爾科喊了他的名字:“她如果對你做了什麽,你就告訴我。”

“哪怕是她裝作不留心走到你的身邊,一句話也沒說,你也要告訴我,最好的是,只要我不在你的旁邊,你就避開她。”

“齊奧,她對你做了什麽?”葉戈下意識問了出來。

這樣的警惕,就好像、齊奧爾科厭惡多拉的同時,還隱約深藏了一點不為人道的畏縮。

話剛出口,他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齊奧爾科直勾勾看著他,一雙藍色眼睛裏仿佛燒起了火焰,有種冰冷而無言的爆發。

葉戈想要道歉,但是齊奧爾科並沒有如他所想的發火。

他語調平靜地說道:“說是她對我做了些什麽倒也不準確,不過就是她讓我明白喜歡男人不是一件多麽糟糕的事情。“

“最糟糕的事情是變成像她那樣的蠢而不自知的瘋子。”

葉戈莫名地一下子聯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人名從他的嘴裏蹦了出來:“瑪莎?”

聽到這個名字,齊奧爾科玩味地挑高了眉毛,帶著笑意說道:“哦,看來的確是一條不怎麽安分的小狗,竟然打聽到了多拉和瑪莎以前的情事嗎。”

”你是從誰的嘴裏撬出來的?還撬出了什麽其他秘密了嗎?”

齊奧爾科明明是微笑著的,卻讓葉戈又有了一種昨天晚上體會過的不詳預感,他有點說不清的發毛。

“只是偶、偶然之間聽到了一些東西,然後自己亂七八糟地猜了一下,沒有專門去打聽什麽。”

他能感覺到身後墻壁的冰涼,裹著一層墻紙都依然清晰的冷硬粗糙。

“哦,是這樣嗎。”齊奧爾科拉長了語調,帶著點明晃晃的嘲笑。

他靠近了葉戈,幾乎將葉戈逼到了墻壁,輕聲道:“對待多拉的話,你可以隨便怎麽打聽。“

“無論是她幹過什麽爛事,我不介意你‘偶然’之間聽到了多少。”

“但是如果是對我有好奇,那麽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繞過了我,從不知道什麽人的口中‘偶然’聽到了什麽。”

他在“偶然“兩個字上咬音很重,這是一種警告,他並不信任葉戈的說辭。

“你想要知道關於我的什麽,就直接來問我,知道了嗎?”

葉戈很想表現得強硬一點,因為他的確沒有去打聽些什麽,但是看著對方晦暗的藍眼睛,他知道現在閉上嘴保持沈默才是唯一的明智選擇。

“真乖,我的小狗狗只要在我的面前聽話一點就可以了,”齊奧爾科親昵地摸了摸葉戈的後頸,說:“你餓了就去讓瑪莎準備點吃的吧,我還要睡一會兒,等到東西上桌了就上樓來叫我一聲。”

葉戈點了點頭。

齊奧爾科才滿意地收回手,回到房間,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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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齊奧爾科的警告起了作用,多拉開始更加的早出晚歸,一天到晚都幾乎看不見人影。

她過得瀟灑,卻把費波曼扔下了。

阿諾德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隱隱對此有所不滿。

不過費波曼很乖巧聽話,看上去並不受到什麽影響,只是跟阿諾德的關系又親近了不少,像是小糖豆一樣黏在外公身邊。

葉戈在經過書房時,有時能聽到從裏面傳出來費波曼開朗的笑聲,上了年紀的老人仿佛都能無師自通地把孩子逗笑。

葉戈也算是熟悉齊奧爾科身上那股子混雜著煙味的冷香了。

齊奧爾科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沈甸甸的,卻又帶著幹燥的溫暖。

他按住齊奧爾科不安分亂動的手,有些無奈道:“齊奧,就一會兒,我是真的很想把這個電影看完。”

齊奧爾科說:“但是我不喜歡看電影。”

言下之意就是,因為看電影沒趣,所以才這樣來打發時間的。

說著,他就把手抽了出來,繼續在葉戈的身上輕一下重一下地摸著,他的手上結了一些繭子,那粗糙觸感讓葉戈有點頭皮發麻。

葉戈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根肉骨頭,被大狗肉剌剌的舌頭舔過一遍又一遍。

葉戈:不是,你看得不舒坦,你騷擾看得舒坦的人幹什麽,又不是我強迫你看的。

他忍耐了又忍耐了。

但是到目前為止已經是第三次了,他只是想好好地看完一部電影而已。

葉戈又按著齊奧爾科的手,想要再一次真切地表達出不滿。

房子外傳來一陣狗吠聲。

一個女傭快步地走向大門,為來者開門。

葉戈疑惑地往門口望去,這麽晚的時候,有誰會來?

齊奧爾科也有點驚訝,他面色淡漠地轉過臉,因為身高優勢,他比葉戈更早地看到了來客。

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幾乎跟背後的夜色融為一體。

葉戈有些吃驚,來者竟然是多拉的丈夫唐納德。

他還記得對方狼狽不堪的模樣,但是眼下看來,卻是憔悴了不少,比最初見到的樣子更加狼藉。

唐納德一進門就看見了在沙發上抱在一起的葉戈兩個人,但是他沒有表示出什麽情緒。

他恭敬地向齊奧爾科彎腰致意,然後聲音幹澀道:“齊奧,我想見見教父。”

齊奧爾科說:“為了什麽?”

唐納德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多拉說她可以回家,但是首先我得跟教父做好保證,而且、沒了那個賭場,我沒辦法負擔她的生活。”

齊奧爾科一聲不發地看著唐納德許久,輕聲道:“所以你已經洗心革面了?”

唐納德連連點頭:“是的,我對上天發誓。”

齊奧爾科漫不經心地指了指二樓。

“那你就上去吧,聽聽父親是怎麽說的。”

唐納德畏縮地點點頭,順著齊奧爾科的指向走向樓梯。

齊奧爾科捏了捏視線發散的葉戈,說道:“別看他了,看你的電影吧。”

葉戈皺著眉,他覺得不對勁,但是他也說不上哪裏有問題。

心裏的不安像是泡開水的餅幹膨脹開來,軟爛又潮濕。

齊奧爾科看出了葉戈的心不在焉,問道:“怎麽,不想看了嗎?”

葉戈沒有說話,他還在想著到底是什麽不對。

齊奧爾科說:“不看的話,我就關了,晃到眼睛不舒服。”

葉戈連忙搶過他手裏的遙控器,“別想亂動,我要看的。”

正鬧著,一個極細碎的聲音,就像是雞蛋的殼一瞬間破裂開來。

緊隨著,是咣當的一聲響,敲響了一口沈重的鐘,死亡直到此時才傳響四周。

聲源來自二樓。

齊奧爾科極快地反應過來,他站起來的瞬間就開始往樓上跑。

葉戈也聽到了,他僵住了片刻,才不穩地跟上齊奧爾科的腳步。

他知道那個不對勁的地方是什麽了,嘴上說著洗心革面的人會用以一種如此狼狽的樣子出現在人前嗎?

唐納德蒼白又頹唐。

那個瘋子一直低著頭,怕不是為了藏起他的眼神裏的一股猙獰的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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