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藍龍舌蘭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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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藍龍舌蘭 17
葉戈睡不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入睡之後，會有看不到的影子纏繞著他。
在洗澡的時候，他反覆地撫摸著自己的嘴唇，往鏡子裏看了又看，確定是看不出任何一點異樣。
但是與齊奧爾科唇齒交接的觸感還是似有似無地殘留著，稍微有些刺痛地提醒著他什麽似的。
現在是深夜，他盯著天花板，感覺到肚子裏餓得厲害。
晚餐的時候應該要把那一塊龍蝦肉全部吃下去的。
他的肚子開始咕嚕作響，他在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肚子，準備出門去找點吃的。
實在是太餓了。
現在所有人都睡下了，他完全可以走到廚房裏，從冰箱裏面找出一點香腸或者面包之類的東西。
葉戈借著黯淡的月光，穿上外套，打開了門。
他穿著厚厚拖鞋的腳步聲踩在地毯上聽不出一點聲響。
接下來，他只需要走下樓梯，繞到客廳之後，就能到達廚房。
走道上的壁燈在入夜之後時刻都是亮著的，以免有人會摔下樓梯，淡淡的奶白色光輝灑在了花紋簡潔的地毯上。
當葉戈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驀地聽到一聲哢噠聲，像是有人鎖上了一扇門。
響聲來自於一樓。
他謹慎又迅速地將身體貼在了墻角，盡可能隱沒在陰影裏，只是稍微探出一點身子，往底下看去。
不多時，他看到多拉苗條的身影出現在客廳，從她出現的方向來看，最可能是來自費波曼的玩具房。
再結合剛剛聽到的聲音，不難推測對方應該是進了一趟玩具房。
在這麽晚的時候？
葉戈皺了皺眉，但容不得他多加思索。
眼見多拉要上樓的樣子，出於一種難以言明的不想跟對方打照面的想法，他輕輕地往後退，一直退回房間。
不過一進入房間，他就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房間裏有一股不屬於他的冷峻氣味。
那是齊奧爾科身上的氣息。
借著窗戶裏投進來的月光，他能夠看見房間中央的床上起伏著一個人的形狀。
毫無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齊奧爾科正在睡覺，葉戈進門的一點響動讓齊奧爾科有了一點無意識的反應，他窸窸窣窣地翻了個身。
葉戈有點慌張地站在房間裏，他當即就想出去，後退的時候撞到了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是誰——”
他甚至來不及捕捉齊奧爾科的動作，就聽到一個極其堅硬又輕巧的聲音。
齊奧爾科迅捷得有如黑豹，從枕頭底下抽出槍，一眨眼的時間就把槍的保險打開了，槍口的方向直指葉戈。
葉戈連忙喊道：“是我。”
齊奧爾科聽到聲音，頓了片刻，“你怎麽在這裏？”
“我走錯房間了。”
齊奧爾科的語氣淡淡，“開關在你旁邊的墻上，你把燈打開。”
他並沒有把槍移開，謹慎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的第一行動要義。
葉戈跟著指示打開了開關，房間內的燈亮了起來，柔和的黃光還是短暫地讓他感覺有些晃眼。
齊奧爾科瞇著眼睛往葉戈身上上下掃了幾眼，確定了葉戈的說法，他把槍口低了下去。
“過來。”
葉戈尷尬地摸了摸下巴，說道：“少爺，我真的只是走錯了，吵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回自己房間。”
齊奧爾科沒說話，一聲不響地盯著葉戈，灰藍色眼睛在仿佛在閃閃發光，透亮得像是寶石，閃爍著一些葉戈看不明白的東西。
葉戈只覺得壓迫感十足，他下意識往後退，摸到門把手，冰涼的觸感讓他冷靜了一些。
齊奧爾科看著他動作，低低地笑了起來，沙啞又響亮，在房間裏格外的清晰。
這讓葉戈心裏更加沒底了，想離開，但是直覺告訴他現在絕對不是離開的合適時候。
有些瘆人的笑聲持續了好一會兒，齊奧爾科才又擡起臉來，臉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剛剛還是一種角鬥的拉扯，現在則是一種難以忍耐的晦暗又暴戾。
“你害怕我？”齊奧爾科的聲音低啞，有種沙沙的質感，“為什麽突然之間畏懼起我來了，我做了什麽嗎？”
像是有著一種粗糙劃過葉戈的背部，讓他一時間感到整個人都發起麻來。
葉戈感覺喉嚨有些幹澀，他斷續道：“不、少爺，我並沒有害怕你，我只是覺得自己該回房間睡覺了。”
說實話，他現在的確對齊奧爾科生起了一些畏懼，總覺得對方就像是一頭狼，呼出著溫熱的氣息，這種想象是一種折磨。
這跟之前的周旋的感覺不一樣，以前他感覺到齊奧爾科對他雖然有威脅，但是這不是一種瀕盡鋒利的危機感。
他握著門把手，緩緩地向下壓。
這一定是不正確的，但是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離開。
齊奧爾科註意到了葉戈的小動作，他看得很仔細，甚至像是狼一樣嗅了嗅氣味，他有點要失去耐心了。
“過來這裏。”
葉戈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像是走在刀尖上。
等葉戈靠近的時候，齊奧爾科拉住葉戈的雙手，仔細打量著葉戈的臉。
他的表現很平靜，方才一時間的暴躁都消失不見了。
他輕聲說：“為什麽害怕我？”
葉戈說：“我沒有。”
齊奧爾科說：“但是你剛剛想離開，完全不聽我說的話。”
他拉著葉戈，那股力量感清晰地傳到了葉戈的感知上。
葉戈說：“我覺得困了，而且你也被我吵醒了。”他的手心有點出汗。
齊奧爾科註視著葉戈，眼睛明亮得驚人。
葉戈毫不懷疑對方能猜到他心裏的想法，但是他對此也無計可施。
齊奧爾科卻是沒有追問下去，他交握住葉戈的手，他的手有點涼，但是握上去能感受其中的力量感。
他低下頭，銳利的牙齒碰到了葉戈的手背，葉戈努力讓自己不要去在意，“我喜歡跟你接吻，你對此感到畏懼嗎？還是說，你對此感到厭惡？”
葉戈一下子有些楞住了，他知道對方應該是誤會他的拒絕了。
齊奧爾科擡起頭，他的視線有些燙人，既滾熱又黏稠，像是一鍋熬開了的糖漿。
他期待著葉戈會給他一個希望聽到的答案。
卻看見葉戈一直不說話。
葉戈理應要說點什麽，但是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你，什麽是你希望的？”
這個問題並不是在問親吻的感想，而是在試探葉戈的意願，我喜歡你，那你有可能也對我感興趣嗎。
你對我誠實，我也對你坦然。
但既然我不屬於這個世界，那我還能說什麽。
“說你需要待在我的身邊，這是我希望的。”齊奧爾科說。
“我可以這樣說，”葉戈頓了片刻，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都可以花在這件事上面，“但我活不了很久，希望你不會太難過。”
聞言，齊奧爾科低聲地笑了起來，聽上去就讓人知道他心情愉悅。
“我可以教你怎麽去發現暗處裏的人，以及如何扣動扳機，然後你就會發現想要活得久一點並沒有你想象中這麽困難。”
他把葉戈說的話當作是對於地下生活的一次無傷大雅的調侃了。
葉戈也跟著笑了幾聲，樂得把自己說的話含糊地帶過去。
————
雖然感覺上距那個夜晚已經過去了很久，但葉戈還是擔心門卡一家的事情會以一種他無法預料的方式事發。
畢竟那是四個人的消失，四個人毫無根據地在世界上消匿了生息，不可能會被輕易忽略過去，這種強烈的不安讓他甚至有點坐立難安。
他猶豫再三，還是出聲問了齊奧爾科能不能帶他去看一下現場。
齊奧爾科沒說什麽，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像是早有預料，他放下手裏的書，穿好外套。
葉戈再一次坐上了齊奧爾科開的車，兩個人穿過小半個城市，走最遠的一條路，兜兜繞繞了一圈。
等灰色的汽車停下來的時候，下了車的葉戈一臉震驚地看著發生在面前的事情，他簡直無法理解這樣的怪異。
門卡一家的房子，連同那棟房子所在的街區都已經蕩然無存，草坪上堆著一堆又一堆碎亂的石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泥洞。
齊奧爾科靠在車邊，悠悠然地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葉戈指了指這一片巨大的淩亂，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齊奧爾科漫不經心地回答說：“就是這麽一回事，這裏被科德公司收購了，要興建一個高爾夫球場。”
葉戈一時驚訝得不知道說什麽，“但是門卡一家……”
齊奧爾科一面抽著煙，一面對著葉戈露出了微笑，制止他一直說下去：“關於他們沒什麽好說的，他們賣掉了這裏的房子，全家搬去了彼岸一個充滿陽光和葡萄酒的城市了。”
他的眼神冷漠得沒有一絲情感，比深秋銳利的風還要更加冰冷上幾分。
這是克蘭家族的人的眼神。
葉戈輕聲自語：“難怪你們一點也不擔心。”
原來是早就把所有的人和物都處理得幹幹凈凈了，可能甚至連一點灰燼也沒有留下來。
他驀地回過神來，說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帶我來這裏，直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不就行了嗎？”
“因為我了解門外漢，”齊奧爾科微微一笑，沒有做過多解釋，“就算我告訴了你，你最後還是會來這裏看一眼，那麽無論說不說都沒有什麽區別。”
葉戈的視線落在廢墟上，靜默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抽出自己的手帕，彎身從地面上撿了幾塊小石頭，嚴實地包好再放回口袋裏。
他手裏握著的石頭有些許的冰涼，堅硬地墜在他的掌心裏，讓他的心頭又掀起一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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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戈睡不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入睡之後，會有看不到的影子纏繞著他。
在洗澡的時候，他反覆地撫摸著自己的嘴唇，往鏡子裏看了又看，確定是看不出任何一點異樣。
但是與齊奧爾科唇齒交接的觸感還是似有似無地殘留著，稍微有些刺痛地提醒著他什麽似的。
現在是深夜，他盯著天花板，感覺到肚子裏餓得厲害。
晚餐的時候應該要把那一塊龍蝦肉全部吃下去的。
他的肚子開始咕嚕作響，他在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肚子，準備出門去找點吃的。
實在是太餓了。
現在所有人都睡下了，他完全可以走到廚房裏，從冰箱裏面找出一點香腸或者面包之類的東西。
葉戈借著黯淡的月光，穿上外套，打開了門。
他穿著厚厚拖鞋的腳步聲踩在地毯上聽不出一點聲響。
接下來，他只需要走下樓梯，繞到客廳之後，就能到達廚房。
走道上的壁燈在入夜之後時刻都是亮著的，以免有人會摔下樓梯，淡淡的奶白色光輝灑在了花紋簡潔的地毯上。
當葉戈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驀地聽到一聲哢噠聲，像是有人鎖上了一扇門。
響聲來自於一樓。
他謹慎又迅速地將身體貼在了墻角，盡可能隱沒在陰影裏，只是稍微探出一點身子，往底下看去。
不多時，他看到多拉苗條的身影出現在客廳，從她出現的方向來看，最可能是來自費波曼的玩具房。
再結合剛剛聽到的聲音，不難推測對方應該是進了一趟玩具房。
在這麽晚的時候？
葉戈皺了皺眉，但容不得他多加思索。
眼見多拉要上樓的樣子，出於一種難以言明的不想跟對方打照面的想法，他輕輕地往後退，一直退回房間。
不過一進入房間，他就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房間裏有一股不屬於他的冷峻氣味。
那是齊奧爾科身上的氣息。
借著窗戶裏投進來的月光，他能夠看見房間中央的床上起伏著一個人的形狀。
毫無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齊奧爾科正在睡覺，葉戈進門的一點響動讓齊奧爾科有了一點無意識的反應，他窸窸窣窣地翻了個身。
葉戈有點慌張地站在房間裏，他當即就想出去，後退的時候撞到了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是誰——”
他甚至來不及捕捉齊奧爾科的動作，就聽到一個極其堅硬又輕巧的聲音。
齊奧爾科迅捷得有如黑豹，從枕頭底下抽出槍，一眨眼的時間就把槍的保險打開了，槍口的方向直指葉戈。
葉戈連忙喊道：“是我。”
齊奧爾科聽到聲音，頓了片刻，“你怎麽在這裏？”
“我走錯房間了。”
齊奧爾科的語氣淡淡，“開關在你旁邊的墻上，你把燈打開。”
他並沒有把槍移開，謹慎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的第一行動要義。
葉戈跟著指示打開了開關，房間內的燈亮了起來，柔和的黃光還是短暫地讓他感覺有些晃眼。
齊奧爾科瞇著眼睛往葉戈身上上下掃了幾眼，確定了葉戈的說法，他把槍口低了下去。
“過來。”
葉戈尷尬地摸了摸下巴，說道：“少爺，我真的只是走錯了，吵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回自己房間。”
齊奧爾科沒說話，一聲不響地盯著葉戈，灰藍色眼睛在仿佛在閃閃發光，透亮得像是寶石，閃爍著一些葉戈看不明白的東西。
葉戈只覺得壓迫感十足，他下意識往後退，摸到門把手，冰涼的觸感讓他冷靜了一些。
齊奧爾科看著他動作，低低地笑了起來，沙啞又響亮，在房間裏格外的清晰。
這讓葉戈心裏更加沒底了，想離開，但是直覺告訴他現在絕對不是離開的合適時候。
有些瘆人的笑聲持續了好一會兒，齊奧爾科才又擡起臉來，臉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剛剛還是一種角鬥的拉扯，現在則是一種難以忍耐的晦暗又暴戾。
“你害怕我？”齊奧爾科的聲音低啞，有種沙沙的質感，“為什麽突然之間畏懼起我來了，我做了什麽嗎？”
像是有著一種粗糙劃過葉戈的背部，讓他一時間感到整個人都發起麻來。
葉戈感覺喉嚨有些幹澀，他斷續道：“不、少爺，我並沒有害怕你，我只是覺得自己該回房間睡覺了。”
說實話，他現在的確對齊奧爾科生起了一些畏懼，總覺得對方就像是一頭狼，呼出著溫熱的氣息，這種想象是一種折磨。
這跟之前的周旋的感覺不一樣，以前他感覺到齊奧爾科對他雖然有威脅，但是這不是一種瀕盡鋒利的危機感。
他握著門把手，緩緩地向下壓。
這一定是不正確的，但是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離開。
齊奧爾科註意到了葉戈的小動作，他看得很仔細，甚至像是狼一樣嗅了嗅氣味，他有點要失去耐心了。
“過來這裏。”
葉戈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像是走在刀尖上。
等葉戈靠近的時候，齊奧爾科拉住葉戈的雙手，仔細打量著葉戈的臉。
他的表現很平靜，方才一時間的暴躁都消失不見了。
他輕聲說：“為什麽害怕我？”
葉戈說：“我沒有。”
齊奧爾科說：“但是你剛剛想離開，完全不聽我說的話。”
他拉著葉戈，那股力量感清晰地傳到了葉戈的感知上。
葉戈說：“我覺得困了，而且你也被我吵醒了。”他的手心有點出汗。
齊奧爾科註視著葉戈，眼睛明亮得驚人。
葉戈毫不懷疑對方能猜到他心裏的想法，但是他對此也無計可施。
齊奧爾科卻是沒有追問下去，他交握住葉戈的手，他的手有點涼，但是握上去能感受其中的力量感。
他低下頭，銳利的牙齒碰到了葉戈的手背，葉戈努力讓自己不要去在意，“我喜歡跟你接吻，你對此感到畏懼嗎？還是說，你對此感到厭惡？”
葉戈一下子有些楞住了，他知道對方應該是誤會他的拒絕了。
齊奧爾科擡起頭，他的視線有些燙人，既滾熱又黏稠，像是一鍋熬開了的糖漿。
他期待著葉戈會給他一個希望聽到的答案。
卻看見葉戈一直不說話。
葉戈理應要說點什麽，但是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你，什麽是你希望的？”
這個問題並不是在問親吻的感想，而是在試探葉戈的意願，我喜歡你，那你有可能也對我感興趣嗎。
你對我誠實，我也對你坦然。
但既然我不屬於這個世界，那我還能說什麽。
“說你需要待在我的身邊，這是我希望的。”齊奧爾科說。
“我可以這樣說，”葉戈頓了片刻，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都可以花在這件事上面，“但我活不了很久，希望你不會太難過。”
聞言，齊奧爾科低聲地笑了起來，聽上去就讓人知道他心情愉悅。
“我可以教你怎麽去發現暗處裏的人，以及如何扣動扳機，然後你就會發現想要活得久一點並沒有你想象中這麽困難。”
他把葉戈說的話當作是對於地下生活的一次無傷大雅的調侃了。
葉戈也跟著笑了幾聲，樂得把自己說的話含糊地帶過去。
————
雖然感覺上距那個夜晚已經過去了很久，但葉戈還是擔心門卡一家的事情會以一種他無法預料的方式事發。
畢竟那是四個人的消失，四個人毫無根據地在世界上消匿了生息，不可能會被輕易忽略過去，這種強烈的不安讓他甚至有點坐立難安。
他猶豫再三，還是出聲問了齊奧爾科能不能帶他去看一下現場。
齊奧爾科沒說什麽，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像是早有預料，他放下手裏的書，穿好外套。
葉戈再一次坐上了齊奧爾科開的車，兩個人穿過小半個城市，走最遠的一條路，兜兜繞繞了一圈。
等灰色的汽車停下來的時候，下了車的葉戈一臉震驚地看著發生在面前的事情，他簡直無法理解這樣的怪異。
門卡一家的房子，連同那棟房子所在的街區都已經蕩然無存，草坪上堆著一堆又一堆碎亂的石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泥洞。
齊奧爾科靠在車邊，悠悠然地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葉戈指了指這一片巨大的淩亂，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齊奧爾科漫不經心地回答說：“就是這麽一回事，這裏被科德公司收購了，要興建一個高爾夫球場。”
葉戈一時驚訝得不知道說什麽，“但是門卡一家……”
齊奧爾科一面抽著煙，一面對著葉戈露出了微笑，制止他一直說下去：“關於他們沒什麽好說的，他們賣掉了這裏的房子，全家搬去了彼岸一個充滿陽光和葡萄酒的城市了。”
他的眼神冷漠得沒有一絲情感，比深秋銳利的風還要更加冰冷上幾分。
這是克蘭家族的人的眼神。
葉戈輕聲自語：“難怪你們一點也不擔心。”
原來是早就把所有的人和物都處理得幹幹凈凈了，可能甚至連一點灰燼也沒有留下來。
他驀地回過神來，說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帶我來這裏，直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不就行了嗎？”
“因為我了解門外漢，”齊奧爾科微微一笑，沒有做過多解釋，“就算我告訴了你，你最後還是會來這裏看一眼，那麽無論說不說都沒有什麽區別。”
葉戈的視線落在廢墟上，靜默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抽出自己的手帕，彎身從地面上撿了幾塊小石頭，嚴實地包好再放回口袋裏。
他手裏握著的石頭有些許的冰涼，堅硬地墜在他的掌心裏，讓他的心頭又掀起一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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