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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沈光耀指著沈漾的手開始不停顫抖,中風一般原地哆嗦三十秒,最後兩眼一閉捂著胸口往後一倒,直接昏了過去。

“光耀!”

“爸爸,快來人啊!”

“醫生,醫生在哪裏……”

人群中很快清出一條道來,擡著沈光耀風風火火地走了。

壽宴上的事很快傳至上流圈的各個角落,成為大家飯後茶餘的談資。

沈光耀在病床上躺了幾天,即使病情穩定後也沒有回沈公館,期間謝絕了一應想來上門拜訪的人,對外只說病的不輕。

一方面是因為沈漾給他壽宴打他的臉,哪能說回去就回去,一方面是想給這個丫頭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知道沈家是誰做主。

沈家二房在病房裏擠了一屋,咒罵的對象先是把東西砸了個稀巴爛的聞夏,再是目無尊長的沈漾。

“我這幾天這麽一算,那小賤人起碼摔了我上百萬的東西,我不可能放過她。”何玉蘭把牙齒咬的咯咯響,恨不得把聞夏給抽筋扒皮才好消這一口氣。

“還有沈漾那死丫頭居然讓我們滾出去,她翅膀硬了是吧,我們都別回去,看看她怎麽收場。”

“她還真以為自己能飛天不成,這次我們就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知道長幼尊卑。”

沈光耀靠坐在床頭,他是這群人的主心骨,所有人的話都停了,等著他的反應。

他拿起床頭的手機,悠悠道:“沈老爺子怕是還不知道這件事吧,他可不能在療養院過的太舒服,起碼也要讓他看看這個孫女都做了什麽好事。”

沈老爺子最重親情,不可能任由這個孫女在家裏對長輩肆意妄為。

電話那頭嘟嘟兩聲後響起,沈光耀立馬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語氣,添油加醋地把壽宴上的事說了一遍。

而沈老爺子也不知道是在聽還是根本沒聽,一點反應也沒有。

回應他的是清脆的音樂聲——“搶地主”“我搶”“要不起”

沈光耀:“叔叔!”

“大表叔,你有什麽事非要現在說嗎,我現在正在教爺爺鬥地主!”

沈光耀:“……”

電話那頭赫然是聞夏那小人的聲音。

沒想到啊,這人居然把註意打到沈老爺子身上了。還叫的如此親熱,連爺爺都叫上了!

沈光耀平息了下呼吸,剛要開口說話,就被打斷。

病房門突然被打開,十幾個快遞小哥魚貫而入,懷裏還費力地扛著五顏六色的、白紙帶飄揚,風一吹就稀裏嘩啦響的……塑料花圈

緊接著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跟了進來,邊指揮邊說:“對對對,就放那,老板說了千萬不能有任何損傷啊。”

他手裏捏著一張紙,走到沈光耀面前:“送給沈光耀先生的花圈,麻煩簽收。對了,這些都是到付,麻煩你們哪位結個賬?”

沈光耀不可置信地接過那張薄薄的紙,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後,沖手機暴呵道:“聞夏,你給老子送花圈?!”

對面傳來聞夏驚訝的聲音:“啊不會吧,我只跟老板說送花啊,他是不是送錯了。”

送錯個屁!

花店什麽時候賣起花圈了?!

沈光耀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裏,手掌大力到像是要把手機捏碎。

手機那頭聞夏還在不停叭叭:“哎呀但是也不能退了呀,要不然大表叔你將就著用一下……”

耳邊中年男人還在不停催促:“你們那麽多個人快點給我結個賬吧,我趕時間呢……”

“嘭——”手機從手心滑落,沈光耀捂著胸口哆嗦兩秒,再次倒了下去。

病房大亂。

-

沈漾和聞夏這幾天都住在沈公館,偌大的沈公館一下子少了不少人,比平日還要安靜幾分。

這段時間有不少人旁敲側擊地來打聽消息,沈漾一概不管,最後嫌煩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此刻她在飯廳吃早飯,一邊聽李管家匯報工作:

“玻璃房那邊已經清掃幹凈,但是損毀太嚴重,無法覆原了。”

沈漾點了點頭,平靜的面容看不出一絲怒氣,“可以,把這個月的工資領了就自己辭職吧。”

“?”李管家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辭職?”

“沈家每個月給你開這麽多工資,不是讓你吃白飯的。”

李管家在沈公館工作二十多年,基本上搭上自己的青春,不說有功勞,起碼也有苦勞,沈漾這個丫頭居然說自己“吃白飯”?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把玻璃房拆了改建菜地,是誰的主意?”

“沈二夫人。”

也就是何玉蘭。

“她說讓你做什麽,你就去做,你幹脆追隨二房一家去不更好?”

李管家立在原地,忽而明白了。

何玉蘭在交代這個無理的命令後,他不僅沒有告訴沈漾,還幫著二房一家為非作歹。

工人早不施工,晚不施工,偏偏趁著沈漾在的時候動手,分明是何玉蘭在故意試探沈漾的底線。

沒想到沈漾平日裏看起來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做起事情來竟然是雷厲風行不計後果。

方管家雖然不甘心,但是也還是咬著牙走了出去。

沈漾斂目沈思,桌上的粥菜已經涼了,靜靜地擱置在一旁。

沈家二房本來在沈家只有那百分之三的股份,但是這些年苦心經營,在集團裏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這些都是毒瘤,難說以後不會滋生什麽禍患。

陳助到時,沈漾手肘支在飯桌上,托著腮,眉心輕蹙,像是在考慮什麽為難的問題。

“沈小姐,這是你讓我查的資料。”

沈漾拆開牛皮紙袋,厚厚的一疊材料,她看的很快,“這些都是沈光耀近些年在集團安插的人?”

“對。”陳助雖然也聽過不少豪門之間因為利益生出齟齬的八卦,但是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聞夏昨天鬧的那一場,雖然她看的也很解氣,但是這事處理起來還是有些棘手。

“還有沈光耀那邊要讓人去醫院看望一下嗎?”

沈漾搖搖頭,她本來也沒打算跟這群人維持虛偽的關系,大不了撕破臉皮。

“對了,你給我找幾個靠譜的園藝師來,我想把玻璃房重修一下。”

陳助點頭應好。

沈漾沈吟片刻,“至於設計圖的話……”

昨天鬧的翻天覆地的時候,裴時琛走前找到了她,說如果她想重修玻璃房,他可以提供一些舊日的照片。

沈漾的母親和裴時琛的母親是好朋友,手裏有不少舊照,說不定對重修玻璃房有幫助。

順便還能聊一下聯姻的事,就昨晚裴時琛對她的態度來說,應該不算差,起碼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兩家都住在一個小區,但是每座別墅之間都隔著不短的距離,開車十幾分鐘才到了裴家的老宅。

傭人引著沈漾往裏走,迎面撞上從裏面出來的陸星淮。

他穿著一身挺括簡單的運動衫,寬大的墨鏡遮住了精致的眉眼,手心松松地拽著狗繩,一只威風凜凜的德牧正蹲在地上,目光不善地盯著她。

沈漾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來找裴時琛?”

沈漾點了下頭,仍是盯著那只德牧。

“它一般不會咬人,”陸星淮拽了下狗繩,從另一邊繞過去,臨走前又回頭,“怎麽沒看見你那小姐妹?”

“聞夏?”沈漾有些納悶,他們倆什麽時候認識的?

“她一早去公司了。”

陸星淮眉梢微妙地一挑,他看過聞夏怒懟上司的那次直播,至今還掛在直播平臺的本周必看熱榜上。

“她居然還在公司上班?我以為她早就把老板給炒了。”陸星淮喃喃道,牽著狗走遠了。

沈漾先是跟裴母聊了會兒天,她拿到了不少照片和母親寫的筆記。從客廳出來直上三樓,轉眼便看見了書房。

她在門口站定,擡手敲了敲房門。

裏面傳來一道沈穩的聲音,“進來。”

沈漾推門而入,書房的陳設偏中式,紅木桌椅,古董擺件,處處透露出低調的華貴。

裴時琛站在落地書架前,正擡手從書架上取書,陽光從百葉窗射進來,落下被切割得規整的陰影,他站在半明半暗之中,看不清面容。

和上次見到不同,一身柔軟的家居服柔化了他周身冷淡的氣質,看起來不像是縱橫商場的霸總,倒像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大學老師。

兩個人同時楞了楞,裴時琛轉身說:“喝點什麽?”

“不用了,剛剛跟阿姨在樓下聊天喝了不少茶。”

裴時琛在沙發上坐下,沈漾則在對面的一組沙發落座,紅木茶幾上正滾著茶,淡雅的茶香和水汽一同蒸騰在空氣中。

裴時琛自顧自斟了杯茶,他的動作流暢又好看,搭在紫砂壺上的手指纖長有力,讓人想到古代的翩翩公子,

良久,裴時琛開口:“來找我是為了聯姻的事?”

沈漾不禁擡頭看他,對上他了然的目光,點了下頭。

她就喜歡裴時琛這樣直接了斷的說話風格,不繞彎子,不讓人左猜右想對方是什麽意思。

跟這樣的人說話很舒服,不累。

“你的想法是?”

“我們可以名義仍然保持聯姻的關系,但是我不會管你,你也不能束縛我,等到我們都達成彼此的目的,再找個理由解除關系。”

沈漾並不想聯姻,但是她也不能直接退婚。

至少現在不能。

首先兩家的長輩不會同意,而且她需要借借裴時琛的勢,把沈家二房搞下臺,讓他們徹底從沈家的產業中滾出去。

從壽宴那天沈光耀對裴時琛的態度來說,裴時琛就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沈光耀想結交,她也想。

但是不知道裴時琛是不是心甘情願被她利用。

沈漾微微坐直身體,有些緊張地等著他的回答:“你怎麽看?”

茶杯被他送到唇邊又放了下去,磕在茶幾上發出清脆聲響,裴時琛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我以為你來找我是說退婚的事。”

“聯姻對你我都有利,等我們都互相利用完了再退婚不遲。”沈漾把意圖交代得很清楚。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要為了那個……男朋友退婚?”

沈漾默了片刻,她自己都快忘記林景程這個人物了,結果周圍人比她還關心她的感情狀況。

她正色道:“總之,我現在覺得他配不上我,我把他給踹了。”

她也沒解釋其實她跟林景程其實根本沒談過,之前都是她一廂情願舔林景程罷了。

裴時琛沈吟片刻,忽而問:“那你覺得,什麽樣的人才能配的上你。”

沈漾漫不經心道:“起碼得跟我一樣有錢吧。”

裴時琛的嘴角微妙地翹了一下,搭在膝蓋上的手再次穩穩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說:“我同意。”

“那好,在此期間我們就是合作關系,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可以配合你,同樣的,你也要盡你所能幫我。”

沈漾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裴時琛虛握上她的手,眉眼被陽光染上淺金,唇角勾出一點溫和笑意:“合作愉快。”

裴時琛的手指冰冰涼涼的,沈漾眨了下眼,怔楞兩秒松開了手,“那我讓律師盡快擬合同送過來,你覺得沒問題我們就簽字。

“我不急。”裴時琛再次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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